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坑更像是壹個天堂。它遠離城鎮，被群山環繞。晴天的藍天白雲，雨天的狂風暴雨，日落時千變萬化的晚霞，日出時的空靈澄明，再加上半夜的月光和無邊無際的星空，成了記憶中最淳樸可愛的精神聖地。
教書的第壹年是嘗試的壹年。我嘗試過教學，嘗試過把項目投入到社會中。我也經歷了很多痛苦和掙紮。半夜哭了，想放棄。也鬧了很多笑話。改作業的時候敢說“作業堆得像座小山”。
誰能想到，這竟成了從教兩年來最好的壹年，僅僅是因為幹凈。
不是第二年有多復雜，也許是第二年的教學更有生活氣息，更真實。
樂平小學是村裏規模較大的學校，但平均每班只有30人左右，規模中等。緊挨著省道，靠近鎮中心。它所在的村子叫樂平村。這是壹個快樂安全的村莊，有壹個美麗的名字。這是多麽美好的願望。
“但如果生活能如人所願，那就不能稱之為活著。荒誕、情節、跌宕起伏是人生的本質，然後延伸到巨大的虛無和無意義。”
這是我在樂平小學第壹學期期末寫的。好像當時我的心情就變了，樂平小學支教生活的開始真的不那麽如意。
剛來的時候，雖然課時和北坑小學沒什麽區別，都是20多，但是學生人數增加了6倍。他們都是淘氣的兔子，在和老師打架。我已經筋疲力盡了。沒想到學校有了新校長。見面的時候就是“妳來鍛煉身體”然後讓我們做各種事情。即使可能是這樣，我心裏還是接受不了這個設定。
開學第二周，家裏遇到了我從未經歷過的事情。父親突然昏迷住院，整個人瘦弱不堪。我媽慌了，把整個人生的壓力都扔在我頭上，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壹刻，我突然意識到，我好像又長大了。否則我無法承擔生活留給我的重擔，壹跨過就要跨過。
學校裏還有很多故事。村裏富裕多了，但大多是留守兒童或者離異家庭的孩子，或者壹整個家庭的孩子都有智障，對生活的悲涼背景體會的更透徹。
生活似乎沒有特別照顧誰，有時候所有的厄運都會降臨到壹個家庭身上。
那個孩子是壹個家庭裏智力正常的孩子。初中的時候，他不小心被父親碾壓，看著來家訪的老師，眼裏含著淚。整個人變得陰郁起來。
孩子的哥哥精神異常，因強奸五六十歲的變態婦女入獄。當他進入青春期，他開始挑逗女孩的裙子。但他的母親不願意承認孩子可能有異常，尋求合適的訓練方法。他妹妹看到老師就會喊“老師老師”，但是因為沒錢，還是沒有機會進幼兒園。
那個孩子調皮叛逆，整個孩子看起來就是個小人。他媽壹味縱容，他爸暴力。煙頭、石頭、鞭子都可以成為“教育”孩子的工具，他身上的傷痕清晰可見。
那孩子臭死了，只能拿個十幾二十的分。他當衛生局長的時候，總是帶頭打掃衛生。被拘留後，他嚇得淚流滿面。家裏的牛和雞還在等他放手，家裏的飯還在等他回去做飯。他小小的肩膀似乎承載了整個家庭。後來他說他家是收破爛的，讀完五年級，家裏就不供他上學了，要去打工。
孩子住在外婆家，叫外婆。他說他爸爸媽媽整天吵架。他說他爸爸媽媽要離婚了，他走在鄉間小路上。他笑著告訴我，他家裏的關系很復雜。
那個孩子，平時很幽默，總是喜歡逗全班同學笑，但是那天他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抱著壹個洋娃娃哭了。後來他說媽媽很久才會回來壹次，但是看到成績就罵，說起媽媽眼睛裏全是光。
那個孩子。......
