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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我給我的兄弟們送避孕套。

1

2006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取消了農業稅。

2006年,都靈奧運會開幕。

2006年,中國作家黃玉雪去世。

2006年,三峽大壩竣工。

2006年,青藏鐵路通車。

2006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我拉了壹雙棉拖鞋去上廁所。宿舍的暖氣管爆了好幾天了,周圍的空氣比賊冷。冷風吹來,我半個屁股都快被凍掉了。

撒尿跑回來之後,我突然接到了李壹氓的電話。

“哥哥,妳能出來嗎?江湖救急!”

我拿著小靈通,瑟瑟發抖,咬牙切齒:“什麽,情況?”

“我女朋友來了,今晚,嘿嘿...我實在走不開,妳送我壹個套子,地點是水瓜莊。我知道妳不會拒絕我的,加油!”

“靠!妳小子搞什麽,讓我送避孕套?”

“別瞎說,如果是兄弟,趕緊送過來!”

李壹氓啪的掛了電話。那年翻蓋手機很流行,李壹氓也有壹部。

我手裏拿著我的小靈通,紅色的,站在走廊裏,心想,我和李壹氓真的是兄弟嗎?

我在家鄉會議上遇見了李壹氓。後來的日子裏,我和他輪流坐在村裏,拉了幾個場子,喝到高興的地方,掐著我的脖子幹了壹杯。從那以後,我和李壹氓的關系加深了。都說好酒不能去茶館。我因酒與李壹氓結緣,也因酒樹敵。當然,樹敵是後來的事。

我太心軟了。壹想到酒場哥們的情誼,心就軟了,我就去了。

西瓜莊是壹個城中村。水瓜莊的農民憑借大學城得天獨厚的條件,發展了許多副業。壹個小平房蓋了壹層板房,然後隔出十幾個房間。房子很小,每個房間不超過10平米,這些房子會租給大學生,價格從每月幾百元不等。準確的說是租給大學生情侶。

食物、顏色和性別也很重要。於是,許多與性有關的行業就從那些蜿蜒曲折、坑坑窪窪、汙水橫流、氣味復雜的小巷中衍生出來了。大部分看起來都壹樣,有點卷首,灰頭土臉。無壹例外,開燈的時候,門口會有很多廣告燈箱,像站在街上的女士。

夜色下,燈箱上閃爍著四個誘人的紅字——情侶篇。每次看到他們,我都會忍不住想,從情侶到情侶還有多遠?或者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戀人嗎?

繞了幾圈,確定周圍沒有認識的人後,我鼓起勇氣,臉紅了,推開壹扇小門,像老鼠壹樣溜了進去。房間很小,光線昏暗,入口處有壹個玻璃櫃臺。我壹低頭,就看到了我從未見過的東西——拖延、真正的男人、毒狼、關系——尤其是那些由男人和女人建立的關系...

房子最裏面有壹把木椅。椅子旁邊是壹張單人床。床上拉著壹根鐵絲,鐵絲上掛著壹個布簾子。

“老板,買嗎...買……”說這話的時候,好像我腔裏的氣都被小偷偷走了。

老板是個女的,四十歲左右,圓臉,黃頭發,身材臃腫,像只胖胖的加菲貓。我進去的時候,她正坐在那張單人床上,拿著手機,興致勃勃的吃著瓜子。

聽了我的話,她斜了我壹眼,搖晃著身體向我走來。

“妳想要什麽?”

“是的,避孕套。”

“還有別的嗎?”女人翻著眼皮問道。

“沒有...不要。”我在說話,喉嚨好像被壹口濃痰堵住了。

交完錢出門,我躲在壹個角落裏擡頭看天。2006年的蘭州,天空中有壹層厚厚的霧霾。我拿出我的小靈通給李壹氓打電話。很快,李壹氓像幽靈壹樣浮在我面前。那壹刻,我真的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惡心。

兩個男人,在深夜,密謀襲擊壹個女孩。也許,她還是個處女。如果是這樣,今晚,李壹氓和我將帶走壹個處女。

李壹氓接過我手裏的犯罪工具,嘴巴張得大大的。

如果人生磕磕絆絆,那我就從那晚開始壹直在路上。另外,我註定要遍體鱗傷。

第三天下午,我提著暖水瓶在開水間打水,李壹氓的電話不請自來。李壹氓說他要請我吃飯,並在學校食堂把他的女朋友介紹給我。我無法拒絕,只好答應。

喝完水,我帶著兩個暖水瓶去了宿舍,壹紅壹綠。壹路上,我低頭看著從熱水瓶底部滴下的水珠,心想,等會兒見到李壹氓和他的女朋友,我該說些什麽呢?

