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與錢偉長全國政協副主席邂逅之交
今午,在網絡新聞裏驚悉壹代科學泰鬥之壹的錢偉長老人今晨與世長辭了!心中,莫明地升起來壹陣悲哀,深深地為邂逅壹面、卻影響了我後半生的偶像逝世感到懷念不止……
說起來,無意中與錢老邂逅,是在二十多年前的壹次易門文學筆會期間。
哪天,由於對所謂的筆會形式感到厭煩,更為了諸多文人日常生活的俗不可耐、可卻壹定要在文筆上冒充風雅感到無聊,經夜始終無法安睡,便在淩晨六點天蒙蒙亮時起床走到大龍口住地的花園裏,借著晨曦的亮光默默地對那滿園子的花花草草細細地觀察、品嘗了起來……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突然,感覺對面來了個人,悄悄地在我對面蹲了下來,好奇地問我:
“小夥子,您都從這些花裏看到了什麽?!怎麽壹個人默默地發呆!?”
我壹擡頭,這才看清了我對面蹲下來的這個人鶴發童顏,光亮鮮潤的臉面、高額頭處滄桑地掛了幾許老年的壽斑,壹說話,那滿臉的微笑馬上就把壹個和藹可親的信息傳遍您的全身,讓您熱乎乎地似乎見到了壹個世外的“仙生”,可哪半舊的白襯衣和著那毛衣織就的灰馬甲,又不得不讓您承認他是個實實在在的現代老人而頻生敬意!!
按著我目空壹切、只愛求真的性格,我當即不好意思地擡頭對老人笑笑,說:
“我老想不通:為什麽鮮艷有名、眾口相贊的花,多數不香醇並無結果;而香醇無華的花朵,卻偏偏結出了比花朵大許多倍的果來!但眾人在享受這些果的時候,則沒有人去贊美它們……”
聽了我的話,老人沒有說什麽,只用那澤潤明亮卻又掛了壽斑的臉龐朝我笑了笑,用炯炯有神的年輕目光朝我推出了壹句話:
“您說呢?!”
“我——我覺得是自然的造物與人文的感觀上不公!!”我怯生生、又不甘地挑戰般看了老人壹眼,習慣地等待著老人們“學究般”地開始對我的悖論發來指責……
誰知,這個老人沒有傳統地“學究樣”指責並教育我,而是出人意外地笑笑,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若有所思地看著花說:
“這就是‘平凡的偉大’與‘偉大的無凡’之處啊!”
我出生快三十多歲了,從沒有人用這簡約的人生哲理談論過自然!頓時,我覺那天是碰了忘年之交,便不問對方姓名、也不報自家戶口的和他就侃侃談起了花草、物理和社會過程等等的現象來……直到開會的鈴聲響了,我才從花眾中擡起那久蹲得酸麻、不忍的腳來,匆匆和老仙生道了個別,朝會場跑去!而老人,則依然蹲踞在那花眾中,頻頻地和我招手……時間,就這樣壹分壹秘地在會場的套話中溜過,眼看要到中午十點時,突然,會議樓下響起壹片喧鬧,小轎車壹輛接壹輛在會場外停息的喇叭聲、喊話聲響成壹片,而筆會的主持人這才開口告知是省委、玉溪地委、各縣委等前來看望全國政協副主席錢偉長了!
此時,跟在眾人身後,我從窗口往外探頭看了看:哪全國政協副主席錢偉長,不就是今早跟我蹲在花眾中壹塊談論花經、人生的平凡老頭子嘛!!
我的心,頓感壹陣潮熱:不知是榮幸,還是感動……自此,我再沒有看到老人。但,他的哪句話,卻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上、腦中,成了我人生的壹種動力、壹種奢華,壹種追求……
2010年7月30日錢老享年98歲忌日即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