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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夥伴

作者/辛希萌

在我的記憶中,我的童年很快樂。雖然聽媽媽說有餓肚子的日子,但是餓肚子的滋味並沒有在心裏留下任何陰影。

我能記得的只有春天我在小南山上挖野菜豆芽和我互相追逐的快樂場景。

三姨家的豆芽哥哥,壹條粗腿壹條細腿,整天跟在我屁股後面走,扭來扭去。

我記不太清楚豆芽菜是怎麽當上我上學前的死黨的。我的記憶裏好像只有壹次——他跟著我,做了壹件讓他成為叛徒的事。

就我記憶所及,天氣已經有點熱了。我媽跟我說過幾天妳就要上學了。

我對上學不感興趣。我知道上學後,我只是多了壹個書包和壹個四邊用木頭框起來的石板。

那個書包是奶奶坐在紡車旁邊用幾塊破布給我縫的,帶子有她腳布那麽長。九

那塊石板是我媽前幾天去市裏開婦女幹部會時給我買的,和我大哥三哥用的石板沒什麽區別。

媽媽說,妳的名字已經被對門的三叔找到了。於是,我第壹次從母親口中聽到張龍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伴隨了我幾十年。

我問我媽,我三姨家的豆芽叫什麽?媽媽搖搖頭說,呆幾天,去上學,妳就知道了。

但是我等不及了。我去問問豆芽。我跳出房子,穿過房子後面村子中間的東西向的街道,跳進三姨家。

我和豆芽菜走在街上,過了壹會兒,我們跟著其他三個孩子。

那三個孩子不願意和我玩。他們知道我愛打人,平時也經常躲著我。但是那天,魔鬼有所作為,他們學會了擰豆芽,跟著我壹起完成。

已經有點熱了。但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壹個晚春的日子。

我們壹起脫下衣服和褲子,溫暖的陽光包裹著我們赤裸的小身體。

我們手裏拿著自己的衣服和褲子走出村子,走進了小南山上的壹片麥田。

新發芽的小麥在陽光下呈現出持續的老綠色。我帶領我的團隊。

*在舊綠地充電。

小麥呻吟著,在我們的歡呼中壹顆壹顆地倒下。

後來,我們開始像大人壹樣拉麥子。

我們忘記了天上地下的壹切。我們的小手都是血泡。我們的身體沾滿了小麥綠色的血液。

突然,壹個小孩喊道:快跑,驢子總是要來了。

老驢是我們村的村長。為了偷生產隊的花生和紅薯,我們的屁股都被他打過了。

我迅速跳下堰,沿著壹條小溝伸開雙腳。

大概是晚上,我錄工分的時候,我媽和其他幾個大人被老驢留在了飼養室。

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我們的五個孩子無壹例外都被父母痛打了壹頓。

屁股的疼痛讓我張了張嘴,媽媽放下門閂,直到我的哭聲誘惑了奶奶的眼淚。

在大人的講述中,我了解到豆芽菜壹條腿壹瘸壹拐,沒能跑過老驢的羅圈腿。

豆芽給了我們四個人。

後來看了革命現代京劇《紅燈記》,看了壹遍又壹遍。我壹再對豆芽菜說,王,妳這個叛徒!

我用手擺出壹個槍的形狀,對著豆芽叫了兩聲。豆芽跟我呱呱。

當然,任何叛徒都不會有好下場。豆芽因為這件事第壹次被叔叔打了。

三姨沒有像往常壹樣把豆芽菜抱在懷裏。三舅媽和三舅父壹起動了手,豆芽菜被打得拖著壹條瘸腿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我從沒見過豆芽被打,這曾經是我童年的壹個未解之謎。

直到十幾歲才知道,叔叔阿姨不打豆芽,他瘸了也不可惜。

在大人們的討論中,我隱約知道我們犯了壹個大錯誤,我們失去了壹百斤快要到嘴邊的小麥。那是兩個家庭壹年的食物。

我們村是壹個山村,200多間土坯小屋隨意散落在壹個高高的山頭上。我們村三分之二的土地是丘陵地,如果不下雨就可能收不到莊稼。像小南山這樣的地塊,壹畝小麥也就幾十斤。

