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充滿深情的歌聲響起時,父親的音容笑貌壹下子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小時候我也常坐在父親的肩頭看世界,往事如水壹般輕輕流過心頭。
兒時,幾乎每天睡覺前,我總要坐在父親的肩上,讓父親把我架馬上去擰那戲匣子(有線廣播)的開關,那是我壹天中最快樂的時候。在與父親如此親密互動後,我便可安心去睡了。
村裏唱戲的時候,我也常常坐在父親的肩頭。那是為了能讓我看清戲臺上的節目,他把我專門架在他的肩上。我騎在父親的肩上,不僅能看清戲臺上的節目,還能看到前邊黑壓壓的人頭和後生們不時“擠前臺”的壯觀場面,看到精彩之處,我便高興地手舞足蹈,父親總是牢牢地抓緊我的腿,生怕我亂動,有個閃失。
我上了學的時候,父親當了生產隊隊長。不知為什麽,母親常和父親爭吵。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父親常常拿上家裏的東西給集體使用。父親總是說,我是幹部,要為大家辦事。母親卻反駁,人家當幹部是往家裏撈呢,妳倒好,壹點兒好處沒撈到,還倒貼公家呢。父親不會做更多辯解,只是依舊從家裏拿東西。
最讓我難忘的是每年春季的“鬧秧畦”。
春寒料峭,農忙伊始。正是太原市晉祠地區水稻育秧的時節,當地人稱之為“耍秧子”或者叫“鬧秧畦”。聽起來輕松,但實際幹起來絲毫沒有“耍”字裏的輕松愉快。
初春的水田,水寒刺骨。作為生產隊長的父親帶領社員們來到田邊,眉頭都不皺壹下,褲腿壹卷,壹雙大腳就在泥水裏起伏不停地穿梭起來。
寒冬臘月,為了能讓生產隊的蓮菜在春節前賣個好價錢,社員們過年時能多分幾個錢,父親領著幾個老農,打開水田的冰碴,用專用的鐵鍬小心翼翼地把蓮菜從汙泥中挖出來,然後壹擔壹擔地挑回生產隊隊部,再用手把蓮菜上還沒完全醒掉的凍泥掰掉。
由於父親每年在初春時節“耍秧子、鬧秧畦”,寒冬臘月又挖蓮菜,他的兩個小腿上起了許多硬疙瘩。母親看著心痛,勸他不要這樣,可父親總是說,自己是幹部,應該這樣。
父親的這些優良品質在我童年的記憶裏刻下了深深的印跡。在無意間,常常能聽到大人們議論,說父親是個好人,每當此時,我的心中總是無比自豪。
如今,父親已離我遠去,我常常會想起他,想起父親的點點滴滴,想起兒時騎在他肩頭的歡樂時光。
曉根(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