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北河岸邊撿了那只蝸牛。當時北河失守,大人小孩都下河打魚。我摸完魚上岸的時候從壹片水草裏發現了這只蝸牛。水草裏還裹著壹些小魚小蝦,掙紮著。我為他們感到難過。如果明天水再降,烈日幹了,草也幹了,這些小魚小蝦就死定了。我找了壹個小瓶子,裝了水,帶了幾條小魚小蝦回家,連同那只長滿青苔的蝸牛。
我找了兩個小罐子,在每個罐子裏放了壹些水草。小魚小蝦分別住進了新家。看起來他們很開心。平時,它們總是藏在深綠色的草叢下,但看到有人來了,就紛紛跑出來。小魚突然搖頭擺尾,轉彎非常靈活。蝦彎著腰,伸著懶腰,遊來遊去...
然而,我更喜歡的是蝸牛。我把它單獨安排在壹個透明的玻璃罐裏,作為對它的特殊照顧。罐子壹般從上到下都很厚,有半尺高,裏面還裝了壹些水生植物。蝸牛不像缸裏的小魚小蝦那麽活躍,而是靜靜地躺在缸底,壹動不動。
說實話,蝸牛很漂亮。整個身體,圓圓的,被那深綠色的硬殼包裹著。堅硬的外殼上,有壹條向右旋轉的深溝,從頭到尾越來越密。頭部,有壹個圓錐形的硬殼口,上面覆蓋著壹層角質硬片,像壹個堅固而嚴密的門戶,時刻保護著各種內臟。
蝸牛沒有動。我要在炕上睡到晚上。妳看它,它還靜靜地躺在那裏。不知是被毒花的太陽曬壞了,還是河水退去後渴死了?看著它沈默冷漠的樣子,我難過的低下了頭。
但是第二天早上起來再去看的時候,我突然楞住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它爬到了玻璃罐頂上,像壹個大黑球壹樣粘在了墻上——水的旁邊。好像罐子高壹點,水多壹點,好像就會爬到頂上。我猜它壹定是休息了,或者醒了,或者它白天怕我,晚上只好偷偷行動。
啊,這只蝸牛不僅活著,而且還這麽有趣!
我靜靜地站在罐子旁邊,仔細地看著它。原來底部已經掀起了圓錐形的角質殼,壹個小小的肉質體正從堅硬的外殼中伸出來。頭朝上,壹對小觸角在頂端晃動,看起來像壹只背著殼的大蝸牛,但蝸牛不能在水中生活。
“蝸牛會爬,蝸牛會爬。”我很樂意談論它。
為了不讓可愛的蝸牛寂寞,我趕緊拿起壹張自制的小抄網,從魚盆和蝦盆裏撈出幾條小魚小蝦,放進玻璃缸裏,又從魚盆裏撈出幾株綠色的水草,輕輕地放進缸裏。小魚小蝦活潑好動,可以歡快地遊來遊去。蝸牛還卡在那裏,擺出壹副對新夥伴無所謂的樣子。
突然,我撥弄著水草的手,不知怎麽就碰到了田螺的小觸角。我看到它把觸角收了起來,身體縮了回去。“窺探”壹聲,整只蝸牛又掉到了缸底,角質的硬片早就被拉回來了,硬殼的洞又被緊緊蓋住,就像缸手遇到敵情拉起了圓鐵蓋板,嚇得剛來的小魚小蝦慌忙閃開。
我期待著蝸牛爬到罐子的頂部。現在,我被自己的粗心大意嚇到了谷底。我真的很後悔。但是,後悔有什麽用呢?我猜它壹定是生我的氣,再也爬不出來了。
吃完早飯,我媽叫我去坡上拍豬草。
路上,壹對對五顏六色的蝴蝶在我面前飛舞。在以前,我會跳上去。但是今天,我的心像蝸牛壹樣。怎樣才能對追蝴蝶感興趣?說實話,我還是有點討厭他們的。是因為我傷害了蝸牛妳才開心嗎?哼!
我默默地走著。
我剛從斜坡上回來,扔下籃子,就沖進屋子去看蝸牛。啊,卡在玻璃缸的壹半,還在不慌不忙地往上爬!小,小,小,小...
我太激動了。
為了更真實地看到它的爬行,我輕輕地提起玻璃罐,來到院子裏的葡萄架前。這葡萄是我自己種的。此刻,綠色的葡萄掛在綠色的大葉子上。然而,當我剛把罐子放在石桌上的時候,也許是晃動了壹下,敏感的蝸牛又沈了下去。看來蝸牛天生就喜歡安靜。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敢碰它,只把玻璃罐穩穩地放在房間裏的桌子上。
壹天早上,我像往常壹樣起床來看蝸牛。
突然,我睜大了眼睛。在以前,蝸牛只是緊緊地貼在罐子上方的墻上,沒有別的可說。今天怎麽能從身上吐出壹個黑球?那個球很小,只有綠豆那麽大。吐出小球,慢慢下到底部,像飛機投下的小炮彈。我壹細看,缸底已經有五六個小球了。
我急忙找到媽媽,告訴她蝸牛吐“殼”的消息,我猜她聽到這個壹定很驚訝。她放下手中的活計,睜大眼睛奇怪地問:“真的嗎?蝸牛怎麽吐出小殼?去,看!”
然而,我錯了。我媽不僅不驚訝,甚至看起來都不奇怪。她仍然忙於工作,只是微笑。“傻小子,什麽也不懂。那是蝸牛生孩子。”
啊,原來如此。直到那時我才相信了媽媽的話。原來我挑的真的是壹只大蝸牛,而且是母的。
我知道青蛙、河魚、小蝦都是從蛋裏孵化出來的,烏龜也是從放在河堤沙灘上的蛋裏孵化出來的。為什麽蝸牛只是直接生寶寶?我急忙往回跑,跑進屋裏,又趴在罐子邊上,更仔細地研究起“小貝殼”來。果然是壹只小蝸牛,跟他們的媽媽壹樣,只是小很多。
突然,另壹只小蝸牛慢慢地掉了下來...
多麽有趣、可愛、奇妙的蝸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