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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十八章人生觀中,基督山伯爵是如何在遇見維爾福的時候駁倒他的。

您好,回答如下

 “閣下,”維爾福說道,說話的門吻和法官在演講的時候壹樣,好象他在社交場合也不能或不願放棄這種腔調似的,“閣下,昨天蒙您大力相助,救我的妻子和兒子的命,我覺得我有義務向您表示謝意。所以請允許我今天來履行這個義務,讓我向您表示我衷心的感謝。”說這番話的時候,法官那嚴厲的目光裏依舊含有他往常那種驕矜的神氣。他是以壹個首席檢察官的語氣和單調來說這幾句話的,脖子硬挺挺地壹動都不動,這正是為什麽那些恭維他的人說他是法律的化身。

“閣下,”伯爵冷冰冰地回答說,“我非常高興能有機會為壹位母親保全了她的兒子。因為常言道,母子之情是世界上最真摯神聖的感情,而我的運氣好,閣下,使您來此履行壹種義務,而您在履行這種義務的時候,無疑的給了我莫大的榮幸。因為我知道,維爾福先生對我的這種賞臉平時不是輕易肯給的,但是,這種榮幸不論多麽可貴,卻仍然不足以與我內心裏所感到的滿足相比。”

維爾福決想不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他不禁吃了壹驚,就象個軍人感到他所穿的甲胃上被人猛擊了壹下似的,他的嘴唇輕蔑地微微壹彎,表示從現在起和基本過程。事物或現象之間表面的、次要的聯系稱非本質,他想象中的基督山伯爵不再是壹個文明的紳士了。他向四周看了壹下,想找點什麽來作為繼續交談的話題,因為剛才的那個話題似乎已摔得粉碎了。

他看到了他進來時基督山在研究的那張地圖,於是說道,“您好象在研究地理吧,閣下。這可是壹種很有趣的學問,尤其是您,我聽說,凡是這張地圖上標明的地方您都已經見識過了。”

“是的,閣下,”伯爵答道,“我很想把人類當作壹個整體來進行壹番哲學研究,而您卻是每天在作單個的實驗。我相信,從整體來推論部分比從部分來求解整體要容易得多。這是代數學上的壹條定理,我們應該從已知數來推論未知數,而不是從未知數來求已知數,請坐,閣下。”

基督山指了指壹張椅子,於是那位檢察官不得不向前移動幾步坐了下來,而伯爵確向後壹靠,便坐到了他椅子裏,維爾福先生進來的時候表示主體對於對象的估價。因此哲學認識即是價值論。但斷,他原就是坐到了他的椅子上的。所以伯爵是側面向著他的客人,背向著窗,手肘撐在那張當時正在談論的地圖上,這壹番談話也象以前與騰格拉爾和馬爾塞夫談話的時候壹樣,是隨環境和對方的為人而改變的。

“啊,您自稱為哲學家,”維爾福沈默了壹會兒說道,他趁這沈默的期間喘了壹口氣,象是壹個摔跤手遇到了壹個強有力的對手,“哦,閣下,真的,假如我也象您這樣無所事事的話,我壹定會去找壹件更有趣的事來做的。”

“老實說,閣下,”基督山答道,“如果把人放在壹只日光顯微鏡下來研究壹下的話,他實在只不過是壹條醜陋的毛蟲而已。您說我無所事事,真的,現在我也來問壹句,那麽您呢?您認為您是有所事事的嗎?說得更明白壹些,您以為您所做的壹切夠得上稱為‘事嗎’?”

這個陌生的敵手所作的第二次進攻如此猛烈,以致維爾福不禁又增加了壹份驚異。這樣強有力的怪論此法官已好久沒聽到了,說得正確些,這還是他生平第壹次聽到,檢察官竭力作出回答。“閣下發展。在這個發展中只有量的漸變,而無質的飛躍,其結果,”他說道,“您是壹位外國人,我相信您自己也曾說過,您曾在東方各國住過很長時間,所以您不了解人類的法律是如何值得我們審慎詳密的研究壹番,因為在那些野蠻的國家是根本談不上什麽法律的。”

“噢,不,不,我了解,閣下,那壹切我都知道,因為我是專門研究各國法律的。我曾拿各國的刑事法來和自然法作比較。而我得說,閣下,我常常發現原始部落法律,即報復法,是最符合上帝意誌的法律。”

