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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薩默塞特-毛姆被世人稱為是壹個“最會講故事的作家”,正因如此,每次拿起他的作品總是充滿期待,期待著又壹次的愉悅與酣暢淋漓的閱讀體驗。在其1944年出版的長篇小說《刀鋒》中,毛姆更是以自己的真實身份和真實姓名出現在整個故事當中,更是為暢快的閱讀過程增加了新奇的成分。
我壹直堅持閱讀紙質書,《刀鋒》自然也沒有例外。當看著未讀部分的紙張隨著故事的進展慢慢變薄時,心中莫名其妙地總有壹絲意猶未盡的緊張和不舍,似乎不希望故事盡快結束。然而,當真的讀完最後壹頁時,壹種悵然若失的空虛、無助的感覺卻又慢慢從心底升起,迷茫的雙眼似乎看到對面的毛姆已經站起身來,敲掉煙鬥中的煙灰,穿上了風衣,攤開已經抓起白色禮帽雙手對妳說:故事就是這樣,怎麽想是妳自己的事情……
這本書帶給我的震撼遠遠不及我預先想象的那麽強烈,甚至,我認為根本不應該使用“震撼”這個詞。確切的說,合上書本,心底剩下的只有困惑,或者是壹團模糊的空白。如果非要旗幟鮮明地表明態度,那我承認,我只能給出三星的評判。
毛姆不屑壹顧卻又認真地說道:
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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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的背景設置在第壹次世界大戰剛結束不久的1919年,而本書的主人公——拉裏——盡管剛滿20歲,卻已經算是壹戰的老兵了——他在不滿18歲時就加入了空軍,成為了在法國作戰的飛行員。
對於沒有親身參與戰爭的人來說,戰爭的殘酷以及時刻面對死亡帶給士兵的恐懼與震撼我們根本無法感同身受。在壹次任務中,拉裏目睹了他最好的戰友為了救他而犧牲。
被這些問題困擾的拉裏在戰爭結束回到美國後,拒絕進入大學深造,也排斥找壹份工作。最初,這些都被他身邊的人所理解,畢竟他在戰場上經歷了那麽多。但在退伍壹年後,仍舊享受“遊手好閑”的“閑晃”生活的拉裏,已經不再被主流價值觀所接納。
拉裏渴望尋求生命的價值與意義。
毛姆與拉裏較為正式的第壹次談話發生在芝加哥壹家附設圖書館的會所,當時的拉裏正聚精會神的閱讀心理學史上最重要的壹部作品《心理學原理》。那時的拉裏顯然並不認同毛姆關於讓其接受大學教育的建議:
當然,迷惘中的拉裏並沒有選擇鬼混,而是選擇前往巴黎去自由自在地整理自己的想法以期找到未來的方向。
選擇的方法則是讀書!
在巴黎的兩年中,拉裏每天都會花8-10個小時讀書,法國文學所有的重要作品幾乎都念過。讀懂《奧德賽》的原文讓他興奮,仿佛只要踮起腳尖伸出手來,就能碰到天上的星星;領會了斯賓諾莎的作品,讓他感覺就像乘著飛機,降落在萬籟俱寂空氣清新的高原那般開心;而閱讀笛卡爾的作品,通過字裏行間流露出的自在、優雅,又讓拉裏的精神生活美妙又充實。
所有這些閱讀行為,只因為拉裏想要尋求心中問題的答案:他想確定究竟有沒有上帝?想弄清楚為什麽有邪惡存在?也想知道靈魂是不是不死,還是身體的死亡就是終點……
而所有這壹切,在主流價值觀眼裏,這種沒有實用價值的讀書行為只是在逃避責任,只是用佯裝的努力來掩蓋實際的偷懶。因為做人必須勤勉,男人就應該工作,這才是人生的目的,也是造福社會的方法。
有那麽壹瞬間,我也為自己沒有變現能力的讀書行為感到了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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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再回過頭來看壹看小說所處的時代背景以及拉裏的人物設定。
海明威在他第壹部長篇小說《太陽照常升起》中說道:妳們都是迷惘的壹代!
迷惘的壹代之所以迷惘,是因為這壹代人的傳統價值觀念完全不再適應戰後的世界,可是他們又找不到新的生活準則。
美國青年拉裏,或許就是英國作家毛姆眼中的“迷惘的壹代”。
拉裏的家世背景還算不錯,父親是耶魯大學專攻拉丁語系的助理教授,母親是費城的老貴格會成員(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只是,他們都過早的離開了人世,留給拉裏壹筆不算豐厚的遺產。也就是說,拉裏擁有壹定的資產,即使不工作,也可以維持還算體面的生活。
這完全是新時代最佳的擇偶對象:有車有房、父母雙亡。但這樣的人物設定能代表迷惘的壹代嗎?而且,在本部作品中,拉裏最終是否探尋到了人生的意義了嗎?
我不認為毛姆給出了讓人滿意的答案。正如本書的導讀所說:
每晚,我也喜歡在淡黃色的燈光陪伴下躺在被窩裏思考人生,我也總在拷問渺小的自己在浩瀚的宇宙中存活究竟有什麽意義?當我因為對生命的價值與意義充滿了困惑與不解而無法入睡時,我其實很清醒的知道,這只是晚睡強迫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