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肯獨立思考,就不會讓人踏在自己身上走過去。大家都能明辨是非,就不會讓長官隨意點名訓斥。
倘使人人都保持獨立思考,不唯唯諾諾,說真話,信真理,那壹切醜惡、虛假的東西壹定會減少很多。
我壹生始終保持著這樣壹個信念:生命的意義在於付出,在於給予,而不是在於接受,也不是在於爭取。
我始終記住:青春是美麗的東西。而且這壹直是鼓舞我的泉源。
生命在於付出。我的心裏懷有壹個願望,這是沒有人知道的:我願每個人都有住房,每張口都有飽飯,每個心都得到溫暖。我想擦幹每個人的眼淚,不再讓任何人拉掉別人的壹根頭發。
我不是文學家。我寫作不是我有才華,而是我有感情,對我的國家和人民,我有無限的愛,靠用作品來表達我無窮無盡的感情。如果我的作品能夠給讀者帶來溫暖,我就十分滿意了。
我不知道燈在哪裏,但是它牽引著我的心,仿佛有人在前面指路。
我家鄉的泥土,我祖國的土地,我永遠同妳們在壹起接受陽光雨露,與花樹禾苗壹同生長。我唯壹的心願是:化作泥土,留在人們溫暖的腳印裏。
我追求光明,追求人間的愛,追求我理想中的英雄。結果我依舊得到痛苦。但是我並不後悔,我還要以更大的勇氣走我的路。
說真話,面對鏡子我並不感到愉快,因為鏡子上反映出來的“尊容”叫人擔心:憔悴,衰老……好看不好看,我倒不在乎。使我感到不舒服的是,它隨時提醒我:妳是在走向死亡。
幾年前我流著眼淚讀完托爾斯泰的小說《復活》,曾經在扉頁上寫了壹句話:“生活本身就是壹個悲劇”。
事實並不是這樣。生活並不是壹個悲劇。它是壹個“搏鬥”。我們生活來做什麽?或者說我們為什麽要有這生命?羅曼·羅蘭的回答是“為的是來征服它”。
生的目標是什麽?是豐富滿溢的生命。壹個人的生命應該為他人放射,在必要的時候還應該為他人犧牲……自我犧牲是人的天性,就像植物不得不開花。
我常將生比之於水流。這股水流從生命的源頭流下來,永遠在動蕩,在創造它的道路,通過亂山碎石中間,以達到那惟壹的生命之海。沒有東西可以阻止它。在它的途中它還射出種種的水花,這就是我們生活的愛和恨,歡樂和痛苦,這些都跟著那水流不停地向大海流去。我們每個人從小到老,到死,都朝著壹個方向走,這是生之目標。不管我們會不會走到,或者我們在中途走入了迷徑,看錯了方向。
因為受到了愛,認識了愛,才知道把愛分給別人,才想對自己以外的人做壹些事情。把我和這個社會聯起來的也正是這個愛字,這是我的全性格的根底。
愛真理,忠實地生活,這是至上的生活態度。沒有壹點虛偽,沒有壹點寬恕,對自己忠實,對別人也忠實,妳就可以做妳自己的行為的裁判官。
我們的生活信條應該是:忠實地行為,熱烈地愛人民,幫助那需要愛的,應對那摧殘愛的;在眾人的幸福裏謀個人的快樂,在大眾的解放中求個人的自由。
理想,是的,我又看見了理想。我指的不是化妝品,不是空談,也不是掛在人們嘴上的口頭禪。理想是那麽鮮明,看得見,而且同我們血肉相連。它是海洋,我好比壹小滴水;它是大山,我不過壹粒泥沙。不管我多麽渺小,從它那裏我可以吸取無窮無盡的力量。
我寫因為我有話要說,我發表因為我欠債要還,十年浩劫教會壹些人習慣於沈默,但十年的血債又壓得平時沈默的人發出連聲的呼喊。我有壹肚皮的話,也有壹肚皮的火,還有在油鍋裏反復煎了十年的壹身骨頭。火不熄滅,話被燒成灰,在心頭越積越多,我不把它們傾吐出來,清除幹凈,就無法不做噩夢,就不能平靜地度過我晚年的最後日子,甚至可以說我永遠閉不了眼睛。
是什麽東西把我養育大?首先在我頭腦裏浮動的就是壹個“愛”字。父母的愛,骨肉的愛,人間的愛,家庭生活的溫暖。我的確是壹個被人愛著的孩子。……我愛著壹切的生物,我願意擦幹每張臉上的眼淚;我希望看見幸福的微笑掛在每個人的嘴邊。
我的生命大概不會很長久吧。然而在短促的過去的回顧中卻有壹盞明燈,照徹了我的靈魂和黑暗,使我的生存有壹點光彩。這盞燈就是友情。我應該感謝它。因為靠了它我才能夠活到現在;而且把舊家庭給我留下的陰影掃除了的也是它。
魯迅先生給我樹立了壹個榜樣。我仰慕高爾基的英雄“勇士丹柯”,他掏出燃燒的心,給人們帶路,我把這幅圖畫作為寫作的最高境界,這也是從先生那裏得到的啟發的。我勉勵自己講真話,盧梭是我的第壹個老師,但是幾十年中間用自己的燃燒的心給我照亮道路的還是魯迅先生。
這是壹筆心靈上的欠債,我必須早日還清。它像壹根皮鞭在抽打我的心,仿佛我又遇到五十年前的事情。“寫吧,寫吧。”好象有壹個聲音經常在我耳邊叫。我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我不願意空著雙手離開人世,我要寫,我決不停止我的筆,讓它點燃火狠狠地燒我自己,到了我燒成灰燼的時候,我的愛,我的恨也不會在人間消失。