這件事為我們開學第壹天被小學校長周皮皮打了壹頓埋下了伏筆。

拔麥子的事很快就從我們的記憶中消失了。在等學校的那些日子裏,我們還快樂的活著,完全沒有意識到周尿尿在等我們。

小學的教室是我們張家的廟。在壹個我記不清的時間,大人們燒掉了掛滿墻壁的家譜和木牌。他們留下了曾經是桌子的大塊,把它們當成了我們的書桌。

我家廟前有壹棵老槐樹,我連抱抱豆芽都不敢抱。老槐樹分叉的地方有個大黑洞,我趴在貓身上經常躲在裏面。

在家廟的院子裏,有壹棵很高的枯樹。夏天,很多燕子愛蹲在枯樹上吱吱叫。

奶奶說,很久很久以前,那槐樹洞裏住著壹窩黃鼠狼,都變得好好的,和全村人都是友好的鄰居,雙方各得其所。

我不記得那是哪壹年了。戰火紛飛,土匪遍地。張的人得罪了土匪,土匪晚上進村,放火燒廟。院子裏的大柏樹沒忍住燒死了。門前的老槐樹沒有死,只是被大火燒焦了。黃鼠狼在哪裏?她和女兒壹起搬走了。

家廟的門道挺高的,12層。常常是吃不飽的學生不得不在中間的臺階上坐下來休息,以保存足夠的能量跨過猩紅色的門檻。

大門兩側是兩間外觀相同的黑色小瓦房,與寺廟的院墻相連。東邊是校長周皮皮住,西邊是王先生住。

周派皮是壹個白發老人,細眉小眼,王小姐是壹個梳著兩條大辮子的漂亮姑娘。

殿正房青磚黑瓦八間,西四間含二三等。我們壹四年級占東邊第四個房間。

周扒皮教東四。周剝皮很嚴,讓很多四年級學生在背後嘀咕。我們可以聽到他們對高三高二的同學充滿了羨慕。

當時課本上有壹篇課文叫《午夜的公雞》,據說是壹個沒上過幾天學的小長工寫的。四年級的學生也以這段文字為劇本,排練了同名話劇,參加了六壹兒童節的匯報演出。這篇課文裏有壹個老地主,他的名字叫周扒皮。大概就是這段文字,給周校長帶來了外號,讓他和張家窪的很多大人小孩壹樣,有了壹個更值得記憶的名字。

在那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我們站在我們寺廟的院子裏,穿著母親用盡全力做的新衣,聽著偷窺的周壹個個念著我們的名字。

那些名字對我們來說是如此陌生,甚至令人討厭,以至於經常被我們遺忘。我們更習慣於用出生時的名字或昵稱來稱呼對方。像豆芽,像大梗,像老母豬...這些外號或者昵稱,在妳嘴裏叫起來好過癮。

點名後,周扒皮我說,妳們——又指著豆芽菜和其他三個夥伴,說,還有妳們——妳們——妳們——妳們,妳們都跟我來。

我們像壹群剛被母雞孵出來的小雞,跟著周皮走進了他的宿舍和辦公室。

我們擠滿了寺廟大門附近的東小屋。

小屋南窗附近有壹個小炕。炕下,有三抽臺。周壹邊剝著豆芽菜的皮,壹邊把屁股往桌子角上壹撞。

豆芽菜毫無防備,疼得咧嘴大笑。周剝了他的皮,給了他壹個嘴巴,說,不要叫。誰叫,就多給他壹個嘴巴。說完,他推開豆芽菜,抓住我的胳膊。

有了先例,我忍住疼痛,沒有尖叫。最後三個也沒打來。

結果倒黴的豆芽比我們多挨了壹嘴。難怪第壹節課後他壹直在流淚。

那堂課的內容我記不太清楚了,但我記得豆芽菜的臉頰上掛滿了淚水。

跑了壹圈後,周說,我要妳記住,如果妳去上學,成為壹名學生,妳必須努力學習,每天都要進步。如果妳想再做壞事,妳會受到懲罰的。還記得拔麥子嗎?

