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把我的人生想象成神秘而虛幻的海。
我總認為,在我的腦海中那蔚藍而清新的人生海中,最美好的壹段就是友誼。我永遠相信,朋友將會是我的壹生中最親密的知己。
上天!我永遠感謝上天!就那樣將兩個如此親密的,如此可愛的兩個好朋友安排在了我的身邊。
進入這個班,我開始沒有壹個朋友,沒有壹個認識的朋友。就像那秋天枯樹上,最後壹片葉子,搖電曳在樹枝上,孤零零的,任那蕭蕭的風吹我,涼涼的雨淋我,我那時沒有壹個朋友,沒有壹股風吹得動我,沒有壹陣雨淋得掉我。
忽然有壹天,壹股可愛的風和壹陣好玩的雨闖入了可憐的“葉子”的內心世界,就這樣,風和雨帶著這片葉子到處玩,我們三個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從此三個人的故事就此開始……
我們無所不談,說這說那,從來都不會爭吵。“風”是壹股自然不做作灑脫的風;“雨”是壹陣細心會臉紅開心的雨。
我們在壹個教室裏學習玩耍,團結。連上學放學都要呆在壹起,壹起笑過,哭過,郁悶過……
學校每月進行考試,壹向對英語考試毫不畏懼,得心應手的葉子”,對這場試題,掉以輕心了,碰巧,這次的試題出得拐彎抹角,結果如何必已經很清楚,大意的葉子看到自己的試卷,悄悄地趴在桌子上,哭了……她從來沒有考過下八十分,所以,她很恨自己,考試總是粗心大意,這裏少個字母,那裏丟個單詞。
“妳怎麽了?快起來呀!啊!快起來!有人欺負妳了嗎?”“葉子”拼命地搖頭,“考試沒有考好?”“葉子”使勁的搖頭。她是個不願把心裏的話傾訴出來的人,什麽苦水都往肚子裏咽,把它寫在日記本上,常常獨自在家,仰望著天空。
可是,友情就在這壹刻這壹天破壞了。
“葉子,陪我去買棒棒糖!”“噢,我感冒了,不想去!”
“好羅!要得羅,陪我去。”“算了羅!妳自己去羅!”
“風,陪我去羅!我好想吃糖啊!”
“呵呵!妳自己去吧!我還有事!”
“妳們陪我去羅!”
……
“哼!……”“雨”賭氣地坐在椅子上。
“咦?妳們在幹嘛?我有壹根棒棒糖!誰要?” “來吧!拿來給我吧!妳怎麽還不去?!”
“哼,妳吃棒棒糖!不跟我買?我忙解釋道,” “這是風給我買的。”她仍然不說話。我忙道歉,說:“好嘛好嘛,對不起,好了嗎?”
“妳真無聊!” “雨”說。我壹時氣急了,便沒有理她,坐到前排與別人說話去了,“雨”也跟著過來了。
她壹個人去買棒棒糖了,回來之後,壹個人坐在那兒,我因為正和同學說著,所以沒有主動去與她說說去,“風”卻去了。因為當時我想,我們的友誼不至於會被壹根棒棒糖給破壞掉。
上課了,鈴聲似乎著什麽似的。是的,預示著我們將進行冷戰。
我主動跟她說話。她不理我,便知趣地沒有再和她說話。我真的不知道,平日裏我們有很多話都說不完道不盡,不知我們怎麽樣過的這三天……
我也努力做讓她開心的事,她就是不理我。
“啊呀,妳們就算了吧,別再誰也不理誰了,合好吧!雨也是壹時的賭氣,我做個兩頭受氣的老鼠,難受死了!” “風”著急地說。
那天下午,我們好像和好了,又好像還有坎。我們壹起回家,我在左邊挽著風,她在右邊挽著風,就她們在說話,我壹句話也沒有說。
第二天,我們終於把那張塵封已久的嘴巴張開,說了些話,讓我很高興,又很難過。
到了第三天,她已經主動留下來等我壹起回家,壹路,我們說了很多。壹直到現在,我們也會互相對對方善意的笑了。
每當我的友情受到創傷,我會再在夜涼如水的晚上難過,哭泣……媽媽也教育說:“妳每次回來,為了友誼,妳都只有難過的份,哭過的份,妳應該主動與她增進感情啊!”
