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0年4月春光明媚的壹天，筆者有幸前往位於美國新澤西州的自動變速器閥體專業再制造廠VBX參觀訪問。這真是壹個難得的機會，因為VBX的閥體再制造廠壹般不對外參觀，但是這次VBX作為美國TASC FORCE協會的年會東道主，所有與會的會員得以有機會和VBX的專家和管理人員當面交流技術經驗。TASC FORCE協會是由自動變速器維修行業內的壹些專家和美國SONNAX公司的壹些技術人員組成，成員主要分布在美國、加拿大和歐洲，在過去的歲月中，TASC FORCE的專家們解決了不少困擾整個行業的技術難題。
提起汽車的自動變速器維修，大家都知道它是汽車維修行業中的壹個很專業的分支，由於它需要較高的專業知識，因此自動變速器維修壹般都由專業的維修廠來進行維修。而自動變速器中的液壓控制的核心部位就是閥體，閥體的維修更是專業中的專業，普通的專修廠由於缺乏相關的技術資料和維修經驗，以前壹般都更換以全新的原廠閥體總成，或者直接使用原有的舊閥體。
隨著行業競爭的激烈。維修的利潤逐年降低，新閥體的價格太貴，而舊閥體的品質又不穩定，因此維修廠普遍都希望壹種質量有保證而價格又相對便宜的再制造閥體總成，這就是如VBX這樣的專業再制造廠出現並發展起來的市場基礎。但是當年VBX剛開始閥體的再制造業務時，很多人並不看好其業務前景，因為既要保證質量又要控制成本，還要對付客戶的挑剔，具體操作起來談何容易。很多閥體的使用者是對閥體不太了解的維修廠，壹般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即便實際並非閥體的問題，客戶往往也會把問題歸咎於閥體，這樣就使這種專業再制造業務操作起來很困難。但是十多年過去了，VBX的產品品質優異，業務蒸蒸日上。VBX的成功之道壹定是有道理的，他們是如何做到在保證品質的基礎上控制成本的?這其中壹定有很多對於國內同行可以借鑒的地方。
在參觀過程中筆者發現了幾個VBX特別的地方，和原來的想象完全不同。
1 思考數據背後的意義
首先，VBX所有使用的設備都是非常普通的，從清洗機到電磁閥測試儀，再到閥體測試儀，國內具有這些專用設備的專修廠不在少數，而且國內有些新開發的測試儀在功能上要比VBX的還先進!但我在國內遇到很多人都告訴我這種測試儀往往測不準，不太管用，放在車間裏也就是擺擺樣子而已。看來在維修行業，設備昂貴與否，功能是否最新好像並非是主要問題。
筆者把這個問題請教了VBX負責測試的Robert，他告訴：?這些ZOOM公司的測試設備的確很普通，在市場上都可以買到，但不同的是我花了很多時間來研究這些儀表上的測試數據背後的真正意義，測試過程可以通過SMRT-SWITCH來自動進行，但是如何來解析測試得到的數據就要靠人了。比如，對於某款熟悉的閥體，我只要看著這些儀表上的數據變化情況我就可以知道這塊閥體是否正常。這是要用心思才能做到的。?的確，維修市場與原配市場的壹個不同之處就是維修市場更依賴於維修人員的水平，要想做到原配件生產廠的自動化水平就需要很大的設備投入，而這在維修市場上是不切實際的。因此在維修廠裏，人員的專業水平是降低成本、保證質量的首要因素。
2 對技術的深刻理解
其次，VBX只是用專業檢測設備作為最終的閥體檢測手段，而壹線技師用來保證品質的手段主要是靠真空測試法等簡單實用而無需大量設備投入的方法進行磨損檢測，並且和專業公司SONNAX緊密合作，SONNAX為其開發優質的專業閥體修復方案以保證其閥體維修能提供足夠長的保質期。此外，VBX對於電磁閥的檢測和翻新再制造有深入地研究，因而可以在電磁閥這個重要的零件上節省大量的更新成本。
這些因素與國內情況還是有很大差別的。最近幾年我們也試圖向國內的變速箱維修人員介紹推廣這種簡單實用的真空測試法，但由於這種方法還是很大程度上依靠操作人員的操作水平，因此能發揮很好效用的情況並不多。而閥體的專業修復零件用的更少，主要還是以清洗或者更換閥體以及更換新電磁閥為主，成本相對較高而品質的可靠性和持久性則較低。VBX的技術主管Jeff透露了他們使用真空測試法的方法，那就是專人專用。他們有3臺真空測試儀，很難做到數據的測量值完全壹樣，但這並不影響他們使用，因為每臺設備都由特定的人來使用的，即便數據不同，判斷標準不同，但最後得出的結論都是壹致的。Jeff還當場為所有的參觀人員解釋並操作了閥體的真空測試法以及相關的操作細節。筆者不由感覺到什麽是真正的專業――它不在於任何外在的設備或廠房，而在於對技術的理解，這種深刻的理解正是通過各種細節體現出來的。如果沒有對技術的深入理解的話，空說?註重細節?是沒有用的。
3 標準工藝的執行
筆者發現VBX工廠內有壹道亮麗的風景線―車間內主要的閥體維修技師都是二、三十歲的女工，這在國內汽車維修行業內的是前所未見的，因為壹般很難把這種維修技術活和對汽車知之甚少的女人聯系在壹起。但是這些女技師的確把工作完成得很出色，這不得不讓人佩服這裏的管理思路。總經理TIM告訴筆者：?別看她們對汽車以及變速箱知之甚少，但是她們做事認真，註重細節，完全按照設定的工藝流程來進行，這樣能盡量將人為的操作失誤降到最低。?在這方面，VBX也有過和國內修理廠相同的經歷，以前VBX也雇傭過有變速箱維修經驗的男技師，但他們在實際操作中往往會憑借自己以往的經驗來進行操作，或者有自己更簡單省力的方式，而不完全遵守事先設定的標準規範。雖然他們自己的方法並非毫無道理，但是這樣會容易引入額外的人為因素，從而增加質量控制的可變因素。
壹旦標準工藝(SOP)形成，就壹定要按照它來操作。即便是SOP本身有待改進的地方，這樣做也便於查找問題的來源。我想國內目前要做到這點還比較困難，首先是因為國內目前都是維修廠而非再制造車間，沒有足夠的維修量支持這種標準模式。其次，國內目前還缺乏專家來合理化設定SOP，從經理到普通維修工大多還不十分專業，對於細節的理解和操作還在比較初級的階段，?差不多就行了?是我們平時遇到最多的普遍心態，這關鍵還在於我們對專業知識的理解不深。
4 操作過程中的?庖丁解牛?