壹個作家,壹枝筆可能起不了大的作用,但是壹滴水流進海洋就有無比的力量。只要全世界的作家團結起來,億萬枝筆集在壹起,就能夠為後代創造壹個更美好的世界,更美的未來。這才是我們作家的責任。這是理想,也是目標。
每壹本書、每壹篇作品,就是壹次答案。古今往來有數不清的作家,讀不完的作品,盡管生活環境各異,思想信仰不同,對人對事的看法不壹樣,但是所有真誠的作家都向讀者交出自己的心。我們寫作只因為我們有話要說,有感情要傾吐,我們用文字表達我們的喜怒哀樂,我寫作只是為了壹個目標,對我生活其中的社會有所貢獻,對讀者盡壹個同胞的責任。我從末中斷讀者的聯系,壹直把讀者的期望看成對我的鞭策。我常說,如果我的作品能夠給讀者帶來溫暖,在他們步履艱難的時候能夠做壹根拐杖給他們加壹點力,我就十分滿意了。
我壹刻也不停止我的筆,它點燃火燒到我自己,到了我成灰燼的時候,我的愛我的感情也不會在人間消失。我感到我有兩倍的勇氣,有兩倍的力量。究竟由於什麽?我得到回答了:由於友誼。
我從小愛發牢騷,但決非無病呻吟,而且我不善於言辭,不會表達自己的思想,用嘴講不出來的,我只好靠筆幫忙,因此走上了寫作的路。我不是經過刻苦鉆研,勤奮讀寫,取得若幹成就的。我不過借用文字作武器,在作品中生活,在作品中奮鬥。不管拿著筆,或者放下筆,我都是在生活。
我寫作時差不多沒有停筆構思,字句從我的自來水筆下面寫出來,就像水從噴泉裏冒出來那樣地自然、容易。但那時候我的激動卻是別人想象不到的。我差不多把全個心靈都放在故事上面了。我所寫的人物都在我的腦子裏活動起來,他們跟活人完全壹樣。他們生活、受苦、戀愛、掙紮、歡笑、哭泣以及死亡。好像不是我在寫小說,而是他們借了我的筆在生活、在那三個星期裏面我無論在什麽地方,都只看見那壹群人。他們永久不息地在我的眼前活動,不讓我有片刻的安寧。
每個中國人都有責任把祖國建成人間樂園,但是未治好的傷痕比所謂傷痕文學更厲害更可怕,我們必須面對現實,不能諱疾忌醫
那些時候,那些年我就是在謊言中過日子……我回頭看背後的路,還能夠分辨這些年我是怎樣走過來的。我踏在腳下的,是那麽多的謊言,用鮮花裝飾的謊言
住了十載“牛棚”,我就有責任揭露那壹場驚心動魄的大騙局,不讓子孫後代再遭災難。我邊寫,邊想,邊探索,愈寫下去,愈認真,也愈感痛苦
在白天裏我忙碌,我奔波,我笑,我忘記了壹切地大笑,因為我戴了假面具……在黑夜裏我卸下了我底假面具,我看見了這世界底面目,我躺下來,我哭,為了我底無助而哭,為了看見人類底受苦而哭
現在,我的座右銘是:盡可能多說真話;盡可能少做違心的事
是作家,就該用作品同讀者見面,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我總得留下壹點東西。我不需要悼詞,我都不願意聽別人對著我的骨灰盒講好話
人生如同日記,每人都想記下自己的經歷。但當他把記好的日記和他的誓言進行比較時,心情是何等謙卑啊!
青春活潑的心,決不作悲哀的留滯。
好聽的話越講越多,壹旦過了頭,就不可收拾;壹旦成了習慣,就上了癮,不說空話,反而日子難過。
每個人應該遵守生之法則,把個人的命運聯系在民族的命運上,將個人的生存放在群體的生存裏。
理想不拋棄苦心追求的人,只要不停止追求,妳們就會沐浴在理想的光輝之中。
支配戰士行動的力量是信仰,他能夠忍受壹切艱難、痛苦,而達到他所選定的目標。
隨著信念的指示做事情,事無論大小,我都會感到喜悅。
我對人世還不能沒有留戀。牽系著我的心的是友情,因為我有無數散處在各地的朋友。
我常說我靠友情生活,友情是我的指路的明燈。 沈默容易使人跟朋友疏遠。熱烈的訴說和自由則使人們互相接近。
要做壹個在寒天送炭,在痛苦中安慰的人。 生命的意義在於付出,在於給予,而不在於接受,也不在於索取。
戰士是永遠追求光明的,他並不躺在晴空下面享受陽光,卻在黑暗裏燃燒火炬,給人們照亮道路,使他們走向黎明。
壹個人的生命是短暫的,而我們的事業都是無限長久的。個人盡可以遭到許多不幸,許多痛苦,但是只要我們的勞動融合到集體的勝利裏,那幸福也就有我的壹份。只要我活著壹天,我事實上為黨為人民工作壹天。
生命的意義在於付出,在於給予,而不在於接受,也不在於索取。
戰士是永遠追求光明的,他並不躺在晴空下面享受陽光,卻在黑暗裏燃燒火炬,給人們照亮道路,使他們走向黎明。
為著追求光和熱,人寧願舒棄自己的生命,生命是可愛的。但寒冷的、寂寞的生,卻不如轟轟烈烈的死。
朋友是永恒的,並沒有結束的時候。
書籍照徹了我的靈魂。我好象壹只被風暴打破的船找到了停泊的港口。我的心情昂揚,我帶著幸福的微笑回到家裏。
妃格念爾的《獄中二十年》這部書像火壹樣點燃了我的獻身的熱望,鼓舞了我的崇高的感情。我每讀壹遍,總感到勇氣百倍。同時又感到無窮的慚愧。我覺得在這樣的女人的面前,我實在是太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