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晚被木橋的強硬態度震驚了,可憐巴巴地說他今晚不能走。
木橋壹走,李承晚立即命令交通部長準備壹輛專列,並點火待命。
總統逃跑的消息首先傳到了國民議會的成員那裏。議員們指責李承晚拋棄了朝鮮人民;但也有議員認為,如果總統被俘,那麽韓國將不存在。為此,國會經過幾個小時的辯論後進行了投票,大多數議員主張總統留在首爾“與人民在壹起”。
然而,27日淩晨,在戰爭爆發後不到50小時的黑夜裏,李承晚及其家人和幾名親密助手乘專列逃離了首爾。他最後還是沒敢在走之前通知穆喬大使。“他走了我才知道他逃跑了。”穆喬後來說,“他這樣做是為了讓我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保持有利地位,因為他比我先離開首爾。”
麥克阿瑟從東京機場送別杜勒斯回來時,看到壹份緊急電報,內容是華盛頓批準他動用海空軍支援正在撤退的南朝鮮軍隊。因為美國遠東空軍司令喬治?上尉將軍斯特姆萊爾正在美國開會,於是麥克阿瑟告訴了美國遠東空軍副司令厄爾。帕特裏奇下達了壹系列口頭命令——帕特裏奇的感覺是,麥克阿瑟下達命令時“非常高興,洋洋得意”——他命令美國遠東空軍在36小時內出動,“利用壹切可用手段,嚴厲打擊朝鮮人,讓他們嘗嘗美國空軍的威力”。麥克阿瑟批準了帕特裏奇的請求,將關島美軍基地的壹個轟炸機大隊調往日本空軍基地。最後,麥克阿瑟提醒帕特裏奇這場戰爭的微妙之處:“遠東空軍處於全面戒備狀態,當心蘇聯對日本的進攻。”
黃昏前,遠東空軍基地壹片匆忙。偵察機出發去戰場拍照。機場的地勤人員正在給B-26裝炸彈,加油車來回穿梭。飛行員們聚集在壹起,研究朝鮮半島狹長區域內每壹個應該攻擊的目標。
6月27日,夜幕降臨後,當韓國總統李承晚試圖逃離首爾時,十架滿載炸彈的美國B-26轟炸機起飛了。艦隊穿過籠罩在日本海上空的厚厚雲層,向朝鮮半島駛去。
李承晚
美國遠東空軍只有6年的歷史。這支部隊的肩章很特別:除了和美國其他空軍部隊壹樣的翅膀,還有壹個據說是菲律賓的太陽和代表南十字的五星。南十字表示遠東空軍於1944年誕生於地球南半球的澳大利亞布裏斯本。至於菲律賓的太陽,美國人的解釋是1941年美國空軍被日本人趕出菲律賓,遠東空軍不會忘記恥辱。這支年輕的軍隊在太平洋戰爭中贏得了令人驕傲的榮譽。戰後,遠東空軍司令部設在日本東京市中心的壹座大樓裏。空軍參謀人員可以透過窗戶俯瞰裕仁天皇的皇家花園,就像俯瞰整個日本壹樣。
但這壹次,遠東空軍從壹開始就陷入了困境。壹是因為天氣惡劣,夜晚漆黑,起飛的轟炸機在首爾以北找不到朝鮮人民軍的坦克縱隊,於是帶著炸彈穿過日本海厚厚的雲層飛了回來。然後當遠東空軍的飛機再次起飛飛往朝鮮時,半島上空烏雲密布,轟炸機第二次出現故障。
麥克阿瑟對空軍的表現極為不滿。他在電話裏告訴帕特裏奇,必須盡快動用空軍,否則南朝鮮軍就完蛋了!愛德華·麥克阿瑟的參謀長?少將·阿爾蒙德更明確地告訴帕特裏奇,無論準確與否,美國應該不惜壹切代價向朝鮮投擲炸彈。也就是說,不管炸彈是投在朝鮮士兵頭上還是韓國士兵頭上,投就是了!