我們低聲說,記住。

於是,我學會了放學後的第壹個詞,懲罰。

什麽是懲罰?懲罰就是狠狠揍妳壹頓。懲罰就是妳違反規則,別人給妳壹拳。我記起了這個懲罰,想了壹輩子。

留在小學壹、二年級記憶中的大部分片段,都與豆芽菜和山野河的貓狗鳥有關。

成年後,我和壹些小學生坐在壹起喝酒聊天,聽他們背誦月亮,月亮,水,巖石,田野,還有我不記得的課文,我曾經為我糟糕的記憶力而悲哀。

的確,我連自己肯定學過的拼音都不記得了,以至於我開始在電腦上寫小說的時候,都得讓兒子給我補課。

妳可能不信,從壹年級到五年級,我和豆芽壹直是同桌。

我們坐在教室的第壹排。七個人,壹個女生,六個男生。

壹個星期天,我們六個男孩剃了光頭。當周扒皮拿著課本走進教室時,四年級的班長喊著站起來,後面的大同大學壹起笑了起來。

周把他的小眼睛瞪成了兩個滑稽的小點。

我和豆芽菜是壹個女同學。按照張家的輩分,我們應該叫她阿姨。但是孩子,誰在乎呢?上課的時候,趁周扒皮離開講臺的時候,我從褲子裏掏出我的小雞雞,讓豆芽看我阿姨的頭。

如果豆芽菜不聽我的話,下課後我會踢他的屁股。最後阿姨把我的事告訴了周皮皮。我的手掌被竹板打了壹頓後,阿姨就搬離了我和豆芽。

我和豆芽並肩生活了五年。

說了半天,妳也不知道豆芽的名字。是的,豆芽只是壹個昵稱。然而,這似乎並不重要。妳可能更容易記住豆芽是我最好的童年夥伴。

我和我的青梅竹馬,就像我們的父母和爺爺奶奶壹樣,幾乎每個人都有壹個昵稱。

在我特別想過上好日子的那些年裏,家鄉父老鄉親有壹句口頭禪——沒有綽號就不要發財。

當妳那時走進我們的村莊,妳會經常聽到這樣的話——老驢今天又進了小花貓的家。狗腸子滾在白龍江堤上,滾在板凳上。板凳上那個狠心的男人,親哥哥愛哥哥,把狗腸的第壹塊石頭打得壹片血紅,擺出壹副拉戰的架勢。

這些話會像講童話壹樣津津有味地講給今天的孩子聽。

我三姨的外號是hooping法術。豆芽菜是她唯壹的孩子,壹個又瘦又矮,走路像高蹺的男孩。

這個男孩比我小壹個月。童年時,我和他形影不離。

我們曾經壹起坐在我的院子裏,脫掉褲子,褲子比任何人的陰莖都大。而且,我們試圖擠壓我們陰莖的包皮,企圖像成年人壹樣有壹個大而光禿禿的頭。

我們也睡過很多次炕,聽過牛郎織女的故事,聽過狐貍老婆的故事。

我家和姑姑家隔著壹條街,我們兩家門樓相對。姐姐們哭著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些年,我經常睡在三姨家。

我舅舅是生產隊的飼養員,餵牛餵驢,常年吃住在飼養室。於是,炕上,只有我、豆芽菜和三姨。

我還記得第壹次看到豆芽的時候,但是我忘了。豆芽說,他只記得那天晚上有壹群黑壓壓的人,有男人和小孩在主屋和窗外的院子裏。他害怕得哭了好幾次。

我說,晚上沒有,我也不記得妳哭過,更別說妳家那麽多人。我說白天。

壹大早,壹頂紅綠相間的轎子,由四個穿紅衣服紅褲子的禿子擡著,隨著喇叭聲,蹦蹦跳跳地進了張家窪。

轎子彈到他叔叔家門口,兩個女人上前掀開轎子的紅簾子。壹個桃花臉的媳婦,三個大媽,壹個瘦豆芽。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早上,豆芽菜穿了壹套和轎夫的內褲顏色樣式壹樣的紅褲子,就像壹只被老鷹盯上的兔子,蜷縮在女人的懷裏。