沒有什麽比自愛更可悲的了。沒有比親手撕裂傷口更痛苦的了。

沒想到,我的腳步離食堂還有壹段距離,李壹氓發現了我。塵土飛揚的天空下,李壹氓站在食堂門口喊:“餵,康大頭,這裏,這裏!”

我擡起頭,看見李壹氓咧著嘴向我招手。他旁邊站著壹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女孩。我拿著兩個熱水瓶向他們走去,直到看清女孩的臉。

她竟然是賈歲歲!我的前女友!

壹瞬間,我感覺如雷貫耳。

我手裏的兩個暖水瓶就像兩顆炸彈。“砰!”咣當壹聲摔在了地上。

2

我面前是壹杯可口可樂,壹瓶39度的牛欄山,壹個火鍋,三雙筷子,三個小碗。

從火鍋裏蒸騰出來的熱氣,籠罩在我、和賈的臉上。鍋裏的鴨血上下翻滾,香脆的香腸已經煮開了。李壹氓殷勤地為我和賈歲歲撈肉撈菜。我和賈歲歲吃了滿滿壹小碗羊肉青菜,卻再也吃不下了。看著我們,李壹氓臉上的笑容終於凝固了。

“妳在做什麽?就像壹個死去的母親。”李壹氓把筷子放在桌子上,說道。

我擡起頭,透過咕咚咕咚的火鍋,茫然地看著賈歲歲。

還是那個我熟悉的黑。自從認識賈歲歲,她就壹直壹身黑色,黑色羽絨服,黑色運動鞋,黑色襪子,黑色背包,黑色蕾絲內衣。從春天到夏天,從夏天到秋天,從秋天到冬天。

賈歲歲低頭不語,像壹尊穿越時空的雕塑。

也許,她也在想我和她的過去。看著她,我想起了我昨晚去水瓜莊給李壹氓送避孕套的事。我的心情不自禁地抽搐了壹下,臉上似乎點燃了壹團燃燒的雲。

我真是個禽獸。我在心裏罵自己。

佛說諸法皆空,唯有因果不空。以前,我不相信因果。我認為自己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現在,我相信了

大壹,蘭州的空氣已經不能稱之為空氣,學校東邊的臭水溝也不能再臭了,但是房價像野草壹樣瘋狂。

我手裏拿著小靈通,撥通了市民熱線。沒想到主任告訴我,我的問題太尖銳了,問不出來。我說,好吧,我就想問壹個問題。妳相信因果嗎?那邊沒人接。我說,我相信。

那天,天很藍,雲很白,圖書館前的迎春花開得很燦爛。我帶著從圖書館借來的書去了第三教學樓。剛出圖書館,看到地上有壹張借書證。

賈歲歲,女,人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上面有她的照片。我只看了壹眼就知道她是我喜歡的類型。

於是,我做了人生中第壹個自私的決定。我跑到宿舍樓下的打印店,打印了50份《尋找妳》。然後,趁著月黑風高,把他們粘在女生宿舍的墻上。

我接到了賈歲歲的電話,我們約好在圖書館門口見面。我們約定每人手裏拿壹本書作為信號。

為了給賈歲歲留下好印象,我特意穿了白襯衫黑西裝,還不忘擦皮鞋。直到今天,我還記得那個叫黑豹的鞋油。

我都準備好了。我像個地下工作者壹樣,從宿舍的書架上拿下海明威的《老人與海》,跺著腳下樓。那壹刻,我覺得我就是那個出海打魚的老頭,賈歲歲就是我要釣的魚。我的心在打鼓,卻又充滿期待。

在鴿灰色的天空下,賈歲歲穿著黑色羽絨服,胸前拿著壹本陳的《白鹿原》。微風拂過,賈歲歲嬌小的臉很可愛,我的註意力被她眉間的痣吸引了。

“妳好賈歲歲,我是康大偉。”

“妳好,康大偉。”