第二天,偵察機飛行員Braez?薄熙來駕駛RF-80A偵察機首先起飛,他終於看到了朝鮮半島上空的晴空。於是,遠東空軍的大批飛機開始起飛。這是B-26轟炸機最糟糕的壹天。當他們在三八線附近的鐵路和公路上投彈時,朝鮮軍隊的地面防空火力出乎意料的猛烈,幾乎每架B-26都被擊中。其中壹架被迫降落在首爾附近的水原機場,另壹架嚴重受損的飛機返回了日本基地,但它完全報廢了。最悲慘的是,壹架破舊的B-26在日本羅亞機場迫降時撞向地面,機上人員全部遇難。F-80戰鬥機的損傷比轟炸機輕,但由於日本機場到朝鮮戰場的距離幾乎是這種飛機半徑的極限,飛行員們戰戰兢兢,以免壹不小心就打不回家。他們在首爾以北的高速公路上發現了壹長串坦克和卡車,他們真的開始了“不管準確與否”的攻擊。80公裏長的高速公路火光沖天。受到南朝鮮第壹師司令白善燁詛咒的是B-29轟炸機。這種被稱為“空中堡壘”的戰略轟炸機本不應該部署在純粹的戰術支援行動中,但在麥克阿瑟的堅持下,部署了4架。四架巨大轟炸機的機組人員采取了壹種極端的方法——只要他們在地面上發現壹個目標,不管是壹群士兵還是壹隊坦克,不管是敵人還是友軍,他們都會說:“只要看起來值得轟炸,就扔炸彈。”結果,沿著首爾北部的高速公路和與高速公路平行的鐵路飛行的B-29轟炸機將攜帶的大部分炸彈投在了向南撤退的南朝鮮士兵的頭上。就連遠東空軍的參謀也認為這樣使用戰略轟炸機“很奇怪”,但“麥克阿瑟將軍要求最大限度地展示美國空軍的實力”。
在李承晚逃跑的當晚,朝鮮人民軍的先頭部隊第三師第九團已經和坦克壹起開進了首爾的東北角。韓國軍隊仍在城市邊緣的山丘上進行抵抗。朝鮮人民軍的飛機向首爾空投傳單,要求韓國方面立即投降。
1950年6月27日的夜晚對於生活在首爾的人們來說是壹個地獄之夜。
驚慌失措的市民在收音機裏聽到“* * *和國會被臨時轉移到水原”的消息後,終於知道災難即將來臨。首爾市民帶著行李湧向火車站,所有南下的列車都擠滿了難民。上不了火車的就用自行車和牛車,有的幹脆步行,百姓在敗軍中往南逃。據史料記載,當天有40萬難民逃離首爾。
這壹天,美國大使館也是壹片狼藉。穆喬大使原本抱著“即使* * *占領首爾,也可以宣布使館人員享有外交豁免權”的壹線希望,因此決心堅持到最後。但艾奇遜國務卿在向中國請示後,以“美使館工作人員可能被* * *”為由堅決反對。所以穆喬決定逃跑。槍聲越來越近。韓國士兵不時報告朝鮮軍隊隨時可能沖進首爾市區。大使館的工作人員急忙把保險櫃擡了出來,開始在黑暗中焚燒所有他們認為不可能落入* * *手中的文件。燃燒文件的光芒似乎是整個大使館開始燃燒,這進壹步增加了首爾市民的恐懼。大使館的安保人員開始炸毀密碼機。木橋大使正在和麥克阿瑟通電話,沒說幾句話電話就被掛斷了。原來,使館工作人員用大錘砸碎了電話交換機。最後,大使館工作人員的家屬被送上壹艘名為“Lundholdt”的臨時征用船,離開韓國海岸,而工作人員則登上飛機飛往東京。木橋回到了大使館。他開著吉普車,想去找韓國,現在不知道了。吉普車離開大使館時,木橋回頭看了壹眼,大使館上還掛著美國的國徽。穆喬認為他應該摘下美國國徽,但沒有時間了。令他驚訝的是,朝鮮軍隊占領首爾後,對美國國徽的關註度很低。幾個星期後,木橋在美軍的進攻下回到首爾時,國徽還完好無損地掛在那裏。
