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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怎麽評價武則天

那個yliane妳什麽心態啊,真惡心

那麽我來直接貼過來好了

易中天品武則天:這個女人不尋常

武則天其實並不叫“武則天”。她姓武,名。也就是照,是武則天發明的字,除了用來做她的名字,沒別的用。

“則天”是她被迫移居上陽宮後,兒子中宗李顯給她上的尊號,全稱是“則天大聖皇帝”。武則天臨終前留下遺囑,令去掉帝號,改稱皇後。於是,“則天大聖皇後”便成了她的謚號。之所以叫“則天”,有兩個說法。壹說是因為她即皇帝位時,是在洛陽宮的南面正門“則天門”;另說是典出《論語》:“唯天為大,唯堯則之。”所以,“則天”是她的號,不是她的名。開元九年(公元721年),著作郎吳兢編撰《則天實錄》,開始使用則天二字概括性地稱呼這位既是皇後又是皇帝的女人,壹錘定音,武則天便成了她最通用的稱呼。

女人是不能當皇帝的,這是規矩。所以武則天原本不能當皇帝,除非她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兒子。不過即便是李世民的兒子,也未必能當皇帝。李世民壹***有十四個兒子,其中長子常山王李承乾、四子魏王李泰、九子晉王李治,都是長孫(音掌孫)皇後所生。長孫皇後是正宮,為人又極賢德,在朝臣中威望很高,李世民對她也是十分敬重的。下壹任的皇帝,當然要從她的兒子當中選。承乾是嫡子,又是長子,無論“立子以嫡”,還是“立嫡以長”,他都天經地義地是太子。可惜這位太子,形象不佳(有足疾),表現也不好(瞎胡鬧),後來索性在漢王李元昌和宰相侯君集的煽動下謀反,事敗被廢為庶人,再也做不成皇帝夢了。

李世民比較看好的是皇四子魏王李泰。李泰比承乾小壹歲,相貌英俊,聰明好學,端肅多才,在太宗看來,是壹定能成為壹個有道明君的。

然而朝中的重臣卻都很反對,尤以長孫無忌(已故長孫皇後之兄)和褚遂良(諫議大夫)反對最為激烈。他們主張立皇九子晉王李治。李治時年二十二歲,雖不失為壹個良善青年,卻是有名的糯米團子,壹點用都沒有。但長孫無忌等人看中的,恰恰正是他的溫厚文弱、壹無所長。如果是李泰接班,壹朝天子壹朝臣,沒準會把他們開了涮。如果是李治呢?就好控制得多了。長孫無忌可以繼續維持外戚權威,褚遂良、李世他們也可以繼續保持元老地位,君臣***治,天下太平。

這算盤打得並不錯,只是沒把武則天算進去。他們當然想不到,李治身邊會出現壹個蛇壹樣的女人武則天。他們當然也想不到,李治雖然好控制,卻不是控制在他們手裏,而是控制在老婆手裏。結果,他們把李治扶上了臺,李治卻在老婆的指使下把他們整了下去。

李泰這邊也屢犯錯誤。首先是恃寵驕橫,目中無人。身邊呢?據說又是些阿諛奉承的小人。這就不但讓朝中的老臣看不起,也讓他們不放心。更重要的是,他對繼位壹事表現得太猴急。

李泰還犯了壹個自作聰明的錯誤。他跑去對李治說:妳平時和李元昌關系最好,現在他被砍了頭,妳就不害怕嗎?李泰的意思,是要警告李治:別和我爭,沒好果子吃的。沒想到反而提醒了李世民:立李泰,承乾和李治都會有危險。只有立李治,才能保證三個兒子都平安無事。

李泰當時就被打發到均縣(今湖北省均縣)去了。李治被立為太子,後來又繼承皇位,這就是高宗。歷史證明,由於君臣兩方面各自的原因,李世民他們犯下了無可挽回的錯誤。大唐王朝差壹點丟了江山,長孫無忌、褚遂良他們則丟了性命。

