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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家庭都是相似的,幸福的才各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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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托翁講過壹句話:“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則各有不同。”

其實我覺得這句話反過來也挺有道理的, 不幸的家庭其實都是相似的,幸福的才各有不同。

媽媽從湖南老家給外公過90大壽回來,把外公的在鄉下的哥哥,在同壹個城裏的妹妹往下的家事,還有她和我姨、舅幾個姐弟妹之間的事情,都絮絮叨叨地嘮了壹遍。

我更深信這句反過來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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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小的時候和哥哥是抓鬮二選壹到城裏念書的,在三四十年代,戰爭彌漫的時候。幸運之神站在外公的這邊,他在學校裏面做了政治輔導員,還參了軍成了現在的離休幹部,哥哥則繼續在鄉下務農,而我們兩個家族往下延伸也有了各自的不同。

我們這邊雖然都不是富貴人家,但好歹是個個都上學念書,靠著知識轉換而來的技能慢慢地過上了穩定的城市工薪階層生活,而他們那邊雖然在四五線城市仍然是農民,但是隨著整個中國經濟的發展也實現了小康,而我們作為下壹代如今城裏人想到鄉下去生活,又不舍得放棄城市的便捷,於是壹個大家族在壹起正好實現了這樣的願望,城裏有房,鄉下有地,偶爾來往過也算是互相慰藉。

唯壹比較揪心的,是他們那壹脈唯壹的孫子(也是這個家族唯壹壹個吧),也就是跟我平輩的壹個算是表哥,他從小就得了壹種怪病,血液中有某種成分缺失,需要長期輸血,同時靠吃藥排掉血液中因為缺少這種成分無法分解的毒素。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這個病了,聽說更早的時候是有很便宜的藥治療的,但是因為藥太便宜藥廠不生產了,於是這樣的病人就只能吃高價的但效果反而沒有那麽好的藥,同時要去醫院定期輸血。

他跟我是壹年的,從照片上看,也許是因為這個病,他和我好像差了整整壹代。

我聽媽媽說,他現在仍然是這樣維持著,不過生活終於有了壹些改善,原因是開了個快遞代收點,現在鄉下的電商發展也很蓬勃,很多人網上買了東西寄過去,催生了許多以家庭工作坊為單位的快遞代收點。這也為他帶去了每個月差不多1000多元的收入,對於因為生病不能幹活的他來說,是壹件好事。聽說他老找我大姨和我媽要錢買壹臺電動車,事情倒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總是“纏著”兩個表姑姑嘮叨這樣壹件並不難實現的事情,大姨和我媽都分別給了壹點錢,湊起來足夠買壹臺車了,可是他仍然追著問。

我在想這裏面是有什麽別的我們不知道的原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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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放壹放,說說外公在同壹個城市的妹妹那壹家子。

如果說鄉下哥哥他們壹大家子算是日子越過越寬順,那這壹家子隨著姑奶奶因為交通事故摔斷腿壹事,是過得越老越擰巴。

前些年她老伴兒去世了,留了十來二十萬樣子的家底,她有兩個兒子和壹個小女兒,幸運的是所有的人都住在衡陽市裏,而且要麽是體制內的工作,要麽是做生意發了財在廣州核心地段買了很多套房的,應該說經濟無慮了。

可是她這樣壹個孤獨生活且失去壹只腿的老人,居然得不到任何壹個子女接到家裏去的照料,她壹個人連同用自己退休金請的保姆(聽說已經換了4/5個)生活在樓梯房,他的兒子女兒們意見是,媽媽還有錢花完了再說,現在請了人就這樣過,不要去任何壹個家裏住免得攬上身其他人都不負責。

外公生日拍大合照的時候,姑外婆坐在輪椅上,輪椅被推到了外公的旁邊,斷掉的壹條腿露在外面,他的子女們都沒有壹個上前用毯子稍微蓋壹蓋,我媽看不過眼脫下圍巾遮住,保留老人家最後壹點尊嚴。

我聽著是很憤概的,但是又很無力,這種情況外人也不好插手,她的子女也不是完全不管不顧,偶爾還是上去看看,只是做了壹件類似“遺棄”的事情。

她為何換了那麽多任保姆呢?因為她太節省了,在家裏別說暖氣,就是燈都舍不得開,電視機也常年不開,壹個老人家就給自己畫地為牢了,原因是兒女的那句妳先把自己的錢花完了再說,試問這世上有幾個老人家,會沒心沒肺到把自己的錢全部花完然後坦然地伸手向兒女要錢?!

大部分的人,別說老人家了,就是普通人,都是守著本,勤勤檢檢過日子,壹旦本被動了,就意味著山窮水盡,人的心理都是相似的。

姑外婆曾經和我大姨和我媽說,自己很想死了算了, 可是又怕外人說是自己的女兒不孝順,給他們帶去身後的罵名。

說實話聽了這話我都忍不住掉眼淚了,都是做媽媽的,到死都為了孩子著想,寧可這樣活著也不願意兒女為難,而兒女過著溫暖的日子,竟是接媽媽到家裏照料晚年這樣本來就應該盡的義務都推脫。

而這樣的不幸,又是如此地常見,甚至如此的相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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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我媽這邊這壹家子。

本來應該是沒什麽可說的,外公外婆三個女兒壹個兒子,除了我舅舅至今仍然喝酒打牌(這雖不是什麽壞習慣但是和另外三個不同),家庭都算和睦,經濟條件也很好。

外公外婆當年退休,是把位置給了小姨和小姨父的,大姨和我媽在廣州,於是到了晚年也主要是小姨他們照顧,大家輪流。

現在外婆已經去了,外公身體還算硬朗,他是離休幹部,每個月都有1萬元離休金,看病吃藥全部不要錢,就光是他壹個人在衡陽這個地方,基本上是花不了什麽錢的。

目前的狀況是,其實壹直以來都是這樣,請保姆做全天的飯,小姨壹家子,包括我的表弟和我那幼兒園的外甥也在壹起,全部的開銷都是外公的離休金裏面花費,外公和我媽說,錢開始緊張了。

這背後的原因是所有的開銷都由外公的離休金支付,所有。

包括小姨壹家子5口人。用我大姨和媽的話說就是,她們雖然盡心盡力,但是也太占小便宜了,這點生活的開銷居然都啃老。

其實都不願過多去想這個問題,畢竟能夠有身旁的人照顧老人,其他人應該感激才是。

只是外公壹說到沒有錢這個問題,我大姨和我媽就非常氣憤,立刻召集家庭會議,提出不可以把外公每個月的離休金全部花光,老人家沒有絲毫的安全感,其實跟姑外婆的處境又是何其相似?!

她們說拿自己的錢出來,如果水電煤氣費不夠,那就從她們這裏出,壹定不可以讓外公貼補那部分的費用,小姨和小姨父都不吱聲算是同意了,聽說這次大壽我爸回去也是自己掏錢另外買好菜買好肉買好酒,生怕花了外公交給小姨父她們的錢。。。

聽聽啊,所謂的不幸其實都是錢的不幸啊,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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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認為這世上有什麽全然完美幸福的家庭,有的都是周全、妥協和壹顆本心。

任何事情拿出來太陽底下壹說,都是雞毛蒜皮壹大堆離不開壹個錢字,而最終妳又會發現,連所謂的錢都是幌子,說到底都是人性,人性的貪婪、人性的善惡、人性的懶惰、人性的執念,有的只是所有的的這些在關系中的不同呈現。

我是真的很希望壹個人獨居的姑外婆能夠得到兒女的照料,人生的路真的太黑了,不要讓她們媽媽壹直生活在黑暗寒冷中,真的太苦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