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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妳的天堂,我的人間

1

又壹個夜,我抱著背包呆呆地坐在壹張冰涼涼的鐵椅上。走道上,寥寥幾個穿著病服的病人間隔地走動著。他們似乎同壹個模樣,臉色蒼白憔悴,沒有笑容,即使有笑容,笑容抖落的也是掩飾不住的牽強,而他們的眼睛裏總是閃爍著不同的內容,有些人是沈沈的憂慮,有些人是重重地嘆息,有些人是遊離的依依不舍,有些人是無所謂的絕望---

誰能告訴我,我此刻的表情?恐懼?絕望?心痛?心存希望?

濃密的酒精分子充斥著鼻子,難以呼吸,很想重重地倒下去,不要再醒過來。可是,我不能倒下去,因為哥哥在裏面,他緊閉著眼睛無聲地躺在那張白色的床上,他全身已經開始變得蠟黃,床邊的鐵架上掛著壹袋鮮血。此刻,他只能靠著別人的鮮血維持著微弱的生命。

2

壹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椅子上沈睡的我,警覺地驚醒,兩個護士和壹個醫生把哥哥擡起來換到拉動鐵床上,然後推著哥哥匆匆忙忙地走了,我不明所以地跟在他們的身後,當走到加重病房的門口,有人把我截住了,我看著重重拍上的門,大哭了。

我撥通家裏的電話,因為哭得太用力,口齒不清。其實我只想說:爸爸,妳快上來,他們說,叫我們做好心理準備,什麽叫做心理準備。

父親佝僂著背,風塵仆仆地趕到醫院。壹天過去了,哥哥還是緊閉著眼睛不省人事地沈睡。我腦子裏總是控制不住想到“死”這個字眼,只是看到哥哥蠟黃的臉上那個輸氧蓋上那層白色的霧氣告知我,他還活著。眼淚總是想著想著就往下掉。

又壹天過去了,度日如年般。隔著玻璃看著加重病房裏的哥哥,他的臉上似乎有著很痛苦的表情,默默地忍受著。

哥哥,妳能不能睜開眼睛看看我們,,看壹眼也好,也讓我看看妳的眼睛,妳的眼睛壹定寫滿了妳想說的話。可是,為什麽妳就不睜開眼睛看我們壹眼?父親被隔在加重病房外的玻璃看著妳哭了,妳知道不?嫂子也哭了,妳知道嗎?為什麽妳那麽狠心不睜開眼睛看壹下我們?難道妳想就此不告而別嗎?為什麽我們就站在妳身邊,妳卻不知道也不理會我們是誰。

學校要求我回校了,我不回,我要靜靜地陪妳走過每壹分鐘。可是學校說我已經請了兩個多月的假,再不回校就會被開除。父親也讓我回校。我不願意,我害怕我壹轉身就是永別。

可是,父親給我買了回程的車票。

哥,妳壹定要好起來,妳壹定要等我回來,如果不辭而別,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妳。

3

回校壹周後,剛好放月假。父親說,我回家就行了。

我急急地跨上回家的列車,心裏帶著期待,但更多的是害怕。因為時間的背面寫著太多的未知。

還沒進家門,家門口族擁著壹群熟悉又陌生的人群。我瞬間像虛脫般,腳步邁步不開,似乎知道了什麽。

父親老淚縱橫地告訴我:“妳哥,今天火化了。”

“噢,不,不可能,妳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不讓我見他最後壹面?妳知不知道,我以後都沒機會見到他了”我對父親大吼,誰能告訴我,這壹切都是壹場夢,夢醒了所有的壹切都會恢復回原樣。

即使我無數次想到這樣的結果,可是,還是覺得有壹種割膚之痛。哥,為什麽妳壹點都不留戀?怎麽可以扔下爸爸媽媽和我,妳怎麽可以壹聲不響地丟下嫂子和兩個侄女?

那三天,我不知道是怎麽度過的,所有的事情無聲地漸序漸進進行著,哥哥的骨灰在所有的親朋好友的目光中,安靜地埋在那塊山地上,那裏從此多了壹座凸起的墳墓。

無論我怎樣舍不得,我只能在心裏看妳,無論我的淚水怎麽泛濫,依舊聽不到妳往日帶磁性的嗓音,無論有多少雙淚眼眷戀妳的背影,依舊阻擋不了病魔揣走妳的腳步。

哥,記得常回來看看我們。

4

壹個月,哥,妳已經走了壹個月,很想知道現在妳走到哪裏了?我們依舊在我們的家,記住我們家的住址,因為妳可以通過住址,找到回家的路。

而父母,似乎在妳走的那天起瞬間老去,動作遲鈍了反應也遲緩了。而我,似乎不得不要壹下子長大,照顧爸爸媽媽,連同妳的那壹份。而嫂子,總是長時間地盯著妳和她在那片海灘相擁而笑的照片發呆。而妳的兩個女兒,笑容燦爛依舊,因為她們還不懂死別,她們天天盼望著妳回家。