懦弱無能的李治撿了只皮夾子,真是天上掉下個大餡餅。

武則天起先並不是李治的老婆,而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小老婆,名分是才人。唐沿隋制,除皇後外,皇帝的小老婆從正壹品的妃,到正八品的采女,壹***有八個品級。正五品的才人只能算個中等偏下。要升到皇後,簡直是難於上青天。何況武則天並不十分得寵,李世民的日子又不太多。但武則天是壹個有心機的女人。她把自己的蜘蛛網絲,悄悄地搭在了太子李治的身上。這位未來的年輕皇帝對自己顯然要有用得多,很值得為他獻身的。李治後來在壹份詔書中說,自己當太子時,因為父皇寵愛,“常得侍從”。但對父皇的嬪妃,卻“未嘗迕目(目光相遇)”。先帝知道後,非常贊嘆欣賞,“遂以武氏賜朕”。這是他編造出來的謊言。既然已經賞給他了,為什麽太宗死後,武則天並沒有順理成章地去做李治的小老婆,而是和太宗其他沒有生育的嬪妃壹樣,去當了尼姑?

武則天不想在青燈古佛前了此壹生。她想當的是皇後,而不是什麽尼姑。何況她已經在這個年輕皇帝身上下了本錢,不能顆粒無收。武則天要做的第壹件事,是要盡快回到後宮去。

這時,壹個蠢女人幫了她的忙。這個女人就是王皇後。王皇後是李治的發妻,出身名門,而且是太宗皇帝親自為李治選的“佳媳”,為人正派賢淑大概沒有問題,但看來或許少了點魅力。所以李治的心思,便主要放在壹個叫蕭淑妃的女人身上。這使王皇後十分嫉恨。加上蕭妃有子,自己卻無生育,便覺得自己皇後的地位,有點搖搖欲墜。於是,王皇後便和所有利令智昏的蠢女人壹樣,想出了壹個自以為得計的餿主意:把李治偷偷去看過好幾次的那個小尼姑接進宮來,讓她去和蕭淑妃那個小賤人撕咬,自己坐山觀虎鬥。

有王皇後的支持,李治和武則天很快都如願以償。武則天拿著那張舊船票,重新登上了後宮這艘豪華遊艇。她覺得自己真的時來運轉了。

王皇後卻得自己吞下這顆苦果。她的主意打得並不錯,只可惜找錯了對象。盡管武則天剛進宮時,在王皇後面前溫順乖巧得就像壹只貓;也盡管“三千寵愛在壹身”的蕭淑妃果然失寵,讓王皇後出了壹口惡氣;但,王皇後也很快就發現,她的這個低智商陰謀詭計是引狼入室。

於是,兩個過去相互敵對的女人決定重新聯合起來,對付武則天這個更危險的敵人。但是無濟於事。李治這頭大尾巴羊決心投入狼的懷抱,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何況這時宮中又發生了壹件奇案:李治興致勃勃來看武則天剛生下不久的小公主,卻發現小公主已死在繈褓之中。壹問,只有王皇後剛剛來過,還擺弄過孩子,而且旁邊沒有人,冤案便這麽稀裏糊塗地鑄成。

怒不可遏的李治當時就想廢了王皇後,但被武則天止住了。武則天心裏很清楚,這時即便廢了王氏,皇後的位子也還輪不到她。

為此,武則天還必須和長孫無忌、褚遂良這些反對她的元老重臣面對面地進行壹番較量。

剛壹交手,沒兩個回合,幾個男人就敗下陣來。

公元655年,或者說,唐高宗永徽六年十月十三日,李治下詔廢王皇後、蕭淑妃。十九日,百官請立中宮,李治詔立昭儀武氏為皇後。武則天終於達到了目的。這壹年,她三十二歲。

使武則天成為男人的是她的男人———唐高宗李治。

史料證明,唐太宗李世民對他這個寶貝兒子,壹直是不怎麽放心的。貞觀十八年(公元644年)太宗在兩儀殿接見群臣,當著李治的面問:太子的品行,天下人都知道嗎?長孫無忌回答:太子雖未出宮門,但天下人無不欽仰其聖德。太宗又感慨地說,老百姓都這麽講:“生子如狼,還怕是羊”,治兒可是從小就寬厚啊!長孫無忌又說:陛下驍勇,是創業之君;太子仁恕,有守成之德。陛下與太子性格相異,正是皇天所賜,蒼生之福!

