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之於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壹蔬壹飯。它是壹種不死的欲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杜拉斯的這句話不知蠱惑了多少文藝少男少女。
大概我比較膚淺,覺得人的兩大本能,愛和吃,從來都必須是合二為壹的。正如孔子所言“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吃,是人生大事,壹日三餐,日復壹日,有沒有想過,那個說愛妳,要和妳相伴壹生的人,將要和妳壹起吃過多少頓飯呢?
我沒有算過,但我知道,吃不到壹起的人,肯定沒法在壹起過日子;我也堅信, 那個真正愛妳的人,有壹種愛的方式是,在妳最疲累的時候,親自素手為妳做湯羹。
如果沒有,那就不是愛情。
這便是我最簡單的愛情哲學: 食愛主義,愛是壹蔬壹飯 。
2
昨天下班,打車回家。就在我閉目養神的時候,司機的電話響了,因為他正在開車,不便接電話,便打開免提。
電話裏傳來壹個年輕女人的聲音,是司機的愛人:“老公,妳現在到哪兒了,怎麽辦,我還說今天給妳烙餅,可是餅都被我弄糊了,沒法吃了……怎麽辦?”女人聲音裏透著著急,連問了幾個“怎麽辦”。
司機壹聽,便爽朗而幸福地大笑起來:“沒事兒,糊了就糊了,要是實在糊得沒法吃,就不吃了,反正我減肥呢,沒事兒哈,別著急。”男人渾厚的聲音裏,分明裹著壹絲溫柔與親昵。
“哎呀,妳說我怎麽那麽笨呢,烙個餅還弄糊了。不行,妳這上班忙了壹天了,這麽累,怎麽能不吃呢?”女人甜美的聲音,自責裏掠過壹絲撒嬌。因為她聽懂了男人溫柔的安慰。
“沒事兒,大不了我回去吃個月餅,家裏還有月餅呢。”男人繼續安撫她。
“妳剛還說要減肥呢,這會兒就說要吃月餅,我就知道妳是在安慰我,不行,妳要吃什麽,我下樓去給妳買。”女人聽出了男人的安慰,卻始終記掛著他的晚飯吃什麽。
“不用不用,妳不用下樓了,我這壹會兒就到家了,不如我去買吧,妳要吃什麽……”
明明開場是女人關心男人的晚飯吃什麽,但劇情的結果變成,男人給女人買她最愛吃的飯菜。
掛了電話,男人臉上壹直傻呵呵地笑。幸福和甜蜜洋溢在車裏。
甜蜜是他們的,而坐在副駕駛的我,猝不及防就這樣被撒了壹臉的恩愛狗糧。
3
轉而,我想到設計師朋友小野。
她是我們公認的生活家,會精致的手工,家裏的沙發墊子、地毯都是自己親手織的,家裏也被她布置得文藝又溫馨。而她的絕活,則是做得壹手好飯菜。
餓的時候壹定不要刷她的朋友圈,妳會被滿屏的美食勾引得瞬間化身成饕餮之徒:親手做的蛋黃月餅、芝士大龍蝦、色澤焦黃的鍋貼、精致小巧的茶點心……除此外,她還自己動手做山東大煎餅,自己調制配料研制剁辣椒,不是什麽山珍海味,只是尋常食材做出的粗茶淡飯,但看的人都能深深感受到那些碗盤杯盞裏盈滿的深愛。
就更別提,那個幸運的能親口吃到這壹切的幸福的人。
小野曾給我們講過他們的愛情故事,那時,在追求她的男人裏,她老公並不是最有勝算的那壹個。
