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芝加哥大學校長羅伯特·錦穆爾
美國消息,美國芝加哥大學校長羅伯特·錦穆爾首次率團來到中國,這所全美排名前十位的高等學府以其諾貝爾獎得主眾多而引人關註。值此機會,本報記者對錦穆爾校長進行了采訪。
不可否認,每壹所美國乃至世界名校的背後,都有著壹連串值得驕傲的歷史,這並不足為奇。然而,“所有諾貝爾獎獲得者中有81位都曾是本校的教職工、學生或研究人員”卻不是每個學校都有的輝煌,2007年該校教授再度摘得諾貝爾經濟學獎桂冠,並且在這長長的81人名單上,我們找到了熟悉的名字——48屆博士生楊振寧、50屆博士生李政道。對於向往諾貝爾獎已久的我們,采訪芝加哥大學校長羅伯特·錦穆爾教授的話題自然也就從這裏開始。
如果有人願意到研究學府裏做難度最大的工作,希望他來芝加哥大學
提問是研究者的天職
到底是什麽成就了芝加哥大學眾多的諾貝爾獎獲得者?身在其中的人們又是怎麽看待這壹榮譽的?從錦穆爾校長的談話中,我們深深感受到他對自己學校所取得成就的自豪之情。
錦穆爾校長說:“最重要的壹點是始終確保大學壹定要有非常開放的、嚴格的、高強度的學術環境。過去我們壹直保持著這樣的環境,如果有人願意到壹所研究學府裏做難度最大的工作,我們希望他能夠到芝加哥大學來。這包括積極參與對各種新設想的驗證,或者幫助別人來驗證他們的想法。我們希望成為這樣壹種學校,能夠吸引那些最具創造力和創新精神的學者。我們也因此提供了這樣的科研環境給這些特殊的人才。這就是為什麽有這麽多諾貝爾獎獲得者在我們學校從事科研工作的原因,因為他們認為這個學校就是他們希望從事非常嚴格的、復雜的、難度很大的研究之所。”
嚴格、復雜、高難度,這些詞語具體到學校教學和科研上又意味著什麽呢?錦穆爾校長說:“每個芝加哥大學的學生都能夠體驗到,壹個人根本不可能在不提問題的情況下就知道某些觀點真實與否。因此要對很多問題、很多已知結論及假設不斷進行嚴格的測試和驗證,來檢驗它們到底是不是真實的。這個學習過程會壹直在芝加哥大學的教學環境和科研環境中不斷重復。舉個例子,芝加哥大學的經濟系常常會舉辦各種研討會,不管妳是本科生還是諾貝爾獎獲得者,都要提出自己的觀點,每個人都可以對觀點提出質疑,對很多證明觀點的數據以及可能的結果進行反復的爭論、研究,這就是壹個非常嚴格的學術環境。也就是說,我們壹定要論證的是結果的嚴肅性、真實性,不管妳是什麽人,妳的背景如何,讓大家廣泛參與這個過程才能明辨真理。”
芝加哥大學有句名言“明辨之路是爭論,而非順從”,這是身在其中的每壹個人遵循的價值觀。善於提問,敢於質疑,是每壹個研究者的職責所在。因為“在科研中,不只是自然科學,也包括社會科學乃至人文科學,有些人在提問題的過程中就形成自己的壹套新觀點,特別有創造性。也就是說壹個問題本身可以帶來很多新的觀點。在這個過程中,妳的詢問和疑問階段就開始了。當這個過程開始時很多人也會逐漸地參與進來,就實現了通過提壹些簡單的問題,圍繞著這些問題又形成了多層次、多方面的問題,使這個問題更加豐富。”這就構成了芝加哥大學的“學術領導力”,符合這種要求的人,就是芝加哥大學引用傳媒學詞匯提出的“議程設置型”教師。也就是說,有這樣壹些教師,他們有能力先提出壹個總體的問題框架,先問大問題,由大問題搭建出壹個議程,讓更多人參與進來,圍繞著議程再深入提出壹些更細致的問題,這樣問題就能越研究越明白。
獲得諾貝爾獎的教師也要給學生上課,培養的學生要會思考
師生是壹個團隊
美國芝加哥大學的諾貝爾獎獲得者中既有早年在此求學的學生,也有正在此處任教的教師。芝加哥大學怎樣處理教學與研究的關系呢?怎樣才能讓他們都從這片知識的沃土中汲取營養?