很多故事瞬間湧入我的腦海，我的眼睛酸酸的，卻又是那麽的無力。作為壹個渺小的個體，我常常對如此沈重的生活真相感到茫然。聽到看到這些故事後，我花了很長時間去消化，然後那壹瞬間我會有點冷酷無情。
學校校長對成績要求比較高。相對於第壹年他給自己帶來的壓力，第二年對成績的要求對我來說已經沒有那麽大的作用了。好像我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傳達給我的學生，到現在也說不出來。只是如何更勇敢、更有能力、更快樂地面對這壹刻和未來，比成績更重要。
哪怕學校傳達的意思在我眼裏那麽像壹個“代課老師”，壹個會給學校增加壓力的“多余”老師，壹個“被別人編制”的老師，那壹瞬間的悲傷過後，他會平靜很多，沒有那麽多意思的生活也會輕松很多。學校像在北坑壹樣失去很多感情聯系也是壹件相對好的事情。
大概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故事和不如意。小個體在經歷歷史，歷史包含所有個體。漸漸的，所有的個體都會被歷史沖走，而這些到最後都不算什麽，只有自己能經歷的瞬間，或悲或悲或無奈。這是生活的真相嗎？
然後第二學期如期而至，發生的事情現在只能消化壹點。
當晚10: 50，我從隊友房間回房間。因為我壹整天都在消耗社交能量，所以想到了坐在外面安靜的休息。這時，裏屋傳來了聲音。壹開始，我也說不清是什麽。後來，窗戶被打開的聲音，窗戶旁邊衣架移動的聲音，我才知道，那不是什麽東西，是什麽人。但當時我心跳加速，雙腳無力。我很害怕有人會在裏屋。如果我發出任何聲音，我會被殺死嗎？給隊友發的消息還沒回復，太長了，聲音越來越大。
我給隊友打電話的時候，隊友接了電話。直到聽到他們的聲音，我才敢開門。壹瞬間，我哭了起來。恐懼之後的委屈是最致命的。那天晚上我很害怕就和隊友住在壹起，但是壹夜都睡不著。我的腦海裏想象著窗外的那個人正在打開我的窗戶。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在園長的幫助下，第二天我們去查了學校後面幼兒園的監控，發現了更令人發指的壹幕。那個人還在隊友浴室的窗戶外面躺了壹會兒，隊友洗澡的時候，窗戶是關著的，窗簾也是拉上的，但是他洗澡的時候，窗戶外面躺著壹個人，是袁那個能造成心理陰影的畫面。
我們倆每天晚上都在辦公室改作業備課，直到晚上將近十壹點才回房間洗澡。幾乎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因為我們隊友和她男朋友有約定，想想就更可怕了，因為我們倆洗澡的時候經常感覺窗外有人。如果這是個慣犯，我們就徹底崩潰了。
但是，剛開始的時候，大家並沒有把它當壹回事，有很多東西是無法表達的。只記得那天中午，在隊友的堅持下，村幹部報了警。幼兒園辦公室裏，大家有說有笑，叫我們關窗拉窗簾。好像那個人不會來了，好像是我們的錯。在那許多時刻，我第壹次意識到“受害者有罪”是壹種多麽可怕的說法。
幸運的是，該組織仍然站在我們壹邊。當地學校、政府和警方得到上級指示後，花了三天才最終處理完我們的問題。那天早上，大家都在安撫我們的情緒，告訴我們很難。我們能調節情緒的也就這些了。那天晚上除了被嚇哭了，我已經冷靜下來了，但是當我聽到大家冷靜的勸我們“別惹麻煩”，把事情平息下來的時候，我又崩潰了，又哭了，我收拾行李的信念是如此的堅定，以至於那天我和學生們說了再見，想著下午收拾行李走人。
下午人來了，警察來檢查現場查看監控，鎮團委來了，因為縣團委書記第二天要來，因為大家都是接到上級命令的。這時候大家跟我們說:“妳放心，我們會查這件事的。”真的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但是，我很清楚事情是如何解決的。最後安撫完我們，事情就圓滿結束了。我們被轉移到二樓，並承諾在事發後的周末安裝監控。到這個時候，兩個星期過去了，監控還沒有安裝。還說要在我們身後裝路燈，更好的讓監控抓到可能第二次來的人。到目前為止，什麽都沒發生。