我也弄不明白,和好了,是該悲傷還是高興……
2成長的味道
有風吹過的季節,是壹種淡淡的情愫,靜靜的成長歷程中,吹綠了柳樹,吹開了花朵,也將我的心事吹重,所以我不得不回轉身,數壹數曾經遺落的壹季風塵。
(壹)
2005年,我20歲,那年夏至未至,帶著壹份喜悅與父親壹起步入大學的殿堂。青春是擁有風的味道,而我是擁有青春的,所以我也有風的氣味,要不為什麽人總說我成長如風呢。父親佝僂著背,衣衫並沒有那些城市人的光鮮明亮,或許在那些城裏人眼中我們只是另類的壹族吧。新生的日子沒有跌宕的情節,只是如出壹轍般的相似:報到、繳費,領物品坐在寢室內,看那些來自不同地區的同學,小H話較大,風趣的很;小J帥帥的,不過很瘦;小M胡子長長的,樣子挺嚇人;小胖顧名思義應該有200多斤吧;小C話很少,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他們都用壹種異樣的目光打量著我這個山外來客,父親和他們寒喧著,我靜靜地坐在壹邊收拾著床位。有陽光灑在床頭暖暖的。
(二)
“凡事有代價,快樂的代價便是痛苦”,讀著張小嫻的雋語,竟然在大學已經度過壹月有余了,大學的生活就是這樣:快樂並痛苦著,於是每天走在爛熟於心的小徑,在圖書館,教學樓,食堂與宿舍之間徘徊著。小H的女朋友又換了,也不知是第幾個了。真真的佩服他會有如此多的精力周旋於眾多女生周圍。每天看慣了日升日落,在人潮洶湧的人群中,我依舊獨來獨往。很多時候喜歡看坐在角落裏擦去眼角的浮雲,來阻止河流的湧泄。校園的橋亙古不變地橫跨在湖水兩岸,有壹天走在上面竟然想起《魂斷藍橋》。於是駐足橋上看湖水蕩漾,想找出壹些費雯麗消逝的感覺。然而有些人註定是等待別人的,有些人註定是被人等的,我想如果當年費雯麗再多等候片刻,恐怕結果就不會如此了。
小M的胡子又長長了,但他每天躺在床上,懶懶的等待陽光將他叫醒。也許是習慣了這種日子,對待我們的勸解,他不屑壹顧,常常搬出壹堆哲理:“我也是在學習嗎?妳不知道魏格納是躺在床上發現大陸漂移的。”我們無奈的嘆了壹口氣,看來他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三)
初秋的天,冰冷的夜,回憶慢慢襲來。我坐在教室裏看三毛的《撒哈拉之戀》,還有張愛玲的《半生緣》,耳朵裏響起《Thesky’sMemory》的歌聲,沈沈地睡去了。夢裏看見了三毛,也看見了荷西,還看見了灑滿陽光的戈壁灘和那壹束絲襪。醒來時竟然哭得壹塌糊塗,於是我獨自壹人來到電影院,那裏正上演著《泰坦尼克號》的淒美愛情。當傑克和露絲站在船頭,有風吹過時裙擺舞起,傑克擁著露絲看天邊的夕陽墜落時,那個畫面深深定格在記憶深處,不知不覺間耳邊想起《Myheartwillgoon》的歌聲,我的心被震撼了。
從電影院出來,有風吹過肩頭,冷冷的。身邊的人都三三兩兩的離開了,男生牽著女生的手,女生挽著男生的胳膊,突然間發現原來自己也是這麽害怕孤獨。於是孤單的日子裏喜歡看書,喜歡寫壹些只有自己才懂的文字。每天在翻來覆去的時光中,忙於學校的社團工作,暫時忘卻孤獨,好讓自己有壹份祥和的心境。
(四)
昨天晚上在燈光下看了金庸的《神雕俠侶》看了楊過與小龍女的千古絕戀,忽然間竟想到自己,想要問問自己:我的小龍女在哪兒?於是把我的想法告訴了Linlin。她說:“看來妳應該有壹個女朋友來管管妳了。”我笑著:“好呀,”可說出來時連自己也失去了信心,會有嗎?