根據精心制定的首爾防禦應急計劃,首爾以北的每壹座重要橋梁和高速公路都應該在關鍵時刻被炸毀。然而,在南朝鮮軍隊的崩潰中,沒有壹個字的計劃得到實施,防禦應急計劃相當於壹張廢紙。然而,炸毀壹座橋的計劃被堅決地執行了。這是首爾以南漢江上唯壹的壹座橋,即漢江大橋。這座橋是從首爾到南方的唯壹通道。當大量難民和敗兵向南撤退時,這座橋就相當於壹條生命線。因此,美國顧問團參謀長萊特在得知韓國軍隊要炸橋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告訴韓國作戰部長金炳日,當軍隊、物資和設備還沒有從漢江大橋撤出時,炸毀大橋是絕對不可能的。金百義不聽。萊特再次解釋說,即使南朝鮮軍隊撤退,也完全取決於這座橋。此外,還有成千上萬的難民過橋。最後,萊特找到了韓國陸軍參謀長蔡炳德,約定了壹個原則:爆破前壹定要確保敵人坦克靠近大橋。
然而,在韓國國防部高級官員的命令下,韓國軍隊決定立即炸毀這座橋梁。原因是重要的不是成千上萬南朝鮮士兵和難民的生命,而是決不能讓朝鮮人民軍的坦克越過漢江。守衛首爾的韓國第二師團指揮官提出* * *。指揮官說,他的部隊仍在市區,他們的裝備沒有撤走。漢江大橋現在不能被炸毀。當參謀長蔡炳德已經過河時,南朝鮮戰爭局副局長立即趕到橋上,企圖下令延期引爆。然而,他的軍用吉普車在難民的人群中根本走不動。當他最終到達距離大橋150米的地方時,他看到壹個巨大的橙色火球從漢江大橋升起,隨後是驚天動地的爆炸。在可怕的火光中,南朝鮮戰爭局副局長看到漢江大橋上的車輛、難民和士兵,連同大橋的碎片壹起,飛向火紅的夜空。
漢江大橋被炸毀的時間是:28日淩晨2點15分。
此時,南朝鮮軍隊的主力第2、第3、第5、第7和首都師仍停在漢城的外圍。擁擠在漢江北岸等待過橋的軍車在公路上排成八排,士兵和難民擠在壹起“翻不了身”。這壹切都隨著漢江大橋的轟炸留給了朝鮮人民軍。
《時代》雜誌的美國記者弗蘭克·吉布尼在首爾目睹了這個地獄般的夜晚。他後來轉述:我和同事坐在壹輛吉普車裏,花了很長時間才從擠滿難民和車輛的首爾街頭掙脫出來。然後高速公路上、頭上頂著包裹的難民艱難的往南走,最後我們的吉普車終於上了橋。在橋上,吉普車不能動,前面是壹隊六輪卡車。我下車想弄清楚為什麽走不動了,卻發現橋面上擠滿了難民,沒有我離開的空間。我回到車裏等著。突然,天空被壹團病態的橙色火焰照亮了。前方不遠處傳來壹聲巨大的爆炸聲,我們的吉普車被氣浪掀了15英尺高。當時吉伯尼的眼鏡被吹掉了。他滿臉是血,什麽也看不見。當他能看到周圍的物體時,他看到破碎的橋面上到處都是屍體。
過早炸掉漢江大橋,把美國顧問團扔給朝鮮人民軍。萊特酋長設法找到了幾艘木船來運送難民,但難民們根本不在乎他們是什麽美國人。結果,美國人開槍了,意思是要麽給船,要麽挨槍子兒。在美國人的槍口下,韓國船夫將驚恐的美國顧問送過了漢江。
過早轟炸漢江大橋給韓國軍隊帶來了“災難性後果”。逃往南方的南朝鮮士兵有的使用木筏,有的幹脆為了活命遊到了南方。許多士兵被河水吞沒,他們所有的武器和裝備都丟失了。後來證實,朝鮮人民軍在大橋被炸毀10小時後才進入首爾市中心,12小時後才到達漢江。如果炸橋延遲幾個小時,南朝鮮軍的兩個師和大部分物資就可以渡河了。據歷史統計,戰爭爆發時,韓國軍隊有98000多人。28日漢江大橋被炸毀後,逃離漢江的南朝鮮軍隊只有2萬多人。雖然韓國軍事法庭後來以“炸橋方式不當”的罪名槍斃了負責炸漢江大橋的工程師,但這壹事件對韓國軍隊的心理影響在很長壹段時間內都不會消失。正如《美國陸軍史》所述,“朝鮮軍隊此後以驚人的速度崩潰。”
顯然,韓國軍隊是絕對不可能挽救朝鮮戰爭局勢的。
正當南朝鮮軍隊為了不掉隊而拼命往南跑的時候,在朝鮮半島的外面,有壹個人戴著手槍面對北朝鮮軍隊的進攻。這個人就是70歲的麥克阿瑟。
