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張伯端,天臺人也。少無所不學,浪跡雲水。晚傳混元之道而未備,孜孜訪問,遍歷四方。宋神宗熙寧二年(1069),陸龍圖公詵,鎮益都,乃依以遊蜀,遂遇劉海蟾,授金液還丹火候之訣。乃改名用成,字平叔,號紫陽。修煉功成,作《悟真篇》行於世。
嘗有壹僧,修戒定慧,自以為得最上乘禪旨,能入定出神,數百裏間,頃刻輒到。壹日,與紫陽相遇,雅誌契合。紫陽曰:“禪師今日能與同遊遠方乎?”僧曰:“可也。”紫陽曰:“唯命是聽。”僧曰:“願同往楊州觀瓊花。”紫陽曰:“諾。”於是,紫陽與僧處壹凈室,相對瞑目趺坐,皆出神遊。紫陽才至其地,僧已先至。繞花三匝,紫陽曰:“今日與禪師至此,各折壹花為記。”僧與紫陽各折壹花歸。少頃,紫陽與僧欠伸而覺。紫陽雲:“禪師瓊花何在?”僧袖手皆空。紫陽於手中拈出瓊花,與僧笑玩,紫陽曰:“今世人學禪學仙,如吾二人者,亦間見矣。”紫陽遂與僧為莫逆之交。後弟子問紫陽曰:“彼禪師者,與吾師同此神遊,何以有折花之異?”紫陽曰:“我金丹大道,性命兼修,是故聚則成形,散則成氣,所至之地,真神見形,謂之陽神。彼之所修,欲速見功,不復修命,直修性宗,故所至之地,人見無復形影,謂之陰神。”弟子曰:“唯。”
紫陽常雲:“道家以命宗立教,故祥言命,而略言性。釋氏以性宗立教,故祥言性而略言命。性命本不相離,道釋本無二致。彼釋迦生於西土,亦得金丹之道。性命兼修,是為最上乘法,故號曰金仙。傳大士詩雲:‘六年雪嶺為何因,只為調和氣與神。壹百刻中為壹息,方知大道是全身。’鐘離正陽亦雲:達摩面壁九年,方超內院;世尊冥心六載,始出凡龍。以此知,釋迦性命兼修分曉。其定中出陰神,乃二乘坐禪之法,奈何其神屬陰,宅舍難固,不免常用遷徙。壹念差誤,則透靈別殼異胎,安能成佛?是即我教第五等鬼仙也。其鬼仙者,五仙之下壹也,陰中超脫,神像不明,鬼關無姓,三山無名,雖不入輪回,又難返蓬瀛,終無所歸止,於投胎奪舍而已。其修持之人,始也不悟大道,而欲於速成,形如槁木,心若死灰,神識內守,壹誌不散,定中以出陰神,乃清靈之鬼,非純陽之仙。以其壹誌,陰靈不散,故曰鬼仙。雖曰仙,其實鬼也。故神仙不取。釋迦亦雲:‘惟以佛乘得滅度,無有余乘。’又曰:‘世間無有二乘得滅度,惟壹佛乘得滅度爾。’釋迦之不取二乘,即我教之不取鬼仙也。奈何人之根器、分量不同,所以釋氏說‘三乘之法’;道家分‘五等仙’、三千六百旁門法也。鐘離真人雲:‘妙法三千六百門,學人各執壹為根。豈知些子神仙訣,不在三千六百門。’此正釋迦所謂‘惟壹佛乘得滅度’之意也 。” 道教丹道論著,內丹丹經。
《悟真篇》,北宋張伯端著。《道藏》收錄的《悟真篇》凡七種。書目如下:
壹、《紫陽真人悟真篇註疏》八卷。象川無名子翁葆光註,集慶空玄子戴起宗疏。
二、《紫陽真人悟真篇三註》五卷。紫賢薛道光、子野陸墅、上陽子陳致虛註。
三、《紫陽真人悟真篇直指詳說三乘秘要》壹卷。無名子葆光。
四、《紫陽真人悟真篇拾遺》壹卷。
五、《悟真篇註釋》三卷。象川無名子翁葆光註。
六、《紫陽真人悟真篇講義》七卷。雲峰散人永嘉夏宗禹著。
七、《修真十書》卷二十六所收之《悟真篇》五卷,葉士表、袁公輔、象川翁、無名子註。
合上七種以觀,可見《悟真篇》風行於宋元。當時的註解必不止此,今則分合而成此七種,流傳於明初而收入《道藏》。自北宋以來,《悟真篇》歷受學者推重。但佛者、近佛者,多加曲解,甚至臆改本文,以致各本真偽並存, 文字頗多出入。 道教內丹修煉是道家文化的重要內容之壹,長期以來深受研究者的註意。北宋道士張伯端在熙寧八年(1075年)所作的《悟真篇》是漢代魏伯陽《參同契》以後的又壹本重要的丹經著作,可以說同為丹經之祖,是道教內丹丹法的主要經典之壹,其丹經地位與魏伯陽的《周易參同契》相仿。全書由詩詞歌曲等體裁寫成,包括七言四韻16首,絕句64首,五言1首,續添西江月12首。總結了北宋以來的內丹方術,繼承了鐘離權、呂洞賓的性命雙修學說,並且對陳摶《無極圖》中“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等思想作了進壹步發揮。
