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的答應了此次行程。於我來說,對於湘西,算得上是舊地重遊了。
路途並不遙遠,可是對於並不喜歡開車的我來說,六個小時的車程著實讓我心生怯意。即便駛入高速,我心裏依舊在盤算著如何說服他們更換此次旅程。可轉眼瞥見壹旁的母親那種滿懷期待的眼神,那種對於探索未知的渴望還有多年未出遠門的興奮,心裏未及出口的想法生生被我壓了下去!
母親是個愛開玩笑的人,興許是擔心我疲勞駕駛,壹路上說說笑笑,倒也不覺得無聊。進入湘西地界,已是晚上八點。順道去拜訪了多年未見的苗寨的老朋友。我現在想起那段並不長但是蜿蜒曲折的山路仍心有余悸。可當我站在那種原生態的環境裏,我骨子裏那種說不清楚的舊情懷開始隱隱作祟。其他人對於青石板,小木屋,還有並未見過的木制工藝品瞬時就來了興趣,看著他們臉上洋溢著幹凈的笑容,我還是有些許欣慰。
或許是因為舟車勞頓的辛苦,飯後大家都早早的睡去。躺在床上我就想起自己要帶著家人遍歷山河的夢想,然後琢磨著他們踏上旅程時的那種幸福感,便又暗自更堅定了些!
翌日,告別老朋友。就驅車前往鳳凰了! 我像個司機也像個導遊,跟他們講著書裏的鳳凰還有沱江的故事。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馳,忽明忽暗,路兩旁跌宕起伏,連綿不斷的青山似乎早就為這次不虛此行埋下了伏筆。
到達鳳凰的時候,已經晌午。
鱗次櫛比的吊腳樓,吱呀作響的水風車,還有蹲在江邊上洗衣勞作的婦女,隨處可見的小販以及橋上拍照的遊人,這番景色和四年前並沒有不同。山還是南華山,水依舊是沱江水,只是這山水之間,似乎夾雜了愈來愈多商業化的東西,就像是壹碗美味的清湯裏掉落了壹只蒼蠅,讓人好不適應。
不得不說,在冗雜又充滿壓力的生活裏,偷得些許閑暇時光,漫步在古城裏,還是別有壹番滋味。
午後的遊人並不多,壹行八人漫無目的的在城區閑逛。母親被兩旁琳瑯滿目的商品弄丟了遊山玩水的興致。或是受疫情的影響,小店的生意並不好,但凡見有遊客走進來,店家就像是深陷沼澤見到了救命稻草壹般。同行的兩個小孩,在不寬的青石巷裏追逐打鬧,時而歡呼,時而驚嘆,時而跑回來興奮的告訴我那邊有壹座木橋,那些在他們平日生活裏不常見的東西都成了他們興高采烈的源頭。這種沒有絲毫修飾的童真天馬行空般的在這座古城裏洋洋灑灑,倒也為這趟行程增添了不少樂趣。
壹路上走走停停,或與店家討價還價,或委婉拒絕推銷特色的商販,或在認為角度不錯的地方駐足拍照,好不愜意。背著竹簍的阿婆,哼著小曲的苗族姑娘,還有酣睡未醒的船夫,無壹不在勾勒著古城別有的韻味。這座古城裏,隨處可見的是歷史沈澱的文化情懷!
肆意的蹉跎著這偷來的閑暇時光,夜色就悄然而至了!
若是把白天的古城比喻成安靜的少女,那麽夜幕降臨之後的古城就是褪去青澀的舞女。華燈初上,交相輝映。沱江中偶爾有掛滿燈籠過往的船只,蕩起的漣漪在燈火下化成壹道道光紋。遊人不知從哪裏突然就湧了出來,酒吧的DJ放肆的澎湃著,駐唱歌手彈著吉他唱著不知名的民謠,還有壹些老人坐在橋上,或拉著二胡,或吹著笛子,或擺弄著壹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樂器。這裏沒有觥籌交錯,案牘勞形,只有燈光葳蕤的夜色和放飛自我的心靈。沱江邊上,像極了壹場狂歡。我們順著絡繹不絕的人群壹頭栽進了這場熱鬧。
又沿著古城轉了壹圈,而後就回到沱江邊上的吊腳樓裏,滿心歡喜。母親的朋友圈裏,充斥著她那些拍得並不熟練的視頻和照片。她樂此不疲的炫耀著她的喜樂,像個小孩似的跟我分享別人在她朋友圈下的評論。此刻的我,甚是滿足!
如果說此番湘西之行,鳳凰古城的古韻是在情理之中,那麽飛天谷給予我的震撼絕對是在意料之外!
壹條羊腸小道順著不寬的溪流貫穿整個景區,兩邊是我聞所未聞的植物,每隔不遠就有壹座石橋,蜿蜒起伏的路邊時而可見錯落的小木屋,遠處可見的是經年逾久形成的自然山脈,近處可聽的是不絕於耳的潺潺溪流,壹切都是恰到好處,相得益彰。
這條青石鋪成的路在壹個轉彎處便到了盡頭,即便我行過很多地方的橋,也見過很多地方的山水,可繞過那個彎路,映入眼簾的景象還是讓我嘆為觀止。壹條棧道懸掛在峭壁之上,百米高的瀑布傾瀉而下,激起的水霧氤氳繚繞,棧道的末端是搭建的玻璃橋,供遊客拍照留念。母親壹邊沿著棧道內側謹小慎微的走著,壹邊嘀咕著“這真的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要心懷敬意”。我壹邊看著她那扭捏作態的樣子捧腹大笑,壹邊琢磨著她的話感動萬分。是啊,不管是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還是前人歷經艱險鋪成的路,都應該心懷敬意!
返程的時候,母親依舊怕得要死。她說她生怕走在上面這個棧道就塌了,我開玩笑的跟她說妳兒子女兒都陪著妳,塌了也無妨。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母親真的得到了安慰,我覺得她走得從容了些!
在亭子裏歇息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爬滿了倦容。可是倦容後邊,還有不難察覺到的神情,姑且稱之為幸福吧!
母親壹直關切的詢問著我和姐姐的狀態,她說回家的路還有好幾百公裏。我沒回應她,也許回家的路還有幾百公裏,可是我知道我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很長,而且要走得堅定!
再來湘西,即便是舊地重遊,依舊是感慨頗多。我想,遍歷山河,並非是山河值得,而是人間值得!
對,人間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