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在文章中提到“漂浮的澡堂”,是30年代的“和朋友談日本文化”和“燭光下的談話”,譯介已經是50年代的事了。周作人在信中寫道:“寫那篇文章寫了20年,才翻譯出兩個搞笑版的三馬,加了很多註釋。這是我感到非常高興的事情。”然而,即使是周作人這樣的人也沒有翻譯完《澡堂飄在人間》。這本書有四卷,現在中文譯本是半卷和兩卷。原因是“由於翻譯和註釋工作繁重,恐怕讀者會覺得單調,不太好,所以只限於前兩版。如果以後有全譯的要求,那就要考慮這個問題”(但這個預期的後續並沒有實現)。翻譯和註釋的繁重工作壹目了然。
翻譯是周作人晚年安身立命的地方。雖然有賴斯和梁謀求的因素,但“事業有成”更是他的心願。周十幾年翻譯的十幾本書被出版社定為壹類(當然要他批準),但他自己選擇的是另壹類,的作品屬於後者。他為什麽選擇《浮世澡堂》(和《浮世美發廳》)是壹脈相承的思想淵源:他對民俗學和民間文學的重視,對平民情懷和日常事物的關註,都可以歸結為“人間文學”。
周作人早在20世紀20年代就寫了《徐文長的故事》,並在序言中說:“希望讀者如果知道這種有趣的傳說,在高興的時候把它記錄下來,發表出來,不僅用於學者的研究,也非常感謝我們這些業余愛好者的娛樂。" 30年代,他編輯了《龜茲廟笑話選》,說"笑話自古有之,後來突然被士大夫看不起,不錄了,意思是在道教、八股興起之時"。它的意思很明確,反其道而行之自然。他的笑話的用法可以概括為:“講理論的事,空話是無濟於事的,舉個例子來說明,引經據典,那妳自然就明白了,也就服氣了”;群居會喝酒,聊鬼聊天,幽默的小話也是其中之壹,可以破百無聊賴,解百憂”;作為文學,這是故事之壹,是滑稽小說的根芽,或者是它的枝葉,研究者和欣賞者可以從中獲取信息”;最後壹條是周最為看重的:“笑話和歌謠、諺語壹樣,都是人們感情的表達,壹切生活狀況、風土人情、好惡都自然流露,特別直白,是民俗學中的第三種好信息。"
如果笑話是這樣的,那麽如果像《澡堂飄人間》這樣的“滑稽書”或者叫警句的小說,會更受周的歡迎。所謂失態就是笑話,而失態的小說即將把笑話做成壹整本書,這在中國似乎是從未見過的(“早在《飄世風·魯》出版的清嘉慶半天前,當時中國也有遊戲文章興起,但《俗話說》之類的書只能媲美日本的“黃表紙”,滑稽的書最後很少出現),這是日本獨有的。
三馬機智而富於想象的手段天然契合了周作人的思想取向:他的人氣在道家和八股中耗盡,卻又隱藏在日常生活和瑣事中。他註重從個人經歷或古籍中發現。比如紹興目連戲,張寒打了父親。這個尷尬的父親雲,以前我打父親,跑了就完了,現在還要追。另壹則軼事被多次引用:“趙世傑,壹個縣城人,半夜醒來,對妻子說,我夢見把他交給了妻子。不知女性是否也有此夢?”他老婆說,男女有什麽區別?《石碣隨後打老婆》,既是壹個很好的民俗學素材,又以實際事例佐證了他的反道、女權思想。但《澡堂飄在人間》更接近張寒打父親的意思,戲謔有時接近謾罵。比如上壹卷,有壹個西方人誤把別人的t恤當毛巾,取笑那個鄉巴佬的故事,詳細,爆笑,無意義,搞笑。類似的故事,在周作人後來編輯的《明清笑話》中可以挑出:
壹個農婦經常渴望女王的享受。別人問起,她回答說,早上日出的時候,她還能躺在藍布帳篷裏,叫太監給我拿個柿子來。
兩者都以農村人的認知差距來撼動包袱。
周在《浮世繪·澡堂後記》中引用武士試新刀的笑話,說是笑話,但對被砍頭的人來說,大概並不好笑。《苦茶館選笑話》裏,《笑得好》裏選的是壹個孝子想模仿二十四孝,以切股的方式對待親人。他拿著刀徑直走向門外的乞丐,割下他的那份。乞丐痛得大叫,孝子說,別喊了,這就是孝順。這兩個笑話,既搞笑又殘忍,是對某些社會現實的壹種鏡像表達。
《流動世界的澡堂》以澡堂為敘事空間,處於流動世界中。其故事中的市井味是不可避免的,可能會讓人感到不快。關於這壹點,或許可以借用周作人對《徐文長的故事》的解釋:“從道德的角度來看,這個故事確實包含了許多不可追溯的成分。但是,要知道,很多人的想法和野蠻人差不多。他們相信力量就是理由。不管他們用身體智力還是魔法,只要能贏,就是英雄。他們不同情愚蠢和軟弱的失敗者。只是檢查壹下。搞笑是通俗文學之壹,保留更多“野蠻人”思想也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