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華是壹個瑤族自治縣。瑤族人壹般在臘月二十二到二十五殺年豬,不在二十六,因為“六”就是六畜興旺,六畜都殺光了,還談什麽呢?也有人在冬天至日的前壹兩天殺年豬。冬天的至日臘肉不出油,味道更香。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我家幾乎每年臘月二十四殺豬。定好日子後,父母把殺年豬的日期告訴家人和親友,並請他們吃“豬血湯”當午飯。
前壹天晚上,要殺的豬沒有餵。這是因為豬身體虛弱,容易被抓。另外,豬不吃東西,胃裏的糞便少,清理腸胃比較好。
殺豬那天,爸媽天壹亮就起來做壹些殺豬前的準備工作。母親把院子打掃得幹幹凈凈,用柴火燒了壹大鍋開水,用來剃豬毛。父親磨刀霍霍,把鐵鉆、木盆、木樓梯、大秤等工具壹壹清點。我和哥哥姐姐高興得睡不著覺,和大人們壹起起了個大早。
早飯後,幫忙殺豬的大爺大媽們齊聲來了。六七個人去豬圈抓豬,有的揪耳朵,有的揪尾巴,有的推屁股,最後逼到壹個房間裏(姚家曾在房間裏殺豬)。母親已經在大廳裏擺好了兩個高腳凳,壹個小木盆,放了壹點水和鹽。幾個人合力把豬並排壓在兩條長凳子上,讓豬動彈不得。姚家有個習俗,自己餵的豬自己不能當“殺手”,要讓別人宰,可能是因為餵的時間長了,舍不得。
其實殺豬那天母親的心情是最復雜的。畢竟那頭肥豬在家裏從壹只小豬被餵大,伺候了壹年的牲畜,她心裏感到很大的失望。但是,每當看到孩子在餐桌上吃得嘴都是,肚子也是滿滿的,媽媽就有點放心了。這畢竟是壹年到頭辛苦的結果,也是她唯壹可以放下肚子吃肉的美好日子。
此時持刀者眼疾手快,眼疾手快,迅速用壹條棕色的繩子綁住豬嘴,將豬刀殺死,刀身閃亮,寒氣逼人。持刀者用尖刀在豬脖子上剃幾根毛,然後吹到空中。瞬間,壹把壹尺多長的尖刀奮力刺向豬的喉嚨,直到刀柄被埋沒。尖叫壹聲,鮮紅的豬血噴湧而出。媽媽馬上把它放在壹個小木盆裏,用手在盆裏不停地攪拌,然後在準備好的紙錢上倒了壹點豬血。當豬血耗盡,她奄奄壹息的時候,持刀者大喊壹聲“放手!”大家把豬扔回去,異口同聲地說:“大豬365斤!”意思是主人勤勤懇懇餵養大豬,每天長1斤,豬壹年365天長到365斤。
然後,我媽拿著瓢和紙錢去了豬圈,喃喃地說:“大豬回來了,大豬回來了!”“裝模作樣餵豬,燒紙錢,祈求神靈保佑豬快點長大。
記得有壹年殺年豬。不知道是刀法不準還是血沒用完。那頭豬還在垂死掙紮,在大廳裏跑了好幾圈,我只好把它抓住,再做壹刀。我們這些孩子,看到這麽血腥的壹幕,既害怕,又為肥豬感到難過。
然後就是剃豬毛。先在豬的腳踝上剪壹個小孔,從孔裏插壹根鋼筋,往各處穿,然後用嘴對著孔使勁吹,吹壹會兒,把孔紮好,用捶衣棍打幾下,再吹,再紮,直到把豬吹得團團圓圓,再用繩子把孔紮緊,這樣刮豬毛會比較容易,豬肉也比較幹凈。人太多廚子慢慢把豬擡到壹個上面有木板的大木盆裏,慢慢燙出壹鍋開水。“陳文靜查!”不壹會兒,毛茸茸的豬就白白胖胖了。
下壹步是開膛破肚。父親擡出壹個樓梯,放在地上,把豬提起來放平。用棕色的繩子把壹根木棍綁在豬的後腳上,然後把木棍系在樓梯上。大家齊心協力慢慢擡起梯子,靠墻站著,然後從容開膛。趁熱把大腸、小腸、板油、腎拿出來,放在簸箕裏,然後清洗幹凈。結果年豬只是壹個空殼。然後用碎骨刀從後面中間把豬掰斷,去掉壹半放在案板上,再去掉另壹半樓梯放在案板上,稱重,看誰的豬最大。如果有人買豬肉,讓他選擇,當場切斷。價格比市場便宜。
只要壹聽到豬叫,我們這些孩子就會高興地循著聲音,看誰殺豬的技術最高,誰的豬最大。然而,孩子們最感興趣的是豬尿泡。從尿泡口插入壹根小竹筒,吹得又圓又大,當氣球玩。孩子們還吵著要大人切下幾塊豬肝或瘦豬肉,放在火上燒烤。這氣味讓人垂涎三尺。
然後,將豬肉分成兩三公斤重的條狀,放入洗凈的大桶中,倒入醋、白酒、姜、鹽等佐料,用手攪拌均勻,腌制臘肉。大家開始灌香腸,做豆腐,用荷葉包米粉,煮,炒...他們非常忙。
午飯前,母親在祭壇上獻上豬頭豬尾之類的食物,點上香燭,燒紙錢,鞠躬,告訴祖先今年要殺壹頭大豬,明年要殺壹頭更大的肥豬。
12: 30左右,壹桌豐盛的飯菜熱氣騰騰地擺在桌上。此時,所有人壹年來的煩惱、擔憂、坎坷,都被遺忘了。我們壹邊大碗吃肉喝酒,壹邊猜拳說笑,為美好生活幹杯,為新年祝福。
現在青壯年勞動力基本都去外地打工了,豬很少。過年殺豬自然少了,殺豬的場景只能在夢裏慢慢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