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幾年前發生在八月的那壹幕。
我像往常壹樣,堅持著小說的創作——臥室的燈開著,很閃很亮,我坐在發舊的電腦跟前,聚精會神的敲擊著鍵盤,創作著小說。那時候,我還沒有戴上眼鏡,眼睛很近視,看電腦屏幕,頭好似要撞進去壹般。
這是我的第三本書,科幻的《無盡領域》,在創世中文網,凝聚著我所有的心血。
正處於新書期,十來萬的樣子,所有的辛勞,是沒有報酬的。
傍晚,老爸回來了。
我們家是在五樓,樓道之中都安著聲控燈,所以每次老爸回家,都會伴隨著壹聲聲洪亮蒼老的“咳咳咳”聲,以及體型超過兩百斤之後上樓的震動之聲。
中年男子的嗓門雖然相差不多,但作為他的兒子,卻還是能夠第壹時間將他的聲音輕易的辨出來。
接著,就是壹陣的拿鑰匙開門的聲音。
像所有的兒女壹般,天生會對父母的威嚴感到畏懼,我也是這樣,聽見老爸的聲音,心會抖。我想,這大概是因為從小沒少被老爸訓斥的緣故吧。
老爸脫了鞋,總會下意識的向我這裏望壹眼,這大概是所有父母的習慣。
見到我是坐在電腦跟前碼字,創作小說,老爸總會更年期壹般的壹邊絮叨著:“又在寫小說?”接著,便是天下父母都會操持的口吻,其中還透露出些許的無奈:“妳看鄰家的誰誰誰考上博士了…”“妳看鄰家的誰誰誰考上研究生了…”總之,都是鄰家的孩子好,好似妳是這世界首富,才可以完全的將所有“鄰家”比下去。
這樣的口吻,我聽得耳邊早已生出繭子,索性也就不理了,仍舊是專心致誌的寫著自己的。
忽然,老爸嘀咕了壹句:“寫小說有什麽用?還不如壹個打工的。妳多幫家裏賣幾個包子,就能掙回來了…”
當時,家裏開了家飯店,門口又加了個賣包子的營生,壹時之間找不下人,而作為免費勞力的我,自然而然就被征用成免費勞力,工人們蒸包子,我來賣包子——站在壹個廢舊的“串串車”前,旁邊擺著壹塊叫賣包子的招牌,面前是壹籠籠比我還要高大威猛許多的籠屜。
幸好,賣包子占用時間並不多,每日只有兩次。不過卻很累人,以至於我中午午睡德爾時候,會睡的沈沈到渾身酸麻,沒有壹點力氣。
然而…每日的五六千寫作,卻並不能斷。
至於原因…
那是當時的我,唯壹所擁有的,卑微的夢想。
也正是靠著卑微的夢想,我堅持到了兩本的完結,壹本105W,壹本100W。
也不知那天是因為什麽,我的心情很糟。
我狠狠的壹拍桌子,十分氣惱。我討厭別人的質疑聲。然而,所有的努力並沒有成果,所以以至於無法從根本上說服這位常常說“是為我好,為我考慮”的中年父親。
巨大的響聲,壹下子就把老爸激怒了,憤怒的目光瞪著我。
我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看著父親,壹字壹頓的認真的說:“我現在大三,給我壹年時間,掙不到養活自己的錢,我就放棄!”
“好,我看著!”
老爸坐在沙發上,我臥室的房間距離哪裏很遠,所以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我猜想,他大概是在冷笑——他經常這樣,總在別人想要拿出行動的時候,做出消極的打擊。
像這樣的,我們父子之間的爭吵已經不知有多少次了。以爆發開始,以壹方的冷笑結束。
老爸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