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們壹大清早就去了醫院排隊,拿到病理報告後去找事先掛好號的王教授診斷。在九點過的時候,終於等到護士喊我的號了。
我推開門走進去時,王教授正埋頭在看排在我前面的那位病人的病理報告。
那位病人40多歲的樣子,臉色是壹種病態的黑,比較胖,腹部隆起。
過了壹會兒,王教授擡起頭來問她:“妳是壹個人來的嗎?”那病人說:“我的女兒陪我來的,在外面。”
王教授便對護士說:“叫她家屬進來。”
護士就打開門喊:“某某某的家屬進來。”
這時候,壹個20多歲左右的瘦瘦的女孩子走了進來。王教授對她說:“妳過來,叫妳媽媽去外面等壹下。”
女孩子對她媽媽說了教授的話後,那個病人便走出去了,護士隨即便關上了門。
只聽王教授對女孩子說:“妳的媽媽的病已經很嚴重了,子宮癌已經擴散到了多個臟器。在我們這裏,即使是動手術切除,也沒有多大意義了。建議妳帶她到省腫瘤醫院去治療。”
女孩子聽了王教授的話,壹句話也沒有說,接過病理報告單便轉身開門出去了。
我看到剛才的壹幕,心都揪緊了。這個病人才40多歲,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紀。她的女兒也長大了,正該要享福的時候了,她卻得了這樣的病!
我不知道這個病人住在什麽地方,家庭經濟狀況如何?但她能到華西醫院來檢查,說明她家裏還是有壹定的經濟條件的。
但她的病現在這樣嚴重了,肯定不是壹天兩天短時間的事了。如果她早診斷、早治療,治愈的可能性還是有的。我們學校就有壹個女老師得了子宮癌,因為發現得早,手術切除後,現在已經快二十年了,仍然活得好好的。
所以,每個人都要對自己好點。除了平時愛惜自己的身體,還要每年定期去體檢壹下。壹旦發現問題就及時治療,不要把小病拖成了大病,到時候再好的醫生也是回天無力的。
器官捐獻的阿姨
記得那年在心內科監護室,遇到壹個阿姨,她是壹名老師,她簽了器官捐獻書,打算死後把器官捐獻,幫助那些有需要的人,我記得她頭發花白,但是精神矍鑠,把生死看的很通透,等我休息了兩天,再回到工作崗位,阿姨已經去世了,望著白色的床單,浮想起阿姨說過的話,還有她堅定的眼神,心裏酸酸的,她說活著沒有為國家做什麽貢獻,死後就把遺體捐獻,幫助那些有生命希望的人,那麽這輩子活得也值了……
渾身窟窿的小夥子
壹個急診收了壹名30歲的小夥子,他渾身疾病,已經沒有 健康 的器官了,身上都是褥瘡,到處都是窟窿,看著觸目驚心,讓人難過的是,他的雙親在他很小時候就去世了,孤苦無依,幾年前又得了尿毒癥,壹個人支撐著支離破碎的家和殘破的身軀,可是他想活著呀,求生欲望是那樣強烈,奈何命運不公平,最後血糖低到測不出來了,他帶著微弱的氣息和對世界最後的壹絲渴求,離開了這個痛苦的世界,下班後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我難受的哭了,為命運的不公平感嘆,為他悲慘的人生扼腕,如果有天堂,我真希望他能去往那裏,有親情的關愛,有愛情的滋養,有壹副 健康 的軀體!