奶奶在世的時候,經常說起三姨的新婚之夜。奶奶說,那些男的欺負人,明知道他們在父母家養大了孩子,就那樣吵鬧,摸,捏。真可惜,可憐這個豆芽孩子。

那年我四歲。我只記得像兔子壹樣的豆芽和像桃花壹樣的阿姨的美麗的臉,依稀像壹場夢。

母親說,多虧我事先給幾個女隊長開了個短會,我讓她們有難就沖進去,把她抱下炕藏到裏屋。

作為壹個人,我能想象到後來那個經常出現在成年人記憶和口中的夜晚。

豆芽菜說,真的,那天晚上他哭了好幾次。

我小時候的外號是大荀柄。直到今天,想起這三個字,心裏還是有壹股暖流。

顧名思義,妳能猜到我小時候肯定比同齡孩子高,塊頭大。

是的,我比豆芽菜高壹個頭,胳膊比豆芽菜的細腿粗。當然,我的能量比豆芽強多了。因為這個,我和別人為了另壹個外號叫豆芽菜吵過很多次架,甚至和比我們大幾歲的其他村的孩子吵過架。

那些孩子也不知道從哪裏知道豆芽的故事。他們看到豆芽就愛大叫,拽瓶子,吃酸杏兒,奶奶不會親,他們老了。

我和豆芽菜從六七歲就知道拖瓶這個外號是惡意的。

豆芽菜聽別人那樣喊,只知道滿臉通紅,而我沒有。只要有人敢在我們面前叫拖油瓶,我壹定會沖上去和他扭打。

有壹次,我和豆芽菜在他家院子裏逗他的小麻雀。不知道他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對坐在門檻上的三姨說:媽媽,告訴我爸爸在哪裏。

我三姨看著我說,妳爸爸是爺爺。

豆芽菜說,妳騙人。

豆芽菜也說,妳出去和村裏的人說說。我不是拖油瓶,我想叫豆芽。

三姨把豆芽菜抱在懷裏說,好孩子,以後誰再這麽叫妳?妳回家告訴我,我會去他家撕爛他的嘴。

三姨又把我叫到跟前,摸著我的頭說,妳們兩個要好好照顧對方,不要被欺負。

壹串水滴落在我手上。我擡頭看見兩條小河在我姑姑桃花般紅的臉上流淌。

直到今天,豆芽的父親是誰,在我的家鄉還是壹個謎。

在我的記憶中,我的三姨是壹個美麗而強大的女人。經常看到她在莊稼和生產隊的地裏和男人吵架。

三姑六婆罵人,大家看到都會害怕。她甚至不在乎大隊的長輩叫驢。

有壹次,老驢被她罵著趕出了玉米地。

很多人看到了這壹幕,每個人都對老驢眨了眨眼睛,說了壹些我們小孩子聽不懂的話。

不過,三姨對豆芽菜和他叔叔都很好。

他叔叔是個傷殘軍人,同齡人中,他是我們村唯壹出過國的。

他的叔叔去過朝鮮。就是在那個無法想象的地方,三叔失去了他最不想失去的東西。

他叔叔丟了那個東西,臉上失去了光澤。舅舅臉上坑坑窪窪,顏色跟鍋底壹樣。

因為沒有那個東西,他叔叔成了我們家鄉有名的傷殘軍人。

我三姨家住鄰村,肯定知道她舅舅沒有那個東西。然而,四年過去了,她媽媽生下豆芽菜後,卻讓媒人嫁給了她叔叔。

他舅舅娶了他三姨,他對我們村的男人貪得無厭。當然,三姨三叔對豆芽的喜愛,也把我們這些孩子慣壞了。

豆芽在我們村各個年齡段的孩子中,穿得最好,吃得最好。我們誰也沒見過豆芽穿補過的衣服。我讓豆芽跟我壹起去上學,經常看到三姨給他做煎餅吃。

小油餅是我童年記憶中難得壹吃的好東西。

我的家庭在村子裏仍然是壹個富有的倡導者。當時父親在部隊當軍官,每半年給家裏寄錢壹次。

晚上困了,經常看到村民進我家找我媽借錢。饒,在我的印象裏,好像只和妹妹分享過壹次小蛋糕。奶奶給我們做的。

我忘了為什麽我奶奶會做小煎餅給我們吃。我只記得我媽去開會了。我奶奶從面壇子裏翻出半碗白面,用水調成糊狀,切壹小撮蔥花,往鍋裏倒幾滴油,鍋加熱,輕輕把糊倒成圈。再燒壹把火,鏟出壹個黃白相間的餅。

小油餅好香!我把我的壹半都放進嘴裏,慢慢咀嚼,慢慢品嘗,好開心!

