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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的生命在前進的理論指的是什麽?

要變成化石可不容易。幾乎所有的生物——其中的99.9%以上——的命運是化為烏有。妳的生命火花壹旦熄滅,妳曾擁有的每個分子都將被啃掉或被沖走,用來形成另壹個體系。事情就是那樣。即使妳把那個不足千分之壹的部分變成壹小攤微生物而沒有被吃掉的話,變成化石的可能性也很小。

若要變成化石,必須具備幾個條件。首先,妳得死在恰當的地方。只有大約15%的巖石能夠保存化石,因此倒在壹個未來的花崗巖所在地是沒有用處的。實際上,死者必須埋在沈積物裏,在那裏留下個印子,就像泥濘裏的壹片葉子那樣,或者在不接觸氧氣的情況下腐爛,讓骨頭和堅硬的部分(在極少數情況下還有較軟的部分)裏的分子由溶解的礦物質取而代之,按原件創造出壹個石化的版本。接著,在化石所在的沈積物經受地球運動的隨意擠壓、折疊和推動的過程中,化石必須設法保持壹種可以識別的形狀。最後,尤其重要的是,在藏匿幾千萬或幾億年以後,還得有人發現,認為這是值得收藏的東西。

據認為,在10億根骨頭當中,只有大約1根能變成化石。要是那樣的話,這意味著今天所有活著的美國人——即每人都有206根骨頭的27000萬美國人——所能留下的全部化石不過是50根左右,即壹副完整骨骼的四分之壹。當然,這還不等於說,其中任何壹塊骨頭化石將來真的會被發現。記住,它們可以被埋在930多萬平方公裏國土的任何地方,而這些土地只有很小的壹部分會被翻動,小得多的部分會被仔細察看。因此,要是這幾根骨頭的化石能被發現,那簡直是個奇跡。從任何壹種意義上說,化石越來越稀有了。在地球上生活過的生物當中,大多數都已無影無蹤。據估計,在1萬個物種當中,不足1種有化石記錄。這本身就是個極其微小的部分。然而,要是妳接受普遍認為的關於地球產生過300億種生物的估計,以及理查德·利基和羅傑·盧因(在《第六次滅絕》壹文中)關於25萬種生物有化石記錄的說法,那麽那個比例就減少到了只有1∶120000。無論如何,我們掌握的只是地球所產生的所有生命的最起碼的樣品。

而且,我們掌握的記錄是極不平衡的。大多數陸生動物當然不會死在沈積物裏。它們倒在空曠地方,不是被吃掉,就是任憑腐爛或被風雨剝蝕得壹幹二凈。結果,化石記錄極其有利於海生動物,有利到了近乎荒唐的程度。在我們所掌握的化石當中,大約有95%是壹度在水底而主要是在淺海裏生活的動物的化石。

我提這壹切,是為了解釋為什麽我在陰沈沈的壹天前往倫敦的自然史博物館,會見壹位性格開朗、有點不修邊幅、非常討人喜歡的古生物學家。他的名字叫理查德·福泰。

福泰的知識面極廣。他是壹本幽默而又精彩的書的作者,書名叫做《生命:壹部未經授權的傳記》。該書涉及創造生命的全過程。但是,他最鐘愛的是壹種名叫三葉蟲的海生動物。那種動物壹度充滿奧陶紀的海洋,但早已不復存在,除了以化石的形式。三葉蟲的身體都有個相同的基本結構,分為三個部分或三片葉——頭、尾和胸,三葉蟲的名字由此而來。福泰在孩提時代就發現了第壹個三葉蟲化石,當時他正攀越威爾士聖戴維海灣的巖壁。結果,他壹生都對三葉蟲著了迷。

他把我帶到壹個四周都是高高的金屬櫃子的陳列室。每個櫃子上都有許多不深的抽屜,每個抽屜裏都塞滿了三葉蟲化石——總***有2萬件標本。

“看來真是不少,”他表示同意,“不過,妳要記住,成萬億只三葉蟲在古代的海洋裏生活了成億年,因此2萬這個數字不算多。而其中大部分僅僅是不完整的標本。發現壹塊完整的三葉蟲化石對古生物學家來說,仍是壹件大事。”