所謂的愛,不過是看到顏色而已。我承認,看到賈歲歲的那壹刻,我真的很想端著槍。但是,我還是保持了壹個男人應有的矜持。

就這樣,我和賈歲歲勾搭在壹起,狼狽為奸,給了對方壹個離開單身狗的機會。

於是,在白塔山腳下,在中山橋上,在黃河岸邊,我和賈歲歲相愛了。

我對著壹望無際的黃河水喊了幾千年:“賈歲歲,我愛妳……”

“大衛·康,我也愛妳……”

賈歲歲對我笑了笑,我對她笑了笑。壹對流浪狗在紅塵中相互擁抱,相互取暖。千年黃河水,奔騰而過,帶走了我們稚嫩的誓言,卻記住了我和賈歲歲散發的荷爾蒙。

壹個月後,我和賈歲歲已經從壹個黑暗的基地變成了壹個光明的基地。我們倆都搬出了宿舍樓,在學校對面的水瓜莊租了房子,立了竈,築了窩。

每天下課後,我和賈歲歲都會躲在那間小出租屋裏,關好門窗,做得沒有儀式感。

不知道有多少男女驗證了這個說法。只是那時候我們還不明白。我和賈歲歲只知道看著窗外的風景撫摸著對方的身體,妳嫉妒我,嗯嗯。

2005年夏天,我焦慮,枯竭。我和賈歲歲坐在公共汽車的最後壹排。賈歲歲的黑色t恤在車玻璃旁邊,臉轉向壹邊,眼睛盯著窗外。窗外是滾滾東去的黃河水。

我右手握著賈歲歲的左手,她的手心全是汗。

“會痛嗎?”賈隋隋面無表情,面對著玻璃,問我:這個問題壹直困擾著她。

“不要怕。”其實我說這兩個字的時候,我自己都害怕。

我和賈歲歲在美容婦科醫院壹樓大廳被壹個白衣護士接待。

“我預約了。”賈歲歲壹身黑衣,聲音低沈,像個阿拉伯姑娘。我跟著她,就像被萬人唾棄的秦檜。

掛號交費,我親自把賈歲歲送到二樓手術室門口。

“家屬在外面等著。”壹個小護士冷冷的扔給我壹句話,把我和賈歲歲隔離在兩個世界。

我抓住我的心,坐在大理石走廊。20分鐘後,賈歲歲被推出了手術室。

在病房裏,我抓住賈歲歲的手,她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角落裏掛著壹臺電視機,海信牌,正在播放風靡全國的電視劇《亮劍》。李雲龍的第壹任妻子在縣城被魔鬼劫持,李雲龍驚慌失措,跳來跳去,咒罵魔鬼的父母。在硝煙彌漫的天空下,李雲龍咬緊牙關,含著淚喊了三聲——開火!開火!開火!

那壹刻,我知道李雲龍是顧全大局。其實我也是為了大局。當我得知賈歲歲懷孕的時候,我立刻在心裏決定要殺了那個混蛋。我知道,我的做法和客戶是壹樣的,但我別無選擇。

醫生說賈歲歲身體很虛弱,術後需要臥床休息。他不能碰冷水或吃冷的食物。

出院前,我給了醫生壹個紅包。結果診斷證明上就八個字:“註意休息,不要跟進”。

回國後,照顧賈歲歲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天早上,賈歲歲還在睡覺,掛莊上空的鴿子哨把我從夢中驚醒。我翻了個身,把嘴唇湊在壹起,學著電影裏男主角的樣子,吻了吻賈歲歲的額頭。賈歲歲大腿露在外面,黑色蕾絲內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壹瞬間,我迷迷糊糊的。住下後,我挪過去給她蓋好被子。

下了床,插上電爐,找出鍋,裝上水,水開了,往鍋裏打了兩個荷包蛋。賈歲歲聞不到雞蛋的腥味,我就往鍋裏加了壹勺花椒粉去腥。

荷包蛋煮好了,我熄了火,蓋上鍋蓋,給賈歲歲留了紙條,關上門,鎖好,走了。

我整個上午都在上課,我設法壹直呆到下課。我第壹個抱著書沖出教室,奔向水瓜莊。

沒想到,出事了。打開門的那壹瞬間,我看到賈歲歲直挺挺地躺在水泥地上,像壹條擱淺的大魚,壹動不動。鍋、碗、筷子、荷包蛋、湯和水散落了壹地。

當時我真的嚇傻了。腦子裏蹦出的第壹個念頭是,賈歲歲會不會已經死了?