34歲的女兒
她特美,特別優秀,剛畢業就留在壹個很好的單位,找了壹個條件很好的老公,生了壹個白白胖胖的兒子,還有愛她護她的雙親,然而不幸的是她得了宮頸癌,後來又轉移到了胃腸,來我們科就診,幾年間她做了四次大手術,即便病魔的摧殘,但是依然能看出她很漂亮有著獨特的氣質,最後壹次手術她推到了監護室,是我夜班,她的父母在外面失聲痛哭,嘴裏壹直說著為什麽自己不能替女兒生病,她還年輕,這麽優秀啊,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什麽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癌後期她疼的躺不下,每晚睜著眼睛呻吟著,父母的心都在滴血,後來她被父母帶回家裏,走完了自己年輕的壹生,聽醫生說她是元宵節之後去世的,終於不用再遭罪了,可是她的父母永遠活在對她的想念裏,失獨家庭的悲傷永遠也不會消逝……
看多了生死,和聚散無常,更懂得生命的意義,不再為無謂的事情糾結執著,有時候許多事情也變成了壹種心照不宣的告別,如果壹個患者很久不來復查了,我們知道他應該已經走了,去往了另壹個世界,唯有祝福他們,這個世界證明他曾經來過!
先說說這個患者本人:
然後,數月之後,我們收到了患者家屬委托朋友送來的錦旗和壹封信
就是這兩句話,壹直銘記在我的心裏,尤其是患者家屬的那句“人應該懂得感恩,也許您覺得只是幹了分內的事兒,對我來說卻是莫大的幫助”!
其實做壹個“好人”並不是要求妳需要做 多麽重要或者偉大的事情 ,其實 將簡單的、分內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每當生活、工作中情緒懈怠的時候,我會時刻回想這句話來激勵自己!
人應該懂得感恩!
在住院期間,我遇到過形形式式的病友,其中有位大姐讓我印象深刻,從她的身上我看到了壹個病人在面臨癌癥時,內心是如此的恐懼和崩潰!
2018年3月我在深圳住院,鄰床是個50歲的大姐,性格很是開朗,打扮也很 時尚 ,看起來還是很年輕。她是個心理醫生,給人會診費是500—800/小時,當時我住進病房時她還開玩笑說,她可以免費為我咨詢心理問題,那時的她壹切都很正常,即使住院也不忘帶了壹堆的護膚品。
大姐當時是身體不舒服檢查時發現有異常,所以醫生建議她到這家大醫院再復查下。那壹天當檢查結果出來得知是腸癌時,她立即就呆住了,然後壹聲不吭就蒙頭大睡。到了晚上她忽然坐起來問我:“我現在該不該把房產轉到兒子的名下(她是單親母親,與兒子相依為命)"?我發現她很不對勁,便安慰她:“妳別太悲觀了,妳的病情還只是在第三期,是中晚期,壹定會沒事的”。
第二天上午,她的所有親戚朋友都來看她了,床周圍站滿了人,大家都在安慰她,當時她佯裝堅強,笑著說:“妳們別擔心,我會很好的"。
到了下午所有的朋友都走了,但大姐卻不停地接到其他未到場親戚的電話,讓她壹遍遍地訴說自己的病情,當時我能感覺到她是多麽的無助。當她接到第五個電話時(是她姐姐),她忽然崩潰大哭:“我求求妳們別再打電話了,我想壹個人靜靜,若是再打我就要與妳們斷絕關系”。
當時她兒子看到這個場面簡直嚇壞了,在手忙腳亂之中碰翻了壹杯水,大姐立即就象找到了壹個渲泄的端口,指著兒子不停地數落足足有壹個小時,壹邊說壹邊哭,很是可憐。她兒子全程都不敢說壹個不字,怕是再惹怒了母親。
當我出院時,大姐還沒想好到底是去廣州還是留在深圳做手術,當時我是建議她到廣州,並留了壹個我之前主治醫師的電話給她。但之後我得知她是選擇在深圳做的手術,原因是去廣州太麻煩了。事隔兩年後當我再度想聯系她時,電話號碼卻早已易主了。唉,想必她是沒能挺過去啊!