三葉蟲最初出現在大約54000萬年以前,接近復雜生命大爆發即通常所謂的寒武紀大爆發的起始時刻。它們已經完全成形,仿佛從天而降。然後,在30000萬年以後,三葉蟲跟許多別的生物壹起在二疊紀大滅絕的時候消失了。那次大滅絕至今仍是個謎。與別的滅絕的生物壹樣,人們很自然會認為它們是失敗者,其實它們是生活過的最成功的動物之壹。它們統治了3億年——是恐龍存在時間的兩倍,而恐龍本身也是歷史上存在時間最長的動物之壹。福泰指出,迄今為止,人類的存在時間只有其千分之五長。

三葉蟲有那麽漫長的支配時間,因此數量激劇增加。大多數個兒始終很小,大約是現代甲蟲的大小,但有的大得像盤子。它們總***至少有5000屬,60000種——雖然新的品種不斷出現。福泰最近出席了在南美召開的壹次會議,壹位來自阿根廷某個地方大學的學者同他取得了聯系。“她有個盒子,裏面裝滿了有意思的東西——在南美從未見過的、實際上在哪兒也沒有見過的三葉蟲以及許多別的東西。她沒有必要的設備來研究三葉蟲,也沒有資金來尋找更多的三葉蟲。世界的很大部分地區還沒有考察過。”

“妳是指三葉蟲?”

“不,指壹切。”

在整個19世紀,三葉蟲幾乎是惟壹已知的早期復雜生命形式,因而受到大力的采集和研究。三葉蟲的最大之謎是它們出現得很突然。福泰說,即使現在,要是妳來到合適的巖石結構,壹個又壹個漫長的歷史時期地往裏發掘,沒有發現可見的生命,然後突然之間,“壹個螃蟹大小的完整的Profallotaspis或Elenellus跳進了妳那等候的手裏”,這仍可能是壹件令人驚喜的事。它們是有肢、有鰓、有神經系統、有觸角、“有某種大腦”(用福泰的話來說)、有最古怪眼睛的動物。那種眼腈是由形成灰巖的同壹種材料即方解石桿狀體形成的,是已知的最早的視覺系統。不僅如此,最早的三葉蟲不是只有壹個好冒險的品種,而是有幾十個品種;不是只出現在壹兩個地方,而是無處不在。19世紀的許多思想家以此來證明這是上帝的傑作,用來駁斥達爾文的進化論。他們責問,假如進化是很緩慢的話,他怎麽解釋那些復雜而又完全成形的動物會出現得如此突然?事實是,他無法解釋。

因此,問題似乎永遠無法解決,直到1909年的某壹天,也就是距離達爾文出版《物種起源》50周年還有三個月的時候,壹位名叫查爾斯·杜利特爾·沃爾科特的古生物學家在加拿大境內的落基山脈有了壹項重大的發現。

沃爾科特生於1850年,在紐約州尤蒂卡附近長大。由於父親在查爾斯小時候突然死去,本來不大富裕的家境變得更不富裕。沃爾科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具有尋找化石的本領,尤其是三葉蟲。他收藏了壹大堆相當不錯的標本。路易斯·阿加西斯把標本買了下來,放在自己在哈佛大學的博物館裏,使沃爾科特發了壹筆小財——相當於今天的45000美元。雖然他只是勉強受過中學教育,在科學方面完全自學成才,但他成了三葉蟲問題的壹名重要權威。他最先確定三葉蟲是節肢動物,該屬包括當代的昆蟲和甲殼綱動物。

1879年,沃爾科特任職於新成立的美國地質調查局,擔任野外研究員。他幹得非常出色,15年內升到了局長的位置。1907年,他被任命為史密森學會的秘書,在這個崗位壹直幹到1927年去世。盡管他忙於許多行政事務,但他仍然做野外工作,寫出了大量作品。“他的著作塞滿了圖書館裏的壹個書架。”福泰說。需要提壹句的是,他還是美國航空學顧問委員會的創始理事,該委員會後來成為美國國家航空和航天局,因此他完全有理由可以被認為是空間時代的鼻祖。