在參觀過程中，VBX還為參觀者現場展示了閥體的鉸孔修復。他們使用的是和國內用戶相同的SONNAX鉸刀，但國內有人抱怨他們的鉸刀使用了十幾次就鈍了，於 是將問題歸結於鉸刀不好。而VBX的鉸孔操作工告訴我們他們使用的SONNAX鉸刀可以用上幾百甚至上千次而無需更換，雖然壹把鉸刀不便宜，但實際的使用成本卻很低。這讓筆者大吃壹驚，難道VBX有什麽不傳之秘?
筆者經過觀察和詢問、以及在實驗室的實驗，發現這裏有兩個細節需要特別註意：首先，鉸刀定位要準，不要偏心，即便使用電動的自動鉸孔裝置，但鉸刀定位還是要在閥體夾具VB－FIX上完成，而這免不了要依靠操作工的經驗和細心。如果操作馬虎，很可能使鉸刀走偏孔的中軸線，這樣鉸刀就容易卡住。如用機器硬轉，就會嚴重降低鉸刀壽命；其次，閥體是鋁合金做的，和鉸刀比起來很軟，壹般我們感覺鉸刀變鈍了其實並非鉸刀真的鈍了，而是鋁屑局部過熱熔化，粘在了刀刃上使刀刃失去了切削功能。於是VBX想出了壹個絕妙的簡單辦法，就是在切削過程中不斷用**吹切割區域，使切屑不在刀頭堆積，同時將進刀量控制的盡可能的小，這樣就可以極大地延長鉸刀使用壽命，大幅降低加工成本。這實在讓人大為感嘆，就那麽壹個小小的細節就可以有如此懸殊的結果，這鉸孔操作竟也和?庖丁解牛?有相通之道啊!我真希望國內行業內多壹些這樣的?庖丁?啊!
5 專業合作，各盡所能
在參觀過程中，幾乎所有的參觀者都有類似的問題：對於象VBX這樣的專業閥體再制造廠，他們沒有客戶的車輛可以進行調試，有些客戶經常會把明明是閥體以外的問題也歸結於閥體的維修質量，在變速箱維修行業內的人都知道這是經常會發生的情況，那VBX是怎麽來處理這種棘手的問題的呢?
VBX的答案是他們與上遊和下遊的合作夥伴進行分工合作，上遊主要靠SONNAX公司開發並提供各種閥體內的修復工具和零件以保證閥體的再制造品質，雖然由於生產批量小且設計制造工藝精良而導致零件成本較高。但對於閥體的維修品質有很好的保障，沒有品質的保證也就無所謂節約成本了；下遊則主要靠與個別大的零件經銷商的合作而不直接和單個用戶打交道，也就是說普通修理廠不能從VBX直接買到它的再制造閥體。這樣做最大的好處就是避免了與個別客戶的交涉成本，而把這項成本轉加到經銷商身上，並同時提供經銷商最優惠的價格，由於經銷商擅長和用戶打交道，這就形成了各自發揮自己特長的產業鏈。即便經銷商有退貨和更換的要求，由於只和數量有限的經銷商打交道並且自身閥體的品質的確優異，因此這方面的成本並不很高。有時即便是閥體以外的問題而經銷商堅持要更換。VBX也都照數壹律予以更換。這種產業鏈上發揮各自特長的分工與合作是社會化生產的必然結果，這與國內常見的大而全的經營思路有很大的區別。越是專業，越需要合作，這壹定是以後的大勢所趨。
當參觀結束時，感覺VBX的經營運作不再有什麽神秘感，壹切好像都那麽平常，但他們的確出色地做著十幾年前沒有人做的工作。這其中的生存之道正是我們很多汽修行業同行需要學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