2014,圖靈誕辰102年,電影《The Imitation Game》公映,榮獲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獎。
在前線硬碰硬的火力作戰背後,是暗中隱藏的通信,加解密的技術較量。破解對方密碼,加密自己信息,與時間賽跑,挽救更多生命,盟軍面臨的緊迫挑戰,意味著戰事繼續失控,人員大量傷亡。臨危受命,27歲的圖靈加入英國海軍密碼小組,參與破譯德軍密碼機Enigma的艱巨任務。
天才的光環襯托出怪異的離經叛道,怪異的行為又凸顯了天才的難以企及,圖靈也不例外。圖靈開始工作的時候,密碼通訊理念和實踐被盟軍的指揮官糟蹋殆盡,可想而知,除了面臨緊迫的時間,德軍節節勝利,盟軍遭遇重創的沮喪士氣,還要和指揮官做觀念上的鬥爭,以及延申至體系高層的較量。這時候,多虧了圖靈與世人不同的憨態:他可以打聽指揮官的上司,直接寫信給丘吉爾;他可以偷得機密文件,半夜和瓊研究破譯方法;又是他力排眾意,堅持機器代替手工的全新思路。
以常人心理猜度圖靈怪異行為的另壹面是更加鄙夷天才的想法。同事抱怨圖靈不合作,指揮官漠視機器部件需求,上司盡然下令停止正在運轉的機器,謝天謝地,他們沒有砸毀機器,否則圖靈壹定會用生命去保護。
傳記作者霍奇斯教授在序言中寫下:在人們關註劃時代的科學貢獻,圖靈的工作給與盟軍在太平洋戰爭中的關鍵性作用時,應該更加清楚地知道,在別人的蔑視和鄙夷下,圖靈遭受了非常多的打擊和挫折。這樣的打擊在世人常規的不理解下,更加雪上加霜。好在圖靈走了過來,在最後關鍵時刻,贏得了同事的支持和信任。可是,厄運總是和圖靈相伴,只為了能夠守在心愛的機器旁邊,繼續自己心愛的工作,戰後的圖靈,在坐牢和註射雌性激素之間選擇後者,身心備受折磨。他的心愛的機器取名克裏斯托弗,聲淚俱下的恐懼只是祈求能和最初心底的戀人精神上永遠在壹起。
電影的另壹條主線是穿插其間的圖靈學生生活回憶。影片描述圖靈的膽小,謹慎,耽於思考,和好友克裏斯托弗的友誼,同時暗示了同性戀情節的起源。 克裏斯托弗的去世對圖靈是極大的打擊,也許這是日後圖靈把超越常人的思考轉向更加孤獨內心,更加“木訥”,不易敞開心扉,不諳世事的另壹個原因。教授在傳記中更多展示了童年圖靈表露出來的獨特性格:不能中途變卦先前的承諾,執拗地認為沒有欺騙,幼兒園時,正直和智慧,被強烈認可,是以不可以跟他耍虛偽為底線。
世間最原本的“正直”,“智慧”,在精致利己主義中成了稀缺的東西,而且反戈壹擊,不惜在虛偽中標記成怪異。人們感嘆“世風日下”,殊不知自己是“人心不古” 的始作俑者,
電影的第三條主線講解圖靈如何處理人際關系。圖靈不會和同事很好交流,以至於出現了工作中的窘迫,這恰恰又反襯出圖靈的坦誠和純凈。在得到瓊的暗示後,他用生硬的方式給同事每人壹個蘋果以期緩和關系;在得到幫助時,欣然接受瓊替他說出的感謝。在他不得不面對更大範圍的壓力時,坦誠和同事公開同性戀,不避諱不能給瓊帶來幸福的事實。
影片借用瓊的表白:“我也許猜到了妳的同性戀身份,但是這有什麽關系,我們在壹起工作愉快,為什麽要在乎別人的說法。”說出了世人應該保有的寬容態度,人們的偏見僅僅停留在不認同的閑言碎語,卻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壹根稻草。叔本華有壹句名言:“生活,也讓別人生活。”就是在盡可能的程度上寬容別人,不要把異己視為敵人,更不要用世俗的借口施以壓力。
但願人們在踏入影院時,不只是為了宣傳中咋舌的票房收入而來;在影片末尾滾動過演職人員名單時,不是只留下對“天才”必然與“怪異”同行的世俗的慨嘆;在日後別人提起“圖靈”這個偉大的名字時,不是僅僅從腦海中費盡心思挖出“同性戀”的噱頭;聽到“圖靈獎”這個震耳發聵的名詞時,不是僅僅暗自算計名氣給他帶來的利益。
但願人們能撇開偏見去了解壹個人,遠離易懂的語言和普世的觀念,避免傷害原本的形象,還人物本該得到獨壹無二的正視。
能夠感受圖靈的境遇,理解圖靈的苦楚,知道那些曲折的經歷遠遠勝於三言兩語的輕描淡寫,那些觸碰心底的傷痛遠遠非幾句話可以解釋清楚,審視社會,周圍人幼稚卻又合情合理的做法,卻不可避免地造成的傷害。所有這些遠遠比虛頭巴腦的仰視和虛情假意的唏噓重要得多,也許是人們最應該從電影和傳記中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