當壹個人忽然得知自己身患絕癥時,內心是很崩潰也很絕望的,在這個時候親戚最好不要去打擾病人,讓病人有個心理過渡期,因為這個時間病人心裏壓力大,很是脆弱。
我即講講我的故事吧。
本人家境殷實,在二線城市。母親在2011年甲狀腺腫瘤,本地醫院b超結果鈣化,不規則,有血流信號,指標不好,我想懂醫的知道代表什麽。於是我帶母親去沈陽,去北京,b超結果沒什麽不同,但結論有所區別,總體好消息壞消息參半。
於是過年前加急手術,找關系,雙人間,巧遇北京來教學的教授,這方面的權威,於是舉全家之力請此位醫生主刀,當天的麻醉,壹行團隊都是市內頂級,畢竟媽媽只有壹個,我媽最怕的就是去醫院,更別提手術了。
手術那天,全家都在手術室外,兩小時,我腿抖了兩個小時,醫生喊家屬看切除物的時候,我壹聽見我媽的名字,我當時壹起身,腿是軟的,直接跪地下了,我手腳並用爬起來就趕緊爬起來就去大夫那。大夫看見家屬後說,我現在就可以告訴妳,是良性的,跟b超完全不壹樣,我到現在都記得,那東西白白的,圓圓的,甚至到現在我都認為那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東西,也是聽過的最好的消息。手術後推回病房,主刀和麻醉都壹起來了,主刀說甲狀腺我沒動,剝離的很完整,妳們本地不太可能做到不切除甲狀腺。麻醉說,我調的藥,我的絕活,壹會人能醒,刀口這幾天不會疼。當時我真心覺得這兩位吹的牛逼,是我真心佩服並且是世界上最牛逼的吹牛!
我遇見的是我對面床的壹個哥們,48周歲,膽管腫瘤切除,術後出院回家,吃不下飯。
他是2018年12月中旬入院的,當時臉色發黑,吃不下東西,入院後我們壹直聊天聊的很好,這期間他能喝點稀飯和湯。身體虛弱的情況下做了壹次化療,我不知道是家屬要求做的還是醫生要求做的。做完以後整個人基本就是趴下了,間歇的低燒,多少還能吃東西,我們都是病友,大家有東西都會與他分享,吃不多少但能吃,這個時候我化療結束回家了。壹周後我再次住院化療,他已經開始高燒不退,每天40多度,醫院沒有辦法退燒,就讓他自己靠身體調節,十天後人走了。我在想,壹個人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下地上廁所都困難的情況下,怎麽還能給他化療?
作為壹名醫生,行醫過程中肯定會遇到或經歷過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病人,對於我來說,過去的時光中最為難忘的,還是那位“始於暈厥,死於‘肺栓塞’”的女性患者。
說起來,這已經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記得那年春節剛過,我在壹次出診時,接診了壹位來自郊區農村的女性病人。患者52歲,因“反復暈厥半年”來診。病人近半年中***暈倒過3次,每次都是短暫失去意識幾秒鐘,僅此而已,醒後壹切如常。先後在當地及娘家所在地醫院 看過2次,都是發病過後接著去醫院就診,但每次都是無功而返,難於明確診斷是什麽病。