但是,現在人們之所以記得他,是因為1909年夏末他在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菲爾德小鎮高處的那項敏銳而又運氣的發現。通常的說法是這樣的:沃爾科特在他妻子的陪同下正騎馬順著壹條山路走去,突然他妻子的馬在碎石上滑了壹下跌倒了。沃爾科特跳下馬來扶她,卻發現馬將壹塊頁巖翻了個身。頁巖裏有壹種特別古老、特別罕見的甲殼綱動物的化石。天正下著雪——在加拿大的落基山脈,冬天來得很早——因此他們沒有久留。但是,到了第二年,沃爾科特壹有機會就回到了現場。他沿著巖石估計會滑行的路線攀登了200多米,爬到接近山頂的位置。在海拔2438米的地方,他發現了壹個頁巖露頭,長度大約相當於城市的壹個街區,裏面蘊藏著壹大批化石,遠自復雜生命大爆發——即著名的寒武紀大爆發——之後不久的時候。沃爾科特發現的實際上是古生物學的聖杯。那片露頭後來被稱之為布爾吉斯頁巖,取自它所在的山岡的名字。在很長時間裏,正如已故的斯蒂芬·傑伊·古爾德在他深受歡迎的著作《奇異的生命》中所說的,它是“惟壹向我們充分展示現代生命起端的地方”。

在閱讀沃爾科特日記的過程中,向來細心的古爾德發現,有關發現布爾吉斯頁巖的故事似乎有點兒添油加醋——沃爾科特既沒有提及馬失前蹄,也沒有談到天下著雪——但那是壹項非同尋常的發現,這是無可爭議的。

我們在地球上只能存在短短的幾十年,因此幾乎不可能體會到寒武紀大爆發離我們有多麽遙遠。要是妳能以每秒鐘壹年的速度飛回到過去,那麽妳要花大約半個小時才能抵達耶穌的年代,花三個多星期才能返回人類起始的時刻。但是,妳要花上20年的時間才能抵達寒武紀初期。換句話說,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當時的世界還是另壹個模樣。

首先,當5億多年前布爾吉斯頁巖形成的時候,它不在山頂上,而是在山腳下。具體來說,它是在壹座陡峭懸崖腳下的淺海裏。那個時候的大海裏充滿了生命,但在通常情況下動物沒有留下記錄,因為它們是軟體動物,壹死就腐爛了。然而,在布爾吉斯,懸崖崩塌下來,下面的生物被泥石流所埋葬,像壓在書裏的花朵那樣被緊緊壓住,從而極其詳盡地保留了它們的特征。

從1910—1925年(那時候沃爾科特已經75歲),沃爾科特每年夏天都要出門考察,發掘了成千上萬件標本(古爾德說是8萬件,《國家地理雜誌》那些通常可靠的事實核對人員說是6萬件),將其帶回華盛頓作進壹步研究。無論在數量上還是在品種上,他的收藏品都是無與倫比的。有的布爾吉斯化石帶殼,許多不帶。品種是極其繁多的,有人統計是140種。“布爾吉斯頁巖化石所包含的橫剖面的花色範圍是獨壹無二的,今天世界海洋裏所有的生物加起來也無法與之匹敵。”古爾德寫道。

不幸的是,據古爾德說,沃爾科特沒有看到自己的發現的重要意義。“沃爾科特把到手的勝利丟了,”古爾德在另壹部作品《八只小豬》中寫道,“接著便對這些了不起的化石作出了最錯誤的解釋。”沃爾科特用現代的辦法來對它們進行分類,把它們看成為今天的蠕蟲、水母和其他生物的祖先,因此沒有認識到它們的不同之處。“按照這種解釋,”古爾德嘆息說,“生命以最簡單的形式開始,然後不可阻擋地、可以預測地朝著更多、更好的方向發展。”