我顫抖著俯下身,還好,賈歲歲的身體還是溫熱的,她沒有死。我吃力地抱起她,沖出院子,穿過迷宮般的水吊村,去了最近的藍天醫院。

到達醫院後,賈歲歲已經清醒。經過所有的檢查,結論是昏迷是因為術後虛弱。

經過壹天的補液,第二天,賈歲歲的精神有所好轉,醫生催促我們出院。無奈之下,我找了醫生開了藥,辦理了出院手續,打車回到出租屋。

屋裏冷得嚇人,我就去最近的電器城超市買了電暖器和毛毯。電熱器發出的熱量很快就使我們的小房間暖和起來。我給賈歲歲蓋上被子,又在上面壓了壹條毯子。賈歲歲精神狀態很差,總是半睡半醒。看著賈歲歲,我真的很害怕。我怕她睡不著,等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變成僵屍了。我害怕極了,俯下身緊緊地抱住了她。

大約午夜時分,賈歲歲突然像觸電壹樣從床上跳到地上,尖叫著指著窗外:“鬼,鬼!”

賈歲歲刺耳的叫聲驚醒了滿院子的人,包括房東。睡眼惺忪的情侶站在院子裏,指著我和賈歲歲,說我們倒黴,吵著要和房東退房。紅塵中,我和賈歲歲成了倒黴的外星人。

夜晚,在壹個充滿仇恨和鄙視的小院裏,我俯下身,抱住了正敬畏地蜷縮在壹個角落裏的賈歲歲,去阻擋大家射向我們的劍雨。

女房東爬上樓梯,拍了拍我們的門:“202,妳怎麽了?”!想活就活,不想走就走!運氣不好!"

我握緊拳頭,咬著牙,把憤怒壓回了心裏。

“大衛,能給我壹支煙嗎?”賈歲歲淚流滿面,盯著我苦苦哀求。

“很好。”我掏出壹塊“紅蘭州”,遞到賈歲歲的嘴邊。然後我從口袋裏掏出壹個塑料打火機,啪的壹聲點著了。賈歲歲吐出壹口長長的煙,仿佛要吐出人生所有的痛苦。

“大衛,妳愛我嗎?”賈歲歲喝了最後壹口“紅蘭州”,轉過頭,含著淚看著我。

“斯派克,我……”

“啊,”賈歲歲搖著頭,眼淚流了壹地。“妳不愛我,妳不愛我……”

賈歲歲像踩了搖頭丸壹樣,打開門,壹步壹步向外走去。我想抱她,但她打開了。

這時,女房東沖了出來,攔住我,奇怪地說:“怎麽,妳想跑嗎?”

“誰跑了?”

“好了,我不能把妳們這些大神留在這個小院裏,請妳們把房租和水電結清。這房子還等著租呢。”

我以為這個世界充滿了愛。直到那時我才意識到這個世界充滿了邪惡。

“我沒時間和妳算賬。我女朋友就是這樣。妳想要什麽?!"

“退房。”女人抱著胳膊,滿臉橫肉,擺出壹副屌樣,好像我欠她壹個億似的。

“我沒時間跟妳算賬!”我推開她,焦急地跑了出去。但是,沒有賈歲歲的影子。漆黑的夜晚籠罩著水瓜莊,情侶的荷爾蒙在水瓜莊上空飄蕩。在寒冷的夜裏,他們互相擁抱,互相取暖,互相傷害。

我以為我和賈歲歲註定的愛情會到此為止。後來我才知道,註定的愛情永遠不會停止,除非有人冒著生命危險。

自從賈歲歲認識了我,她就像瘋了壹樣壹直在問我。幾乎整個校園都在流傳著我和賈歲歲的愛情故事的各種版本,這些消息自然傳到了李壹氓的耳朵裏。

2006年的冬天,蘭州的天還是灰色的,黃河的水還是黃色的。賈歲歲發短信給我,她約我當晚去濕地公園。如果我不去,她的屍體會出現在濕地公園。我不想成為殺人犯,所以我去了。

荒野中,濕地公園壹片荒蕪。賈歲歲像壹根蘆葦,漂浮在那貧瘠的世界裏。

賈歲歲說她忘不了我,她想和我重新開始。我說,這不可能。此外,她現在是李壹氓的女朋友。

我拒絕她的時候,賈歲歲過來抱著我哭了。雖然我知道這是賈歲歲的套路,但我還是無法拒絕,不是不想,是不敢。人其實是世界上最脆弱的東西,連壹根蘆葦都受不了。我不想成為折斷蘆葦的屠夫。

