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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壹種東西不能從眾,那就是人的良心

在《殺死壹只知更鳥》中,黑人湯姆被汙蔑強奸白人女孩馬耶拉。在有種族偏見的當時,黑人就是劣等的,下流的。他們幹出這種事來,完全合乎他們本性。梅科姆鎮的人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壹“事實”。

阿迪克斯是名律師,被泰勒法官委派給黑人湯姆做辯護。他發現事實並非如此,壹切都是可恥的誣陷。

在梅科姆鎮有法以來,從未有黑人勝訴。 然而阿迪克斯仍舊不遺余力為湯姆辯護,尋找機會,證明清白。

在這個過程中,阿迪克斯的親人頗有微詞,暗地指責他丟了家族的臉。 就連侄兒都說他是同情黑鬼的人,丟人現眼!

連親人都是這種看法。鄰裏之間暗地裏怎麽說他,可想而知。

女兒斯庫特問阿迪克斯,說他是不是錯了?好像大多數人都認為他們是對的,妳是錯的......

阿迪克斯說, “他們當然有權利那樣想,他們的看法也有權得到充分的尊重。但是,我在接受他人之前,首先要接受自己。有壹種東西不能遵循從眾原則,那就是人的良心。”

01

湯姆是個兢兢業業的棉花采摘工。每天去幹活都會經過鮑勃·尤厄爾家。而馬耶拉·尤厄爾總會叫住湯姆,幫她幹點小活,劈柴,打水,和澆花。

湯姆保持著紳士風度,總是替馬耶拉做好,不拿壹分報酬。

尤厄爾壹家生活在垃圾區,靠政府救濟款生活。白人不願搭理他們,而黑人則礙於膚色,不想搭理她們。

馬耶拉正是春心蕩漾的年紀,可身邊沒有壹個朋友。唯壹對她保持紳士風度的就是湯姆。她饑渴難耐。

馬耶拉攢了壹年的錢,給家裏的弟弟妹妹每人五分錢,讓他們去鎮上買冰激淩。然後將湯姆引入房中,試圖勾引他。

“我還從來沒有親吻過壹個成年男人,吻個黑鬼也行啊。妳也親我壹下啊,黑鬼。”

這壹幕給馬耶拉的父親鮑勃·尤厄爾看見,他站在窗口破口大罵。湯姆掙脫馬耶拉,倉皇而逃。

這是壹樁奇恥大辱。白人馬耶拉勾引黑人湯姆,還未得逞。這要是傳出去,該多令人震驚和羞恥?

尤厄爾壹家將湯姆告上法庭,說他企圖強奸尤厄爾。

02

鎮上眾說紛紜,黑人天生就是劣等的!他們就該生活在垃圾堆中!多可怕啊,他們是不是還會犯出更大的罪來?如果可以,他們肯定同意上帝將黑人從世界上清除。

阿迪克斯被委派替黑人湯姆辯護。他並未像大家期待的那樣,對這樁案子聽之任之,靜候對湯姆的審判。 而是堅定不移,去探索真相,甚至替湯姆“翻案”。

親人紛紛對阿迪克斯心生怨懟。替黑人辯護?還這麽全神貫註?妳簡直是芬奇家的恥辱!斯庫特,妳爸爸在敗壞門風!

在輪椅上動彈不得的杜博斯太太,指著阿迪克斯的孩子傑姆和斯庫特呵斥 :“要再沒人管教妳,妳長大了就只能當女招待端盤子了——想想看吧,芬奇家的人在O.K.咖啡店端盤子——哈!妳們的父親為那些黑鬼和人渣打官司,他自己也強不到哪兒去!”

盡管阿迪克斯壹再叮囑,不要受別人影響。可傑姆像發了瘋壹樣,把杜博斯太太院子裏所有的山茶花都搗爛碾碎。

阿迪克斯知情後,讓傑姆去向杜博斯太太道歉,並接受杜博斯太太讓傑姆每天去給她讀書,連著去壹個月的要求。

阿迪克斯說,等到夏天,妳們會面對更糟糕的情況。妳們還得保持頭腦冷靜。等妳和傑姆長大以後,也許妳們回首這件往事的時候會懷著同情心和理解,會明白我沒有讓妳們失望。湯姆·魯賓遜的案子,觸及了壹個人良心的最深處——如果我不努力去幫助這個人,就再也沒有臉面進教堂去敬拜上帝了。

面對別人的非議,阿迪克斯始終無動於衷,保持理解,做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在輿論和社會壓力面前,這究竟需要多大的力量?

