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廷詩歌
大部分拜占廷的文學作品囿於古希臘的語言和文學傳統,因而缺乏獨創性。惟獨在宗教詩方面,拜占廷文學獨辟蹊徑,產生了優美的詩篇。從13世紀起,拜占廷的文學語匯才接近同時代的希臘日常用語。
東羅馬帝國統治的最初300年間,是拜占廷的羅馬和希臘異教文化向基督教文化的轉變階段。當時的詩歌就反映了這壹轉變過程。人們對基督教的狂熱和對生活的熱愛並行不悖。贊美詩中充滿著基督教和異教思想。篇幅宏大的《藝術作品評述》壹書不僅贊美基督教思想孕育的名篇,而且贊美異教思想孕育的傑作。書中對保羅描寫桑克塔·索菲亞教堂壹詩的分析最為精彩。作者飽蘸筆墨頌揚教堂的華麗以及政體的完美,認為這二者奠定了拜占廷生活的基礎。拜占廷的詩歌成就主要表現在下述五個方面:
壹、宗教詩
拜占廷初期的宗教詩采用古典希臘詩歌音律、六音步、哀歌體、抑揚格、抑抑揚格等形式。其代表人有梅托迪烏斯、西內西烏斯和格雷戈裏(4至5世紀)。嗣後,富於節奏性的新音律形式相繼出現,其音樂性取決於壹行詩中音節的數量和重音的位置。此外,當時的詩人不但崇尚聖徒的獻身精神,而且他們自己也篤信神秘的新宗教。這些因素便使拜占廷的宗教詩歌充滿活力,別開生面,在質量上遠遠超過了中世紀後期的希臘語詩作。
富於節奏感的拜占廷贊美詩的創作可以分為三個時期。典型的初期贊美詩(4至5世紀)是短詩,亦稱東正教贊美詩;中期(6至7世紀)是音律精致的長篇訓道詩;後期(7至9世紀)是贊美組詩。無疑中期是希臘語贊美詩創作的繁榮時期。拜占廷最著名的宗教詩人羅曼諾斯就生活在這壹時代的前期(6世紀)。其詩作現存約85首,皆是為慶祝各種東正教宗教節日而創作的格律詩。這些詩曾被譜曲,由教徒集體詠唱,但可惜樂曲早已失傳。羅曼諾斯作為虔誠的基督教徒,其詩歌的主題與教會的教義完全相符。但他偶爾也展開想象的翅膀,抒 *** 愫。惟有此時,他才筆下生輝,文彩絢麗。在敘事詩中,他常把《聖經》中的不同章節融為壹體,顯示了高超的技巧。總體而論,其詩作語言規整,比喻豐富,意象鮮明,但由於他往往嗜好宏篇鉅制,不免使現代讀者望而卻步。
克裏特主教安德魯(約660—740)的《大型組詩》標誌著拜占廷宗教詩創作第三時期的開始。該詩雖然篇幅恢弘,形式精美,但詩味淡薄, *** 匱乏。這壹時期的兩位代表詩人是聖約翰·達馬斯辛(7至8世紀)和科斯馬斯兄弟。作為贊美詩詩人和批評家,聖約翰·達馬斯辛極負盛名。他後期轉而恢復創作音長音節詩,並試圖將它同新的音律格式結合起來。聖約翰·達馬斯辛所處的時代曾爆發壹場關於破除偶像崇拜的論戰,這給詩壇帶來了生機,也把贊美詩推向壹個新的繁榮階段。該時期的詩歌多為無名氏作品,以歌頌東正教的禮拜儀式為主,取代了羅馬統治時代陳腐的贊美詩和格律布道詩。
破除偶像崇拜派之後的詩人當中,成就卓著者有神秘詩人西蒙(949—1022)。盡管其詩歌形式松散,神秘朦朧,但在拜占廷詩壇上,西蒙仍不失為自羅馬統治以後最著名的詩人。另外,他又是已知的第壹位用十五音節體抒發個人情感的詩人。這種詩體日後主宰了希臘語詩壇。
拜占廷宗教詩後來完成了偉大的歷史使命,它不僅使希臘民族在無數次異族入侵中保持了民族尊嚴和基督教精神,而且把其精華向東、向西、向北廣為傳播,催發了俄羅斯、南部斯拉夫地區、羅馬尼亞、敘利亞、科普特、亞美尼亞各民族文學的繁榮昌盛。
二、史詩