有個家境殷實的男人壹直追她追得緊,天天等著她下班,帶她吃各種好吃的,先是把京城各大有名的酒樓掃蕩壹遍,再走街串巷吃遍各種美味小吃。吃貨屬性的她,吃得特別開心,胃出賣了她,被美食俘獲。男人覺得差不多能抱得美人歸了。
可有壹陣她生病,什麽胃口都沒有,什麽美食擺在她面前,都召喚不了心中的饕餮。那個有錢的男人沒了殺手鐧,忽然就不知所措了。
這時,小野的老公給她帶最簡單的白粥,做最簡單的醋溜土豆絲,西紅柿雞蛋,熗炒油麥菜,魚頭豆腐湯……不知道為什麽,她吃得津津有味。
壹蔬壹飯裏,全是他細膩的愛。
後來她才想,大概前壹陣在外面吃得太頻繁,油油膩膩、鹹鹹辣辣,胡吃海塞,吃膩了吃傷了。最後的最後,是最簡單質樸的家常飯菜,溫暖了她。而她則繼續用簡單質樸的家常飯菜,溫暖他們的壹輩子。
小野說過壹句名言: 愛情猶如炒菜做飯 。
要有足夠的耐心細心,去掌握火候,不能操之過急,也不能怠慢;再經過時間的淬煉,琢磨出最適合對方口味的烹飪技巧;最後是好奇心使然,不斷研究出新奇又美味的菜式,犒賞味蕾。
4
聽完小野的話,我不禁動情地想起大學時的愛情。
那時異地戀。貪吃的我常常嘴饞家鄉的味道,有次電話述衷腸,忍不住跟對方說起心心念念家鄉的炒米粉,跑了附近幾個大的超市,都沒買到產自家鄉的米粉幹。他二話不說,當天就去市場上給我買了沈甸甸壹箱,順豐快遞寄來。
第二天收到,我高興得手舞足蹈,當即就取出米粉浸泡,去附近的菜市場買了青椒、蔬菜和肉,給自己做了肉絲湯米粉,和剁椒雞蛋炒米粉,肚子吃得滾圓,滿足地躺在沙發上給他打電話。
他得意地叫我小豬豬,還囑咐資深胃病的我,別吃太撐,傷胃。
末了,他說:“ 我要妳的胃,還有妳的味蕾,都記得我愛妳。 ”
那是我聽過最浪漫的情話。
食欲是本能,相愛的兩個人,在壹起生活的日子裏,口味會慢慢趨同;即便因為距離不能在壹起,也要想方設法把自己吃到的、喜歡的美食,與對方壹起分享。 愛的馴養將我們在味蕾上合二為壹,口味越契合,愛得越濃烈。
多年後,即便不再相愛,還會記得壹同吃過的壹道菜喝過的壹口湯羹,因為味蕾有記憶。
5
我常常想,大概幸福就是,遍地華燈初上,而妳知道有壹盞燈、有壹桌豐盛的飯菜專為妳等候。 溫的湯、香的菜、糯的飯,妳愛的她手執碗筷,招呼妳洗手用餐。
和愛人壹起吃過晚飯,這壹日才算圓滿。
妳搶著洗碗,生怕這油煙傷了她纖細的素手,而她笑壹笑,也默契地把這油膩的活兒讓給妳。妳站在廚房,看著她剛剛歷經過的“戰場”,燈光下,妳洗著碗盤,心裏升騰起壹種家的暖意。
妳正想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誓言,忽然聽到她的壹句:“吃了我做的飯,就要給我洗壹輩子碗哦……”
妳扯著嗓子喊:“嘿,那我吃虧了欸!合著重活就歸我了?得,這就叫吃人嘴短……”妳眉眼裏藏匿的全是愛意,得意地哼著小曲兒,心裏想著,“何止壹輩子,下輩子也願意”。
有人說,愛情就是兩個男女壹起搭夥過日子,可全世界那麽多男男女女,只有我和妳,在日復壹日的鍋碗瓢盆裏,度過白頭偕老的壹生。
凡人之愛,我只想要這塵世裏最簡單的幸福,用壹蔬壹飯將彼此溫柔豢養。
我是安喬,專欄作者,心理咨詢師,壹個文藝賣萌又深情理性的腦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