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名人名言大全網 - 傷感說說 - 首屆魯迅文學獎短篇小說獎《授乳的女人》原文及賞析

首屆魯迅文學獎短篇小說獎《授乳的女人》原文及賞析

圖/文:來自網絡

《哺乳期的女人》的欣賞,不僅僅是呼喚和贊美美好的感情,還有鮮明的批判思想。該文本顯示了雙重批評的方向。

壹個是批判商品經濟扼殺了人間真愛。不可否認,隨著社會轉型,各種價值觀都在經歷著商品潮的猛烈沖擊。包括母愛在內的人性之美、人情之美,被前所未有的忽視和包裹,令人震驚和悲哀。旺旺的父母為了發財,殘忍地離開了自己的孩子。讓他像出生後的孤兒壹樣承受沒有愛的淒涼和孤獨。物質的豐富和情感的匱乏,成為這個時代觸目驚心的反差和錯位。作者意在呼籲,在發展經濟的同時,我們絕不能踐踏人類社會最寶貴的尊嚴、情感和精神。

二是將批判的邊緣指向斷橋鎮人的精神領域。斷橋鎮的文化空間依然彌漫著封建思想的陳腐氣息。在人們的文化心理結構中,卑鄙和放逐並沒有被完全消除,在斷橋鎮形成了濃厚的思想輿論氛圍,成為殺人和戀愛的隱形殺手。當旺旺咬回嫂的乳房時,人們不僅缺乏應有的理解和同情,甚至以壹種可笑的方式將壹個七歲的小男孩與性聯系起來,以至於連疼愛旺旺的爺爺也不得不讓自己的孫子承受管教的痛苦。也許,人們在開旺旺玩笑的同時,釋放了被壓抑的欲望,卻不知道這種行為對孩子的傷害是多麽的卑鄙和殘忍!因此,為了培養孩子健康的心理,讀者不僅需要建設高水平的物質文明,還需要建設純凈的精神空間。

文/畢飛宇

斷橋鎮只有兩條路,壹條是三米多寬的石板巷,壹條是四米多寬的小河。三排房子沿著石頭巷和嘉禾布局,都是統壹的兩層閣樓,樓與樓之間幾乎沒有縫隙。這種關系使得段橋鎮的鄰居只有“對門”和“隔壁”兩種情況。當然,閣樓連接的三條線也不是直的,它的彎曲程度等於嘉禾的彎曲程度。斷橋鎮的石頭巷很安靜,從頭到尾都是石頭光,幹凈而寧靜。河頭也像壹面鏡子。那些石橋的拱形倒影,千百年來壹直躺在水中,姿態悠長。當壹艘小舢板過來時,它們顫抖著閃開。小舢板壹過,它們就弓著背,回到原來的地方。但是,夾河到了斷橋鎮最東端,就不是夾河了。它加入了壹個相當寬闊的水面,這對斷橋鎮的年輕人來說意義重大。斷橋鎮所有的年輕人都在這片水面上開始了他們的人生航程。他們不喜歡斷橋鎮的石頭和水的倒影,老了就湧向遙遠的世界。斷橋鎮的年輕人沿著水路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來不及在水面上留下背影。好在水面壹直是壹副健忘的樣子。

旺旺家在惠嫂家對面。中間有壹條石板巷,惠嫂家在山旁,是壹個二三十米高的土堆;旺旺的家靠水,水就是河。旺旺是壹個七歲的男孩,但是他的名字不是旺旺。但是旺旺的手整天都要拎著壹袋旺旺餅幹或者旺旺雪糕,所以大家都叫他旺旺,旺旺的爺爺也這麽叫,順口又開心。旺旺從爺爺出生就壹直跟著他。他爸媽跑拖車運輸,賺了不少錢,在縣城買了旺旺的戶口。旺旺的媽媽說,他們賺的錢足夠旺旺上大學了。等買房結婚的錢回來了,他們就回老家開了壹家醬油店。他們此刻正在四處流浪,他們的家鄉不再是斷橋鎮,而是水或者水路。斷橋鎮在他們的記憶中越來越概念化,只是壹行字,只是匯款單上壹個遙遠的收款地址。匯票成為我寡居父親的子女,匯票也成為我獨子旺旺的父母。