實際上,哪個醫生碰上“暈厥”的病人都會感到頭疼。因為,患者發病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院外,意識喪失那短暫的數秒鐘內什麽情況都渾然不知,清醒後又壹切恢復正常,就診時檢查包括心電圖、HoⅠter、腦CT、腦電圖等項目又往往都提供不出異常線索,妳說這病怎麽診斷?有的患者,發生過“暈厥”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當時都不來看,日後或者不知道聽哪個人說起這個病很嚴重,趕快上醫院去看看吧,這時病人才想起來就診,遇到這“猴年馬月”的事,接診醫生也是壹頭霧水、感到非常無奈。由於絕大多數“暈厥”與心、腦血管疾病有關,患者也就在心內科和神經內科之間來回就診、會診,有的甚至收入院做了詳細檢查,但最終結果可能是不了了之,給個“日後隨防”的囑托出院。如果有的病人不是“初犯”,但“犯病”又不頻繁,現在可以進行植入式HoIter檢查。這裏簡單交待壹下植入式HoIter及其檢查的目的與方法。植入式Holter,又稱置入式心電事件記錄儀,是壹種可埋藏於胸部皮下的長時程動態心電圖記錄裝置,可記錄時間長達半年甚至更長時間,使捕捉、描記、診斷心律失常的機會大大增加,特別是對於發作少又難以記錄的心律失常以及心律失常導致的暈厥,具有較高的診斷率,是目前診斷不明原因暈厥的重要手段之壹。壹旦患者發生“事件”,也就是出現暈厥發作,就可以去醫院取出記錄儀,然後用特定設備讀取儀器中的心電記錄即可獲得發病時的心電信息,或確診或排除相關心律失常性疾病。然而,植入式HoIter並不是每家醫院都能配置,病人壹聽說要到外地大醫院或京城醫院去行這項檢查,有的嫌麻煩,有的怕手術,實際上真正行植入式Holter檢查的暈厥病人少之又少,多數病人也就不再指望去明確診斷了。
好在,這個就診的暈厥病人以往的就醫資料比較齊全,最近的壹次暈厥發作是患者春節期間走娘家時發病的,患者娘家離醫院比較近,急急送醫後做的壹份心電圖倒是沒有什麽問題,但心電監護的記錄圖中間有“2度竇房傳導阻滯”,還有壹段將近3秒的“竇性停搏”,而其它的心臟彩超、腦CT、血常規等項檢查都沒有問題。詳細詢問了病人的發病情況,再結合患者暈倒後就近送醫所做的心電監護記錄,該病人應該考慮“迷走性暈厥(心臟抑制型)”。為預防日後暈厥發作,患者需植入心臟起搏器治療。
顯然,患者及家屬對“迷走性暈厥”這種疾病不是很了解,於是就咨詢了很多問題。迷走性暈厥,全稱為“血管迷走神經性暈厥”,是指各種刺激通過迷走神經介導反射,導致內臟和肌肉小血管擴張、血壓明顯下降或壹過性突發心動過緩甚至心臟停搏,從而導致腦血流突然減少或中斷、進而引起腦部急性缺血、缺氧,結果就造成患者出現短暫的暈倒在地、意識喪失,而無神經定位體征的壹種綜合征。根據發病時的血壓和心跳情況,醫學上可分為“血管抑制型、心臟抑制型和混合型”三類,血管抑制型主要表現為外周血管擴張、血壓明顯降低;心臟抑制型主要表現為心率突然減慢,可為竇性心動過緩、竇房傳導阻滯、竇性停搏、房室傳導阻滯或結性逸搏等;而混合型則兼具前兩者的特征,可出現壹過性血壓降低和心率減慢。患者多可自行恢復。
至於防治措施,文獻上推薦了許多方法和藥物,但療效均難以肯定。本來這種疾病發作具有不確定性,有的僅僅是偶爾發作,長期服藥治療並不現實。但對於“心臟抑制型”或混合型來說,植入心臟雙腔起搏器不失為壹個比較有效的方法。病人及家屬聽說要植入起搏器治療,頓時面露不悅,臉上現出極不情願的表情,猶豫了好壹陣子時間後,說要回去考慮壹下再說。的確,讓壹個病人進行“聞所未聞”的起搏器植入治療,絕大多數人壹時肯定會難以接受,這是能夠預料到的情況,因此,我也就沒有特別強調起搏器的植入治療這壹方法。