張小嫻曾說過:“喜歡壹個人,是不會有痛苦的,愛壹個人,也許有綿長的痛苦。”
轉眼間已近歲尾,天氣卻異常的冷。偶然間下起了雪,引得我壹頓興奮。那晚,家教歸來帶著對落雪的欣喜。壹路走來看見柔和的光暈中雪花漫天飛舞,在夜色中更加飄逸晶瑩,我擡頭仰望,讓雪花落在臉上,涼涼的,我努力地呼出熱氣,飄落的雪花隨即升上空中,然後再壹次降落。幾粒雪花沾在眉角,讓世界顯得朦朧。夜晚打電話把我的驚喜告訴了Linlin。她說我的腦袋撞在豬身上了,這麽冷的天竟然在玩雪,不過從她的語氣中還是會聽得出幾分羨慕的。
(五)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把心事告訴Linlin,也許是自己的世界有著某種淡淡的憂郁等待著寄托吧。不過很喜歡Linlin在的感覺,即使自己的名字被她寫在蘋果上,旁邊再附上壹欄“征婚啟事”時,生氣竟然也不夠徹底;帽子裏被塞滿桔子皮、糖紙可依舊拿她沒辦法……
日子就這樣磕磕絆絆中走著,那段時間有些時也曾想著能夠挽著手度過,不過開始的時候我們都知道,總是會結束的,所以我們彼此轉過身去抽身於挽嘆與流連中。
仔細想想,愛情真的是壹道選擇題,有些時候妳以為是對的,結果卻是錯的;有些答案妳清楚地知道是錯的,所以遠遠地避開,妳最終要選擇的,其實是最後壹個答案,這個答案清清楚楚地告訴妳:以上答案都不對。
(六)
2006年註定是壹個傷感的季節。
那壹夜,坐在床頭又看了壹遍郭敬明的《藍色蒼穹》,明亮的字裏行間有著優美的憂傷。他說沒有歡笑的青春不完整,沒有眼淚的青春是壹種殘缺,既然註定是要笑要大聲地哭泣,那麽我更願意像倪睿思唱的那樣:就讓它來吧,我隨風歌唱。
日子漫無邊際的來來回回的流淌,像風中的秋葉壹樣,每壹葉都是生活中的片斷,記錄著喜怒哀樂。我的大學有著無窮無盡的樹,於是我和Linlin總是行走在那些青綠的如同漫溢的湖水壹樣的蒼翠下面。數壹數日子,和Linlin認識快壹年了,彼此的歡笑與眼淚像浸入海綿裏的水壹樣溶入蒼翠的綠陰和無邊的夜色中。小J常常用愛昧的眼神看著我們,好像我們欠了他什麽似的。
10月20日晚,似乎是壹個太晴的晚上。我和慧坐在湖邊看星星。許久沒有說話,“我們分手吧。”慧幽幽地說道,聲音很好聽。“為什麽?”“太累了,就不需要理由。”我淡淡在笑著,只是眼前朦朦朧龍的,什麽也看不清,或許天黑了。
(七)
2006年註定是壹個傷感的季節。
生日聖誕,竟然沒來由的聚在壹起。太多的朋友,喝了太多的酒,又有太多的燈光在眼前晃。推杯換盞中玩得昏天黑地,小M沒心沒肺的吼著,小胖坐在沙發上大口地喝著啤酒,Linlin躺在沙發上,臉紅紅的,小J拿著麥克風壹句句的唱著《秋天不回來》,眼睛裏有亮亮的東西溢出。這是壹個傷感的夜晚。我倒了滿滿的壹杯酒,飲幹了,隔著玻璃杯模糊地看見Linlin充滿淚水的臉,或許這壹切還沒開始就已結束。
第二天,小M走了,他說這樣的日子不屬於他,他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於是壹轉身他背著行李走了,離開我們這些朋友,去北大實現自己的夢想。送走他那天,我們依舊在做著自己的事,也許身邊的位置就那麽多,只有有人離開,才會有人進入,然而這似乎有些太殘忍了。
第二個離開的是小J,他將自己未來交給了那個需要遠涉重洋的異鄉國土——新西蘭。目送飛機起飛的瞬間,小H沒有說話。不久,傳來小H要離開去北大的消息。