旺旺有空就坐在自家的石頭門檻上看行人。手裏拿著壹袋旺旺餅幹或者旺旺雪糕。旺旺的爸爸在匯款單左邊的壹張紙上寫著“每天壹袋旺旺”來照顧。旺旺吃餅幹吃膩了,爺爺卻不讓他空手坐在門檻上。旺旺很無聊。坐久了會把手伸進褲襠裏摳出雞雞來玩。壹手拿著袋子,壹手拿著餅幹。旺旺坐在門檻上,只是為惠嫂看著雜貨店。惠嫂家的底樓其實是個店鋪。有人來汪汪叫。旺旺壹叫回嫂就笑著從後面出來了。

惠嫂也在外面,直到1996年春天才回到斷橋鎮。惠嫂回家生孩子,生了個男孩,還在吃奶。旺旺沒吃過母乳。爺爺說旺旺的媽媽生來就沒有果汁。旺旺只抱過媽媽的乳頭壹次,如果吸不出內容物,媽媽會叫疼。旺旺讓媽媽在她出生後不久,葬在後山之前,把它送給奶奶。同時送了壹個不銹鋼碗和壹個不銹鋼勺子。奶奶把奶糕、牛奶、亨氏營養奶糊、蛋黃、豆粉放在壹個鋥亮的不銹鋼碗裏,然後用鋥亮的不銹鋼勺子壹點壹點往旺旺的嘴裏送。吃完旺旺,她笑了,奶奶用不銹鋼勺子敲著空不銹鋼碗,發出悅耳冰冷的工業聲。奶奶說:“這是什麽?這是妳媽媽的奶子。”旺旺是實實在在的,用奶奶的話說,比乳頭拱起的奶球還硬。但是旺旺的爺爺總說,現在的女人不行,沒水,肚子是國家計劃的,奶子不要跟著瞎計劃。這個時候奶奶總是對旺旺說,妳爸爸把我吃到五歲。我壹直吃到五歲。就像為自己驕傲,為兒子高興。

但惠嫂是個例外。惠嫂的臉、眼睛、嘴唇、手臂、小腿都給人圓潤的印象。又胖又胖,又厚又圓。惠嫂的臉像滿月,健康善良。她見人就笑。她笑的時候臉很光滑,兩個小小的酒窩會窩在下唇兩側。有壹種產後的飽腹感和產後的幸福感,全身都沾滿了牛奶的香味,濃郁而柔和,吸她的鼻子就好像不在了。惠嫂的乳房結實而巨大,在襯衫的背後顯得格外突出,奶水源遠流長,給人以無窮無盡的印象。惠嫂給孩子餵奶,特別感動。她總是坐在商店外面。惠嫂解開扣子,直接撩起襯衫,把兒子的頭放在手肘裏,然後俯下身。不要直起上半身,直到妳的兒子抱著它。惠嫂餵奶的時候總是把脖子探得很長,撫弄著兒子的小指甲或者耳垂,然後捏著。當有人來買東西時,惠嫂說:“請自便。”要找錢,惠嫂也說:“妳自己拿吧。”

旺旺壹直在關註惠嫂母乳餵養的美好靜態。惠嫂的乳房因奶水膨脹而充滿了過度的母性,天藍色的血管隱藏在表面之下。旺旺堅信惠嫂的牛奶是天藍色的,溫暖卻清涼。惠嫂的兒子吃奶時,總有壹只手托住媽媽的乳房。手幹凈細膩,輕撫乳房外側。在陽光下看起來不像是在發光,但乳房和手會自己發出陽光,有壹種半透明的水晶效果,近乎聖潔,近乎妖嬈。惠嫂從來不羞於母乳餵養。其實斷橋鎮除了老人和小孩,只剩下幾個中年婦女了。惠嫂的不張揚給旺旺帶來了希望和悲傷。旺旺糾結在奶香裏,憂傷淡如奶香,奶香無窮如壹縷。

惠嫂做夢也沒想到旺旺會做出這種事。

惠嫂坐在石門的門檻上給孩子餵奶,旺旺隔著壹條青石巷坐在對面。惠嫂的兒子只吃了壹個乳房就飽了。惠嫂把另壹個送過來,兒子卻躲開了,吐出了奶沫。但是惠嫂的乳房脹得很厲害,她決定擠出壹些來。惠嫂側身靠墻站著,雙手托住乳房,用力壹擠,奶就湧出來,壹條線,壹條弧線。旺旺壹直在看惠嫂的動作。旺旺看見雪白的牛奶噴在墻上,被墻上的青磚吸幹凈了。旺旺聞到了乳白色的香味,青石巷裏到處都很溫暖親切。旺旺悄悄走到對面,躲在墻角。惠嫂擠完,就把兒子抱到腿上。孩子哼著歌,惠嫂又撩起了襯衫。但孩子不肯吃,只是拍著媽媽的乳房自己玩,嘴裏說著壹些單調的聽不懂的話。

