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險所在,《史記》索隱雲:“舊本作險,亦作巖也。”《史記》集解引
孔安國曰:“傅氏之巖在虞、虢之界,通道所經,有澗水壞道,常使胥靡刑人築護此道。說賢而隱,代胥靡築之,以供食也。”《史記》正義又引《地理誌》曰:“傅險即傅說版築之處,所隱之處窟名聖人窟,在今陜州河北縣北七裏,即虞、虢之界。”唐代陜州河北縣在今山西省平陸縣境。又《水經·河水註》雲:“河水又東,沙澗水註之。水北出虞山,東南逕傅巖,歷傅說隱室前,俗名之為聖人窟。孔安國《傳》:‘傅說隱於虞、虢之間’,即此處也。……傅說傭隱,止息於此,高宗求夢得之,是矣。”《大清壹統誌·山西省·解州》山川條下:“傅巖在平陸縣東二十五裏,壹名傅險。《尚書·說命》:‘說築傅巖之野。’孔傳:‘傅氏之巖在虞、虢之界。’《史記·殷本紀》:‘武丁得傅說於傅險中’,《博物誌》:‘傅險在大陽縣北。’《十三州記》:‘大陽縣,傅巖在其界,今住穴尚存。’……《平陸縣誌》:‘傅巖穴,今名隱賢社,在縣東北二十裏,而山之峽,為傅說版築故處’。清代平陸縣即今山西省平陸縣,傅說居地,就在此縣。
商王武丁知人善任,重用傅說,《國語·楚語》上雲:武丁“猶自謂未又,故三年默以思道。既得道,猶不敢專制,使以象旁人求聖人。既得(說)以為輔,又恐其荒失遺忘,故使朝夕規誨箴諫,曰:‘必交修余,無余棄也。’”意思是說武丁即位之後,自認為對社會情況知之不多,因而還不能很好地治理國家,所以他就用三年時間來沈默思考治國之道。以後雖已考慮成熟,但在實踐中仍不敢獨斷專行,用夢見的聖人形象,廣求輔佐自己治國的人才。求得傅說之後,又惟恐自己處事失誤遺忘,因此要求傅說早晚勸諫提醒自己,說:“妳必須經常開導於我,切勿不管不問。”《楚語》又說:武丁“得傅說以來,升以為公,而使朝夕規諫,曰:‘若金,用汝作礪;若津水,用汝作舟;若天旱,用汝作霖雨。啟乃心,沃朕心。若藥不暝眩,厥疾不瘳;若跣不視地,厥足用傷。”意即武丁把傅說封為重臣,讓他經常向自己提出批評建議,對傅說說:我如果是壹塊金屬,妳就應像礪石,把我磨成壹件有用的器具;我的面前如果有大河擋路,妳就應像壹艘舟船,渡我過河;我如果是天旱的禾苗,妳就應像及時大雨,澆灌禾苗茁壯成長。總之,妳要開發自己的心智,教導我變得聰明。我對待妳的批評就像良藥苦口,藥攻病人不頭昏眼花,疾病就不會痊愈,光著腳板走路不看地,腳就會受到損傷。商王武丁禮賢下仕,對傅說的倚重由此可見壹斑。
文獻記載商王武丁主要有兩位重臣協助他治理國家,壹位是甘般,第二位就是傅說,《尚書·君奭》雲:“在武丁時則有若甘盤。”孔傳曰:“高宗即位,甘盤佐之,後有傅說。”二人的事跡文獻記載不大具體,但在殷墟蔔辭中可能找到壹些線索。甘盤,《史記·燕召公世家》又寫作“甘般”,甘般其人,據前輩學者考證,應當就是殷墟蔔辭所記的“師般”,此說可信。傅說其人,我以為可能就是殷墟蔔辭所記的“畢”,又稱之為“小臣畢”。其理由是壹、殷墟蔔辭所記武丁時期主要有兩位重臣,壹為“師般”,二為“小臣畢”,與文獻所記甘般、傅說二人正相對應。二、蔔辭“畢”字,前輩學者釋為“畢”字初文,茲從其說。傅與畢二字音同義近,按傅與畢古音同屬邦紐,為雙聲字。《漢書·百官公卿表》顏師註引應劭曰:“傅、覆也。”《說文》卷四下:“畢,田網也。”段玉裁註:“謂田獵之網也。……《小雅(大東)》:毛傳曰:‘畢所以掩兔也。’《(禮記)月令》註曰:‘網小而柄長謂之畢。’按《(小雅)鴛鴦》(毛)傳雲:‘畢掩而羅之。’然則不獨掩兔,亦可掩鳥,皆以上覆下也。”又說“畢之言蔽也。”凡此皆說明“傅”與“畢”音同義近,“傅”可能即“畢”字的音轉。三、商代的“小臣”是壹種很重要的官職,金文《叔夷鐘》雲:“伊小臣維輔”,就是指的商代開國功臣伊尹。蔔辭中的小臣畢常常被商王委以重任,“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小臣畢常常受命祭祀神祖和征伐敵人,蔔辭對這方面的記載甚多(見《殷墟甲骨刻辭類纂》1091-1095頁),茲舉數例如下:
丙辰蔔,賓貞:惟畢令燎於夔?《合集》14370
甲戎蔔貞:翌乙亥侑於祖乙三牛?畢獻牛?十三月。《合集》1520
……爭貞:乎畢燎於河?《合集》14574
貞:乎畢酉嶽?《合集》14469
貞:惟畢伐工方?《合集》6298
丁巳蔔貞:王令畢伐於東邦?《合集》33068
丁未貞:王令畢登眾伐?在何西北。《屯》4489
……今日畢……往追羌?《合集》492
另外,蔔辭還記有小臣畢受商王之命率人“墾田”(《合集》9475)、“田於京”(《合集》10919),商王還貞問小臣畢“有疾?”(《合集》13880)、“無疾?”(《合集》13735),非常關心他的健康。根據以上三點,我們認為,蔔辭中的小臣畢很有可能就是文獻所記的傅說,他出身下層,艱苦的生活磨練出非凡的才幹,為報答商王武丁的知遇之恩,他輔助商王祭祖墾田,南征北戰,為振興商王朝作出了巨大貢獻,促進了當時社會的發展,他的歷史功績值得我們永遠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