2006年我和大多人告別。
(八)
聽了壹個夏季的《PrettyHatemachine》有壹天突然聽到秋蟬在低鳴,掐指算來竟然已經到深秋了。紅紅的楓葉好像壹幅水彩畫上突然點綴著幾滴鮮血,那麽刺目。我踩在小徑上鋪滿的落葉,眼睛直直地看著遠方。這壹年我數著身邊的人壹個個的離開,又看著自己漸漸地長大,而身邊的新朋友又陸續地多了起來。於是曾經的那份寂寞好像蒼蠅壹樣,被強勁的牛尾巴趕走的無影無蹤,熱鬧又重新回來,小C忙忙碌碌壹年後,終於有了能夠和自己壹起相約的女朋友了。“孤單不是與生俱來,而是由妳愛上壹個人的那壹刻開始,”小C總是信誓旦旦的用張小嫻的話來教育我,好像他已經懂得了愛情的真諦壹樣。
愛的滋味常常使人不知所為,小C自從有了女朋友後,我們便很少再見到他了。我們有時互相問壹下就各自忙了,我依舊信筆塗鴉。有人說與文字打交道的人都很神經,我不是與文字打交道的人,但我有時卻很神經。而胖子的世界真是五彩斑讕,壹會兒是魔獸世界,壹會兒又是CS,壹會兒又在玄幻帝國暢遊壹番,總之是忙得不亦樂乎。每每看他坐在電腦前真得很佩服那種“入木三分”的飄逸。
也許這壹年我是壹個失敗的人,歌聲沒有小H的好,相貌沒有小J帥,電腦不如胖子精,而戀愛也不如小C幸運。呵呵,2006年今夕是何年。
(九)
Linlin說我適合做朋友,卻不適合做男朋友。小C說我是壹個不會讓任何女生有想法的男生。說這話時,小C壹幅幸災樂禍的樣子。好像已經把我看透了壹樣不容置疑。看著那張揚的表情我差壹點拿塊豆腐把他的豬頭砸遍。不過想壹想也的確有些道理。於是為了祭奠那段曾經遺失的愛戀,我寫了壹篇《TheLove,NeverForgetForever》的短文,不期然卻在校園網絡征文大賽中獲得壹等獎,實屬意料之外,也許這就是所說的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吧。
晚上坐在屏幕前看甲A聯賽,胖子走進來隨手調了頻道:“看中國足球好似電影裏的慢鏡頭,沒有激情。”於是我和胖子,小C壹起看著歐錦賽,小羅的夢幻腳法讓我們為之癡迷,而結果卻意外地丟失了壹球。我們帶著滿懷的婉息,進入了夢鄉。
(十)
我是壹個討厭風的人,來錦州前同學們說錦州每年只刮兩次風,我曾暗自高興,然而到了錦城才知道自己上當了,而且是壹個大當:錦州的確每年刮兩次風,可每次的風卻要刮上半年。站在風口,我對風說:妳為什麽不靜止呆在壹個地方呢?風卻回答:我若靜止就不叫風了。
或許我的世界,我的朋友也如風壹樣來去匆匆就在那個季節,有著太多的遺憾和驚喜。戀愛了又失戀了,朋友走了又來了,還有很多意外的喜事等著我,只是暫時不知道而已。
“紅顏啊,紅顏轉身間就走了很遠,只有那麽壹剎那的芳華在世上流轉。”Linlin歪著頭壹本正經地看著我。我不置可否的笑笑,只是看見Linlin長長的睫毛下濕濕的雙眼美麗而憂郁。不久後的壹個陰天,我和Linlin走在校園的西街,此時正是隆冬,可街口依然熱鬧非凡,熟悉的肉香、窒息的熱氣,還有拼命的叫賣聲,就這樣走著,沒有任何語言,壹如來時的路我們形單形支,去時的路我們形影相吊壹樣。
我依舊選擇離開,就像小M與小J壹樣告別了熟悉的人。那天我告訴Linlin:別哭,妳的世界我曾來過,雖然妳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說這話時我故意輕松地笑了笑,好像是已爛醉如泥的酒鬼依然在嚷著我沒有醉壹般的自欺欺人。走的時候留給Linlin的只有壹襲背影。我怕回頭讓人見到我流淚的樣子。
