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院院長胡堅強和他的學生們。目前是這個農村幼兒園最困難的時候。
本報記者張鵬攝
那是壹場寒冷的秋雨,但這個中國西部的農家小院卻熱鬧非凡。20多個農村孩子歡呼著沖出教室,小小的農家樂裏頓時蕩漾起笑聲。
東邊廚房低矮的泥墻上,毛澤東、魯迅、陶行知的黑頭壹眼就能認出來。這些栩栩如生的畫像,都是這所鄉村幼兒園的創辦人。
他畫這些頭像是因為他認為他們是“為底層說話的人”。
這個出生於1981的農村“80後”,憑著自己的天賦和努力,兩年前從西北師範大學美術學院畢業。之後來到北京,在798藝術區的壹家畫廊做策展助理,月薪3000元。像許多“北漂”壹樣,他有夢想,並期望在北京有所作為。
但他很快發現,北京太大了,也太小了,“靠藝術謀生太難了”。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滋養他成長的故土成為他繼續追逐夢想的源泉。“農村的東西吸引了我。”於是,他毅然回到家鄉,創辦了這所鄉村幼兒園,取名“人民幼兒園”。
這個29歲的男孩開始了他的理想實驗。他試圖重建農村文化,為農村孩子找到自信和文化根。他收集動植物標本,把農村婦女繡的鞋墊作為藝術品掛在孩子們的宿舍裏。陽春三月,他帶著孩子們去山上寫生,了解家鄉的河流,讓農村的孩子們熱愛農村,熱愛家鄉。他甚至有了編寫本地教科書的想法...
他叫胡堅強,是壹名20多個農村孩子的老師,也是壹名正在艱難辦學的農村幼兒園年輕園長。日前,本報記者走訪了甘肅秦安縣鮑耶村的這所西部農村幼兒園,傾聽了這位農村大學生的心聲。他說“作為壹個底層的人,如果我還有理想,我應該為更多底層的人說話”—
移居北京尋找更好的職業機會
2008年7月,我壹個人去了北京,帶著空空的行囊,卻滿懷希望。走過798個小時,我激動不已。這座在書本上和網絡上傳說已久的當代藝術“殿堂”,其實近在咫尺。這壹年,對於國人來說,是壹個盛況空前,狂歡的節日,但對於我這樣的“北漂”來說,卻是壹種說不出的痛。
到北京後,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流浪,學習,適應,無所事事。首先是零距離接觸所謂的當代藝術。這兩個月,我逛了798草場地藝術區的很多畫廊,看展覽,逛逛,或者找工作。期間也是去應聘,去面試,沒完沒了,這才體會到北京的繁華與喧囂,多元與復雜,高貴與貧窮,自由與嚴格。對於壹個壹半時間在農村,壹半時間在城市裏遊蕩,壹半時間在城鄉之間漂浮的人來說,北京特有的中國色彩讓我覺得無可救藥。北京的生活是屬於少數人的,更多的人是在碰運氣。更何況,可惜的是,他們迷失了自我,把命運交給了機遇。
我在北京的第壹份工作是幫助壹家四口美國人做展覽。我幹了三天,壹分錢沒拿到。第壹次在北京賺錢,現在想起來無望又美好。有壹次和朋友壹起畫簡筆畫,我們花了半個晚上才畫完10張。最後人家用了四個,賺了40塊。直到兩個月後,壹個偶然的機會,我進入了國內某著名策展人的畫廊做助理。但也加速了我放棄資本,選擇自我之路。
雖然個人生活問題解決了,但之後很長壹段時間,我都在想,我能做什麽,我想要什麽,壹個知識分子應該站在什麽立場上說什麽,等等。北京的壹些瑣碎故事也壹直刺痛著我。所以,離開北京對我來說不是逃避。
作為壹個底層的人,如果我還有理想,我應該為更多底層的人說話。我為自己是所謂的研究生卻壹無是處而感到不安。同時也慶幸有更差更無聊的大學生,海歸,研究生等等。我沒有從底層翻身的欲望,但我希望更多的人能壹直清醒地認識自己。教育是我力所能及的,需要去哪裏就去哪裏,這很自然。於是我想到了我的家鄉——壹個依然貧窮而美麗的地方。第壹步從孩子開始。
2009年2月,春節前夕,我離開了北京。北京冬天的風像壹把刀。
障礙