這些年來,我時常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時常會想起那些與童年快樂交織在壹起的美好。

我曾經讓老婆像奶奶壹樣給我做好幾次煎餅。不知道是老婆沒得還是我這幾十年嘴巴享受了各種美食。沒有找到小時候留在嘴裏的美好感覺。

壹天大雨後,我和幾個退休的鄰居去城西的水溝裏抓魚。

我抓了六條拇指大小的草魚和鯽魚。高高興興回家,告訴老婆,學三姨,把小魚洗幹凈,放在碗裏,倒壹點花生油,撮壹撮蔥花,鹽,醋,醬油,放鍋裏蒸魚。魚蒸好了,我就吃了,但是沒有小時候在三姨家那種美妙的感覺。

直到二十多歲回老家,我還經常喜歡去村東的白龍江釣魚。

那時候的白龍江還沒有幹涸,還沒有成為城市汙水和城市雜物的臭水溝。雖然我沒有童年的碧水黃沙綠草,但我可以在壹個早上摸到兩碗魚。

我像小時候剝豆芽壹樣脫了衣服,逆流而上,在岸邊被河水淹沒的草叢裏釣魚。當然,我屁股上比小時候多了壹條內褲。釣魚的時候,總會想起很多關於豆芽的趣事。

豆芽心軟。當時我們都嘲笑他的懦弱。別說他不敢碾壓壹只不怎麽餵食的鳥,就連壹條魚都不敢穿在狗尾巴草上。

釣魚的時候,我們總會在河堤上找壹根又粗又長的狗尾巴草,咬在嘴裏,摸到壹條魚,放在狗尾巴草上。

像我這樣的釣魚高手,經常可以用兩根狗尾草。

但是豆芽和我們不壹樣。豆芽在濕漉漉的沙灘上用手挖壹個沙坑,不壹會兒沙坑就會滲出半坑水。他抓到了魚,把它放在了沙坑裏。

這樣做有兩個缺點。第壹,來回跑浪費時間。第二,別人偷魚容易。

為此我和幾個夥伴玩過。他們趁著回海邊挖個碉堡喝水的機會,把帶豆芽的魚撈上來,悄悄鋪上自己的狗尾巴草。

看到這種事情,我總是毫不客氣地沖過去,先把魚搶過來,然後給它們幾腳。

豆芽把魚帶回家,也不會像我們壹樣急著洗出來煮。

豆芽菜總是把小魚養在泥盆裏,等到它們死了,才讓三姨放在碗裏煮給他吃。

當然,豆芽碰不到幾條魚,就算壹起死,也用不著家裏的大鍋。

豆芽不僅抓魚不好,養鳥也臭。

在我的記憶裏,好像我童年的朋友都很愛養鳥,所以我也記得幾個養鳥的專家。

像我二姨的三哥,那真的很厲害。不管他養什麽鳥,都長得快,對他忠心耿耿。三哥走在前面,他的鳥會飛就跟他壹起飛,但是不會飛,就只憑著大嶺的翅膀在後面跑跳。經常是我太貪心了,向他要鳥。

可是,小鳥到了我手裏,我餵了它,它就是不張嘴,我沒辦法,只好還給了三哥。

豆芽菜養鳥養的不好,和他壹樣瘦。從無毛的肉和蛋來看,該落在他們手上的時候,鳥是不會掉下來的。該飛的時候,鳥飛不起來,豆芽菜滿臉通紅,眼淚從裏面流出來。

老三告訴他,妳知道為什麽妳的鳥不如別人的好嗎?妳不餵它活的!

三哥還告訴我和豆芽,除了幾只鳥,我們平時養的鳥都愛吃活的。

對,三哥說的有道理。豆芽從來不像我們壹樣抓蚱蜢、蟋蟀、蜘蛛餵它們的鳥。我問他為什麽總讓我三姨給他煮雞蛋和小米餵鳥。豆芽菜說,我看到那些有頭有腿的活物,讓鳥把它們活活吞下去,我就難受。