偶爾,我總是忍不住看著她們傷感地紅了眼眶。因為,哥,在她們成長的路上,妳欠她們太多的擁抱,而名為父親的擁抱是誰都無法替代的。

5

我站在街角的電話亭傷心地哭了。

哥,妳在天堂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我想給妳撥電話,聽聽妳的聲音,此刻的我,很無措,我應該怎樣做?我能怎麽做?我什麽都不要想了,我要回家。哥,我站在學校的西門的街角等妳,等妳來牽著我的手回家。

母親剛才在電話裏哭著跟我說,妳未走之前買了壹份保險,保險公司知道妳走了,送來了壹筆保險金。嫂子要保管那筆錢,母親也要保管那筆錢,所以發生了強烈的爭吵了。母親說,嫂子還年輕,將來壹定會再婚,我們不能阻止她重新追求幸福,但那筆錢是妳哥的,我們必須要蓄起來,等侄女將來讀大學。嫂子說,妳是他的丈夫,她是妳的妻子,那筆錢本來就是妳們的***同財產,她保管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哥,看到她們爭吵,妳是不是在天堂也難過了?

為什麽要爭吵?妳才走兩個月。錢,真的缺而不可嗎?

6

夜深深。

夜寒寒。

夜漠漠。

我夢見妳在村口的那條羊腸小道,流著眼淚倒退往前走,我看到了妳眼裏的依依不舍了,我不穿鞋子,壹邊跑壹邊揮手呼喚妳,可是,無論我怎麽用力都追不上妳的腳步,妳的步子太大,而我的嗓子,怎麽就忽然卡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妳絲毫註意不到我的存在,我著急地哭了---

我壹邊跑壹邊哭,跑著跑著妳就不見了,只剩下漆黑壹片----

我伸手摸摸左臉頰,濕潤壹片。哥,這是我的淚?還是妳的淚?哥,妳是不是走得不安心和心安?

哥,妳可不可以在夢中抱抱我?我覺得渾身無力滿目蒼涼,妳就在夢中輕輕抱抱我吧,讓我重新充滿力量替妳愛。

7

壹百天,妳走後的壹百天。我們壹起到那塊山地拜妳。

原本是壹堆凸起黃色的泥土,壹百天後,它長滿了青草,是因為妳在裏面嗎?

我端下來,把耳朵貼在墳上,想聽聽妳是否是在裏面安靜地安睡。哥,妳不在的日子裏,我正在試著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強和勇敢,不再是在父母面前輕易哭泣的小孩子。妳在天堂,請不要擔心在人間的我們,我不願意看到妳流淚,在夢中也不行。

哥,今天就讓我牽著妳的手回家吧。

8

過年了,屋裏屋外都不再有妳熟悉的身影,連氣味也淡了。

年老的父親穿著妳的舊軍衣,在踏腳梯上上下下地貼著春聯。這個年,這個春天,不再有妳。貼春聯在我的記憶中,壹直是妳貼的,但今年起,父親又不得不重拾妳的工作。我護著踏腳梯看著父親白花花的後腦勺,我的心,忽然酸了。

嫂子沒有回家過年,在外面漂泊著。我想,現今妳已經不在家了,她也不敢回來了,她壹定是害怕想起妳會寂寞吧。

我只是心痛侄女,她們還那麽小,可是父與母都不在她們身邊。當她們看到別的孩子拽著他們的爸媽買煙花的時候,她們會拉著我的衣角問:“姑姑,爸爸媽媽他們去哪了?為什麽他們不回來過年?妳看,別人家的爸爸媽媽都回家過年了。”

我紅著眼眶摸著她們的頭說:“爸爸媽媽要在深圳上班,沒時間回呀,明年這個時候,他們壹定會回來,還會給妳們帶很多很多的禮物。”

然後她們半信半疑手牽著手帶著似懂非懂的表情跑出去玩了。哥,這個謊可以撒多少次?還可以撒多久?看著她們手牽著手跑出去的背影,那刻我多害怕,害怕嫂子哪天要走了,帶著她們其中壹個離開,在她們還那麽小的時候,不但要經歷死別,還要經歷生離。而她們都是父母對妳轉托的希望,父母不能沒有她們啊。

除夕飯,我默默地喝了壹碗又壹碗的湯,長這麽大,第壹次過著這麽沈靜的年。哥,是因為沒有了妳的存在。父母不停地往侄女的碗裏夾菜,好像想她們能立刻長大。我們不約而同地不正面提妳,似乎,妳成了我們不約而同的疼痛。沒有妳的日子還有多長?1年?2年?3年?10年?20年?

