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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坊,自古有之,起源於漢朝,成熟於唐、宋,到明、清時登峰造極。它的種類也很多,但在余秋雨的家鄉,牌坊,單指"貞節牌坊"。01
"貞節牌坊"是為那些已經過世的,生前做到"從壹而終、寡而不嫁"的女人立的。而能立牌坊的條件,極其苛刻。
例如,男女訂婚之後,沒成親之前,男方死了,女方要以死明誌,即使兩個人連面都沒見過。或者,女人死了丈夫,有人上門提親,提了三次,女人便要懸梁自盡,以示清白。
只有這樣,才有機會給自己立壹塊"貞節牌坊"。說有機會,是因為光滿足條件不夠,還要逐層上報,最後由"鄉紳工會"決定。
村子裏的這些牌坊中,最老的已經有500年了。 500年來,這些牌坊下埋葬的,不只是壹條條鮮活的生命,還有這些女人幾十年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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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貞節牌坊"被人推崇,連帶著能砌鑿牌坊的工匠地位也很高。
牌坊石匠潘木公就是村裏最德高望重的人。
這天,潘木公受人邀請,去砌鑿壹座新的牌坊。砌鑿墓碑的小石匠聽說後,特意在路邊的牌坊下蹲了壹整天,想要和潘木公請教個問題。
因為和盜墓賊有些牽扯,小石匠發現,所有立了牌坊的女人,墓裏都是空的。他想問潘木公,那些女子是不是都有造化,只要潘木公為她們造了牌坊,她們就上天了。
潘木公聽了他的話,默默地抽了壹袋煙,嘴裏雖然疑問,心裏卻是明白的。
那些立了牌坊的女人,是在父親的護佑下,假死脫身,從吃人的"禮教"中逃了出去。 那些父親,讓女兒從牌坊中走了出來,希望她們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
這些女人從此改頭換面,用和親人的永久離別,換來新生。
她們曾經是躲在尼姑庵裏的尼姑,現在是給村裏帶來知識的女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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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女教師,讓整片山村都活了過來。
她們帶著鄉民修修補補,請人做了課桌椅,生生把壹個破敗的尼姑庵,變成了小學校。
潘木公還主動給學校造了壹個石門——壹座嶄新的牌坊。
女教師們辛苦招生,挨家挨戶地勸說。壹開始招來的都是男孩子,她們也不氣餒,盡心盡力地教授知識。
壹點壹點地獲得了鄉民們的認可。
後來,終於有個叫河英的女學生來上學了。因為家裏離得遠,上學需要翻座山,所以總是紮著壹方紅頭巾,為了能讓媽媽和老師看到自己是安全的。
慢慢地,這方紅頭巾成了壹個信號,壹個督促孩子們上學的信號。男孩子們不再賴床,女孩子們也都願意來學校上學了。
兩年後,學校裏男女生的比例,竟也達到了2:1。
這些女教師們找到了自己的價值。她們用自己的力量,讓越來越多的男孩子、女孩子掌握知識,擁有可以走出山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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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伏瓦曾在《第二性》中提出三個女性解放的途徑:
第壹,女性只有在社會上工作,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第二,成為知識分子;
第三,提高女性的自我意識,使女人成為主體而不是客體;
余秋雨筆下的女教師們,正是用這三種途徑實現了自我價值。
她們擺脫了壓在自己身上幾百年的"貞節牌坊",擺脫了封建社會中父權統治下,對女人的絕對占有權,不再是男人的附庸。
她們不僅自己掌握知識,改變自己的命運,還教導了更多的人,讓更多的女孩子擁有實現自我價值的能力。
正如余秋雨在文章的最後寫道,她們是"在大地還在沈睡時悄悄出現的熹微晨光……它無痕無跡,無符無字,卻被天地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