時間過去了很久,我甚至已經忘記了還有這樣壹個病人。大概是那三、四個月後的壹個星期五上午,值門診的醫生打電話說來了壹個病人家屬,說是妳知道的,讓他們來安起搏器。我壹時想不起是哪個病人,便回復說讓家屬來病房找我。待見到家屬,家屬是病人的兒子,我回憶起了那個病人的情況。他說他母親這段時間暈厥發作很頻繁,已經決定要植入心臟起搏器了,先來聯系壹下床位。當時病房沒有空床,正好次日有壹個出院病人,但恰逢周六,於是托付給了值班醫生,安排好了患者住院的事情。
周壹壹上班,我見到了那個已經住院的暈厥病人。病人及家屬壹看到我,就像是遇到了救星壹樣,要我們趕快給病人安上起搏器。原來,病人這段時間反復出現暈倒,已經不勝其煩,就在昨天星期天,患者還暈倒在病區走廊上,值班醫生也很麻利,當即扶病人回床休息,並馬上做心電圖,給予持續心電監護,還記錄到了“竇性停搏、結性逸搏”的證據。我問了壹下這幾天的情況,病人比以前暈厥發作更加頻繁,但不同於以往的是,以前暈厥發作過後即完全恢復正常,而這段時間的暈厥發作過後會有頭暈、胸悶、憋氣或出冷汗。我再看患者的心電監護儀,上面記錄的血壓雖然正常,但心率顯示很快,患者靜臥休息,心率也在110 120次/分,再接上指氧飽和度檢查,氧飽和度也才90%左右。顯然,患者現在的病情絕非“迷走性暈厥(心臟抑制型)”那麽簡單,我們迅速請了呼吸科醫生會診,查血氣分析、D-二聚體,高度懷疑是“肺栓塞”,最終決定給患者做肺動脈CTA。
家屬感到非常不理解,他們原以為安上起搏器就萬事大吉了,沒想到還要做這麽復雜的檢查,等詳細解釋了病情,家屬才冷靜下來。二十多年前的CTA檢查不像今天壹樣可以加急做,檢查約在次日上午,也就是周二,這壹天也是心內科的導管手術日,病人原本也希望周二手術日這天給她做起搏器的植入手術。周二壹早交完班後,照例查看了所管的病人,又特地交待了手下醫生陪病人去做肺動脈CTA檢查的事,如果這項檢查沒有問題,我們就給病人排手術,當然,植入起搏器前再常規做壹下電生理檢查,期望為植入起搏器尋找更多、更為充足的證據。隨後,我就跟著主任去了導管室。誰知,我們在導管室剛上臺不久,病房就打來電話,說妳周六收的那個暈厥病人不行了,正在搶救呢!我暗自吃了壹驚,如大禍臨頭壹般,當時就有點懵,恨不得壹下趕回病房。但當時正在手術中,於是讓導管室護士長告訴病房的醫生,妳們壹定全力搶救,待會兒下臺盡快馬上回病房。
待手術結束、趕回病房時,病房值班醫生已經氣管插管、心肺復蘇搶救了四十多分鐘,病人始終無自主呼吸和心跳。考慮到病人已經臨床死亡,他們正打算放棄。家屬壹時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再三央求我們繼續搶救。也是不忍心看家屬那絕望的表情,我們又繼續搶救了半個多小時。病人已經救治無望,如果再繼續心臟按壓下去,恐怕肋骨都要壓壞了,反復給家屬解釋完後果,我們停止了搶救,按照規定,病人屍體應該盡快轉移到太平間去。沒有人忍心直接這樣要求家屬,我們只是委婉地告知,給死者穿好壽衣後就該送到太平間去了。
然而,死者的兩個家屬像沒聽到似的,壹個是死者的丈夫,趴在死者身上不停地哭泣,另壹個是死者的兒子,跑到病房外面打電話去了。死者丈夫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病房,也在撕碎著醫生的心,此刻,最不願患者死去的,除了這兩個男人,那就是主管醫生了,作為主管醫生,那是多麽的希望病人能夠活下來,能夠看到患者健 健康 康地出院、快快樂樂地生活、高高興興地度日呢?!
