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只要沒有幹擾,我喜歡在秋天的傍晚沿著門前的路向西走,穿過公園的中央大道,就是那個叫太極湖的地方。坐在或走在湖邊,沐浴著夕陽寧靜的角落,偶爾撫摸下面的風,像是壹種提醒,會讓我同時想起多年前同壹個季節父親溫柔慈愛的眼神。我成熟懂事,應該就是從那時開始的。那壹年,村裏單幹。那壹年,我抽簽得了兩頭牛,壹大壹小。那壹年,我上了初中。
對於當時的農村孩子來說,吃的和玩的遠不如現在的孩子多樣。現在在家裏,好像兒子的壹個玩具都可以隨便搶,但在當時,這樣的情況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剛上初中的時候,也是玩的時候,往往是剛開學的時候,期待著下壹個假期。戲的內容多是用彈弓打鳥,或者在溝渠池塘裏摸魚。但幫助家人做力所能及的事,也是每個孩子無法逃避的責任。
家裏有兩頭奶牛。對於當時的農村人來說,牛就是家裏的寶貝疙瘩。草要剁了餵,水要從井裏壓出來,放到盆裏暖身喝。每天,我們必須餵壹些玉米和豆子。所有這些工作對我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當所有這些活動從最初的新奇變成日復壹日的枯燥重復並與玩耍產生沖突時,厭倦、沖突和逃避就會在心中生根發芽。而那兩頭牛好像吃多了,經常剛割完壹棚草,兩天就全吃光了,又要從頭再來,沒完沒了地剝奪我的自由和樂趣,讓我又氣又恨那兩個貪婪可恨的家夥。那時候家裏沒有鍘草機之類的機械,只能兩個人用那張嘴拿起來,差不多和我的鍘草機壹樣高,壹根壹根地割出來。菜刀也是幾個家庭共用的。光是挨家挨戶找剁刀,扛著那個沈甸甸的大家夥回家,都是壹件很煩的事情,更別提砍草的辛苦了。當妳割草的時候,妳可以節省壹些能量。割幹草的話,除了腰酸腿軟,還要忍受烈日下飛揚的塵土和大汗淋漓的折磨,可不是壹件容易的事。有壹次我真的忍不住從我的聰明中嘟囔了壹句我不能把草直接扔給牛吃。父親不溫不火地回答,直接把麥子煮了。妳想吃嗎?我無言以對,但也是壹百個不服氣。
和牛壹樣,家裏共有的20多畝地也需要細心呵護。每年夏收完成後,茬地需要灌水。土地變成壹點白色後,耕地的工作就開始了。這個時候,家裏的兩頭牛就派上了用場。耕地是我父親和我的任務。我父親牽著犁走在後面,我牽著牛走在前面。早上或下午,我在奶牛緩慢的腳步中努力工作。日子仿佛和牛的腳步壹樣漫長。
那時候的土地至少要翻耕兩次,習慣了在土裏挖的村民把幫著種地當成了神聖的職責,不像現在用拖拉機就能翻地。如果誰沒有足夠的犁,他將被視為懶惰和嘲笑。是的,對於世世代代在這片土地上勞作的人們來說,土地就是他們所有的寄托和希望,所有的衣食住行用甚至上學的開銷都來自於土壤。不小心處理能怎麽樣?
壹天下午,因為鄰居幹不了活,我就和父親換了。我父親幫助我的鄰居幹活,我的鄰居幫我犁地。鄰裏有兄弟四人,姓徐。為了省事,村裏人把他們從徐大到徐四的兄弟按出生順序稱呼,鄰居在兄弟中排行第二,所以叫他們徐二。徐二是個急性子,脾氣不太好。許二早年在縣城的煤礦工作,離職回家種地。徐二身材高大敦實,黝黑的臉龐很適合之前的工作。他的大眼睛不比我在雙壹的牛眼睛小,而且他不茍言笑。眼睛通常讓我害怕。
聽說我舍不得和他壹起犁地,就約了別人去射鴿子。只是我父親的壹句話讓我沒有了反抗。依依不舍,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把牛和徐二領到了地上。