回到家裏,春節期間,我向家裏人宣布了辦幼兒園的想法。壹開始家裏人不同意。我的父母和家人希望我找到壹份穩定的工作。我想找壹份理想的工作,就像其他人壹樣,但是我發現我多次找工作的嘗試失敗並不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像我這樣沒有社會資源和家庭背景的農村大學生,找到壹個公平競爭的平臺,並不容易。
由此,我想:與其讓我在體制內混日子,不如走自己的路。找工作擱淺後,我和朋友準備在秦安縣合作辦壹所幼兒園,同時和家裏的矛盾迅速升級。在此期間,我對農村教育,包括學前教育做了壹個調查。後來家裏住不下了,就搬到縣城和朋友壹起住。抑郁癥,畢竟是我土生土長的地方,但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又難又遠。
2009年4月底我和朋友因為教育理念和出發點不同被迫暫時分開。當然,以後他會成為我幼兒園成立最有力的見證人之壹。我在蘭州漂泊,幫人做展覽,出專輯,做雕塑,解決自己的生存問題。
5438年6月+10月,準備回老家辦幼兒園。父母對我的懷疑是明確而現實的:壹是我缺乏資金辦幼兒園,連個人生活問題都難以解決。其次,研究生應該是我們家地位的象征。如果我這樣做了,這個身份就會變成負擔。第三,我的個人生活,結婚等問題解決不了。
村裏人議論多了:我沒本事。在外漂泊多年無法相處,回來在村裏辦幼兒園哄孩子謀生。
說真的,我無法回答大家的猜疑和疑惑,就像有些問題不是光靠嘴上說說就能解決的。我懶得去關註那些鄙視我,只會解決我遇到的所有問題的人。第壹步是對農村學前教育進行調查。為了讓未來的幼兒園有壹個規模,我花了幾萬元買了壹個鄰居閑置了30年的空院子。當然,籌款過程充滿艱辛和波折,期間我也得到了父親的壹點支持。後來,支持我的二哥把幼兒園用的院子和教室都收拾幹凈,還設置了桌子、板凳、黑板等幼兒園教具。不知道怎麽說服家裏人,也沒必要說服村裏其他人。我真的用實際行動辦了壹個幼兒園,我出現在了壹個所有人都認為我不應該出現的地方,出現在了壹個所有人都認為我無能的專業領域。
我從來沒覺得當研究生是什麽事。不放下研究生的光環,我做不到這壹點。或許,妳先放下身份,妳的狀態會更好。
在壹次媒體辯論會上,有人問我:妳回農村辦幼兒園是不是太理想化了?這個問題太傻了,我答不上來。每個人都有壹個理想,有些人的理想是豪宅、汽車和美女,有些人的理想是權力和金錢,有些人的理想只是吃飽肚子。而有些人的理想不是說,而是做。
強調
沒想到剛到村裏辦幼兒園能招6個孩子,後來增加到9個。其實我已經很開心了,這說明已經有村民試著信任我了,讓我的信心倍增。最難的部分其實是在開始的時候,現實的壓力曾經讓我幾乎堅持不住。但我堅信“只要堅持,就會有所成就。”
和這些孩子在壹起的日子讓我很開心,壹直堅持到今天。現在幼兒園已經初具規模,有20多個孩子。
至於辦這個農村幼兒園的初衷,正如“人民幼兒園”這個名字所揭示的,我想在當今中國的農村公平地普及“人民素質教育”,主要包括農村孩子的性格、生活習慣、語言習慣、創造性思維、身體健康等方面。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會開設農村文化、地理、科學、藝術等方面的課程,穿插城市幼兒教育的優勢,從而成長。
當然,這只是我的理想。我面臨著很多困難,就像中國幾乎所有農村幼兒園遇到的困難壹樣。資金方面,無論是我自己還是幼兒園自己都不可能維持。試圖在農民這個最底層搞營利性學前教育,聽起來不靠譜。我還沒傻到從北京跑回來在農村做這樣的生意。
在我心目中,所有上幼兒園的孩子都是平等的。無論父母是村幹部還是兼職。“人民幼兒園”不應該是我自己的幼兒園,農村教育應該有自己的特色,這個地方應該是農村教育的實驗基地。
《人民幼兒園》延續了我離開北京時為更多底層人民發聲的理念,正在進壹步完善。中國的城鄉差距惡化了農村地區的狀況。在農村現有條件下,農村幼兒園很難形成壹支專業、穩定的教師隊伍,這將影響農村幼兒園的生存,更談不上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