對於培養學生來說,僅有知識,或者說僅有狹窄的學科知識是不夠的。錦穆爾校長充滿睿智的聲音把我們帶回了上世紀30年代的芝加哥大學。那時,壹位三十歲的年輕校長哈欽斯冒天下之大不韙,批判當時風行美國大學的實用主義和職業教育化傾向,對該校本科教育實行打破學科界限的四年制本科學院制度,讓學生通過“人文教育”或稱為“自由教育”的方式學習“***同知識”,這也就是我們今天廣為稱道的大學通識教育。
雖然芝加哥大學今日的通識教育模式已和多數美國大學趨同,僅在本科的前兩年開設,但是其傳統和內涵卻依然延續。錦穆爾校長說:“芝加哥大學教育的特點之壹就是基礎非常廣泛、非常開放的文科和理科教育,我個人感覺,我們之所以能夠取得這樣的成就,是因為我們給學生這樣壹種教育,讓學生學會怎樣脫離課本內容進行創新的獨立思維。給學生提供這樣壹種教育,能夠從更高層面帶來壹種靈活性,更好地適應未來的變化。能夠使學生學會提很多不同的問題,對不同的問題進行深入調查,不光了解歷史,還要了解這個問題的現今情況,幫助他們形成在未來做工作、解決問題的能力。這不同於純粹實用性的教學方式,不是為了解決壹個具體問題而設置的。”
對於科研和教學這對矛盾,錦穆爾校長的觀點是,教師、本科生和研究生都是學術團隊的壹部分,芝加哥大學所強調的處處質疑、挑戰、頭腦要開放,反映的正是這三者的***同作用。他說:“我們特別強調所有的教師壹定要不同程度地參與對學生的教學工作。同時,教師經常通過學生的質疑和挑戰受到啟發,獲得靈感,打開研究的思路,因此教師也願意把他們的教學視為研究工作的壹個部分。”
在錦穆爾校長眼裏,大學不應該是壹個教師上課來、下課走的地方,而是更像壹個企業、壹個團隊,或者說是壹個家庭。他說,芝加哥大學有很多人,甚至所有的人,每天在努力地和大家保持溝通。每個人都感到自己是集體的壹部分,因此大家都認為好像生活在壹個企業的環境中,整個企業要把員工團結起來,就要搞明事實、互相了解。在壹個家庭中也難免會出現沖突,如果大家都集合在壹起,集合在社區裏做同樣的壹件事———為了要弄清真理,這本身就形成了壹個非常強的紐帶。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紐帶才使師生間的關系壹直非常密切。
不能讓壹個學生因為學費的阻礙而放棄選擇芝加哥大學
開放性吸引人才
跟著錦穆爾教授,我們再次向前追溯,來到19世紀最後10年的美國。1891年石油大亨約翰·洛克菲勒投資創辦芝加哥大學,目標是使之成為壹所純粹的科研型大學。這所學校既接受男生也接受女生,既接受白人學生也接受黑人學生,既接受猶太人也接受亞裔美國人,還接受國際學生。要知道,這在當時的美國並不是壹件易事。但正是這種自創建之日起壹直堅持的包容性、開放性理念,支持芝加哥大學迅速崛起。
在談到芝加哥大學的中國學生時,這種包容、開放的精神在錦穆爾校長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他說:“中國學生在芝加哥大學的學習都非常好,也很努力,而芝加哥大學也是鼓勵學生努力學習的地方。”面對記者的追問,錦穆爾校長說:“芝加哥大學有壹萬五千多名學生,因此不可避免有壹些學生會出現問題。而且在壹萬五千多名學生中有很多中國學生,也可能有壹些問題。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中國學生會出現什麽系統性的或經常發生的問題。”這裏我們看到的是客觀、公正的評價,少了固有的刻板印象和標簽。
除了學術嚴格,芝加哥大學另壹項出名的要數它的高學費了。要保持學生的多樣性,學費無疑是道門檻。在這個問題上,錦穆爾校長的回答是:“我們學校有很多政策,通過提供資金的支持讓學生到我們學校受教育。資金支持方式有贈款和助學貸款。目前本科生的資助覆蓋率達到48.1%。最近因為校友的捐贈,我們還出臺了壹項新政策,原來對學生的資助既有贈款又有貸款,現在把貸款部分免除了,全靠贈款來支持壹些家庭收入低的學生到學校學習。”
錦穆爾校長說,芝加哥大學還有壹種獨特的方法來驗證目前資助政策是否可行,“首先在錄取時我們不論家境,詢問每壹個學生是否需要學習經費的支持,在學生正式入學後,我們會給所有沒來報到的學生打電話詢問原因,沒有壹個學生說是因為沒錢或學費太高才不來芝加哥大學上學的”。
采訪劄記
美國芝加哥大學的校訓是“益智後生”,這壹古老的拉丁文校訓,直譯其英文版本應該是“讓知識不斷增長,從而使人更加豐富”。通過和這位在芝加哥大學任職20年之久的數學系教授談話,我似乎對這句話有所領悟。
錦穆爾校長在談到中國時,壹直保持著壹種謙虛的態度,他總是說,這個問題他還不太了解,他第壹次來中國,他這次是來中國學習的。在談到問題時,也並不固守某些廣為人們接受的固有觀念。正如他所說,“即使對已知結論,我們仍然要去不斷驗證它的真實性”。
短短壹個小時的談話,內容已經堪稱豐富,錦穆爾校長談到大學教育,幾乎句句都是至理名言。他所描述的芝加哥大學,師生隨時隨地展開討論,人人敢於提出質疑,全力挑戰科學高峰。我仿佛看到了拉斐爾筆下《雅典學派》的現代版本,又仿佛看到了孔子和弟子在遊歷途中的問答。或許,人類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本來就有很多東西是相通的,可以穿越時空,也可以跨越疆界。
當然,我們也應該看到,錦穆爾校長是帶著對學校的深厚感情和美好願望接受采訪的,任何壹所學校都不可能是完美無瑕的,芝加哥大學也不例外,但他至少提出了壹種可以參考的發展方向。
還有壹點不吐不快的想法,芝加哥大學推崇的價值觀與我國古代儒家經典《中庸》中提到的“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的治學方法不謀而合,如何在學習別人的同時,真正認識到並發揚我們自身的優良傳統,這壹點值得我們深思。(高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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