“假如采用了這條法律,先生,”檢察官說道,“我們的法典就可以大大地簡化了。倘若如此,那麽正如您剛才所說的,法官們就會沒有多少事可做了。”

“這種情形或許會出現的,”基督山說道。“您知道,人類的發明創造從復雜趨向簡單,而簡單的總是完美的。”

“但目前,”法官又說道,“我們的法典卻正處於全盛時期,它是根據茄立克族[法國民族的壹支。——譯註]的風俗,羅馬法律和法蘭克族[法國民族的壹支。——譯註]的慣例,從這壹切相互向矛盾相觸的條例中推斷制定出來的。而那種種知識,想必您也同意這種說法,不經過長期的努力是無法獲得的,要獲得這種知識必須經過壹番刻苦的研究,而且還必須經過有力的腦力勞動才能把它保存下來。”

“我完全同意您的看法,閣下,對法國法典的壹切可能您都有所了解,而我所了解的,卻不僅僅是哪壹部法典,而是世界各國的法典。英國的,土耳其的,日本的,印度的都有,對我來說,都和法國的法律壹樣熟悉,所以我剛才說得沒錯,相對而言,您也知道,壹切都是相對的,閣下相對而言,和我所完成的工作比較起來,您所要做的那些少得可憐,而和我所學到的所有知識比較起來,您還得再學習很多才行。”

“您學習這壹切是出於什麽動機呢?”維爾福驚訝地問道。

基督山微笑了壹下。“真的,先生,”他說道,“我看您盡管有智士美譽,但您對於壹切事物的看法,卻仍抱有社會上那種唯物的和通俗的觀點,始於人而終於人。也就是說,是人類觀察事物時所能采取的最局限,最狹隘的壹種觀點。”

“閣下,請您解釋得再清楚壹些,”維爾福說道,他愈來愈驚奇了,“我實在不十分明白。”

“我的意思是說,閣下,由於把目光只放在各國的社會機構上,所以您所看到的只是那些機器在轉動,而沒有看到使它轉動的那位了不起的工程師,我是說您周圍所認識的,無非是那些由部長或國王頒發了委任狀的大小官吏。而在這些掛名的官吏,部長和國王之上,卻還有上帝派的人,上帝不是派他們來充填位子的,而是讓他們來執行任務的,但他們卻逃過了您那狹隘的目光。所以人類由於他們的器官衰弱和不完備而產生了缺點。多比亞斯[基督教《經外書》中的人物。——譯註]把那個恢復他視覺的天使看作壹個普通的青年人,各國把那個受天命來毀滅他們的阿提拉[古代匈奴人的國王。——譯註]與其他的征服者當作同類看待,因此為了讓人們認識他們,承認他們,他們不得不宣布他們的使命。前者不得不說:‘我是主的天使。’而後者說:‘我是上帝懲惡的使者。’這樣,他們兩人的神性才能大白於天下。”

“那麽,”維爾福說道,他愈來愈驚愕了,真的以為他不是在和壹個神學家就是壹個瘋子在說話,“您認為自己就是您所說的特種人物嗎?”

“為什麽不是呢?”基督山冷冷地說道。

“對不起,閣下,”維爾福回答說,簡直有點驚呆了,“想必您能原諒我,因為當我前來拜訪您的時候,我決沒想到會遇到壹位知識和見解遠遠超出常人理解範圍之外的人。象您這樣壹位極富有的紳士,至少,人們是這樣說的,請註意,我並不是盤問您,只是重復別人所說的話而已,我想說,象您這樣有錢的特權階級,竟會把時間浪費在對社會的空談或哲學幻想上,在我們這種文明社會中那些腐化了的可憐蟲之間,的確是不常見的,因為社會空談或哲學幻想最適合於去安慰那些生來命窮,又不走運,無法享受世上榮華富貴的人。”

“真的,閣下,”伯爵反駁道,“您已經達到如此顯要的地位,難道您還算不上是個特別的人,或者竟沒遇到過特別的人嗎?您的目光壹定非常老練可靠,難道您從來沒有,在壹瞥之下就推斷出到您面前過來的是哪壹種人嗎?壹個法官除了無盡職守地按法律行事以外,除了極技巧地解釋他工作上耍的詭計之外,難道不該做壹枚可以探測心臟的鋼針,壹塊可以測驗出靈魂中含有多少雜質的試金石嗎?”

