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論語·季氏》中,孔子向世人表達了這樣的壹個觀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
這句名言最能代表孔子的政治主張,可是,現代人對“患不均”的理解似乎出現了謬誤。人們通常認為,“患不均”理論的意思是:“不要考慮財產的多寡,而擔心財產分配失衡,只要富人和窮人將財產平均分配,那麽,就不會有富貴貧賤的階級之分,人人財產均等,這也就從根本上消滅了貧困。”
當然,這個理論中的“財產”指代的並不單單是金錢,是包括金錢、土地在內的社會資源,也就是說,現代人普遍是從社會資源分配的角度對孔聖的這番話進行解讀,進而望文生義,將這句話理解為孔子對國民貧富差異的探討。
但是,筆者卻認為,這種理解的角度是狹隘的,也是不充分的,甚至,完全是壹種誤讀。
原因有四:
壹是、孔子乃至先秦時期的儒生們,從未針對過社會存在的貧富差異。換句話說,東周時期的儒學思想完全將貧富差異當成壹種自然的社會現象。就拿孔子說過的壹句話舉例:“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只要通過正當的渠道獲取的財富,都是合理合法的。
“欲富惡貧”實乃人之常情,人類對財富的追求有必然性和合理性。從這句話中,我們就能看出孔子的態度。孔子壹生都想創造大同世界的樂土,但是,他從未試圖改變社會存在的貧富差距,因為這在人性的影響下是不可能完成的。孔子之後的儒生繼承了這壹觀念,例如子思曾表示:“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
這句話非常好理解,就是倡導人們認清自己的身家財產,做出與身家相匹配的事,找準自己的定位。荀子對此又有更深刻的見解:“富則施廣,貧則用節,可貴可賤也,可富可貧也。”雖然,富貴貧賤是壹種社會定位,但是,只要富人施恩,窮人守節,貧富差距就不再成為社會問題。由此可見,“均貧富”並不是先秦儒家倡導的主張。
二是、儒家向來尊崇“以禮治國”,這種理念與“均貧富”是格格不入的。我們都知道,周禮本來就是壹種嚴格的階級制度,在這種制度下,每個階級的成員都不可僭越,強調的就是不同階級成員之間的差異。“均貧富”明顯破壞了各階級之間的差距,甚至,挑戰了由上至下的階級權威。如果“均貧富”與儒家奉行的“禮儀”起了沖突,儒學思想豈不是無法自圓其說?
很難想象,孔子乃至所有先秦儒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