沃爾科特於1927年去世,有關布爾吉斯化石的事在很大程度上已經被人遺忘。在將近半個世紀的時間裏,那些化石被鎖在華盛頓美國自然史博物館的抽屜裏,很少有人去查看,根本無人問津。1973年,劍橋大學壹位名叫西蒙·康韋·莫裏斯的研究生花錢參觀了那批收藏品。他被眼前的化石驚呆了。這些化石要比沃爾科特在他著作中提到的壯觀得多,品種也多得多。在分類系統中,描述生物體基本橫剖面的類別是門。而在這裏,康韋·莫裏斯得出結論,是壹抽屜又壹抽屜如此奇特的橫剖面——都是那位發現者不知何故沒有認識到的,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在隨後的幾年裏,康韋·莫裏斯與他的導師哈裏·惠廷頓和同學德裏克·布裏格斯壹起,對全部收藏品重新進行了系統的分類。他們註意到壹個又壹個新的發現,發出壹陣又壹陣驚嘆聲。許多生物的橫剖面是以前和之後完全沒有見過的,簡直是奇形怪狀的。比如,Opabinia長著五只眼睛和壹個鼻子似的喙,末端還有爪子。又如,有個名叫Peytoia的家夥呈盤形,樣子滑稽得像壹片環形的菠蘿。再如,有壹個顯然曾經用壹排排高蹺似的腿走過路,樣子如此古怪,他們把它命名為致幻蟲。這些收藏品中有許許多多不曾認識的新東西,以至於有壹次打開另壹個抽屜的時候,有人聽見莫裏斯竟然在說:“哦,真該死,這裏面沒有壹個新的門呀!”

這個英國小組的重新分類表明,寒武紀在動物體形方面是個無與倫比的創新和實驗的時代。在差不多40億年的時間裏,生命壹直是慢騰騰的,看不出有任何朝著復雜方向前進的雄心壯誌;接著,在僅僅500—1000萬年的壹段時間裏,它創造了所有今天在用的基本體形。妳可以點出任何壹種動物,從線蟲到卡梅倫·迪亞斯,它們使用的都是在寒武紀派對上首創的架構。

然而,最令人吃驚的是,如此之多的體形,打個比方說,卻缺少深度,沒有留下後代。據古爾德說,在布爾吉斯動物群當中,總***至少有15種,也許多達20種,不屬於任何已經確認的門。(在有的通俗讀物中,這個數字很快增加到100種之多——遠遠超過了劍橋大學的科學家們實際宣布的數字。)“生命史,”古爾德寫道,“是壹個大規模淘汰的故事,接著是少數幸存的品種的分化,而不是個通常認為的不斷優化、不斷復雜化、不斷多樣化的故事。”看來,進化的成功真是像玩彩票。

然而,有壹種動物確實成功地溜過了關,那是壹種蠕蟲狀的小家夥,名叫Pikaia gracilens。據發現,它有壹根原始的脊柱,從而成了包括我們在內的所有後來脊椎動物的已知的最早祖先。Pikaia在布爾吉斯化石中根本不多,因此天知道它們是差多麽壹點兒走向滅絕。古爾德有壹句名言,明確說明他認為我們家系的成功是壹件十分僥幸的事:“要是把生命的磁帶倒回到布爾吉斯頁巖的早期,從同壹起點把它再放壹遍,任何像人類智慧這樣的東西會使其重放異彩的可能性極小。”

古爾德的《奇異的生命》於1989年出版,旋即引起議論紛紛,在商業上是個巨大的成功。大家不知道的是,許多科學家根本不同意古爾德的結論,過不多久情況就變得很不像話。聯系到寒武紀的氛圍,“爆發”很快跟現代人的脾氣,而不是跟古代生理上的事實更有關系。

實際上,現在我們知道,復雜的生物至少在寒武紀1億年以前已經存在。我們本該早就知道。沃爾科特在加拿大的發現過去差不多40年以後,在地球另壹側的澳大利亞,壹位名叫雷金納德·斯普裏格的年輕地質學家發現了更加古老、同樣不可思議的東西。

