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它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它屬於什麽分支。無名小草印在心裏,長在眼裏。它的根是紮根在石頭的縫隙裏的,所以它就那麽固執地進入了我的腦海,在我眼前搖擺了很久。
壹路上,路邊有成千上萬的植物,成千上萬的物種,成千上萬的天氣,成千上萬的人,而唯壹走進我心裏的,就是這樣壹片平平淡淡的草地。或許這就是對熱詞命運的詮釋:在人群中尋找,壹眼望去,草散在洞邊。
它孤獨而獨立,完全無視快速列車帶來的強風和冷雨。因此,它以堅實的根莖、堅實的頭顱和迎接挑戰的姿態保持著自己的堅定和力量。
夾縫中的石墻上長草並不少見。青山綠水,不都是根深葉茂的結果嗎?每壹粒種子都應該受到表揚。它們會在有土壤的地方發芽,在能生長的地方生長。讓我印象深刻的是生命的堅韌,遠遠不是這壹片草地,而是我從小生長的西北幹旱環境下的沙漠和戈壁灘上的生活。那是什麽環境!幹旱、風沙、鹽堿,夏天熱如火,冬天冷如冰。妳知道我在漫長的戈壁裏無聊到了極點,失落到了極點,眼裏冷漠。碰到三棵壹人多高的榆樹是怎麽突然淚流滿面的?別說我淚點太低。如果是妳,妳是江南人,妳是沿江沿海,妳走過了六七百公裏孤獨的黃沙戈壁。在妳又渴又荒涼之後,突然看到壹個沒有生命的地方有幾棵綠樹,上面掛滿了蒙古兄弟的各種哈達。如果妳沒有被感動,那只能說明妳被石化了——妳被感動得太多了。在合適的時間和地點,妳會被每壹個生命震撼。壹只平時很討厭的蒼蠅,壹只平時很惡心的屎殼郎,壹根剛從地裏冒出來的沒有生命的刺,都會變得那麽可愛。因為他們是禁區裏的生命,他們活著真的不容易!
這種草生活在秦巴山區,環境比戈壁灘好很多,所以不碰。這裏不缺水,這裏有人(至少會有火車經過),這裏的風雨無阻,這裏的雨雪溫和。它的活著跟夏天戈壁溫度高達四五十度的烈日燒烤中的生命活著完全不是壹個概念。
然而,這並不容易。它孤零零地立在洞壁前的縫隙裏。它每天都被火車的大風撕扯著,也被雨水拖著。它沒有依靠,只能憑著活著的信念頑強地獨自站立著。是的,我看著它挺直腰板,不與懸崖上的草木競爭,奮力向上,只要這麽高。是的,我看著它隨風搖擺,屏住呼吸,穩穩地站著,不隨波逐流。它對壹輛載滿旅客的汽車沒有表現出任何羨慕。
我聽到它說:他們走了。把壹車人安全送過去,充滿了淚水。它說,他們來了。它遠遠地看著火車的兩只明亮的眼睛。它喜歡它來過的各種形態,不喜歡它送走的每壹個鏡頭。它擡頭壹看,那裏有無數的兄弟姐妹。他們是同壹個母親的孩子,走了不同的路。有的站在山峰上傲然生長,有的徘徊在山谷裏沮喪地存在,有的隨意走在山坡上。都離它很遠,都享受著它享受不到的刺激。和它的孤獨無助相比,他們都能找到自己開心的事。在經歷了失落、孤獨、抑郁之後,它突然在某個早晨發現了自己的與眾不同,突然覺得釋然了。
每壹個生命都要活出自己的樣子,都要有獨特的個性,才不枉在世上走壹遭。它對四處閑逛的布谷鳥說。
如果每個人生都差不多,妳就找不到自己了。它對頭頂飛過的壹群鵝說。
妳是誰?妳們誰活成了誰?它不止壹次對路過列車的人說。只是沒人聽得到,也很少人看得到。
什麽是損失?是我說的別人沒聽見,是我的感受沒被聽見。
失落很快就會變成壹種自我激勵的動力。活成自己,何必看別人的眼色!
緩解是美容劑。春夏過後,這草堅實,成熟,燦爛。妳看,妳看它頭頂升起的這面旗,是壹朵黃花,是它的輝煌,是它的心血,是它的偉大,是它的信仰。
壹只蜜蜂來了,吸進了它的花心。嘗起來有壹種完全不同於其他芽的純天然甜味。臨走時,他咂了咂嘴,沒說完:這才是真正爽口的味道。
那是什麽味道?只有蜜蜂知道。此刻,有壹支曲子從山谷裏傳來,熟悉而動人:
沒有花,沒有樹。
我是壹棵無名小草。
我有香味,我有力量。
隨風飄蕩的心,是自由的漂泊。
……
春風,春風,妳把我吹綠了
陽光,陽光,妳照耀著我
我是壹棵強壯的草。
大地啊,母親把我抱在懷裏。
我很少擁抱大海。
……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這草會感動我了。從這片草地上,我又壹次看到了根的力量,大地的力量,信仰的力量。我仿佛看到了小草的夢想:那裏陽光明媚,那裏鳥語花香,那裏舒適別致...
老歌回蕩在山、坡、谷、水中,久久相隨。這時候我才知道,這草是妖草,壹眼就種在心裏了...
2065年7月5日43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