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元稹的愛情觀。
身無彩風雙飛翼,心有靈犀壹點通
——這是李商隱的愛情觀。
試論李商隱的愛情觀與元稹的愛情觀
自古以來,愛情就是詩中永恒的主題,,然而對於愛情,不同的詩人卻都有著各自不同的表達方式和描寫手法。元稹與李商隱是唐朝著名詩人,他們最大的***同之處就在於愛情詩在他們的詩作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然而同是以愛情做為題材,二人卻又有著各自的風格與特點。籠統的說,這是壹種現實與非現實風格的差異。
元稹是著名的愛情詩人,他的愛情詩分為艷情詩與悼亡詩兩種。但無論是寫給其表妹雙文的艷情詩還是寫給其亡妻的悼亡詩,詩人都是站在較為的現實的角度進行描寫的。寫其與表妹的戀情極力描寫雙文之美、詩人之愛慕以及二人之歡愛,而對於亡妻韋氏則直接抒發作者的思念哀悼之情,處處可以體現出壹種真實的存在。如<鶯鶯詩>中“依稀似笑還非笑,仿佛聞香不是香”句,<贈雙文>中“春酥見欲銷”“不敢望回腰”句,基本上都是對人物、情感直接的描寫與烘托,為我們展現出了壹種質感的美,仿佛我們的面前直真的有壹位嬌羞含笑垂手而立的女子。而悼亡詩中“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這種真摯感情的表達自然不必說,也是壹種直抒胸臆的方式。
提到李商隱,人們自然會想到他的無題詩,從而也會聯想到他的詩作風格,朦朧、幻滅、憂思。在他的朦朧、婉約的風格之下,他的詩往往都在表達著壹種莫名的情愫,以至於在解讀上存在著諸多的爭議。比如,<錦瑟>壹詩,至今仍能引發人們很多的思考,而它的魅力也正在於每個人對其不同的理解。李商隱的愛情詩有壹種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而用這種味道來詮釋愛情,我以為再恰當不過了,因為感情本就是飄忽的、夢幻的。同時義山的愛情詩中也充滿了哀婉與感傷,表達了詩人無限的幻滅感,展現了壹種朦朧美與悲劇美。同時,李商隱的愛情詩在寫情的同時也充分表達了詩人在末世的感慨與憂思,在這壹點上,是與元稹的詩有著很大的不同的,我們可以發現元稹的愛情詩更專註於情愛,即是壹種真切的可感的可解的愛情,對於個人的更深的感觸似乎觸及不多。
從中我們便也可以看出,他們二人的愛情詩本就不是存在於壹個層面上的,壹個是物質層面的,壹個卻是完全的精神層面的,壹個以寫經歷為重,壹個卻是寫情緒為主,壹個是在寫存在於手中的情,壹個卻在寫羈留在心中永遠無法在現實在實現的情感。因而,在他們的身上,就會體現出明顯的現實是非現實的差異,在此,還要說明的是,本文中所指的現實與非現實,只是相對的概念,與文學理論中的現實主義是不盡相同的,而重要的是想突出壹種對照。
對於這種不同風格產生的原因,首先,我以為主要是因為詩人各自經歷不同從而導制詩人世界觀與愛情觀的不同。元稹雖然也是壹生世宦坎坷,但是總還是朝廷的高官,而李商隱卻終生卻處於紛亂與逆境之中,滿腔的抱負從未有過施展的機會,因為這樣,李商隱的詩才比之元稹的詩顯得更加淒哀與憂愁,這也正是詩人在未世之中心境的真實寫照。在愛情上,二人更是體現出了更大的不同,這壹點從詩人個人選擇中就可以看出,元稹以其婚姻成全了自己的仕途,李商隱選已所愛的婚姻卻成為他壹生不得誌的原因之壹,由此可見,兩位詩人對於愛情的態度是不同的,愛情在無題詩中的位置是聖潔的崇高的,而在元稹的詩中卻走向壹種世俗化。
其次,對於女性的認知的不同也使的二人的詩呈現出不同的風格。在元稹的詩中,女人的形象是物化的,對女性的描寫與描寫壹件詩人的物品的感覺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女性只是作為壹個愛情的對象存在的。而李詩中所體現的卻又是另壹種感覺,“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壹點通”、“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娟”,從中我們更多的能感受到的是壹種交流與相惜,詩人在把女性作主愛情對象的同時,也在以生命的態度與女性做平等的交流與感知。此外,壹個詩人獨特風格的形成還有著很多的原因,歷史的、現實的、個人的,在此是無法細述並壹壹窮盡,愛情是豐富多彩的,人心也是變化不定的,人是最豐富復雜的,因人心而成的詩也就不可能如出壹轍。