事實證明了我的直覺是多麽正確。平時和爸爸壹起犁地的時候,我在前面牽著牛,爸爸帶著犁走在後面。父親只是偶爾輕輕提醒我稍微向左或向右拉壹點,大多數時候只是覺得腳下的路很難走。我不想,但我覺得不難。但在徐二的撥弄下就不壹樣了。我只是向左喊了壹聲,然後向右喊了壹聲,又是壹聲表情的怒吼。很快我的功夫讓我失去了理智,這讓我的心更加恐懼顫抖。徐二手裏的鞭子不停的朝牛扔,我的感覺和扔向我的感覺是壹樣的。我不是心疼牛,而是害怕。除了手裏的鞭子,徐二還時不時抽空撿起地上的泥土,往牛身上砸。牛壹大吃壹驚,壹改往日緩慢的步伐,像個瘋子壹樣在田野裏奔跑。平時只覺得牛慢,卻跟不上牛的腳步,被牛拖著跑。犁地是第二茬地,地裏全是土塊和深到腳踝的空土,再加上徐二對牛不停的罵和砸,濺在我身上和臉上,很快就讓我崩潰了。眼淚和汗水不停地順著我的臉流下來,忘了擦。我感到恐慌和害怕...好幾次,我都想離開牛的韁繩,走開,但強烈的自尊心和恐懼讓我緊緊抓住韁繩,被牛來回拖著。流了多少眼淚和汗水,也許只有妳腳下的土地才知道。若幹年後,當我來到這片土地時,我以壹種輕松平靜的心態抓起壹把黃土,仔細研究起來。當年的委屈和挫折早已煙消雲散。我在想,也許只有讓妳流淚流汗的事才是最難忘的。
平時和爸爸壹起犁地,犁會停壹會兒,讓人和牛休息壹下。但這和徐二不壹樣,他看起來比牛還壯,壹個下午都沒消停過壹次。牛奔在跑,我也在跑...磕磕絆絆,筋疲力盡。不知什麽時候,迷茫中,徐二留下了壹句話,妳等著,讓妳爸爸接。就這樣走開,不要回頭。等徐二走遠了壹點,壹股控制不住的怒火讓我雙手從地上撿起壹個巨大的土塊,極其憤怒的準備給這個平時讓我吃了不少苦頭,現在又受盡屈辱的討厭家夥壹個教訓。土塊掉落的那壹刻,我驚呆了。丹尼爾站在那裏喘著粗氣,腿在發抖,網狀的嘴裏掛著長長的白色粘液。汗水沾滿了毛平的全身,反射著夕陽的顏色,牛的眼睛濕潤了。我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雖然他身上有很多蚊子和蒼蠅,但牛尾巴靜靜地垂著。小牛也已經癱軟,斜靠在丹尼爾身上。如果不是牛肩膀上的杠,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就是這樣的壹瞥,讓我前壹秒還堅硬幹燥的心,瞬間變得柔軟。我辛苦,牛更辛苦。我和壹頭牛多麽相似。我扔了個土塊坐在田埂上,腰酸腿疼,腳已經麻木了。我不知道眼淚什麽時候就不流了,但我感覺自己的臉很緊張,像壹張被糊幹的紙。
太陽斜靠在山邊,疲憊無力。辛苦了壹天,他似乎累了。父親在夕陽下遠道而來,而我在想到號哭的那壹刻卻出奇的平靜。父親大概發現了我的心情,卻用他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我的頭。他二話沒說,就去收犁回家了。我把頭轉開,默默地倒出鞋裏的土,看著即將落山的夕陽。
開學了,我走進了壹進去就想出去的教室,突然發現,盡管有寫不完作業的焦慮,有老師訓斥我時偶爾的尷尬,有看不懂問題時的煩惱,有餓肚子時的煎熬,但呆在這裏安靜地學習是多麽幸福。但與那天下午的委屈相比,這壹切都顯得那麽淡然。
許多年以後,當我以壹種輕松的心態悠閑地漫步在太極湖邊,看著花開花落,棗樹雕零,夕陽西下。我總是想起秋天的那個下午。遠遠地望著賀蘭山下的山坡,父親安詳地睡在那片靛藍色的山坡上。大概,父親也安心於我現在的安心,壹種說不出的柔軟會在我心中升起。
偶爾會回想妳的村子,偶爾會遇到徐二。然而,當初那個讓我膽戰心驚的幹瘦漢子,已經被歲月侵蝕成了壹個老人。還是那張黑臉,但是沒了,那副身板也沒以前那麽挺拔了。再相見時,我們已經失去了當年的恐懼,只是經歷了歲月風雨後的滄桑。微笑著遞上壹支煙,說壹句“我很好”“我回來了”,壹問壹答之間,黃土高原的臉上就會開出壹朵飽經風霜的花。妳會想起那句歌詞,“胡子裏都是故事,質樸的口音埋在淳樸的笑容裏。”會生出溫暖的感動。
謝謝多年前的那個下午,謝謝妳經歷的壹切。如果沒有,我大概也會像我的爺爺奶奶壹樣,日復壹日,年復壹年的在這片土地上勞作,最後,我也會默默的成為這片土地的壹部分。如果是這樣,我就不是現在的我了,安靜的日子工作學習,安靜的夜晚讀書寫作,live high的那份平安到來。
作者簡介:寧宏偉,現就職於國電寧夏石嘴山發電有限公司,業余時間喜歡閱讀和寫壹些心情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