就這樣,死者丈夫只是壹個勁地趴在死者身上哭,兒子打電話回來後也大哭了起來,他們嘴裏反復念叨著,不是說裝了起搏器就好了嗎,怎麽把人給治死了?護士、大夫幾次提醒他們把死者推到太平間去,他們仿佛沒聽到似的,壹直在哭,在哭……
快到臨下班的時候,死者還沒有推離病房,就在這時,死者村子及娘家來了十多個人,把我和主任團團包圍在病房走廊中間,要求給壹個說法。我們把壹群人勸進醫生辦公室,這時院保衛科的人也來了,站在壹旁靜觀其變。主任耐心向這些人解釋著患者的病情變化,可這群人根本不聽,其中壹個為首的矮個子男人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二百萬的賠償金,他們反復吆喝著,不叨叨,不拿出二百萬就不算完。很明顯,這就是壹幫“醫鬧”,仗著人多勢眾,在做著無理糾纏。正在爭吵期間,醫務科馬主任接到電話迅速趕了過來。壹看見馬主任,我簡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壹般,趕緊躲在壹旁。馬主任先是作了自我介紹,隨後又和人群進行溝通,但那幫人就是不聽。馬主任不愧是解決醫患糾紛的老手,跟“醫鬧”們說了好長時間的話,最後亮明了醫院的態度:第壹,最好做屍檢,病情有時很復雜,醫院也想弄明白患者究竟死於什麽原因;第二,申請醫學會鑒定,如果我們診治過程有誤,醫院願賭服輸。顯然,這幫“醫鬧”並不想走正規程序,而是仍然堅持二百萬的賠償。正僵持不下之時,壹個人走了進來,原來是衛生局法規處的壹個領導,他說代表政府部門和病人家屬進行溝通。馬主住讓我和主任先行離開,留下他們處理後事。這間醫生辦公室的門壹邊開向病區,另壹邊連著內部通道,我和主任從內部通道這邊悄悄離開。聽說我們走後不久,他們很快達成協議,患者可以推到太平間,但事情沒有完,第二天繼續到院辦大樓商議患者死亡的事情。
接下來兩天,家屬沒有再來病房無理取鬧,而是攜壹幫“醫鬧”移師醫務科。據說在醫務科,他們仍然鬧得很兇,但醫務科堅持應該屍檢和申請醫學簽定,或者走法律程序。第三天,家屬沒有再去醫務科鬧騰,與此同時,病區來了壹位自稱是某單位退休醫生的男性長者,指名道姓找到我,說要了解壹下那位死者的病情和死因。我馬上意識到,這可能就是死者家屬派來的“高級醫學顧問”,於是非常客氣地接待了他。我想,此人既然是專業人士,那就可以更好地進行交流和勾通,我似乎看到了解決醫患糾紛的壹線希望,當然也不能排除,這是壹位專門派來尋找我們診治過程中的“過失”與“破綻”的,不管如何,我還是細致地回答了他的壹些問題。第壹,為什麽壹個簡單的“暈厥”,妳們非要懷疑是“肺栓塞”,我詳細秉明了我們的理由和看法,他點頭表示認可;第二,患者反復暈厥這麽長時間都無大礙,本來認為安了起搏器就好了,為什麽住院沒幾天,這麽快病人就死去了?我說肺栓塞這病可輕可重,細小肺動脈分支栓塞可能誤診、漏診,而大的血栓突然堵住肺動脈主支,可能導致患者傾刻間死亡,甚至比急性心梗都危重,他覺得可以理解;但是,第三,既然妳們已經懷疑是肺栓塞,為什麽不用阿斯匹林進行治療?這裏,我得特別說明壹下,抗栓治療包括抗凝治療和抗血小板治療,前者有靜脈用肝素、皮下用低分子肝素和各種口服抗凝藥(早期是華法林,現在是達比加群和幾種“沙班”類藥物),後者主要是阿斯匹林、氯吡格雷等藥物。肺栓塞應行抗凝治療,而不是用阿斯匹林,長者顯然是弄混了,我明白長者的用意,但沒有糾正他,我說之所以未用阿斯匹林,壹是考慮到可能要做起搏器手術,用了阿斯匹林怕出血,二是我們只是懷疑“肺栓塞”,並沒有百分之百的證據肯定診斷。醫院告訴家屬可以屍檢,其目的無非也是弄清死因。長者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客套了壹番就離開了。
次日,死者兒子來科裏開取了死亡證明,和家人壹塊將死者拉去火葬場火化了屍體。開取死亡證明時,死者兒子鐵青著臉,我不敢看他,開完死亡證明書遞給他,趕緊轉過臉去。
隨後很長時間內,我都懼怕死者兒子來鬧事,那段時間始終是提心吊膽。還好,他終究沒有來,也許是時間久了,他想通了母親患病的事情……
俗話說,壹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雖然死者是否就是死於肺栓塞我們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但自此之後,每每遇到“暈厥”的患者,尤其是發作較為頻繁者,我都會想到“肺栓塞”這壹疾病,但凡有可能的話,都不會忘記查查血D-二聚體過篩壹下,為的就是不再釀成壹起嚴重的悲劇!
