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機關應答人
前兩天,看到壹篇文章,說在省廳借調的事兒。湊個熱鬧,我也聊聊在省廳借調的事兒。
說是借調,我更願意稱為跟班學習或者鍍金,因為當時去的時候根本沒有手續,全憑壹句話。
我當時所在的單位是壹個縣級市,黨委工作部門。
所在科室,為了不讓人對號入座,就稱為信息科,上面對應的處室就稱為信息處。
當時,我已經離開了這個部門信息科,到另外壹個部門工作了。
但是,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我上壹級的信息處處長,他的電話就來了。
他打電話告訴我,大致意思是,省裏信息處正在起草個文件,需要抽個人幫助起草工作。
話說得很模糊,說如果起草文件不錯的話,將來有可能留下。
這對於我來說,真是個好事兒,當時才剛30出頭,去了之後還可以奮鬥幾年,弄個處級幹部應該不成問題。
現在想想,自己想多了。
哈哈。
我這個對口的處長讓我和省廳的信息處處長聯系,非常緊張地聯系到對方後,誰知道對方很客氣,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威嚴。
省廳的信息處處長讓我周壹壹早就去報道,我去了之後,找到處長,處長又把我領到處內的大辦公室,給大家作了介紹。
很正式、很認真,對於基層的小人物來說,很是有些尷尬。
隨後,處長又把我叫到辦公室,說有個稿子,妳先幫我們起草壹下,回頭發給我們。
後來才知道,這個稿子算是壹個考試,因為這個稿子讓後來的三個前來借調,或曰幫忙的哥們都寫了。
自然,作為老油條,我也知道,這是壹個考試,人家也是要試試活兒,看能不能用。
由於抱著美好的期待,所以,我很下勁,回來後就熬了壹個大半夜,第二天又認真作了修改,還請推薦我的市信息處處長給提了意見。
修改整理後,給省廳發了過去。然後,就是“靜候佳音”。
大致過了兩天,通知周壹過去報到。
去了之後,處長首先安排人幫我們辦理餐卡、出入證和住宿等問題。
當時,想著能夠出入這麽高級領導機關,說實在,還是有些小激動的。
頭壹天上班,下午六點該下班了,但是,因為有個主要領導的講話,當晚要定住初稿,明早提交分管領導審閱。
我就想去食堂趕快吃飯,好回來陪著加班。
所謂陪,是因為剛去,什麽都是“兩眼壹抹黑”,知道幹不了什麽,也不會安排妳什麽工作。
但是,處長更幹脆,為了節約時間,直接要的盒飯。
簡單吃完後,還是沒什麽事兒,只是看著大家忙著,很像自己剛上班時候的樣子:周圍人忙得團團轉,自己壹個人呆在角落裏,不知道幹什麽、怎麽幹。
熬到十點多,處長讓我和處內另外壹名資深借調人員回住宿的地方休息去。
說實在的,劉姥姥進大觀園,很想看看人家是怎麽討論稿子的。
同行的資深人員不以為然,“沒事,以後有的是機會”。
真的,以後有的是機會,這個機會太頻繁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來,吃完飯,準備先到辦公室整理壹下內務,抹抹桌子掃掃地。
到辦公室的時候,也就七點半的樣子,發現昨晚加班的人都在,很吃驚:“妳們怎麽都來這麽早?”
處長笑了,“他們昨天晚上都沒有走。”
說實在的,真讓我震驚了。
在我有限的加班概念裏,加班,就是熬到十壹二點,就可以了,哪還有熬通宵的說法,而且是大規模地作戰。
誰知道,第二天,我就有了熬通宵的經歷。
因為上面來個領導,有個座談,領導要求把全程錄音原汁原味整理出來。
這玩意兒不能外包給別人,就安排給我和另外壹個哥們整理了,要求壹個晚上整理出來。
好家夥,兩個小時的座談講話,按照1:5的比例,我們兩個小時就得10個小時。這是正常情況,但是錄音很不清晰,加上領導說話又帶有口音,可把哥給難為壞了。
上午上班前,基本上整理出來了,當整理完、自認為差不多,然後長舒壹口氣的時候,我聽見自己的脖子在左右轉的時候,能夠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把我嚇壞了。哥還沒有下過這麽大的勁兒呢。
稿子拿上去,自認為很努力、差不多的東西,處內的同誌又幫助改了不少。
後來的日子,就是經常這樣連明徹夜的加班,持續了有半年之久。
而且,周末也難得休息,有壹次,半個多月都沒有回家看孩子壹面。
有壹天晚上,還是加班,因為中央空調晚上不開,熱得難受,實在困得難受,我就找了個椅子躺在走廊裏,想瞇壹會兒,希圖有壹些風吹過來,涼快壹些。
即便如此,還是熱得睡不著,好容易睡著了,馬上又熱醒了,醒了,又困得不行,那種感覺真是要命。
我忽然覺得悲哀,30多歲了,來到這裏,圖個什麽呢?
於是,去意已決,就著手回去,然後就回來了。
回來之後,我自己梳理了壹下這個過程,大致這麽個來龍去脈。
當時,省廳缺少人手,有壹部分空編,大家也都知道,馬上要進壹批人,只是通過什麽形式來進行而已。
省廳要求各省轄市推薦人員到省廳借調幫助工作,省轄市的也怕耽誤人前程,就問有什麽待遇。
都是老油條,說得很含糊,“如果表現得好,可以留下來。”
當時已經瘋傳下來,馬上要考試,只是需要各省轄市推薦後參加考試。
借調人員,像我們這種的,不用推薦,可以直接參加考試。
只是,要命的是,我們幾個,都不具備公務員資格,所以,不能參加他們的考試。
既然這樣,幹脆回來了。
回來後,我審視整個過程,我們在基層的水平太毛糙了,至少我是這樣的,不能屎盆子扣到所有人頭上。
現在看來,省裏那些人處級、廳級待遇,壹點不過分,他們付出的工作時間、工作強度值得這些待遇。
後來,我回到原單位後,壹個領導深刻地對我指出,“**,如果當初妳在省裏表現非常優秀,他們都離不開妳,妳想會放妳回來不?”
意指我文字功夫太差。我承認,就像現在流行的壹句話,“文字能力越來越成為職場致勝的利器”。
我也可以舉個例子,在省廳待久了,遇上了壹個忘年交。
這個老兄談及了自己怎麽進到省廳的。他說當年他作為辦公室副主任,來到省廳拜年,看需要準備什麽年貨。
省廳領導說,什麽也不需要,只需要妳留下來幫助把這段的文字難關給應付過去,就是給我們辦年貨了。
然後,這老兄文字出眾,省廳領導壹看舍不得了,就直接把他調了進去。
回到我們領導批評我的那樣,說實在的,我做不到。
如果做到“離不開”,我估計得花費太大的代價,這個代價不敢想象。
當然,這個事情也很難說。
再當然的是,文字這東西,如果貼上標簽,妳就成了壹個“寫材料的”,幹不成什麽事。
所以,現在就形成了壹個怪圈,壹方面上上下下,特別是上級領導機關說文字工作者匱乏;另壹方面,大家都覺得搞文字的沒出息、不實惠、進步慢,趕不上業務處室的人,也都視若畏途,裹足不前,誰都不想招惹文字工作。
扯遠了。文字又超1500字,已經將近2600,估計又沒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