長孫無忌的話在理論上並不錯。馬上可以得天下,卻不可以治天下。開國之君必須是虎,守成之君則不妨是羊。只是他沒想到,羊並不只吃草。如果當了皇帝,也吃人。李世民的擔憂也不無道理。不過他同樣沒想到,李治不但柔弱,而且“好內”,喜歡聽女人的。

這都給武則天以可乘之機。

李世民對李治的教育是抓得很緊的。看見他吃飯,就說:妳要是知道種田的辛苦,就總會有飯吃了。看見他騎馬,就說:他要是知道不讓馬太累,就總會有馬騎了。看見他坐船,就說:水能載舟,也能覆舟。民就是水,君就是舟。李世民還專門寫了壹本叫《帝範》的書,教李治如何做皇帝。

李治的表現也不差。剛當皇帝時,他是很虛心的。有壹天,李治外出打獵,正碰上下雨。李治問諫議大夫谷那律:雨衣怎麽樣才能不漏?谷那律回答說:用瓦做就不漏了。李治明白這是在勸諫他不要因好打獵而荒於朝政,很高興地賞賜了谷那律。對那些不該賞的,他也不留情面,頗能做到賞罰分明。顯然,李治並不昏庸,也不蠢。

然而他的心病卻很重。

李治壹上臺,就面臨三大難題:壹,如何擺脫先帝的陰影;二,如何擺脫權臣的控制;三,如何克服自己性格上的弱點。

這些苦惱很需要向人訴說,更需要有人幫他走出困境。但是,又能和誰商量呢?後妃們只知道爭風吃酷,朝臣們又心懷鬼胎。年輕的皇帝感到了孤獨,感到了“高處不勝寒”。

這時,上帝把武則天派來了。

李治和武則天壹見鐘情。兩個人的偷情,開始時可能出於壹時的沖動。但很快,李治就發現,這個比自己大四歲的女人身上,有壹種特殊的氣質和魅力,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更何況李治還驚喜地發現,這個女人身上有的,正是自己身上沒有的。她沈著冷靜、深謀遠慮、機敏果斷、精力旺盛,與自己的多愁善感、柔弱任性、優柔寡斷、羞怯無為正好相反。李治很為自己的發現而歡欣鼓舞。他決心和這個女人壹起,解決他面臨的三大難題。為此,他不顧壹切地要把這個女人推上皇後的位子。這是長孫無忌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

李治寄希望於武則天的,也正是她想要做的。

我們現在已無法弄清,武則天的政治興趣和政治才能是從哪裏來的。和壹般的女人不同,她對政治有著天生的敏銳和潛能,加上她那女人特有的直覺,玩起來比她老公李治更得心應手。

當上皇後以後,武則天最迫切要做的事,除廢掉太子李忠,另立自己的兒子李弘為太子外,就是要建立自己的組織系統。這件事情她和李治有***識,甚至李治比她更有切膚之痛:李治已經嘗到了元老派聯合起來反對自己的滋味。如果這些元老重臣們動不動就聯合起來和自己對著幹,那他這個皇帝當得還有什麽意思?所以,當武則天提出要重賞並提拔擁護她當皇後的那些人時,李治連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李治當然不會這樣去想:這些家夥究竟算是自己的隊伍,還是武則天的人馬?他當然也不會想到,這些家夥對自己的支持,並非都是出於什麽正義、公道、原則,或是出於對君王的絕對忠誠。他們完全是出於個人的私利,而且事先經過了反復的掂量和考慮,這才決定出來豪賭壹把,並把賭註押在武則天這顆即將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身上。

