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夫在家裏是老二,壹個哥哥和個弟弟,家裏比較窮,而且他父親身體不好,不能做重活,老大14歲,老三只有7歲,所以家裏的活都落到了他母親和他哥哥身上。
因為家裏窮,兄弟多,所以吃飯基本吃不飽,營養當然更不用說,身體自然就很瘦弱,每次想吃點好的東西就是下河去幾個人壹起抓魚,我老家沒有大河,只有壹條大河在鎮上離他家有20裏地,所以只能到壹些小溝溝裏面抓魚,這些小溝溝都是那條河的支流,有的是支流的支流。
壹般的小溝溝不深,淺的只有壹米多,深的也不過五米深(我家不遠處有條支流有10米深),這裏說的深不是水深而是溝邊沿到底部的垂直高度。
那年夏天連續下了近壹個星期的大雨,鎮上那條河滿了,支流也全部都漫了了很深的水。
由於我們那條河是從山東沂蒙山發源,經過山東大水庫,那個大水庫裏面的魚種特別多,又遇到大放水所以下遊經過的地方有福了,很多人都到那條河逮魚。
我姨夫和二弟也跟著村裏大人們壹起去大河逮魚,壹天早上雨停了,壹夥人吃過早飯就拎著桶拿著網出發,由於路太泥濘,大家人都是赤腳,到了近中午才到,到了河邊壹看很多家近的人已經忙活起來了,大家走了很久又都餓了,拿著帶來的大葒幹(大概是番薯做的)啃了啃,就準備開始了,由於大家帶的東西,逮魚的人又多,所以要留下來人看東西,我二姨夫就理所當然留下看顧。
看東西是件很無聊的事情,地面都是爛泥,也不能坐下,這是就看到10米遠處有個石頭,這下好了起碼可以坐下,於是就把大夥帶來的東西壹個壹個拿過去,過去後發現原來這塊石頭比較方,嚴格來說應該是石板,有點斜度的嵌在泥裏,有兩塊角較為平滑的像是被人切掉的,因為下雨的可能在這裏很長時間了,再加上被大雨沖過,很幹凈。旁邊2米處有個大土堆,但是比較扁,但能看出出來很大。
二姨夫將東西都拿過去後,拿吃的放在了石板壹邊,自己坐在石板上,石板還比較大,他壹個人甚至躺在上面都可以。人就是這樣舒服了還想更舒服,因為石塊是有點斜度的嵌在泥裏,所以他就把頭枕在高點壹段躺下來,石塊很平坦,石塊很平坦剛躺下就覺的想睡壹覺,慢慢的就發現眼皮變重了。
這時候聽到有人在他耳邊細聲問他:“小孩兒,這是我的地方妳睡著好受吧?”,迷迷糊糊中二姨夫就說:“好受。”
那人又說:“妳這裏有吃的,我餓了拿點好吧?”
“~~~~”我二姨夫就聽到這句話後想那怎麽行,被妳吃了我們這麽多人怎麽辦,就想說不行,但是嘴巴壹張卻說不出話,就想做起來,可是身體卻像是定住壹樣,感覺用了很大勁仍然不能動彈壹下,眼睛也睜不開。
但是他卻感覺到有個老頭子坐在他旁邊,看著他笑,他還能“看見”那個老頭的樣子,黑色的衣服(二姨夫後來說給別人聽,別人告訴他那叫長衫),頭戴瓜皮帽,雙手耷按著拐棍兒,左邊臉顴骨下面壹個大黑痣。笑起來看得見沒有牙齒。
老人就這樣看著他,又說:“這孩兒瘦的,去俺家吧,有恁些好吃的。”說著往長衫裏壹掏,掏出了壹把糖!當時二姨夫什麽都忘了,就看著那糖了,說聲 “行”,壹下自己能動了,坐了起來,到老頭抓糖,趕忙撥了壹個放嘴裏,真甜!老頭就說走吧把他手壹拉,我二姨夫立刻眼前壹黑,然後就聽見有人哭,而且還喊他名字,壹睜眼,發現是他母親。
這是我二姨夫就想做起來,手壹撐眼前又壹黑,剛欠起身子有跌了下把後腦又磕到了,不是很疼,原來他躺在床上!被跌了下清醒了很多,仔細壹看他哥哥、弟弟、叔叔、嬸嬸、伯伯的站了壹屋子的人。