16首七言律詩為總論,指出修煉內丹才是得道成仙的唯壹途徑,各種旁門小術難以得道成仙。並且指出了內丹修煉需要註意的壹些地方。
64首絕句詳細講述了內丹修煉的過程和方法,指明了需先立鼎器、再撿藥物,後明火候。
1首五言說明功法的全過程。12首西江月多重復前面詩詞的論述。
卷末還附有《歌頌詩曲雜言》32首,認為通過修養,可以達到虛寂無為,返本還原,與道體合壹之境界。
(此書序各本均有同異。宋夏宗禹《講義》本,翁象川淵明無名子《註解》本,清朱元育《闡幽》本,明陸西星《外史》本,均未收此序;清董元真《正義》本有刪節,自註雲 “稍節從陶氏本”;《十書》、《註疏》、《三註》、《直指》、等則收全部序文,但亦互有出入。清末劉師培《讀道藏記》曰:“張氏自序舊本,僅七律十六、五 言壹、絕句六十四,詞十二,別無他篇附入,與夏宗禹《講義》本相同。”書中八十壹首詩詞,象九九之數,則為純道教理論。但註家對此序眾論紛歧,疑是參半。即以十種版本而論,有五種無此序,包括《道樞》,有壹種有大刪節。《直指》《三註》《註疏》內容相同,均載參考《傳燈錄》及 “擊竹而悟”之事,《十書》則未錄此段。此種不同之處,蓋因註者觀點不同,近佛者錄佛經;近道近儒者刪禪語(如董德寧底本等);純道者則不錄;調和者錄象征性數句(如十書,似皆以己意增減,皆非原有之句。)至於全刪此序,則實際對其真偽懷疑。如翁葆光、陳致虛、陸西星等,因序文內容和《參同契》《悟真篇》等純道家義理與道家文化本位立場相違,所以不加采錄。朱元育為龍門正宗,對其真偽也似加懷疑,所以《道藏輯要》亦無此序。
大部分教內人士與學者認為此書序與部分為偽或在宋金元道教虛弱時與其他道教資料壹同被修改竄入,如古靈寶經本有極為鮮明的“文化本位立場”。然這些典型材料的絕大部分早在南北朝到元初佛道論戰中,尤其是在元代佛教徒挑唆元朝統治者燒毀《道藏》即已被刪改殆盡,致使早期靈寶派這壹立場和思想長期隱晦不彰,直到敦煌道藏被發現才得已重現。但如果把《悟真篇》改的面目全非譬如修命的部分被改成佛教的,那後世重修道藏的時候壹定會發現修改。故把部分換詞,如道、仙被換成佛;真人被換成如來;道性被換成佛性、禪性;丹被換成禪等等流傳於世。 《嘉泰普燈錄》中“呂洞賓參黃龍”“張伯瑞參佛經”故事的編撰具有相當的技術含量:此故事雖寓有“佛高於道”之意,但對此故事情節的虛構卻並非完全空穴來風,而是在專門研究了道教內丹學的基礎上精心編撰而成,因此對包括壹些道教徒在內的讀者均具有較大的迷惑性,不少道教徒都信以為真,呂洞賓參黃龍、張伯瑞參佛經竟被流傳了下來,以至“壹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鐺內煮山川”被視作呂洞賓名言而在道教界廣為傳播,如《道緣匯錄》、《呂祖全書》、《西遊真詮》等明清道教典籍均載有此事。而被篡改的悟真篇序與雜詞則被載人《道藏》。可見其故事的影響力廣泛受到當時宗教界的承認,很多道教徒都信以為真,不知察覺而潛移默化的維護傳播此說;元代廢道 ,道經損失嚴重 ,粗略統計,***闕794種2500卷,相當於半部明《正統道藏》被燒毀。明代重修《道藏》時,向各地區征集經書 ,編纂者把被修改的部分誤以為是三教合壹之作而載入道藏,也是情有可原。)(後世佛教徒謗呂祖參黃龍、張祖參佛書,請點擊呂祖參黃龍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