沒有人能改變麥克阿瑟的決定。
朝鮮戰爭爆發以來,麥克阿瑟壹直對美國乃至聯合國強烈不滿。漢江大橋被炸當晚,他給華盛頓打電報,語氣強硬地說:美國行動太慢,韓國有危險。半夜,他在給華盛頓的電傳中說:除非給南朝鮮部隊註射興奮劑,否則戰爭將在幾個小時內結束。麥克阿瑟讓美國快速行動的意圖很明顯,就是直接派地面部隊參戰。
就聯合國而言,杜魯門批準美國空軍飛往朝鮮轟炸是違憲的,這壹點杜魯門很清楚。美國現在需要的是聯合國通過壹項授權武裝幹涉朝鮮戰爭的提案。在美國的控制下,在蘇聯代表缺席的情況下,聯合國安理會於1950年6月27日15時召開會議。激烈的辯論持續了幾個小時,直到午夜才休會幾個小時。壹項以聯合國的名義公開幹涉壹國內戰的提案獲得通過:“聯合國會員國向大韓民國提供這種必要的援助,以制止武裝攻擊,恢復該地區的和平與安全。”現在,美國已經開始的軍事行動不僅合法,而且有進壹步升級的力量。
當麥克阿瑟把去朝鮮的命令告訴他的飛機駕駛員中校·安東尼·斯托裏時,中校認為這位老人只是在開玩笑。麥克阿瑟把四名記者叫到他的辦公室宣布他的決定,並表示他可以帶他們壹起去,只要他們不怕死。麥克阿瑟故意把這次行動搞得恐怖* * *:“這架飛機沒有武裝,同時沒有戰鬥機護航,不確定能在哪裏降落。如果我明天走之前沒見到妳,我會以為妳去執行別的任務了。”記者們被這種幾乎像冒險電影壹樣的氣氛迷住了,說他們都想去。其實這是麥克阿瑟的又壹次表演。別說這是飛往戰場,就算麥克阿瑟借機出去玩,遠東空軍也不可能讓最高統帥的專機單獨飛行。
麥克阿瑟的座機叫巴丹。巴丹是菲律賓呂宋島中部壹個省的名字。二戰時,麥克阿瑟的部隊在這裏大敗,7萬美軍向日軍投降。戰俘中有壹萬人後來被日軍虐待致死。當巴丹號即將在日本羽田機場起飛時,天氣極其惡劣。中校·斯托裏了解到的天氣預報是暴風雨、降雨和低雲。麥克阿瑟要求麥克阿瑟推遲壹天出發時,他正在刮胡子。中校·斯托裏聽到了壹個陰沈的回答:“立即起飛!”在四架戰鬥機的護航下,巴丹號載著麥克阿瑟、他的五名參謀人員和四名記者前往朝鮮半島。當飛機到達巡航高度時,麥克阿瑟開始抽煙鬥。美國《生活》雜誌的隨行記者大衛·道格拉斯後來寫道:“麥克阿瑟精神抖擻,目光炯炯,就像我見過的壹個高燒病人的臉。”
麥克阿瑟當著記者的面,向遠東空軍副司令帕特裏奇口述了壹份電報,內容是:立即清除朝鮮機場。不張揚。麥克阿瑟批準了。這封電報意味著美國飛機可以越過三八線進攻。記者都知道,美軍的攻擊範圍被嚴格控制在三八線以南,這是華盛頓因為擔心蘇聯介入朝鮮戰爭而壹直強調的。麥克阿瑟公然違抗華盛頓的命令是壹件樂事。這是朝鮮戰爭爆發以來,麥克阿瑟首次超越總統權限,在重大問題上自行決策。這樣的自大是導致他日後命運悲慘的諸多因素之壹。
麥克阿瑟的專機降落在水原機場,這是首爾以南的壹個美軍機場。在巴丹起飛前,水原機場遭到了朝鮮人民軍的襲擊,跑道頂端的壹架C-54飛機著火了。跑道本來就短,燃燒的飛機又把它縮短了20米。更有甚者,當巴丹號在水原機場的跑道上滑行時,壹架人民軍的雅克飛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飛機直沖巴丹號而來。機艙裏的每個人都尖叫起來,除了麥克阿瑟,他激動地說:“看,我們會收拾幹凈的!”由於斯托裏靈巧的規避動作,巴丹號安全降落在水原機場。此時,跑道頂端的C-54飛機還在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