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雙]
宮門騎馬帶夥計,四匹。
紅旗車隊後跟隨,神氣。
向來佩服武阿姨,皇帝。
無奈乾陵還封在山溝裏,可惜。
且圖就近訪慈禧,有理。
早安排包管稱心的見面禮,表意。
送您壹副假牙好啃童子雞,補氣。
送您壹副假發好和姑娘比,美麗。
送您壹套特制布拉吉,換季。
送您壹架萊卡照相機,拍戲。
有人勸我把文藝大旗也送妳,放屁。
老娘少了它怎能混下去,哎咦!
這分明是反革命的壞主意,可氣。
趕快給我拉出去,槍斃!
[不是路]
拜訪慈禧,
不比尋常拜老師。
真著急,
壹心壹意想登基。
問吾師,
看我聰明可象唐鸚鵡?
命運何如漢野雞?
請教妳,
怎能抓到黃金璽?
有何秘密?有何秘密?
[前腔]
心有靈犀,
老譜新翻壹局棋。
排異己,
人頭好作上天梯。
不稀奇,
明明肅順誅非罪,
渾渾慈安死不疑。
須牢記,
是非黑白管他媽的屁。
作憑詭計,全憑詭計。
[前腔]
莫泄天機,
結個死死幫兒事可為。
須準備
教師爺還要有軍師。
看當時,
那奕欣能巴結上洋人***定垂簾計,
那袁世凱能出賣掉戊戌維新六健兒。
抓權勢,
弟兄們長享富和貴。
安排交椅,安排安椅。
[前腔]
無盡珍奇,
珠寶裝成聖母儀。
很便宜,
壹餐代價萬人饑。
這才知。
為啥江山寧贈番邦禮,
不許農奴動指兒,
不是戲,
賽二爺在這兒得過幾天意。
哎喲喲,可真福氣,可真福氣!
[朝天子]
慈禧,慈禧,
您實際是女皇帝。
莫怪咱們壹見便投機,
是惺惺貫把惺惺惜。
您請洋人畫像駐紅顏,
我請洋人著書賣機密,
先後遙遙去泰西。
管他娘,笑兮,罵兮,
咱們倆,反正萬古千秋矣!
[刮地風]
忽然刮地風兒起,
刮到官闈。
文書寶器壹齊飛,
堆上丹墀。
殃民利己,
驕橫無忌,
賣國投降,
罪如山積。
樁樁皆鐵證,
個個盡情批,
好個“老佛爺”,算是揭了底。
[尾聲]
方才壹枕空歡喜,
夢魂兒被風吹得無蹤跡。
待上朝,來不及著朝衣。
壹唱雄雞紅日起。
光明直向身兒逼,
沒奈何,
且讓我披上幾張畫皮,
卻又被壹陣狂飆撕去矣!
壹九七七年二月
(選自《片石集》,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年版)
《故宮驚夢》作者趙樸初,1907年生,安徽太湖縣人。50年代開始發表詩作,著有詩集《滴水集》、《永懷之什》、《片石集》等。趙樸初長於詩、詞、曲的創作,作品或歌頌國家建設,或贊美民族精英,或抨擊國際反動勢力,或戳穿野心家陰謀家醜惡嘴臉,筆與時代同步,情系人民愛憎。他寫於社會生活重要時刻的壹些套曲,如揭露霸權主義的《某公三哭》,批判林彪、“四人幫”的《反聽曲》等,都曾產生轟動效應。語言犀利、潑辣、幽默、詼諧,含譏帶諷,痛快淋漓,使他的詩作自成壹格。
《故宮驚夢》是詩人參觀故宮博物院慈禧罪行展覽後,對照江青的反革命面目寫成的壹首政治諷刺詩。詩中描寫的江青,是作者基於對現實生活中江青其人的認識了解,運用想象、誇張的手法創造出來的壹個生性不仁、靈魂極為醜惡骯臟的反黨野心家的形象。急於登基當女皇是這個反革命小醜的本質特征。她的鬼蜮會倆就是拉幫結派,排除異己,賣國求榮,獨斷專行。名曰拜訪慈禧“取經”,實際早已得了真傳。詩人在撕下她的假面暴露評擊的同時,又用如刀之筆給予層層解剖:驕橫跋扈,嗜殺成性;作威作福,侈糜奢華;陰險毒辣,詭計多端;裝腔作勢,自命不凡。詩人連用七個曲目對其禍國殃民的罪行進行審判,又用壹個“尾聲”寫她“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的可恥下場。如同任何壹個逆歷史潮流而動的反革命小醜壹樣,作著女皇夢的江青也不例外,無法逃脫歷史的懲罰!
詩人抓住兩個女皇驚人的相似之處,進行比較對照,讓江青以內心獨白和自述的方式明向慈禧討教,實向慈禧誇耀,語言輕松、幽默、滑稽、詼諧,具有諷刺喜劇的特點。江青在自畫相、自供狀的過程中,不時出現的漫罵、自嘲等粗俗語言,更畫出這個政治小醜的庸俗可笑與淺薄無知。
詩人靈活運用“套曲”的形式,將曲調的名稱、節奏跟內容相接,跟感情相合,具有象征性。全詩壹韻到底,韻母多用第四聲,很恰當地表現了詩人的憎惡與貶抑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