“閣下,”維爾福說道,“老實講,您駁倒了我。我從沒聽到過別人象您這樣講話。”

“因為您總使自己處在壹個平凡的環境裏,從不敢振翅高飛,沖進上帝安派那些看不到的特殊人的領域裏。”

“那麽您認為,閣下,那種領域的確存在,這些看不到的特殊人的確是和我們混雜在壹的嗎?”

“他們為什麽不呢?您離開了空氣就壹刻也不能生存,但您能看得見您所呼吸的空氣嗎?”

“那麽說我們是無法看見您所指的那種人了?”

“不,我們能看見的,當上帝高興讓他們現出實形的時候,您就能看見他們了。您可以觸摸到他們,同他們交往,跟他們講話,而他們也會回答您的。”

“啊!”維爾福微笑著說道,“我承認,當這種人前來和我接觸的時候,我倒很希望能事先得到壹個警告。”

“您的願望已經實現了,閣下,因為您剛才就已經得到了警告,而我現在再來警告您壹次。”

“那麽您就是這種傑出的人物了?”

“是的,閣下,我相信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壹個人的地位可以與我相比。國王的領土都是有限的,或限於山脈河流,或限於風俗習慣的改變,或限於語言的不同。我的王國卻是以整個世界為界限。因為我既不是意大利人也不是法國人,不是印度人也不是美國人,也不是什麽西班牙人,我是壹個宇宙人。沒有哪壹個國家可以說它看到了我的降生,而只有上帝才知道哪壹個國家會看到我死。我能適應各種風俗習慣,通曉各種語言,您若相信我是個法國人,那是因為我講起法語來能象您壹樣流利純正。可是,阿裏,我的黑奴,卻相信我是阿拉伯人;貝爾圖喬,我的管家,把我當作了羅馬人;海黛,我的奴隸,認為我是希臘人。所以您大概可以明白了吧,由於沒有國籍,不要求任何政府的保護,不承認任何人是我的兄弟,因此,凡是那可以阻止強者的種種顧忌或可以麻痹弱者的種種障礙,都無法麻痹或阻止我。我只有兩個對手,我不願意說是兩位征服者,因為只要堅忍不屈,甚至連他們我也是可以克服的。他們就是時間和空間。而那第二個對手,也是最可怕的,就是,我將來也必有壹死。只有這才能阻止我的行動,使我無法到達我預期的目標,其余的壹切我都算定了。凡是人們所謂命運機遇的那些東西,如破產,變遷,環境等等,我都已經預料到了,假如這些因素突然來襲擊我,它們是決不能使我壹蹶不振的。除非我死了,否則我是永遠不會改變我的信仰,所以我敢說出這些您從沒聽說過的事情,這些事情即使從國王的嘴裏您也聽不到的。因為國王需要您,而其他的人怕您。在我們這樣壹個組織不健全的社會裏,人人都免不了要對自己說:‘也許有壹天我會有求於檢察官的吧?”’“但您敢肯定不會說那句話嗎,閣下?因為您壹旦成了法國的壹位公民,您自然就得遵守該國的法律。”

“這我知道,閣下,”基督山答道,“但當我去訪問壹個國家的時候我就開始用各種可能的方法來研究那些我可能有求於他或害怕他的人,直到我把這些人了解清清楚楚,象他們了解自己壹樣或許比他們自己了解得還清楚。基於這種想法不管檢察官是誰,假如他要對付我的話他壹定會發現自己的處境並不比我妙。”

“那就是說,”維爾福吞吞吐吐地答道“人類的本性中就是有缺點的,按您的標準來看,每個人都是犯了過失的。”

“過失或是罪過。”基督山以壹種隨便的神氣回答道。

“您剛才說,您在人類中沒有妳的兄弟那麽,在全人類中,”維爾福多少有點兒猶豫地說,“只有您是十全十美的了。”

“不,並非是十全十美”伯爵回答說“只是無法看穿罷了。假如這種格調使您不愉快的話我們還是停止這壹場舌戰吧,先生,您的法律並沒有打擾到我,正如我的第二視覺並沒有打擾您壹樣。”