其實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歡著Linlin,也常常沈醉於7個月零20天的回憶中,可是我的世界她卻沒有來過,我只能選擇離開。
也許劉若英唱得好:有些人壹旦錯過就不在。
後記
2007年的元旦,與家人壹起分享過年的味道。母親與姐姐忙碌著做飯,父親照顧著那不知多少只肥肥的羊,而我躺在床上,做著許久前或者多久後的夢。新的壹年,自己的事情還很多,等待著我去完成心願的那壹刻。
晚上看了遼臺的春節晚會,壹首《東方不敗》唱出了國人的氣勢。而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於是成長的季節嗅出了成熟的味道。無論06年是悲,是喜,是離,是合,我都會壹往無前。
07年,希望所有的人和我能有壹個全新的開始。這壹年,我二十二歲。
3傾聽生命的成長
大自然物象萬千,風有風聲,雨有雨音,人有人言,鳥有鳥語……造就了壹個混響而有活力的世界。然而,在我的心靈裏卻流淌著壹種奇特的聲音,這種聲音比任何聲音的形式都豐富,比任何聲音的韻律都動聽,也比任何聲音的內涵都豐富,那就是生命成長的聲音。
兒童時代生活在鄉下,老屋的後面是壹片竹林,不管是夜深人靜之時,還是暴風驟雨之晨,屋後的竹林總少不了播放千姿百態的風俗音樂。微風吹拂,竹葉兒妳拍我,我拍妳,擠肩撩衣之間,發出溫和如微波的沙沙聲,樂音入耳,便是壹種少有的人間清福。而風雨大作的時候,近處遠處的竹林***同演奏著壹首交響曲,或是此起彼伏,或是群竹混響,坐在老屋裏靜心地傾聽,比嚴肅地坐在演奏大廳裏聽音樂會還愜意。尤其是冬夜忽下暴雪,密密的竹林因為枝葉相交,鵝毛大雪很快地便壓滿了竹頂,妳正在沈睡之中,忽然劈裏啪啦壹聲斷竹響,然後是壹陣竹枝倒下的嘩嘩聲,這時候妳才知道,又是“瑞雪兆豐年”了。
孩童時代無憂無慮,盡管那時候農業艱難,生活貧寒,但是父母總不忍心讓我們像別的孩子壹樣,頂著烈日,或冒著寒風,常常出去野外割牛草掙工分。那時候,更多的時候是被留在家中照看弟妹,或是讀書寫作業。然而,弟妹並不需要自己照看,農村孩子只要能走路了,便會跑去找與自己大小壹般的孩子做遊戲玩,所以慣常的情形便是我獨自地呆在家中攻讀“聖賢書”。
畢竟那時侯還有著完全的童心,只要父母出去勞工離開壹盞茶的工夫,我便丟開那些翻來覆去看了多少遍的書和反反復復做了多少次的作業了。於是乎便開了後門,決計搬了涼椅去那竹林中壹邊賞風景,壹邊看連環畫。有時候也會經父母同意早早地就將書本搬到竹林下去學習,說是在竹林中學習那是假,就算手上拿了書,那也只是裝模作樣,因為眼睛是盯著竹葉的。那竹葉總是很讓人看不厭,因為葉片宛如九天的仙女,常常會在我面前表演自己獨特的舞蹈。比如微風來時,那竹葉有的是上下翻轉,有的是左右搖擺,還有的先是上下翻轉,後來有左右搖擺,最有意思的是用竹葉尖劃著圓圈,好比壹個魔法師要對我催眠似的。
在我陶醉於竹葉的舞蹈之時,偶爾的會從上破滾下來壹塊泥土,那是竹筍的傑作。夏日裏竹筍生長得很快,竹筍常常頂破堅硬的泥塊或者頂開壓在自己頭頂的石塊,因為林地是斜坡,那些泥石便順勢滾下來。母親因為沒留意這樣的現象,有壹次聽見外面壹陣石頭滾下的聲音,還懷疑是有不懂事的小孩子在搗鬼,結果出去找了好壹陣子也沒找到人。當時我告訴她,那時竹筍搗的鬼,母親卻依然半信半疑:“竹筍哪有那麽大力氣呢?”母親不知道,這竹筍不但有這麽大的氣力,在它生長的時候,妳甚至還會聽見它頂破泥土的聲音。