至少李義府是這樣的。因為李義府是小人。

李義府這個家夥,在當時的政壇上,名聲是很臭的。他的外號叫“李貓”,意思是和貓壹樣,外表柔順,內心狠毒,笑裏藏刀。這樣壹個名聲極壞的家夥,又是敵對集團的人(李義府的靠山是劉洎,劉洎是魏王李泰壹黨,和長孫無忌、褚遂良是死敵,後被褚遂良陷害),長孫無忌當然容不得他,便打算把他貶到外地去。李義府恐慌之極,問計於王德儉。王德儉說,現在能救妳的,只有壹個人。李義府忙問是誰。答曰武昭儀。李義府搖搖頭說:恐怕不行吧!皇上早就想立武昭儀為後,壹直沒能成功。武昭儀自己的事都辦不好,還管得了別人?王德儉笑了起來,說妳這個人真是聰明壹世,糊塗壹時。武昭儀的事辦不成,是因為沒人支持。如果妳出來支持,豈非雪中送炭?武昭儀的事就是皇上的事。妳幫了皇上這個大忙,能沒好處嗎?李義府這才成了支持廢王立武的第壹個“英雄”,也成了因為此事最早受惠的人。此後李義府壹直青雲直上步步高升,成為當時政壇上炙手可熱的人物。不過狗總是改不了吃屎的。李義府當政以後,大概只幹了壹件事,那就是賣官。

許敬宗倒沒有這麽惡劣,也並非不學無術。唐太宗李世民還是秦王的時候,他就進了文學館,和杜如晦、房玄齡、孔潁達、虞世南等人同為十八學士,成為李世民的政治顧問,資格是很老的。他學識淵博,文采出眾,著作等身,曾總修《五代史》、《晉書》,是個歷史學家。不過此人的人品和史德都不怎麽樣。他的父親在隋末江都兵變時被害,他貪生怕死,不敢營救。封德彜把這事說了出去,他又嫉恨封德彜,在給封德彜作傳時,添油加醋,“盛加其罪惡”。其他人如果給他送禮行賄,他也不吝吹捧粉飾之詞。學問做到這個程度,實在應該算是道德敗壞了。

不過,武則天和李治此刻還顧不上這麽多道德的考慮。對於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建立自己的隊伍,集結自己的人馬,而無論這些人是君子,還是小人。

武則天並不喜歡小人。沒有人會喜歡小人,連小人都不喜歡小人。可是,正人君子們都不和她合作,她又有什麽辦法呢?再說,反對她的那些人,也不見得十分幹凈,也做過虧心缺德事吧?褚遂良誣陷過劉洎(音記),長孫無忌陷害過李恪。他們的手下,也有不少是小人。既然如此,就不能再談道德問題,只能靠政治態度來劃線了。

不過,武則天重用許敬宗、李義府之流,並不完全是為了酬勞他們的擁立之功,也不完全是因為無人可用,還在於她深知小人有小人的用處。在專制政治體制下,小人從來就是陰謀家、野心家、獨裁者最趁手的工具。

小人的作用無非四種:幫忙、幫閑、幫腔、幫兇。李義府沒多少能耐,只能幫腔;許敬宗滿腹經綸,便可以幫兇。顯慶四年(公元659年),洛陽人李奉節狀告太子洗馬(為太子掌管書籍的侍從官)韋季方和監察禦使李巢兩人朋比為奸,圖謀不軌,李治派許敬宗審理此案。許敬宗想到了當年長孫無忌利用房遺愛謀反案誣陷李恪的事,如法炮制,捏造了長孫無忌謀反的供詞。李治不敢相信,許敬宗說證據確鑿。

許敬宗這時又再次發揮他歷史學家的作用了:漢文帝的母舅薄昭因殺人獲罪,文帝命百官往哭,含淚把他處死,至今人稱聖明。長孫無忌的罪大得多,陛下有何不忍?古人雲: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陛下如果姑息養奸,將來變亂生於肘腋,只怕後悔莫及。

李治完全被這個博學多才的歷史學家所說服。他不再過問長孫無忌的案子,全都交給許敬宗去辦理,甚至沒有差人把長孫無忌召來核實壹下。四月二十二日,長孫無忌的官爵封邑被剝奪,貶往黔州。牽連到此案的柳、韓瑗被除名,於誌寧被免官。七月,許敬宗趁李治下令重審此案之機,派中書舍人袁公輸前往黔州,逼長孫無忌招供反狀並自縊。接著,與此案有關的官員,或貶,或殺,或充軍,或除名。可憐長孫無忌壹代英豪,兩朝元老,三十年相國,數十載經營,權勢熏天,盤根錯節,卻只因許敬宗搖唇鼓舌,血口噴人,便壹朝傾覆,土崩瓦解,整個集團被連根拔掉。誰說舌頭不能殺人?