“沒有,沒有,決沒有,”維爾福說道,他象怕放棄他的優勢似的“您這壹番光輝而且幾乎可以說是崇高的談話已把我擡舉到了普通的水準以上。我們已不再是聊天了,我們是在進行討論。但您知道,那些坐在大學交椅裏的神學家,和那些坐在辯論席上的哲學家,偶爾也會說出殘酷的真理。我們暫且算是在討論社會神學和宗教哲學吧,下面這幾句話聽來雖有些不禮貌,但我還是要對您說:‘兄弟,妳太自負了,妳也許比別人高明,但在妳之上還有上帝呢。’”

“在我們大家之上,閣下。”基督山這樣回答道,其語氣是這樣沈重,使維爾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我對人是自負的,正如赤練蛇每當看見有人經過它的旁邊時總昂起頭來攻擊他的,即使那人並沒踩著它。但在上帝的面前,我放棄了那種自負,因為是上帝把我從壹無所有提升到了現在這樣的地位。”

“那麽,伯爵閣下,我欽佩您,”維爾福說道,在這篇奇異的談話裏,到目前為止,他還是第壹次對這位神秘人物冠以貴族的稱呼,剛才他只是稱“閣下”,“是的,而且我要對您說,假如您真的高強,真的優越,真的神聖,或者是真的無法看穿,您把無法看穿和神聖等同起來,這壹點的說得很對。那末您盡管驕矜好了,閣下,因為那是超人的特征。但毫無疑問您也是有野心的吧。”

“我有壹個野心,閣下。”

“是什麽?”

“我,就象每個人在其壹生中都可能會遇到的那樣,曾被撒旦帶到了世界最高的山頂上,在那兒,他把世界上所有的王國都指給我看,並且象他以前對人說過的那樣對我說道,‘大地的孩子啊,妳怎樣才能崇拜我呢?’我想了很久,因為我早就懷有壹種刻骨的野心,於是我回答說:‘聽著:我常常聽人說起救世主,可我從來沒看見過他,也沒看見過和他相象的東西,也不曾遇到過任何事物能夠使我相信他的存在。我希望我自己能變成救世主,因為我覺得世界上最美麗,最高貴,最偉大的事業,莫過於報善和懲惡。’撒旦低頭呻吟了壹會兒。‘妳錯了,’他說道‘救世主是存在的,只是妳看不到他罷了,因為上帝的孩子象他的父母壹樣,肉眼是看不到的。妳沒有看見過他是個什麽樣子,因為他賞罰無形,來去無蹤。我所能辦得到的,只是使妳成為救世主的壹個使者而已。’於是那場交易就結束了。我也許已喪失了自己的靈魂,但那又有什麽關系呢?”基督山又說道,“要是這種事情再發生,我還是會這樣幹的。”

維爾福非常吃驚地望著基督山。“伯爵閣下,”他問道,“您有什麽親戚嗎?”

“沒有,先生,我在這個世界上是孤零零的壹個人。”

“那就糟了。”

“為什麽?”基督山問道。

“因為那樣您就得目睹壹幕有傷於您的自負心的情景。您不是說過,您什麽都不怕,只怕死嗎?”

“我並沒有說我怕它,我只是說,只有它才能阻止我。”

“老年呢?”

“我的目的在我年老之前就可以達到的。”

“瘋狂呢?”

“我是幾乎發過瘋,您知道有壹句格言說‘壹事不重現。’這是壹句犯罪學上的格言,您當然充分了解它的意義了。”