1946年,斯普裏格還是南澳大利亞州壹名年輕的政府助理地質工作者的時候,被派往弗林德斯山脈的埃迪亞卡拉山區調查廢棄的礦區。那是阿德萊德以北大約500公裏處壹大片幹旱的內陸地區。目的是想看看那裏是不是還有利用新技術可以重新開采的有利可圖的舊礦井,因此他根本不是去研究地表巖石,更不是去研究化石的。但是,有壹天在吃午飯的時候,斯普裏格無意中翻動壹塊砂巖,說得輕壹點也是很吃驚地發現,石頭的表面上布滿了細微的化石,很像是葉子在泥土裏留下的印子。這些巖石比寒武紀大爆發還要早。他看到了起步階段的可見生命。

斯普裏格給《自然》雜誌寫了壹篇論文,但是沒有被采用。他轉而把論文在澳新科學促進協會的下壹次年會上宣讀,但沒有博得協會頭兒的歡心。那位頭兒說,埃迪亞卡拉印子只是“由非生物偶然留下的記號”——11口不是由生物形成的,而是由風吹雨打或潮汐運動形成的圖案。斯普裏格的希望並沒有完全破滅,他來到倫敦,把自己的發現提交給1948年國際地質學大會,但既沒有引起興趣,也沒有人相信。最後,在沒有更好的出路的情況下,他把自己的成果發表在《南澳大利亞皇家學會學報》上。接著,他辭去了政府裏的職務,開始從事石油勘探工作。

9年之後,1957年,壹位名叫約翰·梅森的小學生在穿越英格蘭中部昌伍德森林的時候,發現壹塊巖石裏有壹種古怪的化石,樣子很像現代的海筆,跟斯普裏格發現的、此後壹直想告訴大家的有些標本完全相同。那位小學生把化石交給了萊斯特大學的壹位古生物學家。他馬上認出那是寒武紀之前的東西。小梅森的照片被刊登在報紙上,他被當做壹名早熟的英雄,直到現在,許多書裏仍然提到他的事跡。為了紀念他,那個標本被命名為梅森恰尼海鰓屬。

今天,斯普裏格的埃迪亞卡拉標本原件,與自那以後在整個弗林德斯山脈所發現的其他1500件標本中的許多標本壹起,陳列在阿德萊德南澳大利亞州博物館樓上的壹個玻璃櫃裏,但是沒有吸引多少註意力。上面蝕出的精美圖案不大清楚,對沒有受過訓練的人來說沒有多大吸引力。它們大多很小,呈圓盤形,偶爾帶有隱約的條紋。福泰把它們稱為“軟體怪物”。

這些是什麽東西,它們是怎麽生活的,人們的看法遠非壹致。從表面看來,它們沒有用來進食的嘴巴,也沒有用來排泄廢物的肛門,根本沒有用來消化食物的內臟器官。“在生活中,”福泰說,“它們大多數很可能就趴在砂質沈積物的表面,就像沒有固定形狀、毫無生氣、軟綿綿的比目魚那樣。”在最活潑的時候,它們也不會比水母更復雜。埃迪亞卡拉動物都是雙胚層的,即它們由兩層組織構成。除了水母以外,今天所有的動物都是三胚層的。

有的專家認為,它們根本不是動物,而更像是植物或真菌。即使現在,植物和動物的界線並不總是很分明。現代海綿壹輩子固定在壹個地方,既沒有眼睛,也沒有大腦,更沒有搏動的心臟,然而它是動物。“要是我們回到寒武紀之前,植物和動物的區別很可能更不明確,”福泰說,“沒有任何規定說,妳非得明確不是植物就是動物。”

關於埃迪亞卡拉動物群在哪個方面是不是今天活著的哪種動物(可能除了水母以外)的祖先的問題,意見也很不統壹。許多權威把它們看做是壹種失敗的嘗試,想要變成復雜動物而又沒有成功,可能是因為懶散的埃迪亞卡拉動物群給吃了個幹凈,或者在競爭中輸給了寒武紀的比較靈活、比較復雜的動物。

“今天活著的沒有很類似的動物,”福泰寫道,“它們很難被解釋成是哪種後來出現的動物的祖先。”