看著政敵們人仰馬翻,許敬宗笑了,武則天笑了,李治大概也笑了。

不過,李治很快就笑不起來。他發現,除掉了長孫無忌集團後,權力好像並沒有回到自己手上。他這個皇帝當得還是不開心。

有壹件事情對他刺激很大。這件事是武則天的那個走狗李義府引起的。李義府這個家夥,仗著自己是武則天的親信死黨,又掌握著選官之權,便公然鬻官賣爵,為非作歹,連家人也橫行不法,弄得民怨沸騰。李治看他鬧得太不像話,便把他叫來,語氣溫和地對他說:愛卿的兒子女婿都不太謹慎,多有不法之事。朕倒是可以幫愛卿掩飾掩飾,不過愛卿也該教訓壹下他們才是。誰知李義府勃然變色,脖子腮幫都漲得通紅,青筋暴起,壓低了聲音壹字壹句地反問李治:這是誰對陛下說的?李治心想,這難道是臣子在對皇上說話嗎?他強壓怒火,說:只要朕說的是事實,何必問朕是從哪裏聽來的呢?

這事讓李治很是惱火。李義府這個狗仗人勢的王八蛋,居然連朕都不放在眼裏,簡直可殺!但,打狗還得看主人。壹想到這條狗的主人,李治便不免有些泄氣。他對他那位皇後娘娘,是越來越看不懂摸不透了。他對他自己這個皇帝該怎麽當,也越來越弄不清搞不明了。過去,面對長孫無忌、褚遂良他們,他感到有壓力。現在,換了李義府、許敬宗等人,他又覺得受愚弄。過去他覺得江山不是他的,是長孫無忌的。現在,他又覺得這江山仍然不是他的,是武則天的。李治覺得很窩囊。

窩囊的李治進行了三次努力。麟德元年(公元664年)十二月,他壹時興起,決定廢掉武後。可惜詔書墨跡未幹,就被武則天發現,計劃也就隨之流產,還搭進去宰相上官儀的壹條性命。十壹年後,上元二年(公元675年)三月,他打算徹底退位讓權,由武則天獨掌國政,或者幹脆把皇帝讓給武則天去做,自己圖個清靜,安享晚年算了。他的胡思亂想遭到宰相郝處俊的堅決反對,說這種想法既不敬天(天道陰陽豈可顛倒),又不法祖(祖宗基業豈可送人),甚為不當。他又想禪位於太子李弘,這倒是可以的,然而李弘卻在這年四月突然死去,死因十分可疑。李治發現自己的任何努力都徒勞無益。他就像壹只肥囊囊的大尾巴羊,壹旦當了皇帝,就和陷入狼群沒有兩樣。李治完全沒有辦法從這狼群中突圍,他只能順其自然,當壹天皇帝坐壹天朝。

何況李治的健康也越來越差。在他登極十壹年、武則天冊立為皇後五年後,即顯慶五年(公元660年),李治得了風眩病,目不能視,部分政務只好交給皇後處理。龍朔二年(公元662年),又患風痹;鹹亨四年(公元673年),患瘧疾。總之李治的後半生,大體上是在病痛中度過的。他實在已管不了許多。

然而武則天卻越活越年輕,越幹越紅火。顯慶五年李治生病以後,她就開始參與朝政,並表現出她的政治天才。麟德元年,廢後陰謀破產後,她開始垂簾聽政,與李治平起平坐,並稱“二聖”。乾封元年(公元666年),她和李治同往泰山,首開皇後參與封禪大典的先例。上元元年(公元674年),她改稱“天後”(李治則稱“天皇”),已非壹般皇後可同日而語。同年,她又發布改革政治的十二條施政綱領,實際上已成為大唐王朝的核心人物和政治領袖。因此,當弘道元年(公元683年)李治病逝(終年五十六歲)時,她幾乎沒費多少氣力就輕而易舉地接管了政權。

武則天在李治死後接管大唐政權,應該說並不奇怪。從公元655年冊封,到683年李治去世,武則天當了二十八年皇後。這二十八年,她可沒有閑著,也沒有虛度。她壹直活躍在大唐的政治舞臺上,而且壹直在洗牌。洗壹回,贏壹把。在武則天當皇後的頭十年(公元655年至664年)裏,主政的基本上是李治。李治日日臨朝,武則天臨朝大體上只是偶壹為之。中間十年的“二聖時期”(公元664年至674年),李治和武則天同時臨朝。進入“天後時期”(公元674年至683年)以後,武則天便日日臨朝,李治臨朝反倒是偶壹為之了。李治和武則天的位置,正好掉了壹個個兒。