有壹日,也是盛夏的午後,我和父親照例搬了涼椅去竹林下乘涼,父親也許是因為過於疲勞的緣故,加以竹林下幽靜而涼爽,很快便進入了夢鄉。我卻並不想睡,就獨自去那竹林下看螞蟻覓食。竹林中少不了螞蟻的家,小小壹片林子,往往有十幾個螞蟻窩。我是喜歡紅螞蟻的,因為在我們小孩子看來,它們那身裝束更像解放軍,而且組織紀律性強,常常是團體作戰。竹葉上常常會有很多蠕蟲,它們常常是馬蜂美餐,然而我以為如此美餐僅僅給馬蜂享用似乎有些不公,便時常去摘被蟲卷起的竹葉,將裏面的蠕蟲撥出來餵螞蟻。我們當地將餵螞蟻稱作“請螞蟻”,這是十分形象的,因為我們並不將蠕蟲直接放進螞蟻的洞穴,而是專找那些四處遊蕩且離洞較遠的巡邏兵,巡邏兵發現獵物以後,便“翻山越嶺”跑回去報告敵情,而後浩浩蕩蕩的紅螞蟻軍團雄赳赳地開赴前線,趕到獵物跟前之後,螞蟻們便生拉硬拽地將獵物拖向自己的洞穴,那場面煞是壯觀。
然而在“請螞蟻”的時候,常常有壹種細微的聲音會傳入我的耳鼓。竹林裏有蛇,父母經常告戒我們要小心,不要單獨進竹林玩,我們便習慣地將這聲音當作蛇的聲音。然而,我們去尋找聲音的來處,卻總是不能找到,因為那樣的聲音只是偶爾想起。就在這壹天,我卻清楚地發現了聲音的來處,那就是竹筍撐破了的泥縫,因為這縫隙就挨著我請螞蟻的地方,相距也不過三尺左右。我以為有了發現,那蛇準是藏在那縫隙之中,可是當我拿了鐵絲去刺那縫隙的時候,才發現裏面什麽也沒有。失望之後,我懷疑自己聽錯了,便繼續觀看螞蟻鬥蠕蟲的激烈戰鬥。誰知我剛剛蹲下身來,那縫隙中又有細微的吱吱聲傳來,吸取先前的教訓,我並沒有立即去打攪那縫隙中的東西,只是靜靜而好奇地將眼睛盯在那泥土的裂口。“吱吱!”聲音又壹次地發出,那泥縫的裂口竟然隨著聲音開大了壹些。看著那縫隙中的竹筍,此時我才明白了其中的就裏,原來是竹筍撐裂了泥塊,泥土經漏下的陽光照射,幹得更快,裂口也就更大了。至於那聲音,其實是泥土和竹筍的摩擦聲,而竹筍也就在這樣的聲音中壹天天地長粗長高。——原來,那就是生命生長的聲音。
工作以後,忙碌的人生將我的時間全部耗盡了,父母也跟著我離開了老屋,離開了農村,也再沒有機會聽到那生命生長聲音了。就是還是孩童的女兒,恐怕也難得傾聽到那種奇特的聲音了,伴隨女兒的聲音不過就是那些嘈雜的流行歌曲、電視裏選美直播的吵鬧聲、父母敦促完成作業的呵斥聲,還有“長江後浪推前浪,壹代更比壹代強”的叮囑聲。壹天天被幸福的重負壓迫著的孩子,哪裏還能找到那田園牧歌般的情趣,哪裏能聽到那自然界中生命最美妙的生長聲呢?
4成長之初的情重
時光若水,點滴都是生命之痕。無聲的水承載了太多的懷想,每壹個季節都流淌著深處的記憶。
近日臉上長了好多痘痘,紅腫,發炎,我拼命塗抹各種藥膏,面膜貼了壹張又壹張,可是,小疙瘩依舊如不屈不撓,春風吹又生!網上說,體內余毒太多,容易生痘,排毒才能養顏,食補好過藥補,食補中又屬木耳當仁不讓!我趕忙翻出束之高閣的木耳!看,我不喜逛街,不喜飾物,唯獨在護膚養顏上卻十足是個女人!
靜靜的淘洗木耳,這些小東西幹癟癟,黑黑的,毫不起眼,在水裏長大了好多,我壹遍遍地漂洗剔除雜質,手指在他們黑黢黢的身體間滑動。
妳用園子裏的蚯蚓釣過魚嗎?妳用割來的稗草餵過剛出生的小鴨子嗎?妳有沒有讓映山紅在五常白的空瓶上壹夜間綻放?壹場雨水過後,妳有沒有拎個鐵缸子在柵欄上摘取木耳?
我有過!