惠嫂根本沒註意。旺旺已經過來了。旺旺撥開寶寶的手,埋下頭,對準惠嫂的乳房。咬住不放。中午青石巷,惠嫂的尖叫聲突兀而悠長,驚醒了半個斷橋鎮。要不是這壹聲尖叫,旺旺還是會不肯放手。旺旺沒有逃跑。他半張著嘴,表情又冷又傻。旺旺看見惠嫂的右乳房上印著壹對半圓形的牙印和血漬。惠嫂回過神來,她還沒來得及安撫受驚的孩子,鄰居就來了。惠嫂很受傷,也很慚愧。她責怪旺旺說:“旺旺,妳要死了。”

旺旺的舉動當天下午就傳遍了斷橋鎮。

這個沒有報紙的小鎮到處都在廣播當天的新聞。人們的話題自然集中在性上,但並沒有說清楚。人們說,“我要死了。小東西才七歲。”人們說:“斷橋鎮的大人從來沒有這麽流氓過。”當然,人們的心情並不沈重,而是愉快而新奇的。大家都知道惠嫂的奶子被旺旺咬過,於是就有人取笑惠嫂,在她身後喊電視上的廣告,說“惠嫂,我們好好玩吧。”這很搞笑,大家都笑,惠嫂也笑。可是惠嫂的婆婆壹臉不高興,拉長著臉出來說:“水開了。”

旺旺知道下午是晚飯後。雖然家裏只有兩個孫子,但爺爺壹天要做三頓飯,每頓飯都要親自餵旺旺。不銹鋼的碗和勺子和以前壹樣光亮,沒有磨損和腐蝕。爺爺年紀大了牙也掉了,那條老舌頭也沒人管,越來越無法無天,愛嘮叨。餵旺旺的嘴就是嘮叨“張著嘴吃,閉著嘴嚼,吃完就睡覺。”“壹口蛋,壹口肉,長大了就不愁賺錢了。”等等,都是他自己的順口溜。但是旺旺今天不吃飯。勺子從右邊餵,他讓它去左邊,當它從左邊來的時候,就讓它去右邊。爺爺說:“不吃雞蛋,不咬肉,以後怎麽賺錢?”旺旺的眼睛壹直盯著惠嫂的房子。在惠夫人的商店裏有許多食物。爺爺問:“妳要什麽?”旺旺不說話。爺爺說:“亞克力鏡框?”爺爺說:“德芙巧克力?”爺爺說:“親親八寶粥?”旺旺不開口,八寶粥旁邊是澳洲全脂粉。

爺爺說:“想吃奶嗎?”旺旺回過頭,淚眼汪汪地看著爺爺。爺爺知道孫子要吃奶,就去對門買了壹袋,用水洗幹凈,帶到旺旺那裏。說,“旺旺就是吃奶。”旺旺咬了壹口不銹鋼勺子,扔在地上,順手打翻了不銹鋼碗。不銹鋼在石頭地板上活蹦亂跳,發出冰冷的金屬聲。爺爺拍了壹下旺旺的臉頰,大聲說:“撿起來!”旺旺壹動不動,像壹條鹹魚,翻著白眼。爺爺舉起手說:“妳來撿好嗎?”又高了,他說:“妳撿嗎?”爺爺扇得越高,旺旺離得越遠。爺爺放下巴掌說:“小祖宗,撿起來!”"

是爺爺自己拿起了不銹鋼餐具。爺爺說:“妳怎麽能扔這個?這是妳成長的環境。這是妳的牛奶。妳要扔掉它嗎?啊?扔不扔?——還有七個月就過年了。妳看,我不會告訴妳父母的!”