我在醫院遇到過壹個女孩,讓我至今印象都很深刻!
醫院,我想是每個人都會去過的地方,當然也是每個人都不願意去的地方。可能大家對於醫院的理解會是壹個看病治病的地方,但是我對醫院的理解稍稍有些不同。我認為醫院是壹個能夠見到人生百態的地方,每個人都習慣於將自己最好的壹面展示給外人,但只有在醫院才能展示出最真實的壹面。
我之所以對醫院有這些看法,是源於壹個同事,她是壹個樂觀積極向上的女孩,我經常好奇為什麽她那麽年輕的年紀,展示給外人的總是積極進取的壹面,似乎煩惱焦慮等等負面情緒跟她沒有半毛錢關系。她跟我說過,她也有煩惱,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但每次心情不好,她都會去壹個地方,對,這個地方就是醫院。她會站在醫院門口,也會走在醫院樓裏,靜靜的觀察周圍的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人多數都是身體 健康 出現了異常的人,看到他們急切的表情,我的同事會覺得與他們相比,自己所有的煩惱都不值壹提!
是啊,聽了她說的話,我本人是非常認同的,對於人而言,沒有任何事情比 健康 的活著更重要了,在 健康 面前,真的所有的煩惱其實都不是事了。聽了她說的話,我偶爾也會去醫院靜靜的呆著,就在我有壹次去北部戰區總醫院的時候,在醫院住院樓門口的路上,我看到了壹個女孩,我不認識她,女孩蹲在路邊,壹個人,頭深深的埋在手臂裏,我不知道她的樣子,我只能聽到她哭的傷心裂肺,讓周邊的人駐足,想近前,又不忍近前。那是個年輕的女孩,那是個哭聲讓人聽了就傷感的女孩,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麽?也不知道她的家庭發生了什麽,我知道的是她壹定是經歷了壹件讓她無法承受的事。我非常能夠理解這個在路邊哭的傷心欲絕的女孩,雖然我沒見到這個女孩的樣子,但是,這個女孩在路邊哭泣的畫面,我至今印象深刻!
其實我覺得,我們每個人來到世上,雖然出發點都不同,但是結果都是壹樣,可能每個人的追求都不同,情況也都不壹樣,有人會追求金錢,有人會追求權利,有人會追求地位,我認為每個為了自己的追求努力奮鬥的人都是可愛可敬的,但我想真心的跟大家說壹句話,希望朋友們在追求自己想要的同時,壹定守護好自己擁有的最寶貴的 健康 身體。
祝大家都能夠身體 健康 ,得到自己說追求的!
壹個年輕的小姑娘,正值事業巔峰,來醫院看診面無表情,看上去更像不開心的樣子,來看病不跟男友來跟父親來,卻和男友同居——壹看就是有煩惱的樣子。被醫生查出意外懷孕了,因為事業耽誤不起,因此說不要小孩了,要打掉。全程沒有表情,壹副不開心的樣子。根據父親的說法,事業高峰期不想要孩子,卻因和男友同居的關系,沒有帶保險套,意外懷孕要拿掉。
在醫生的勸導下,依舊堅持拿掉孩子,被告知會傷身子卻依然堅持....
多不勝數。今天看到壹個美麗的病人不停的打聽別人的病情。原來是醫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