古希臘後期的宮廷史詩在拜占廷時代的初期得到復興,但僅據現存的殘章斷篇來評價這些詩,其藝術價值則很有限。拜占廷史詩作者的代表人物是G·皮西德斯(7世紀),其詩作主旨在於贊揚赫拉克利烏斯皇帝,歌頌他的這位庇護者打敗波斯人的輝煌勝利。在皮西德斯筆下,新的拜占廷音律開始成型,特別是十二音節抑揚格詩體日趨完善。這種詩體後來成為中世紀希臘詩歌的主要音律形式。拜占廷最重要的長篇史詩是在10世紀時產生於東部各省。其情節圍繞壹位叫狄根尼斯的中世紀英雄人物,在西至意大利南部的希臘殖民地,東至俄羅斯大草原,南至敘利亞沙漠的廣闊空間內展開。但這部史詩的原版早已失傳,保存至今的只是壹些互不關聯的民歌《阿克利塔斯民謠》和長詩《巴西爾·狄根尼斯·阿克利塔斯史詩》的6種版本(出現於12世紀至17世紀)。這6種版本語言各異,風格相殊,甚至敘述的順序也互有出入。在這部史詩中,希臘主題與東方文化以及壹些難以考證的歷史事件都混雜在壹起。
三、抒情詩
希臘人認為警句詩是拜占廷詩人精雕細琢的壹種抒情詩。最初,這種詩歌囚襲古希臘模式,鮮有新意,如阿加提阿斯(6世紀)和西裏西亞的保羅等詩人的作品。但從7世紀起,抒情詩開始表現新的宗教精神,以宗教故事為題材,贊美宗教和寺院生活。塞奧多雷·斯圖狄特斯(759—826)是這種詩潮的傑出代表。9世紀的女詩人卡西婭常被後世批評家稱作拜占廷的“薩福”(古希臘女詩人)。她師承斯圖狄特斯的詩風,也是這壹潮流的代表之壹。然而,拜占廷抒情詩的鼎盛時期卻是在公元10至11世紀。在這壹時期,約翰·耶奧梅特雷斯、克裏斯托弗洛斯和約翰·馬弗羅波烏斯統領詩壇。他們繼承古希臘的詩歌傳統,創作了大量感情濃厚、高雅美妙的詩篇。拜占廷高雅的抒情詩中,值得壹提的另外壹種類型是哀歌。這類詩有的是詩人的內心獨白,有的是挽詩,有的是哀怨詩,體現了當時盛行的禁欲主義思想。盡管哀歌深受格雷戈裏冗長乏味的自傳體詩歌影響,許多重要的拜占廷詩人,如G·皮西德斯及克裏斯托弗洛斯等,仍然熱衷於創作哀歌。這種詩壹直延續到拜占廷時代的末期;其內容主要是道德訓誡或祈求上帝恕罪的虔誠禱告。
中世紀的文人詩作也充滿了禁欲主義精神。盡管愛情在任何時代都是抒情詩靈感的偉大的源泉之壹,但是拜占廷詩人卻不能從世俗的情愛中獲得靈感。因此現存的拜占廷愛情詩不僅語言粗糙,而且只能散見於壹些傳奇詩中的詩體情書以及壹些源於中世紀的希臘新民歌之中。
四、傳奇詩
第四次東征的十字軍攻陷君士坦丁堡(1204)後,大量的法蘭克騎士詩被譯成了希臘文。在這種詩歌的影響下,壹種新型的希臘騎士詩應運而生。它用語明晰輕快,壹反高雅的拜占廷傳奇詩枯燥乏味的傳統。過去的拜占廷傳奇詩作者,如N·歐耶尼亞諾斯(12世紀)和T·普羅德羅莫斯(12世紀),盲目追隨後期希臘赫利奧多魯斯和塔提烏斯等詩人傳奇詩風格,而導致其作品形式呆板,語言陳舊。新興拜占廷傳奇詩則洋溢著濃厚的浪漫氣息,主人公對愛情鍥而不舍的追求和令人感嘆的執著精神,為作品增添了浪漫色彩。在拜占廷詩人筆下,東西方的文化傳統交融貫通,使不少情節充滿了東方的魔幻色彩,賦予這些詩作獨特的魅力。
五、諷刺詩
拜占廷在12世紀時出現了諷刺教誨詩。這些詩歌充滿了尖刻的拜占廷式幽默,但從藝術上講並非全是佳作。令人感興趣之處是它們描繪了當時的社會生活和寺院生活情景,並且大量采用了口頭語言。
六、教育詩及戲劇
除格言詩外,拜占廷詩人連續不斷潛心創作的詩歌就要數教育詩了。但是嚴格地講,這些描寫花鳥蟲魚、巖石草木的詩體散文並非詩歌,甚至其作者是否具有藝術創作的初衷也值得懷疑。他們的目的是在於傳播知識。在拜占廷,真正意義上的戲劇並不存在。以戲劇形式創作的文學作品是供人閱讀的,而不是用於表演的。其中最有影響的是11世紀出版的戲劇體詩集《克裏斯圖斯·帕蒂恩斯》。希臘人的戲劇天賦表現在他們創作的長篇格律訓道詩中,他們從壯觀的宮廷典禮和希臘東正教禮拜儀式中吸取了豐富的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