在“初聞征雁已無蟬”的季秋之月,在“百尺樓南水接天”的高樓之臺,五更昏黃的月色,墨淡書成的字跡,“重幃深下莫愁堂”的壹闈春夢,“臥後清宵細細長”的幾番思量。夜色淒涼,氛圍濃重。——“來是空言去絕蹤,月斜樓上五更鐘”。
在“雲雨巫山枉斷腸”的相思之後,在“壹枝紅杏露凝香”的幽夢之中,春蠶到死的誓言,蠟炬成灰的顧盼,“直道相思了無益”的幾分含蓄,“未妨惆悵是輕狂”的幾縷猶豫。夢後心切,下筆成書。——“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
在“小山重疊金明滅”的倩麗之影,在“鬢雲欲度香腮雪”的烏黑之發,人去樓空的朦朧,物是人非的感懷,“蠟燭有心還惜別”的當年之景,“替人垂淚到天明”的今夜之情。幽夢還鄉,軒窗梳妝。——“蠟照半籠金翡翠,麝熏微度繡芙蓉”。
在“賈氏窺簾韓援少”的羞怯之時,在“芙妃留枕魏王才”的離愁之時,人去千裏的相思,相逢夢中的苦痛,“春風又綠江南岸”的壹朝風情,“明月何時找我還”的壹朝感慨。蓬山萬重,劉郎何處。——“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壹萬重”。
李商隱的意境帶著離愁和婉轉。他將壹種生命猶如野草的荒蕪之境,帶向了生活在別處的外向視角,懷著感恩和流連重書下悱惻的心靈感觸。
李商隱善於用典,作為朝廷史料的整理者,他獨具天下關懷,作為壹個陷入黨爭的受害者,他又不能沒有自我意識。他的典籍的運用就這樣來源於政治而又遠離於政治。
他這種外向的視角,更能夠用平常的心態看透事物,更能夠與讀者產生心靈的***鳴,尤其是對於當局者迷的愛情而言,這樣的第三人視角更具有壹針見血的穿透力。
這是他的視角。
借用米蘭昆德拉的壹句話:“那是惡劣詩歌的年代?不完全!如今的小說家寫到那個年代,總是帶著壹種享樂主義的盲目性,他們寫的這些書註定是要失敗的。但是抒情詩人,盡管他們對這個時代也有壹種盲目的激情在裏面,卻留下了美麗的詩篇。因為我們曾經說過,在詩歌這片神奇的土地上,所有的判斷都會成為真理,只要它能讓後人以為這的確實經歷過的感情。詩人總是如此瘋狂的熱衷於他們所經歷的感情,以至於腦子都冒煙了,呈現出壹片彩虹的燦爛景象,監牢之上奇妙的彩虹……”
在那個政治嚴肅的年代,寄情山水變成田園詩人,消極避世的想法過於與時代格格不入了;投身政治變成政客論者,報國無門的他早在流離中看清了黑暗。壹首首的詩作都出於對離人的惜別之情,對夢後闌珊的愛情感慨,對政治的娓娓微詞。
李商隱的愛情詩構建了壹片在政治之上的美麗,就像那壹道監牢之上的彩虹壹樣絢麗耀眼。這是他的情愫。
但他缺乏情感。李商隱的愛情詩作,沒有“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的壹腔思念,也沒有元縝“為將終夜長開眼,報答生平莫展眉”的生死離別。李商隱的壹生在感情上並沒有什麽潮起潮落的跌宕波折,他的詩作只能到達到這樣的感情層次。他的情愫和他的視角是相互吻合的,只有這樣經歷下的情愫才有了這樣的視角。
李商隱是壹位感覺派的詩人,從他的作品中流露出的情感是細膩而傳神的。“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兩句尤為如此。墨汁還在晚風中久久未幹,卻不經意發現那信箋上的墨跡淡淡,詩人不禁暗暗自嘲。
註重感覺的作者,必對生活的細節尤為敏感。從李商隱的詩中可以看到他對細節在意,“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空聞虎旅傳宵柝,無復雞人報曉籌”……這些例子中詩人的筆觸優雅的描繪生動的細節。這些細節很體現了個人的感情取向。在這首無題詩中李商隱從蠟燭,麝香,翡翠,芙蓉小處落筆,更見憂郁的神采。
這是他的敏感。
這首詩的四聯,第壹聯寫聽覺感受到的五更鐘聲,第二聯寫視覺感受到的書墨未濃,第三聯寫回憶裏的依稀曾經,第四聯寫感嘆中的千裏離別。四聯詩分別從四個角度表現了思念的愁苦,勾勒出了詩人多維立體的情感。 這是他的手法。幽婉淒絕,而怨嘆有致。以上,便是我對元李二人愛情詩進行比較而得出的看法。怎樣的人有著怎樣的心,怎樣的心寫著怎樣的情,不論風格如何,只願人間常有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