武則天能走到這壹步,完全因為她的深謀遠慮。她要求參加封禪,人們以為這不過是壹個女人的愛出風頭,沒想到這是在造輿論。她上書談論改革,人們以為這不過是壹個女人的心血來潮,沒想到這是在講政治。她提出要召集文學之士來宮中修撰史籍,也沒引起什麽特別的註意。李治甚至抱著壹種無所謂的態度,放手讓武則天去抓這件“無關緊要”的事。盡管武則天特地提到了太宗皇帝的三句名言“以銅為鏡,可正衣冠;以史為鏡,可知興替;以人為鏡,可明得失”,大家還是沒想到這事與當前政治有什麽關系。他們想不到壹個女人會有那麽大的政治興趣和政治野心。直到那些為武則天編撰書籍的“北門學士”終於有壹天出現在殿堂之上,對朝廷的輿論和決策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時,人們才恍然大悟:原來武則天不但要研究歷史,還要改寫歷史;不但要為自己組織壹個寫作班子,還要為自己組織壹個顧問班子和行政班子。天後娘娘並不是吃飽了飯沒事做。

有如此之多政治上、思想上、組織上、輿論上的準備,武則天距離帝位其實已只有壹步之遙。

盡管有這麽多的準備,武則天要當皇帝,仍並不那麽容易。

按理說,皇帝駕崩,應由太子繼位。武則天有四個兒子,其中三個當過太子。第壹個是李弘。李弘早在顯慶元年(公元656年)正月就被冊封為太子,卻於上元二年(公元675年)四月去世。許多人都說他是被武則天毒死的。可惜死無對證,何況這位太子的身體確實很差,早在他被冊封為太子的那壹年,就曾大病壹場,以至“禦醫無策”。所以我們只好算他是病死。

第二位太子是李賢。上元二年(公元675年)立,永隆元年(公元680年)廢。他的被廢,也是壹個疑案。我們只知道他們母子之間猜忌很重。有人說是因為他組織名儒註《後漢書》,大講後妃外戚幹政犯了武則天的忌諱;也有人說李賢根本不是武則天的兒子,而是她姐姐韓國夫人和李治的私生。總之,他被告發謀反,在他的宮殿裏搜出兵卒甲服數百件以為罪證。這位可憐的太子被廢為庶人,嗣聖元年(公元684年)死在巴州。

以數百件兵卒甲服為謀反的罪證,顯然證據不足。就這麽壹丁點兒武器裝備,能謀什麽反?如果不是武則天已有廢掉太子之心,就不會有人出來控告太子,更不會有人去搜查太子的府第。可見,李賢實際上是死於武則天的猜忌。

三任太子李顯就是在皇帝位子上被廢的。這家夥是個混蛋加草包。他比他老爸更窩囊,更好色,更怕老婆,更沒頭腦。李治雖然弱壹點,卻好歹還有自知之明,為人處事都比較謹慎穩當得體,因此也還有壹定威望。李顯卻完全拎不清自己的斤兩。上臺沒兩天,就忙不叠地要讓老丈人韋玄貞當宰相。宰相裴炎不同意,這個糊塗皇帝竟然說:國家是朕的。朕就是把天下都讓給他,也沒什麽了不起。這就不但武則天不能容忍,其他人也無法接受。因此,這家夥只當了兩個月皇帝,就被武則天和裴炎從寶座上拖了下來。

接替李顯當皇帝的睿宗李旦是個聰明人。他幹脆連朝都不上,把所有的政務都交給母後去處理,說是自己年輕不懂事(時年二十二歲),無德無才,不堪執掌國政。兩年後,武則天提出要還政於他,他只是叩頭,死也不肯答應。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武則天取代李家的人當皇帝,已是遲早的事。

