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是此行的第壹站。壹到蘭州,天空仿佛瞬間提高了壹個亮度,湛藍湛藍的。緯度高海拔高,這裏的雲低低的,好像壹擡手我就能取下壹朵幹凈的雲,做成棉花糖,放進童年的夢裏。我想,要是能夠永遠不長大,永遠純真該有多好。沒有這個世界的煩憂,純凈的心中只有這幹凈明亮的天空,沒有雜質,也沒有煩惱。
我們要從蘭州,壹路南下,去夏河,去拉蔔楞寺,去紮尕那、花湖,去阿壩、斑馬與色達……老師的兩位老朋友,讓我們喊他們四九和老馬,來蘭州接我們,開始這壹路的旅程。四九個子壹般高,皮膚粗糙,似乎是高原強烈的日照的產物。老馬個子矮矮的,看起來很蒼老,溝壑的臉上仿佛有很多故事,他們就是我們此行的向導。
到甘南之前,我就聽過無數關於信仰,關於虔誠的故事。我敬畏這裏的人們,也敬畏信仰這種聖潔的力量。此行中,我們有幸參觀了拉蔔楞寺、郎木寺等等廟宇,看到了最樸實的僧人和外表中不能掩蓋的那種虔誠的崇敬和淡然。
坐在曬佛臺看看遠處純凈的天空,世界上最長的轉經場上總會有衣著簡樸的藏民在叩拜。他們壹步壹停,毫不猶豫地跪下,認真地叩拜,沒有壹絲壹毫的怠慢和偷懶。從早上到中午,從中午到晚上,即使是吃飯時間,他們也只是匆匆吃點東西,就立刻回來,從剛剛停止的地方繼續開始叩拜。看著他們篤定的身影,我就在想,大都市中塵世裏忙忙碌碌的我們,究竟是為什麽要活得那麽復雜?壹粥壹飯,有信仰有敬畏,這些虔誠的藏民是否才有真的幸福?信仰,究竟是壹種多麽偉大的力量!
走過拉蔔楞寺、郎木寺,我們逐漸深入甘南,壹邊感受不壹樣的風土人情,壹邊辛苦趕路日夜兼程。同行三四十人,分坐了壹輛大旅遊車,壹輛小面包車,我壹路都坐在四九的小面包車上,他性子潑辣直爽,喝酒如喝水壹般。
某壹天中午,照例要喝酒的四九,呼啦不知從車裏的哪個被蓋住的角落裏就拉出來壹箱啤酒。那會兒,我,小胖子,還有其他四五個男生,正在車裏坐著聊天。壹上午趕路可把我們累壞了,我們想趁著中午的時間扯淡、聊天!四九見了我們,二話不說,壹人遞上壹瓶啤酒,直接開幹。
從那以後,我、小胖子,還有四九,就組成了喝酒小分隊。每天壹到目的地開始休整,我們仨就買上壹箱啤酒開喝。四九比我和小胖子年長,可是壹點都沒有大都市裏中年人的頹廢和喪氣,他爽朗正直,純粹、痛快,真誠,壹路上帶著我倆,照顧著我倆,怕我倆受傷,吃虧。
開心的時光總是飛逝得壹如既往。兩周的行程很快就要結束了。回城的前三天晚上,在桑科草原,三四十個小夥伴第壹次開起了篝火晚會,分享了兩只鮮嫩的烤全羊,我們圍著篝火笑著跳舞,手拉著手。不願說離別。
但有聚終有散,天下亦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很快就要結束甘南之旅,回到我們生活的城市裏。返程的前壹天,我、小胖子、俊熠,四九和老馬,還有我的兩個老師,我們壹起聚在蘭州正寧街吃燒烤,在黃河中山橋下的船上喝酒。不善言辭,但是我很舍不得四九和老馬,四九壹個勁兒地拉著我和小胖子說:“妳們以後要回來看我們啊!不管到哪裏,不管遇見什麽事,都記著夏河有妳倆壹個哥,還有壹個馬叔。不論啥時候回來甘南,要告訴我,我來蘭州接妳們啊!”他壹邊說,壹邊狠狠地灌下壹大口啤酒,低著頭看著地面。
我不知道四九是不是在流淚,我只知道我的心裏壹直在默默流淚:我終究要回到城市裏,回到我自己的生活軌跡裏。但是我好希望,過上三五年,我還能再回壹次甘南,看四九和老馬,看這裏純凈湛藍的天空,很低很明亮的雲,還有純粹的人和聖潔的信仰……我知道,只要記住這裏記住甘南,說了再見,就壹定有壹天,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