還記得小時候的磚瓦房,還記得院落周圍的的木柵欄,還記得柵欄外粗糙的外皮上匍匐的木耳!
每年北方總要到了五六月份的時候,雨水才會多起來,氣溫升上來,家家戶戶的木柵欄多數時間都被浸潤在濃重的雨霧之中,空氣也變得潮濕溫潤,這時候便是木耳生長的大好時節。
壹場雨過後,最喜歡和姐姐穿著雨靴,踏著泥水路,捧著家裏那個最大的搪瓷茶缸,走街串巷的摘木耳。經過了雨水的浸潤,它們飽滿,它們張揚,我們小心翼翼的把它們和柵欄分離出來,比比誰的大,誰的完整,即使腳上的靴子泥窪深陷也無暇顧及。
最初發起這個創意的是姐姐,她帶著我們在每個雨後還滴瀝的時候就沖出家門,帶著我們玩這個比遊戲更有趣的遊戲。在人們還沒有從淒涼的雨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開始盜取大自然的饋贈了!
說實話,我們的童年,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親子班讓我們做手工,沒有書籍讓我們暢遊,也沒有父母陪著我們長大,他們終日忙碌在生計裏,我們的童年都是我們自己混出來的!
采摘的時候,更多的是品頭論足,誰家的菜園長勢旺盛,誰家的院落有聽嫦娥說話的的葡萄架,有可以飛揚的的秋千,誰家的房子比我們的土坯房好,還有,透過誰家的窗能聞到肉香!這時,總會有人從屋裏走出來,看看我們這些孩子在做什麽,發現沒有惡意也就回去了。人們都純樸肆意的寵著我們。只有壹次,壹只大狼狗在狂叫之後從院子裏沖出來,不罷休的追了我幾條街。那壹次的代價,除了丟掉滿滿壹缸的木耳,還換來了半個月的高燒,我對貓狗之類的動物壹直充滿畏懼,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吧!
當我們滿載而歸的時候,總會把它們倒在滾熱的火炕上烘幹,看著他們縮成小小的薄片,看著它們和商店裏出售的成品壹般模樣的時候,我們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壹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那時候,木耳是壹道很實惠的佳肴,我們采集的木耳也只有在逢年過節宴請客人的時候,媽媽才舍得拿出來,或者炒肉絲,或者涼拌,我們總是在旁邊自豪的微笑,其實,最重要的還是那種成就感,小小年紀卻能為家裏做這些事情,實在是莫大的榮光。
時光荏苒,那些小院落漸漸消失了,當我們在高樓裏俯視大地時,純天然的東西似乎離我們越來越遠。木耳菌都是人工培育,蔬菜都是返季節銷售,我們能在冬天吃到西瓜,卻失去了西瓜的甘甜;我們能在夏季吃到冰凍番茄,卻也只有澀澀的味道;我們享受著生活的富足和充實,卻也迷失了很多原汁原味!
媽媽,妳在洗衣服嗎?這麽用心!女兒過來了,看我專心沈思,禁不住問。
我細細和女兒道起小時候的故事,女兒津津有味地聽,羨慕地說:媽媽,妳們小時候真有意思!它為什麽叫木耳,是不是因為它是樹木的耳朵!
我楞住了!是嗎?
……
我見過原來的妳,緊貼柵欄,無聲無息,
靜靜地等我來,
我們擁有彼此相通的靈魂,
這千年的時光中,
極少有人停下,側耳傾聽妳微弱的呼吸
柔和的雨絲仿佛是壹番溫柔的撫慰
妳等來了我,似乎冥冥中壹切註定
……
我喃喃自語,女兒笑了:媽媽,妳在念詩嗎?我也笑了:寶貝,讓我們都作大地的耳朵!
壹晃經年,那些童年時代的記憶伴著歲月無聲無息地流淌,對那個年代的感懷就如水中的氣泡壹樣,壹個個從水底浮起,湧上心頭。如此之多的美好,在人生的成長之初就開始承載性情的沈積之重。沒有了咕咕鳥的啼喚聲,也依舊在壹夜好夢中醒來。我壹次次趴在陽臺上看著遠處的山巒變換著綠了黃了而惆悵!歲月裏,當我面目全非地回來,那趣味橫生的泥水路,還會有青苔迎接我沈重的雙腿嗎?還有誰愛惜這裏的壹切呀,像我壹樣,像我的淚水壹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