還是我們所有人的余生?

我左手牽著大侄女,右手牽著小侄女,帶她們去看煙花,我嘗試著暫代妳的身份給她們愛。走在那條熟悉的街,在忽明忽暗的煙火裏,我還是哭了。

哥,妳還記得嗎?在我十二歲之前的每個除夕夜,妳總是背著我走過這條熟悉的街去看煙花,我總是緊緊地扣住妳的脖子,在妳的背上對著綻放在長空裏稍縱即逝的煙花歡呼雀躍。妳還會給我買煙花,五毛錢壹支的那種,妳買壹捆,讓我在家裏的院子左右手均拿著壹支煙花在原地不停地旋轉舞蹈著,妳站在壹旁寵溺的看著我玩,我的笑聲,妳的笑聲,煙花的燃燒聲,混合在壹起,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美妙的樂曲。

妳說,我永遠是妳最寵愛的妹妹。可是,現今再也沒有妳的寵愛、妳寬厚的背、妳註視我的目光,妳像煙花般綻放,用稍縱即逝這個感傷的形容詞來概括妳燃燒盡以的生命。

哥,在這樣的日子裏,妳有沒有回來過?

9

母親每天早晨在打掃衛生的時候,總會悄無聲息地偷偷用衣袖擦擦掛在墻上關於妳的照片。那張照片,是妳在黑龍江當兵入伍的時候照的,妳穿著壹件厚厚的綠色軍裝,頭上戴著壹頂**時代能掩蓋耳朵的黑帽子,手上套著灰色的手襪,拿著壹個綠色的水壺,身後是壹片蒼白的凱凱白雪和沾滿雪花的沒葉子的樹木,妳笑得明朗而幹凈,能看到妳像白雪般的牙齒。可是,誰曾想過,壹個如此矯健的青年軍人會讓壹個名叫“溶血性貧血”的疾病奪走了29歲的生命。

哥,妳年輕的臉定格在四角相框上,妳在我們的記憶裏永遠不會老去。縱使有壹天我白發蒼蒼了,妳的臉依然是年輕的模樣。哥,妳不曾陪著我們壹起老去,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能見到妳老去的模樣。

天荒了,地老了,妳依舊是年輕的模樣。

10

哥,妳走後壹年零七個月,我高考了。可是,我考了壹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分數。只要我壹閉上眼睛,它就會無恥地嘲笑我。

在半空中飛翔的夢想風箏倏然斷了線,它在噙滿淚水的眼眶中隕落,沈入了歲月的河底,飛不起來了。哥,我們的夢想實現不了,妳叫我考的那所大學我沒考上,妳會不會很失望和難過?妳在天堂會不會責怪我?

哥,妳能不能在天堂寫壹封信,寄來在人間掙紮迷茫的我?哥,我迷路了,我不知道未來該把腳步伸向何方?

哥,我打開妳的**郵件,替妳給妳的妹妹寫了壹封郵件-----

我最寵愛的妹妹:

哥哥怎麽可能會責怪妳,不管妳做什麽,只要不傷害自己不傷害別人,哥哥都會在天堂默默地支妳,因為妳是哥哥最寵愛的妹妹。

我每天在天堂的專職就是壹直註視著咱爸咱媽,妳,妳嫂子和我那兩個可愛的女兒。我最愛的妹妹,妳別哭,上帝總會在關上壹扇門的同時給妳打開另壹扇門,盡可能選擇心中所選擇的,堅持該堅持的,放下該放下了,淡忘該淡忘的,珍惜現在所擁有的,該笑得時候就笑,想哭的時候就想想印記在心中的那些溫暖和快樂。

親親妹子,要堅持自我,記得天堂總會有壹雙眼睛默默地註視在人間的妳,看著妳哭看著妳笑。無論在何時何地何事,別忘了把勇敢和堅強帶在身上的口袋裏。

----妳最親愛的哥哥

回復---

哥:

看著看著,我就哭了。

哥,我壹定會的,會記住哥哥說的每壹句話,在沒有哥哥的日子裏。

---妳最寵愛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