我和賈歲歲的關系,從她不辭而別的那壹天就結束了。現在她再把我抱在懷裏的時候,我的心還是軟了。雖然我清楚地知道我的決定有多危險。也許我的決定會毀了賈歲歲,但我別無選擇。

這就是人生的荒謬。所謂的選擇,不過是人在上帝面前玩的壹個把戲。當把戲結束的時候,就是上帝之手到來的日子。

那天,我沒有明確表態,但賈歲歲以為我已經同意和她復合了。賈歲歲欣喜若狂,摟住我的脖子,親我的嘴,親我的鼻子,親我的臉。而我,像個傻子,站在寒風裏,任憑風吹,任憑浪打。

從那天開始,賈歲歲開始粘著我。她像壹只發情的飛蛾,不顧壹切,在壹個想象的世界裏,跳躍著,和我纏綿至死。

我被李壹氓堵在教室裏了。那天,很冷,外面下著大雪,寒風呼嘯。

上午最後壹節課是法制史。結束時,已經是中午12點了。當我收拾好東西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註意到教室裏大概有壹半的人。

“康大偉,站住!”壹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停下來,轉過頭,我看到李壹氓站在階梯教室的最後壹排,臉色鐵青,渾身發冷。

沒人關心我們的生意。眾人楞了幾秒鐘後,各自回了家,尋找自己的母親。

李壹氓幾步沖到我面前,抓住我的領口,硬生生把我拖到講臺上。我不想這麽做,因為在我心裏,李壹氓和我仍然是兄弟。兄弟們嘴上說說,卻不動手。這是我的原則。

李壹氓使勁把我往後推,我的背重重地撞在黑板上。我沒有說話,像壹只沈默的羔羊。

“康,妳到底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麽。”

“不知道?”李壹氓冷笑著咧嘴壹笑,扭著屁股坐在了講臺上。然後,他從褲兜裏掏出幾張紙,看了我壹眼,低下頭說:“大衛,我忘不了我第壹次給妳的那個晚上。妳是我生命中的第壹個男人。這輩子,我就是妳的女人。”

“別讀了!”我沖過去,從李壹氓手裏搶過壹樣東西。

李壹氓淫蕩地壹笑:“靠,康大為,我看不到妳了,嗯?”平時我比較老實,但是我姐挺好的。兄弟,我壹定要向妳學習嗎?"

“妳想要什麽?!"沒想到我和賈歲歲的關系會這麽快曝光,也沒想到李壹氓會這麽卑鄙惡心。

李壹氓笑了,向我靠過來,對著我的耳朵說,“妳已經和別人上過床了。我還能做什麽?”說完,李壹氓揚長而去。

“李壹氓,去妳的!”

2006年冬天,賈歲歲又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2010年,嫦娥二號衛星發射成功。

2010年,青海玉樹發生大地震,舉國哀悼。

2010年,甘肅舟曲發生特大泥石流,造成1.557人死亡,284人失蹤。

2010年6月,我從壹所普通高校畢業。

2010年7月,我在蘭州找了壹份賣機票的工作,騎著自行車走街串巷,做起了“掃樓”的生意。我還住在安寧區和水瓜莊,但已經搬出了我和賈歲歲曾經卿卿我我的小院子。

不知從哪壹天起,水就掛在了村子上,就像是我生命中的壹個結。直到再次見到賈歲歲和李壹氓,這個心結才解開。

佛說聚是緣,散也是緣;我說,昨天像今天,昨天不像今天。

人生所有的喜怒哀樂都來源於四個字——猝不及防。五百萬人從天而降,癌癥擴散,雪遇到貴族,其他地方被暗殺。

那天早上我出門的時候,看到壹只烏鴉蹲在巷子的盡頭。我以為是運氣不好,從地上撿起壹塊石頭,對準它的頭,狠狠地砸了下去。誰知,烏鴉壹點也不怕我,呱呱地拍打著翅膀,向我撲來,嚇得我壹身冷汗。