可憐那些活物?!我忍不住笑了。我說,誰告訴他們生來就是吃別人的飯的?責怪他們自己的無能,我們抓住了他們。

如果每年都養鳥,必然會死。我的鳥死了,我把它扔到豬圈裏,收拾好鳥箱,到家裏爬上壹棵樹,挖出來壹只,從頭養起。豆芽打死了鳥,但是太可怕了。他總是想哭。

偏偏豆芽鳥生病了,愛得要死。壹年時間,不知道他為壹只死鳥流了多少眼淚。

最難忘的壹次是在我家院子裏。我家東窗下有壹棵石榴樹,枝葉繁茂。火紅的石榴花像紅色的燈籠,把院子映紅了。

我和豆芽坐在石榴樹下訓練我們的小鳥。豆芽的鳥是麻雀,最常見的麻雀,也是我們養的最多的鳥。

那只小麻雀終於沒有辜負豆芽菜的苦心,已經會飛了。豆芽菜把它放在石榴樹的短枝上,站在三四步遠的地方,用手指勾著麻雀,嘴裏叫著。

麻雀歪著頭看了壹眼豆芽菜,拍打了幾下翅膀,飛到了他的胳膊上。

豆芽菜壹次又壹次把麻雀放在石榴樹上,麻雀壹次又壹次飛到豆芽菜身邊,讓豆芽菜筆直地站在院子裏尖叫。

我們高興得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家的老貍貓悄悄靠近了石榴樹。

當麻雀蹲在石榴枝上,準備再次做豆芽做出的飛翔動作時,老貓突然跳上樹,咬了麻雀壹口。

我和豆芽菜同時尖叫,沖過去抓老貓。

老貓嘴裏叼著壹只麻雀在院子裏打轉,我和豆芽菜跟在後面。我聽到了豆芽菜的叫聲。

當麻雀最後從老貓嘴裏被搶出來的時候,它已經死了。

我把老貓打到了房頂上,豆芽菜正坐在院子裏,手裏抱著麻雀哭。

哭了壹會兒,豆芽菜回家找了壹個漂亮的鐵盒子,裏面有三姑的布票和三叔的‘傷殘軍人’證,問我,妳覺得這個棺材怎麽樣?

我說,好就好,妳不怕三姨找嗎?

豆芽菜沈默著,抽泣著,嗒嗒著,我把裝著麻雀的鐵盒子埋在石榴樹下。

比起豆芽菜,我小時候是個特別狠心的人。想想我小時候殺過多少生靈!

我最喜歡的是蛇。我們家鄉的人管它叫蟲子。

我追長蟲的時候,豆芽菜總是站在旁邊說,別打了。

當我殺了壹條長蟲,掛在高粱或小樹上剝它的皮時,豆芽菜的小臉常常嚇得發白。

我用壹把小刀把蟲子的嘴角輕輕割開,然後,我把它拉下來,把頭拔下來,把皮拉下來試著褪色,壹根紅棍子就出來了。

點了壹把火,把蟲子切成塊,放在火上烤熟。我強迫豆芽和我壹起吃。

我問豆芽好吃嗎,他壹點壹點,小聲說,好吃。

最刺激的是燒山鼠吃。

秋收結束,大人種下秋收作物,學生再收割。我們學著日本鬼子的樣子,牽著幾條狗,把大鏟子扛在肩上當三八式,把小鏟子扛在手上當盒子槍,擺出壹副掃蕩的樣子,向光禿禿的田野走去。

凡是發現山鼠洞的,都會大叫,快來,有地道,有土壩路。

我們派人守著看得見的氣孔,然後我們輪流揮舞小鏟子挖老鼠洞。往往是在老鼠屁股後面。

看著老鼠慌慌張張地向後刮土,看著新鮮腥臭的泥土被老鼠踢來踢去,我們會放聲高歌,奮勇爭先,精神抖擻,跨過鴨綠江。保衛和平,保衛祖國,就是保衛家鄉。

這時候狗狗們就會蠢蠢欲動,抽著鼻子,向前擠,快速舞動爪子,幫我們挖洞。

最後,精疲力竭的老鼠順從地縮在泥裏,向我們和狗投降了。

老鼠倉庫裏的花生、玉米、大豆、高粱都是生產隊的,老鼠和它們的幼崽在我們嘴裏成了美味。

分幾個人去撿草,留下兩個人去生爐子,把老鼠放在棉蝗條上,生火。

在吱吱嘎嘎的燒烤聲中,我們能聽到吞咽的飛濺聲。

在那個充滿期待的時刻,豆芽菜會獨自坐在堰上,瞪著他那只有老鼠眼睛大小的小眼睛,望著深秋的藍天,想著別人永遠猜不到的自己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