按照生活的常規,晚飯後,旺旺爺爺去南門屋檐下的石墩上洗碗。隔壁劉三爺在洗衣服。劉三爺壹看見旺旺就笑了。劉三爺道:“王老爺,妳家要吃人家豆腐。妳教他們了嗎?”旺旺沒明白,但他在劉的皺紋裏看到了某種歪歪扭扭的東西。劉三爺瞥了他壹眼,低聲說:“妳孫子今天下午咬了惠嫂的奶子,流血了!”

當旺旺少爺意識到這壹點的時候,腦袋裏砰的壹聲。太神奇了。這還不錯吧?旺旺爺爺轉身拿起掃帚,手裏倒拿著。他拿起旺旺,打了他屁股三四下。小東西沒哭,眼淚閃了壹下,壹顆掉了,王開了又掉了。他的眼淚是無聲的,有壹種超乎尋常的痛苦和悲傷。這種哭鬧讓人心軟,大人也做不下去了。旺旺爺爺丟了掃帚,厲聲問道:“誰教妳的?哪個畜生教妳的?”旺旺不作聲。旺旺低下頭,眼淚壹顆壹顆掉下來。旺旺嘆了口氣說:“反正離春節還有七個月。”

旺旺的爸爸媽媽壹年只回斷橋壹次。

壹次六天,也就是除夕到正月初五。旺旺的媽媽在見到旺旺之前準備了很多激情,見到旺旺就抱抱親。旺旺總有東西要鑒別,很多動作不能壹下子完成。就這樣,旺旺被媽媽抱著的時候看起來有點慘,壹遍又壹遍的擺弄著。有點疼。有點尷尬有壹些地方需要被拒絕和掙紮。後來爸爸媽媽會拿出很多好玩好吃的東西,都是和電視廣告幾乎同步的好東西。它們五顏六色,五顏六色,旺旺這時候就會開心起來,迷迷糊糊地吃自己的肚子。旺旺總是在三四年級的時候熟悉並喜歡他的爸爸媽媽,喜歡他們的聲音和氣味。壹喜歡就想靠過去,可是每次他只是靠過去,他們就突然消失了。旺旺總是錯過了空氣,從來沒有付諸實踐。旺旺還沒學會用完整的句子說出這些不好的感受。旺旺什麽都不會說。

他們必須在第五天壹早離開。旺旺第四天晚上經常睡得很晚,第五天早上卻醒不過來。爸爸的拖車停在鎮東的廣闊水面上。他們放下壹只小舢板,沿著夾河劃到自家屋檐下。當然,他們走的時候把窗欞上的繩子解開,沿著夾河劃到了東端。然後,拖車沈重的汽笛響了兩聲,他們的拖車就開走了。當他們走得很遠的時候,太陽就會升起。當旺旺到達時,天空中只有太陽,地上只有水。旺旺的瞳孔裏只剩下壹個冬天的太陽和壹個冬天的水。太陽離開水面,總是拖著、拽著,有疼痛、出血的癥狀。然後太陽升起來了,廣闊的水面變成了壹條金銀鋪成的路。

因為旺旺的意外襲擊,惠嫂的護理自然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惠嫂總是躲在櫃臺後面,解開外套上的第二顆扣子。但是惠嫂接下來的兩天都沒有見到旺旺。以前每天在眼皮底下沒怎麽註意,現在看不到了,但是特別醒目。惠嫂中午見到旺旺,順口說:“王葉,妳怎麽沒見到旺旺?”旺旺的爺爺這幾天壹直羞於見惠嫂。就像劉師傅說的,如果惠嫂也認為旺旺是他爺爺教的,那就丟人死了。旺旺的爺爺還是被惠嫂擋住了,老眼不敢看她。爺爺汪汪說:“我在醫院打點滴。”惠嫂道:“怎麽了?妳怎麽去打點滴?”旺旺爺爺說:“我發高燒,回不去了。”惠嫂說:“妳嚇到孩子了嗎?”旺旺很內疚的說:“不打不罵不大人。”惠嫂把孩子換到另壹只手裏,有些責備地說:“王老爺,妳說什麽?壹個七歲的孩子能做錯什麽?”旺旺說:“不打不罵就成不了大人。”惠嫂說:“如果沒有傷到我,只是破了壹點皮,就沒事了。”說到這裏,旺旺爺爺又低下了頭,紅著臉說:“我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這些,從來沒有。是現在的電視教學壞了。”惠嫂有點不高興,甚至有點不舒服,語氣沈重:“妳說什麽,王老爺?”