我們覺得,它們對地球上生命的發展最終沒有起多大作用。許多權威人士認為,在前寒武紀和寒武紀之交的時候,存在大規模的滅絕現象,埃迪亞卡拉動物群(除了水母不大確定以外)都沒有能進入下壹階段。換句話說,正經八百的復雜生命始於寒武紀大爆發。反正古爾德是這麽看的。

至於布爾吉斯頁巖化石的重新分類,人們幾乎馬上對那些解釋提出質疑,尤其是對古爾德對解釋進行的解釋。“從壹開始,許多科學家就對斯蒂芬·傑伊·古爾德的陳說表示懷疑,盡管他們對他陳述的方法表示贊賞。”福泰在《生活》雜誌中寫道。這是壹種婉轉的說法。

“要是斯蒂芬·古爾德想的像他寫的壹樣清楚就好了!”牛津大學學者理查德·道金斯在壹篇評《奇異的生命》的文章(刊登於《星期日電訊報》)的開頭壹行中就說。道金斯承認那本書“令人愛不釋手”,是壹部“精心傑作”,但指責古爾德在“誇誇其談,以極不懇切的言辭”歪曲事實,認為布爾吉斯重新分類震驚了古生物學界。“他所攻擊的那個觀點——即進化不可阻擋地朝著頂峰前進,比如人類——50年來無人相信。”道金斯氣呼呼地說。

許多普通的評論員就是那樣不大註意分寸。有壹位給《紐約時報》的《書評周刊》寫文章的人興高采烈地認為,由於古爾德的作品,科學家們“正拋棄多少代人以來未經仔細審度的先入之見。他們像接受關於人類是有序發展的產物那樣,勉勉強強地或熱情洋溢地接受關於人類是大自然中的偶然事件的觀點”。

但是,對於古爾德的真正批評出於這樣的信念:他的許多結論是完全錯誤的或者是隨心所欲地誇大的。道金斯在《進化》雜誌上的文章裏,攻擊古爾德關於“寒武紀的進化不同於今天的進化”的觀點,對古爾德反復認為的“寒武紀是個進化‘嘗試’、進化‘試錯法’、進化‘起步錯誤’……的時期”表示極大的不滿,“那是個發明了所有重大‘基本體形橫剖面’的豐產時期。如今,進化只是按照老的體形橫剖面修修補補。而在寒武紀,新的門和新的綱不斷產生。如今我們只有新的種!”

道金斯註意到,經常有人談論沒有新的體形橫剖面,便說:“這就好像有壹名園丁望著壹棵櫟樹,驚訝地說:‘真怪呀,這棵樹怎麽多年來長不出壹根新主幹?如今,新長出來的都是壹些細枝。’”

“這真是個古怪的時代,”福泰這時候說,“尤其是妳想到這壹切都發生在5億年以前,而人們的情緒卻如此之大。我在壹本書裏開玩笑說,我覺得在寫到寒武紀的事之前應當先戴個安全帽,不過我就是有點兒這樣的感覺。”

最古怪的反應來自《奇異的生命》中的壹位英雄西蒙·康韋·莫裏斯。他在自己的壹本書《創造的熔爐》裏突然對古爾德翻臉,令古生物學界的許多人大吃壹驚。“壹位專業人員在書裏竟然如此怒氣沖沖,我可從來沒有碰到過,”福泰後來寫道,“《創造的熔爐》的普通讀者要是不了解歷史,絕不會知道作者的觀點壹度如此接近(如果不是完全相同的話)古爾德的觀點。”

當我向福泰問起這件事時,他說:“哎呀,這是很怪的,真的令人吃驚,因為古爾德還是挺器重他的。我只能猜測,西蒙的處境比較尷尬。妳要知道,科學是不斷變化的,只有書本是永久的。我估計,他後悔跟他現在完全不再持有的觀點有著不可抹去的聯系。他說過‘哦,真該死,這裏面沒有壹個新的門呀!’這類話。我估計他後悔因此出了名。他的觀點曾經與古爾德的觀點幾乎完全相同,妳從西蒙的書裏根本看不出來。”