“閣下,”維爾福又說道,“除了死,老發瘋以外,世界還有壹些可怕的事情。譬如說,中風,那是壹種閃電般的襲擊,它只打擊您,卻並不毀滅您,可是經它打擊之後,壹切也就都完了。您的外貌當然壹點都沒有改變,但您已不再是以前的您了,您以前象吃過靈芝草的羚羊,但這時卻變成了壹塊呆木頭,就象那受了酷刑的卡立班[莎士比亞名劇《暴風雨》中的人物。——譯註],這種病,是生在人的舌頭上,正如我所告訴您的,不折不扣地叫做中風。伯爵閣下,假如您願意的話,隨便哪壹天,只要您高興見到壹個尚能解事而且急於想駁倒您的對手的話,那麽,請到舍下來繼續這壹番談話吧,我想介紹您同家父見面,也就是諾瓦蒂埃?維爾福先生,法國革命時期壹個最激進的雅各賓派,也就是說,壹個最目無法紀,最果斷勇敢的人,他也許不曾象您那樣到過世界上所有的王國,但他卻曾幫助顛覆了世界上壹個最強有力的國家,您相信自己是上帝和教世主的使者,他,象您壹樣,相信他自己是萬神之主和命運的使音。可是,閣下,腦髓裏壹條血管的破裂就摧毀了這壹切,而這發生在不到壹天,不到壹個鐘頭,而只在壹秒鐘的時間內。諾瓦蒂埃先生在頭壹天晚上還是老雅各賓派成員,老上議院的義員,老燒炭黨分子,嘲笑斷頭臺,嘲笑大炮,嘲笑匕首,諾瓦蒂埃先生,他玩弄革命,諾瓦蒂埃先生,對他來說法國是壹面大棋盤,他使得小卒,城堡,騎士和王後壹個個地失蹤,甚至使國王被困,諾瓦蒂埃先生,這樣可畏的壹個人物,第二天早晨卻壹下子變成了‘可憐的諾瓦蒂埃先生’,變成了孤苦無助的老頭子,得讓家裏最軟弱無力的壹員,就是他的孫女瓦朗蒂娜來照顧他。事實上,他只剩了壹具又啞又僵的軀殼,在無聲無息地喘著氣,讓時間慢慢地腐蝕他的全身,而他自己卻感覺不到它在腐朽。”

“唉,先生!”基督山說道,“這種事我都看到也想到過了。我也可以算是壹個醫生,我曾象我的同行那樣幾次三番的尋活人和死者的靈魂,而象救世主壹樣,我的肉眼雖看不到它,但我的心卻能感覺到它的存在。自蘇格拉底,[(公元前四七○—三九九),希臘哲學家。——譯註]塞內加[(二—六五),西班牙學者。——譯註],聖奧古斯丁[(三五四—四三○),英國主教。——譯註]和高盧[(壹七五八—壹八八二),德國著名醫生。——譯註]以來,無數的女人在詩歌或散文裏寫下過您所作的那種對比,可是,我也很能理解,壹個父親的痛苦或許會使壹個兒子的頭腦發生很大的轉變。您既然建議我為我的自負心著想該去看壹看那種可怕的情景,那麽我壹定前去府上拜訪,先生,這種可怕的事情壹定已使府上布滿了憂郁的氣氛吧。”

“要不是上帝賜給了我壹個極大的補償,本來當然會是如此的。眼看著老人家自己在走向墳墓裏,卻有兩個孩子剛巧踏上了生命的旅程。壹個是瓦朗蒂娜,是我的前妻蕾姆?聖?梅朗小姐所生的女兒,壹個是愛德華,就是今天您救的那個孩子。”

“您從這個補償上得出了什麽結論,閣下?”基督山問道。

“我的結論是,”維爾福答道,“家父在熱情的激勵之下,曾犯過某種過失,而那種過失人類的法庭不知道,但上帝的法庭卻已經看到了,而上帝只想懲罰壹個人,所以只降禍於他本人。”

基督山的嘴上雖帶著微笑,可在內心裏卻發出了壹聲怒吼,要是維爾福聽到了這個聲音,他壹定會飛也似的逃走的。

“再會了,閣下,”法官站起身來說道,“我雖然離開了您,可我會永遠記得您的,而且是滿懷尊重的心情的。我希望,當您和我相知較深的時候,您不會討厭我這番情誼的,因為您將來就會了解,我不是壹個愛打擾朋友的人。而且,您和維爾福夫人已結成永遠的朋友了。”

伯爵欠了欠身,親自送維爾福到他的房門口,那位檢察官作了壹個手勢,兩個聽差就畢恭恭畢敬地護送他們的主人到他的馬車裏去了。他走了之後,基督山從他那郁悶的胸膛裏大大地吐出了壹口氣,說道,“這貼毒藥真夠受的,現在讓我來找壹服解毒劑吧。”於是他敲響了銅鑼,並對進來的阿裏說道,“我要到夫人的房間裏去了,壹點鐘的時候,把馬車備好。”

希望對妳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