後來,我從夢中醒來。

我抓起手機,周公說烏鴉太多,是禍事,是非之兆。

直到李壹氓和賈歲歲站在我面前,我才相信。我以前不相信世界上的事情總是被報道的。

“妳好,康老板,我們又見面了。”在胡同口,李壹氓從壹輛寶馬車上下來,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滿面春風,所有人都側目而視。夕陽下,賈歲歲提著兩袋水果站在李壹氓旁邊,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笑著推著我的永久自行車給他們帶路:“我們去裏面坐吧。”

房間裏散發著單身男人特有的味道,冷冷的,孤獨的。地上有壹個電水壺,壺嘴開著,內膽滿是鐵銹和水垢。我面前是壹張只有三條腿的木桌。桌子上有壹個塑料臉盆。我從桶裏舀水,倒進臉盆,然後放三天前買的葡萄。塑料臉盆是我在超市買洗衣粉時給我的。上面印著壹只展翅飛翔的大鷹,旁邊還有壹行字——有家的感覺,還有壹張雕花的卡片。

李壹氓向我走來,從臉盆裏拿起壹顆葡萄,在手裏把玩。他仿佛在享受壹顆夜明珠:“康老板,妳好嗎?”說完,李壹氓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壹松手,葡萄咕咚壹聲掉進了臉盆裏,水濺了我壹臉。我像個傻瓜壹樣呆在原地。

這壹幕被賈歲歲看到了。

“李壹氓,別太過分了!”

“我太過分了?”李壹氓笑著轉過身,走到賈加穗穗面前,伸手摟住賈穗穗的脖子,然後硬生生把她拉向我。“我在提醒妳!睜開眼睛聞聞,嗯?如果妳跟著他,這就是妳的生活!”

賈歲歲用力推開李壹氓的手,臉色鐵青:“李壹氓,別以為妳有幾個臭錢就能欺負人!”

李壹氓嘿嘿壹笑,點燃壹根軟中華,深吸了壹口氣,又往我臉上吐了壹口狠毒的煙。然後,李壹氓扔了壹塊灰在我的肩膀上。做完這壹切,李壹氓看著賈歲歲:“嘿,我會欺負人的。妳能把我怎麽樣?”

後來,因為壹首歌,我認識了壹個韓國男人——張鎬哲。他在歌裏唱到,“好男人不會壹點點傷害自己心愛的女人,也絕不會像壹陣風壹樣在溫柔中徘徊。”

我知道,我不是壹個好人,甚至不是壹個男人。然而,那天晚上,我遇到了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女人——賈歲歲。

賈歲歲拿起壹把菜刀,架在脖子上。

那是我第壹次看到壹個女人為我流血。

“李壹氓,妳快離開這裏,”賈歲歲淚流滿面,邊哭邊化妝。“不然我就死在妳面前!”

李壹氓拍了拍手,走到門口,看了壹眼我和賈歲歲,冷笑道:“康大為,訓得好。是第壹次給妳的女人。看,對妳有好處。”

“李壹氓!去妳媽的祖宗!”賈歲歲舉起刀,梨花帶雨,撲向李壹氓。

後來,我從賈歲歲那裏得知,是李壹氓在2006年的冬天把賈歲歲帶出了我的世界。李壹氓如願以償,得到了賈的碎碎。畢業後,李壹氓和賈歲歲壹起去了北京。壹不小心,李壹氓成了律師,生意興隆,成了大家眼中的成功人士。

我知道,李壹氓的再現,完全是為了報復我,把賈歲歲摟在懷裏,這也是他報復我的壹種方式。賈歲歲告訴我,自從李壹氓嫁給他後,李壹氓完全把她當成了發泄性欲的工具。自始至終,她和李壹氓之間沒有愛情,更談不上愛情和親情。是的,那只是屍體之間的碰撞,賈歲歲說她的心已經死了。

賈歲歲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什麽也沒說。我還能說什麽呢?紅塵滾滾,妳來我往,因果輪回總在嘗試。人在江湖飄,怎麽可能不被刺?

那次事件之後,我依然背著我的黑皮包,騎著我的永久自行車,穿行在蘭州的各個角落,在鴿灰色的天空下,乞求饒命。

有壹段時間,我差點忘了賈歲歲。

壹個冬日,閑來無事,我蹲在黃河邊,手裏拿著壹塊黃河石,心裏想著,看著黃河的水在我面前淌。電話響了,我拿出來。那是賈歲歲發來的短信,只有五個字,“李壹氓去世了,車禍。”

我的心,緊握成壹團。

擡頭看黃河。

黃河東流,千年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