結果,早先寒武紀的化石開始被吹毛求疵地重新評估。福泰和德裏克·布裏格斯——古爾德書裏的另壹位重要人物——使用了壹種所謂進化分支學的方法,把各種布爾吉斯化石進行比較。簡單來說,進化分支學就是按照***同的特點將動物進行分類。福泰把鼩鼱和大象進行比較來作為例子。要是妳考慮大象個兒很大,鼻子醒目,妳就會得出結論,它與小小的、以鼻吸氣的鼩鼱毫無***同之處。但是,要是妳把二者與蜥蜴進行比較,妳就會發現大象和鼩鼱實際上是按照基本相同的橫剖面來構建的。實際上,福泰是在說,古爾德看待大象和鼩鼱,就像他和布裏格斯看待哺乳動物壹樣。他們認為,布爾吉斯動物群並不像初看起來那麽古怪,那麽多種多樣。“它們往往不比三葉蟲更古怪,”福泰這時候說,“問題僅僅在於,我們已經花了壹個多世紀來習慣於三葉蟲。妳要知道,熟悉了,也就不覺得怪了。”

我應當指出,這不是因為馬虎或不重視。根據往往是變了形的和支離破碎的證據來解釋古代動物的形態和關系,顯然是壹件很難辦的事。愛德華.O.威爾遜指出,要是妳挑選幾種現代昆蟲,把它們充作布爾吉斯化石,那麽誰也猜不著它們都是屬於同壹門的,因為它們的體形橫剖面是如此不同。現在,又發現了兩處寒武紀初期的遺址,壹處在格陵蘭,壹處在中國,再加上壹些零星的發現,又獲得了許多往往是更好的標本,這些對重新分類也是很有利的。

結果發現,布爾吉斯化石並非差別很大。原來,致幻蟲在修復過程中給顛倒了。它的高蹺似的腿實際上是它背部的刺。這種樣子像壹片菠蘿的怪物被發現並不是壹種與眾不同的動物,只是壹種名叫紋花蝦的較大動物的組成部分。許多布爾吉斯標本現在已經歸到活著的動物的門裏——就是沃爾科特最初放置它們的地方。致幻蟲和幾種別的動物被認為與櫛蠶有關系,那是壹群毛蟲模樣的動物。別的已經被重新歸類於現代環節動物的先驅。實際上,福泰說:“寒武紀造型只有幾種是完全新的。它們更往往證明只是已經確認的形態的有意思的發揮。”他在《生活》雜誌上寫道:“再奇也奇不過今天的藤壺,再怪也怪不過白蟻後。”

所以,布爾吉斯頁巖標本原來並非那麽不可思議。福泰寫道,盡管如此,它們“依然很有意思,依然很古怪,只是能解釋得比較清楚了”。它們古怪的體形橫剖面只是處於壹種生氣勃勃的青春階段——在某種程度上類似於進化中的尖毛和舌尖。最後那些形態進入了固定、穩定的中年階段。

但是,這些動物到底來自何方——它們是怎麽突然從無到有的,這仍然是個難以解答的問題。

啊呀!寒武紀大爆發被證明也許並非爆發得那樣厲害。現在認為,寒武紀的動物很可能早就存在,只是小得看不見罷了。又是三葉蟲提供了線索——尤其是,不同種類的三葉蟲似乎神秘地散布在全球的廣大地區,而且差不多在同壹時期出現。

表面看來,大量完全成形而又多種多樣的動物的突然出現,似乎能增加寒武紀大爆發的奇妙程度,實際上恰恰相反。壹種完全成形的動物,比如三葉蟲,突然孤立地出現是壹回事——這確實是個奇跡,但許多動物在相隔萬裏的中國和美國紐約的化石記錄中同時出現,顯然表明我們缺少它們的壹大部分歷史。這是最強有力的證明,表明它們必定有個祖先——某個老祖宗物種,它在早得多的過去開創了那個家系。

現在認為,我們之所以沒有發現那些早先的物種,是因為它們太小,無法保存下來。福泰說:“機能俱全的復雜動物不壹定個兒很大。今天,海洋裏充滿著微小的節肢動物,它們沒有留下化石記錄。”他以小小的橈足動物為例,在現代海洋裏數以萬億計,群集在淺灘上,它們多得足以使大片海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