她出院後體重減輕了。眼睛很大,眼皮是雙眼皮。喇叭少了,都有點安靜。惠嫂道:“旺旺病得很重。”旺旺回家後,再也沒有坐在石頭門檻上。惠嫂猜想這是王葉制定的新規則。但是,惠嫂知道,旺旺躲在門縫後面看自己吃奶,黑眼睛總是在某個圓孔或木板的縫隙裏悲傷地閃著光。王叔叔不讓旺旺和惠嫂走得更近,這讓惠嫂有說不出的感覺。正因為如此,旺旺變得越來越鬼鬼祟祟,像幽靈壹樣默默地遊蕩。惠嫂曾經抱著孩子給旺旺送過壹些水果糖。惠嫂給兒子擠奶,生氣地說:“旺旺哥呢?我們請旺旺哥吃糖。”旺旺壹看到惠嫂就躲到了樓梯後面。爺爺攔住惠嫂說:“妳不能這麽沒禮貌。”惠嫂被攔在門外,臉上有些擔憂。她忘了模仿兒子說:“就幾塊糖。”“妳不能這麽粗魯,”王虎著臉說。惠嫂走之前回頭看了看旺旺。旺旺的眼神讓所有的母親都難過。惠嫂道:“旺旺,妳過來。”爺爺說:“旺旺!”惠嫂道:“王老爺,妳在做什麽?”

但是旺旺在偷看。只有旺旺和惠嫂明白這個無聲的秘密。這樣下去旺旺會瘋,或者惠嫂會瘋。正午的陽光下,狹窄的石巷兩旁靜靜地儲存著許多秘密。細長的陽光帶穿過青石路面,這裏涼快,那裏涼快。陽光似乎有點過了,依山傍水的斷橋鎮,非常尖銳的壹分為二,山和水同時出現。壹邊是難過,另壹邊還是難過。

王爺爺午睡時也打呼嚕。

王老爺壹打呼嚕,就往樓下跑。全線看,旺旺在這壹天被惠嫂抓住了。惠嫂抓住他的手腕,旺旺嚇得臉色發白。惠嫂低聲道:“別怕,跟我來。”旺旺被惠嫂拖到雜貨鋪後院。後院外是山坡,金色的陽光灑在山坡上。山坡又大又綠,郁郁蔥蔥又肥沃,油膩膩的全是太陽的綠色反射。旺旺喘著粗氣,有點害怕,被裹在奶香味裏。惠嫂蹲下身子,撩起外套,碩大渾圓的乳房清晰地出現在旺旺面前。旺旺被這氣味弄得心碎。它是氣味之母,氣味至高無上。惠嫂摸摸旺旺的頭,小聲說:“吃吧,吃吧。”旺旺不敢動。他的母親,只握著他的靈魂,近在咫尺,就在他的鼻尖下,觸手可及。旺旺擡起頭,壹擡頭,滿是淚水,滿臉羞愧和驚恐。惠嫂道:“是我。妳吃我吃。——別咬,抱著,慢慢吸。”旺旺探過她的頭,兩只小手慢慢擡起,抱住了惠嫂的右胸。但是旺旺的手在最後壹刻停了下來。旺旺很委屈的說:“我不要。”

惠嫂道:“傻孩子,哥哥吃不完。”

旺旺流淚了,他的眼淚在陽光下發出六角形的光,有著耀眼的外觀。旺旺盯著惠嫂的胸,拖著眼淚說:“我不要。不是我媽!”旺旺扔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跑了。惠嫂拉下外套,跟著她出去,喊著:“旺旺,旺旺……”旺旺逃回家,閂上了門。

整個過程在寂靜的中午驚天動地。惠嫂的聲音幾乎帶著哭腔。她用手拍打著門,喊道:“旺旺!”

旺旺家沒有聲音。過了壹會兒,王爺爺的鼾聲停止了。樓下傳來壹陣急促的聲音。過了壹會兒,房間裏又傳來壹聲,是壹把尺子在肉上的悶響。惠嫂站在原地傷心地哭道:“王老爺,王老爺!”"

很多人又圍了過來。人們看到惠嫂拍門的樣子,就知道旺旺又“闖禍”了。有人沈聲說:“這點小事治不好。”

惠嫂轉過身來。她的眼淚泛著綠光,像壹頭母獸。有點神奇。慧嫂兇狠異常地喊道:

“妳走吧!走吧。妳懂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