然而武則天並沒有匆匆忙忙把皇冠戴在自己頭上。

武則天不是壹個輕舉妄動的人(這是她成功的重要原因之壹)。她深知,她要做的,是開天辟地以來前所未有的事。中國不要說從來沒有過女皇帝,便是女人執政掌權,也很不“合法”。這就要有鋪墊、準備,要讓人們在思想上轉彎子,也要耐住性子等壹等,看壹看。武則天能做到這壹點。她有耐心,沈得住氣,但不能等太久,因為她已經六十壹歲了。

事實上當時的形勢也容不得她慢條斯理溫文爾雅。權力鬥爭從來就妳死我活,改朝換代更不是繪畫繡花。高宗去世以後,實際上空缺的帝位已成為壹個敏感的問題,掛羊頭賣狗肉的把戲已經演不下去。武則天面臨著兩種選擇:要麽還政於子,讓李治的兒子去賣羊肉;要麽亮出武家店的招牌,公開賣狗肉。武則天心裏很清楚,大家都在等著她攤牌,何況還有那麽多人在磨刀霍霍虎視眈眈。

第壹個公開跳出來和武則天叫板的是徐敬業。嗣聖元年(公元684年)九月二十九日,也就是中宗李顯被廢七個多月、章懷太子李賢自殺六個多月後,徐敬業在揚州起兵,宣布要用武力推翻武則天的“偽政權”。

徐敬業請駱賓王專門為他起草了壹份檄文,對武則天進行口誅筆伐,對天下人進行宣傳鼓動。駱賓王到底不愧“初唐四傑”之壹,文筆好得出奇。加上自己長期郁郁不得其誌,公憤加私仇,壹股怨氣噴薄而出,便把這篇檄文寫得驚天地泣鬼神。在駱賓王的筆下,武則天原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確實堪稱中國歷史上最出色最精彩的壹篇檄文,端的寫得義薄雲天,氣壯山河,據說連武則天讀了也拍案叫好,認為這樣的人才居然沒被發現,實在是“宰相之過”。徐敬業的叛軍自然也沾光成了仁者之師、正義之師、威武之師、勝利之師。可惜,批判的武器並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徐敬業臨時糾集的烏合之眾根本就不是王朝天兵的對手。只幾個回合,就被打得七零八落,落荒而逃。

裴炎是以謀反罪被殺的。證據是他曾與叛亂分子駱賓王私下接觸,並與徐敬業有書信來往。據說,駱賓王為了策反裴炎,曾編造民謠“壹片火,兩片火,緋衣小兒當殿坐”,並解釋說:“緋衣”即裴,“壹片火,兩片火”即炎,“小兒”即子隆(裴炎的字),“當殿坐”自然是當皇帝了,因此激起了裴炎的反心。其實,裴炎與徐敬業並不是壹路人。他對徐敬業這個人和徐敬業要做的事都有所警惕,並不想摻和進去。徐敬業的目的是推翻武氏,自己稱王;裴炎的目的則是逼退太後,還政睿宗。但他們在倒武這壹點上有***同之處。

因此,當徐敬業在揚州起兵時,裴炎的心情,可以說是“壹則以喜,壹則以懼”。喜的是終於有人向武則天的權威公開挑戰,她大約再也不能壹意孤行。懼的是戰端壹開,時局將不可收拾。而且,不管是現在對付足智多謀的皇太後,還是將來對付重兵在握的徐敬業,都是難題。但他實在不願放棄這千載難逢可以坐收漁利的天賜良機。於是便決定豪賭壹把。他對武則天說:皇帝年長,不親政事,這才給叛匪以口實。如果太後還政於皇上,臣以為叛軍不討自平。

可惜武則天沒那麽好哄。她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暗暗好笑:少跟老娘來這壹套!不討自平?天下哪有不討自平的反賊!大軍征討還不壹定平呢!以妳裴炎頭腦之清醒、政治經驗之豐富,難道不懂這個道理?難道看不出徐敬業的真實目的是“凡諸爵賞,同指山河”?即便我把政權還給皇帝,他徐敬業也會借口“還政是假”雲雲繼續興兵作亂。看來,所謂“不討自平”是假,要老娘下臺才是真。難怪他對討伐叛賊毫無興趣(不汲汲議誅討)了。對這種人,武則天從來就不手軟。妳裴炎和徐敬業不是南北呼應壹唱壹和嗎?老娘先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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