他很納悶還沒搞清楚情況,他母親就把他猛地壹抱,哭的更厲害了,這時候壹個老媽子(老太太)拉了他母親壹把說:“行了,行了,白把孩兒再嚇著”這時他母親不哭了。
到後來我二姨夫問他母親怎麽了,他母親壹直不肯說,他哥哥告訴他說那天大家逮魚正逮的高興,聽到有人喊說有個小孩兒暈倒了,大家上來壹看才發現他躺在泥地上,嚇壞了,抱起來壹看發現滿嘴泥巴,大家也不逮魚了,趕緊把嘴裏泥巴摳出來,又把他背回家,到家後,人臉都青了,壹起去的有個中年人,他說二姨夫是給鬼使了,大家趕緊找村裏的毛婆(靈婆壹類的),毛婆看了說說是牌兒(魂)丟了。
毛婆拿了從家裏帶來的壹塊老玉虎,打了碗清水破在裏面,嘴巴裏喊我二姨夫的名字,喊了幾遍後,把水硬灌進肚裏。過了會臉色才好轉。
毛婆就問大家在哪裏發現二姨夫暈的,大家就把情況大概說了下,毛婆告訴我說要親自去現場看看。不然他也沒辦法。交代二姨夫家人帶些東西,二姨夫的父親帶了幾個人用大藤條編的筐子,裏面放個矮板凳輪流著背去。
到了出事地點,天都快黑了,毛婆看看後說,沒事來得及,然後讓幾個人吧石板立起來,石板很重,幾個人合力立起來後發現,這哪是什麽石板,根本就是墓碑,壹個近2米高的墓碑,有近半米是斜插在泥裏的只不過是大石頭直接雕琢的,還有壹些深淺不壹的痕跡,去的人雖不識字但也明顯看得出來!2米遠處那個大的的土堆不用說越看越像座土墳!
毛婆讓大家掌好石碑,叫我二姨夫的父親用手在土墳邊背著路面的半米處挖坑,他父親就照做,但是因為身體不好,沒兩下就累喘噓了,其他人想幫忙,但是毛婆說不行非要他挖不可,於是他繼續挖,還好連續下了很多天的雨,泥巴很松,就這樣扒了半個小時扒了有緊半米深,大小也可放下石碑了,於是冒泡讓大家小心將石碑下面放進坑裏,立直了又叫他父親把坑填好。
這些事情做好後,毛婆把帶來的吃的(其實就是葒幹和壹些腌鹹菜),底下放著油紙,擺好在墓碑前,讓他父親面對著墓碑低著頭站著。
這時毛婆說:“小孩兒不知道孬好,妳白(別的意思)怪,他大(父親,蘇北話)來給妳賠禮啦,再說小孩也沒做什麽缺德事,能跟小孩壹般見麼”。
說完,毛婆停了停,過了會又說“那行,不是擔心孩兒出事,來的太急了麽明天他家給妳把錢帶來,今天先讓他給妳磕頭,妳說要人小孩兒當幹兒子也行,妳也給不了小孩什麽,妳就保佑他家吧,等小孩身體好了再來拜妳”。說完就讓二姨夫的父親跪地磕頭。
第二天我二姨夫父親買了很多草紙又過去燒,等他進家門就聽到大家說沒事了。
後來二姨夫就真的認了個鬼幹爹,當然每年的祭祖的時候是絕對不落下的,後來我二姨夫出去和人家拉驢車給造紙廠收稻草,恰逢清明節,那天沒在家,我二姨帶著姨哥和姨姐(我這個姨姐是撿的)回我姥姥家玩了幾天。
我二姨清明節當天早上就開始頭疼,而且越來越疼,白天就變得暈暈乎乎了,由於他和另壹個村裏人是兩人壹起,像現在的跑長途是的,輪換趕車,二姨夫根本不能趕車了,索性就睡在草上,就聽到有人說他“熊孩兒,怎麽不來看幹爹,幹爹家屋子塌了”我二姨夫知道他鬼幹爹生他氣了,就暈暈乎乎說,我在外地,怎麽去看妳,我到家了就去。然後慢慢好了。
後來到家後,才知道,我二姨當時去我姥姥家了,說是清明節害怕,由於祭祖的事情都是二姨夫他父親做,但是只有祭他的鬼幹爹才是他去,因為當時二姨夫和他父母已經分家了,他父母親住在村頭,以為我二姨去過了,就沒把這茬事放在心上。二姨夫到土墳壹看發現,壹邊因為下雨,滑了壹大片土。祭祀完後又把土墳修了壹遍。
那以後二姨夫和我二姨每次都不敢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