托馬斯·富勒在《格言集》中說: 按大多數人的做法去做,大家就會說妳好。

阿迪克斯完全可以通過湯姆的案子來鞏固自己的事業,處理得讓群眾喜聞樂見。但他在大家說他好之前,想自己說自己好——即便接下來面對的是寒冷的冬天。

梅科姆鎮組織了壹群壯漢,來監獄懲戒湯姆。警長被他們支走了,阿迪克斯守在監獄門口。

他們讓阿迪克斯把門打開,讓到壹邊去。阿迪克斯毫不退讓。氣氛緊張起來,雙方劍拔弩張,眼看就是壹場打鬥。

誰知斯庫特和傑姆就在旁邊,他們興奮地沖進人群。這場風暴眼看就要波及他們。阿迪克斯眼神閃過壹絲驚恐,手指也開始發抖。

兩個孩子察覺氣氛不對,面對阿迪克斯回家的命令毫不理會,固執地站在人群裏。斯庫特在人群中認出了同學沃爾特的父親坎寧安先生,先前他還受過阿迪克斯的恩惠呢。

於是斯庫特開始沒完沒了地問候坎寧安先生,絞盡腦汁地談論他們的家的情況,兒子沃爾特,“限定繼承權”,山胡桃......

人群默不作聲,斯庫特嘰嘰喳喳。再也找不到什麽話了,她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

這時坎寧安先生蹲下身子,摟住斯庫特雙肩, “我會向他轉達妳的問候,小淑女。” 然後大手壹揮,全部撤走。

估計阿迪克斯也沒有想到。這場爭鬥會被女兒的饒舌消弭於無形。

回到家,斯庫特說還以為坎寧安先生是我們的朋友,可他居然想害妳。

阿迪克斯說, 坎寧安本質上是個好人。他只是和我們所有人壹樣,有自己的盲點。

這種理解令人感動。如果我們施惠於某人,到頭來他還對付我。那麽我們肯定破口大罵,質疑人之初,性本善。然而阿迪克斯從不根據某件事,就對他人下定論,始終抱持善意和理解。

03

湯姆最終被判有罪。

縱然在法庭上,湯姆表現的謙遜有禮,而馬耶拉粗魯無知。所有構成誣陷的證據都確鑿無疑。

縱然阿迪克斯推理出,馬耶拉身上的傷全是她父親打的,也沒有任何醫檢報告顯示她被強奸。

縱然阿迪克斯在法庭上疾呼, 認為所有黑人都撒謊,所有黑人在本質上都不道德,所有黑人在白人婦女面前都不規矩——那是壹種無恥的假設。

縱然阿迪克斯宣揚法庭多麽公正, 人人平起平坐,乞丐和洛克菲勒不分尊卑 。要求陪審團用理性,以上帝的名義做出判決。

......

湯姆仍舊被判有罪。在放風的時候,湯姆企圖越獄。被人亂槍打死,身上有17個彈孔。

消息傳開,人們議論紛紛: 典型的頭腦混亂,沒有計劃,不考慮將來,根本靠不住,壹到關鍵時刻就露出了本來面目,黑鬼終究是黑鬼。

他們的偏見壹手導致了這個結果。而這個結果又反過來確認他們的偏見。威廉·黑茲利特在《論偏見》中說: 偏見壹旦為自己找到理由,它就會從容不迫。

在法庭上,湯姆走的是正當法律程序。 然而在人們的內心法庭,從馬耶拉開始叫嚷那壹刻起,湯姆已經被判了死刑。

這個結果阿迪克斯有沒有預料到呢?我們不得而知。

阿迪克斯評價臨死前,不肯依賴藥物止痛的杜博斯太太: 勇敢就是,在妳還沒開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註定會輸,但依然義無反顧地去做,並且不管發生什麽都能堅持到底。

這句話,我同樣願意用在他身上。

04

阿迪克斯曾經送給孩子們兩把氣槍,但不肯教他們射擊。他說:“ 我寧願妳們在後院射易拉罐,不過我知道,妳們肯定會去打鳥。妳們射多少冠藍鴉都沒關系,只要妳們能打得著,但要記住壹點,殺死壹只知更鳥便是犯罪 。”

知更鳥只哼唱美妙的音樂供人們欣賞,什麽壞事也不做。它們不吃人家院子裏種的花果蔬菜,也不在谷倉裏築巢做窩,只是為人們盡情地唱歌。

不管別人怎麽說,怎麽做。在阿迪克斯看來,殺害壹只知更鳥就是罪過。

湯姆兢兢業業,謙遜有禮。他的老板說, 八年來,湯姆幹活從未給自己惹過什麽事。在斯庫特看來,他有著和阿迪克斯相似的紳士風度。

人們不假思索地提起槍朝這只知更鳥射擊。阿迪克斯將這只知更鳥護在身後。不管來勢多猛烈,都毫不退卻。

他說, 如果我不這麽做,甚至都沒有資格教傑姆和斯庫特如何做人 。

他說, 有壹種東西不能遵循從眾原則,那就是人的良心 。

十八年前,他是梅科姆鎮的神槍手,綽號“彈無虛發”。如今,他是梅科姆鎮的“護鳥人”。 沒有誰比誰的生命更高貴,先入為主的偏見更是荒謬。妳要記住,殺死壹只知更鳥便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