但是，這件事之後，我們確實遇到了另壹件更大的事。因為我們的事件，我們搬到了二樓，這符合我們對學生的最終責任。我們紫金隊唯壹壹個男生，在這次事件中受了太多的苦。
他是壹個多麽善良的人，跑前跑後從不抱怨，還經常被紫金姐妹拿來取笑他的笑聲。他對孩子也是那麽單純，成了最親密的朋友。
然而我已經筋疲力盡，現在又要面臨手術住院甚至終身服藥的風險。得知這個消息，我們都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天晚上，我們聚在石頭上，氣氛是那樣的輕松和沈重。我們都很年輕，面對生活中突如其來的災難，我們總是有點不知所措。我們真的不年輕了，都能看到生活拋給我們的災難。
第二天，他去了北京。學校從三個人變成了兩個人，卻突然變得安靜了。坐辦公室的時候少了壹個人，當地老師都在關心這個人。吃飯的時候，旁邊少壹個人，總會多壹碗飯，我們都在說這個人；做晚飯的時候，又少了壹個人，從坐在這壹頭跟我們聊天的三個人，那個人就在手機屏幕裏。
這種奇妙的悲傷籠罩了這所學校整整壹周，也籠罩了紫金姐妹整整壹周。那天晚上，我們坐在學校門口的空地上，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路燈突然亮了起來。我們真的陷入了生活，被壹團亂麻包裹著，有點喘不過氣來。
這是新隊友的第壹年，他們在經歷什麽，這是我們的最後壹個學期，我們在經歷什麽。
這個世界真的是偶然的嗎，我們都只是隨機事件？為什麽要教人善良，不善良的人會怎麽樣？為什麽要做壹個好人？好人會有好報嗎？我們能抵抗嗎，我們能抵抗造物主給我們的設定嗎？那什麽是公平？宣揚不可能人人平等宣言的目的是什麽？
第二年的奮鬥似乎越來越多，關於生活，關於生活本身。我也漸漸從那些孩子身上獲得了更多的安慰。在這樣壹個不盡如人意的世界裏，孩子們天真無邪的表現變得無比珍貴。
可能是經歷了太多不好的事情。高二下學期看著這些孩子，又增添了不少可愛。故事背後的這些孩子的靈魂，大多都很溫暖。
精神異常，想掀女生裙子的四年級孩子，有壹個很善良的老師，給他嚴格的愛和包容，會教他做人，做事。壹開始，孩子叫我“笑先生”。他告訴媽媽，學校裏有壹個老師總是對他微笑。他經常蹲在辦公室門口問:“妳知道我的名字嗎？”當我說他的名字時，他總是壹臉驚訝和驚訝。
在國家的幫助下，壓傷腿的孩子裝上了假腿，整個人又陽光了。再次家訪的老師們見到了他的笑容。
下課後，曾經反抗過我的孩子們會圍著課桌“老師老師”分享他們的生活。陽光開朗，微笑，活潑，有活力，善良，溫暖，看著他們圓圓的小臉經常會忍不住笑。
那些整天嚷嚷著不喜歡老師上課的孩子，會虛弱的站起來問老師是不是惹老師生氣住院了。
這壹切似乎都不那麽痛苦和困難了，而且往往是治愈的。雖然經常被這群惡魔折磨，但是改作業瞬間被氣得滿臉通紅的隊友，被學生懷疑的隊友，還有剛和學生聊完天以為自己取得了教育成果，下壹秒卻被學生氣的自己，都變得那麽真實復雜。
還好有壹群無敵可愛的隊友。即使畢業了，以前的隊友也壹直關心我們。接下來隊友的每個角色都是那麽可愛。我覺得我們三個都是很善良的人。整個紫金團隊都是那麽有趣，可愛，善良。沒有團隊的支持，我們可能堅持不到現在。
也許這就是復雜的生活本身。
第二年的教學就復雜多了，似乎更接近教學的另壹面。沒有新鮮感，沒有詩意，甚至偶爾踩在校園的落葉上，看到旋轉的枯葉，突然聞到桂花的香味，突然看到瞬間就紅了的花，都成了關註生命的難得瞬間。
顛倒過來就是更復雜的人生，而在樂平的這壹年，我見證了太多，成長了太多。如果成長需要代價，那麽代價就足夠了。
希望我們所有人在樂平的余生都能平安、順利、快樂。
只記得這幾天混亂的心情，20210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