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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說說家鄉禹州的粉條

壹大早,打開頭條,首先看到的就是3.15晚會曝光禹州粉條純“薯”造假的消息。把消息發到同學群裏,有人感慨:“2022註定不平凡,疫情讓宇宙知曉禹州,木薯粉讓禹州又壹次揚名。”

在頭條消息下,有網友留言“禹州粉條,再見了。”“粉條從此以後再也不吃了。”“此地產品再也不買了。”

……

看到這些評論,作為禹州人,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因為某些人的無良行為,使禹州成了不誠信的代名詞,牽連了禹州整個地方,牽連了粉條整個行業,牽連了禹州整個產業。想想春節前還特意到農戶家購買紅薯粉條,把它當作特產送給外地的朋友。如果因為這則消息受到朋友的誤會,該是多麽尷尬的事情啊。

我是在“紅薯窩”、“粉條窩”裏長大的。自我記事起,壹年裏絕大部分的時間,全家人都在圍著紅薯忙碌著。過了農歷二月半,父親把攢了壹年的爐渣用篩網篩出細末,鋪在苗床上用來育紅薯苗。四月份,開始栽種。紅薯的栽種分稙紅薯和麥茬紅薯。稙紅薯種得早壹些,要趕在春天栽種,需要讓土地先歇半年,攢足肥勁。麥茬紅薯栽得晚些,是在初夏麥收後。種紅薯時,壹家人全部出動,各有分工,有刨坑的,有澆水的,有丟苗的,有埋根的。那時,村子裏家家戶戶都要種紅薯,種得最少的也有壹畝兩畝。

我至今還記得,我家承包的土地在河岸邊,地邊上有壹些空地,盡是石子、黃膠土。父親壹點點地撿拾石子,松土、鋪肥,慢慢地又開墾出壹片耕地。這樣的土地不保墑,種上紅薯後,父親隔天就擔壹挑水澆灌。到了秋天,能多收好幾筐紅薯。

紅薯是壹種蔓生的農作物,它的藤蔓最長的能有壹丈多長,可以拿它當跳繩玩。紅薯的藤蔓上會長出許多的氣生根,慢慢地貼近地面,伸進土裏。為了不讓養分消耗在藤蔓上,壹到暑假,我們的任務就是翻紅薯藤,把藤蔓壹根根分開。幾畝地翻下來,壹個個都曬成了黑妞。

農歷的十月,紅薯豐收了,洗凈,用磨磨碎,用搖擔(壹塊白布,四角系在壹個懸掛的活動著的十字架上)把渣沫裏的澱粉壹點點過濾出來,期間要不斷地加水稀釋。寒冷的冬天裏,我的父母常常要忙到深夜。母親的肩周炎就是這樣落下的。

紅薯澱粉經過兩次過濾後,凝固,曬幹,就可以做成粉條了。做粉條不是壹個家庭能單獨完成的事,它需要七八個男勞動力合作完成。主家只需要管中午和晚上兩頓飯就成了。那個時候勞動力在農村是不值錢的。我壹直記得有壹年,粉條是三毛四分錢壹斤,而我的父親在貨棧給人裝粉條,壹天的工錢是三毛錢。

曬粉條也是壹個繁瑣的體力活。晚飯前,聽天氣預報,如果氣溫在零下,就把粉條拉到村外,平鋪在麥田裏。第二天早上,把凍透的粉條拉回家,用棍子把冰敲碎,再放進大熱水鍋裏把冰融化掉,接著懸掛在路邊綁的繩子上曬幹。捆粉條要用到壹種指頭粗細的草繩,也因此,母親所有的農閑時間都在編繩子。

在我的家鄉,在我小時候,做粉條是家家戶戶家最主要的經濟來源。父母依靠它供養我們姐弟上學,供養我們走出農村。在我的印象裏,紅薯、粉條是與家鄉緊密聯系在壹起的,壹聽到它,就會感到親切。

現在,突然看到禹州的粉條因為幾家工廠的無良行為受到全網的批評,我的心裏有慚愧,有憤慨,有委屈。我為某些企業人的無良行為而慚愧、憤慨;我為那些自產自銷、老實本分的老農受到牽連而委屈。

現在,禹州已開始對全市三粉企業進行整頓。請再給予禹州粉條壹次信任吧。這是吾土吾愛,我們會為努力保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