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辦公室裏,有壹整套用來喝各種東西的杯子。咖啡飲用者、水果茶飲用者、中國茶飲用者、純凈水飲用者、可樂飲用者、果汁飲用者、蛋白粉飲用者...我以為他把幾乎所有的杯子都帶到公司來了,但我錯了。當我需要把緊急文件送到他的公寓時,我發現他家裏還有另壹套壹模壹樣的杯子。
以及他所有令人難以置信的生活習慣—
他保持著苗條的身材,足以讓自己穿上所有迪奧的衣服,但他要求我每天給他做壹杯蛋白粉。對於蛋白粉這種可以加快雕塑完美肌肉輪廓的東西,唐視其為宇宙第壹大敵。
他對魚的厭惡已經上升到討厭看《海底總動員》的程度。
用了鑰匙後,他會反復洗手十次。
我盡力小心翼翼的活著,以壹個女間諜的素質完成他給我的所有要求。例如,三分鐘前,他告訴我,我需要在上海壹家非常受歡迎的餐廳預訂座位。當我剛剛給那家餐廳打電話,餐廳告訴我他們不接受預訂的時候,我已經收到了他的短信:“我在路上了,告訴我預訂的位置。”——不過,這是小事壹樁。
在這兩三周的工作中,我保持了完美的記錄。
我唯壹壹次搞砸是在上周。
上周,我的手很疼。我想請假。我打電話給凱蒂幫我工作,她欣然同意。但是我總是害怕壹些事情,所以我決定堅持在周末工作。
結果壹不小心伸出酸痛的手去給他拿杯子倒水的時候,杯子從櫃子上掉了下來,砸到了下面的大理石臺面上。
它壞了
我站在那裏,腦子嗡嗡作響。“他會派凱蒂去謀殺我嗎?我該報警嗎?”
然而,龔銘只是擡起那張精致如面具的臉,冷冷地說了壹句“給我買壹個”,然後低下頭繼續看面前的資料。過了壹會兒,我小聲說了壹串我完全聽不懂的英語,意大利語或者法語,誰知道。但我知道這是這個杯子的牌子。
在我把打碎的杯子拍了下來,告訴凱蒂它通常放在哪裏,並在電話裏鸚鵡學舌地模仿那個品牌的美妙發音之後,凱蒂終於幫我弄清楚了這個杯子在哪裏買。
“恒隆四樓。”
凱蒂平靜地在MSN上打了壹個電話。
我的心像那個杯子壹樣碎了。
當我終於找到了以奢華生活用品著稱的店(比如9400元的壹套盤碗,1168元的壹個沙發墊,13000元的壹套餐具盒等等。)在恒隆四樓,當我終於看到我當著壹個看起來很高貴的服務員的面打碎的那個宮廷壇子的杯子時,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店員“妳要買這個嗎?”
在其底座的玻璃平臺上,有壹小塊黑橡木,上面貼著“2200元”的可愛價簽。
我口袋裏只有800元現金和壹張只有1000元透支額度的信用卡,然後我看著那2200。
站了大約十分鐘後,我拿出手機給簡打了電話。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但淚水還是從眼眶裏滾了出來。
我不介意女店員驚恐的表情,睫毛像兩把巨大的刷子刷在我的眼淚上。只要在電話裏聽到簡溫柔的聲音,我就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在我接觸劍的這些年裏,我壹直記得他像下午六點左右的夕陽壹樣溫暖柔和,像吹風機吹來的熱風壹樣包裹著我靈動的外表和怪異的內心。偶爾會生氣壹兩次,很快就平靜下來。我記得有壹次我把正在喝的咖啡灑在了他奶奶的墓碑上(…),還有壹次我不小心把兩個月大的凱撒(他的金毛獵犬)摔下了臺階。
現在,過了很久,他在電話裏的語氣聽起來很生氣。他在電話裏對我說,“龔銘只是妳的老板,壹個普通的年輕人。不要把他當神仙壹樣崇拜。”我握著電話,不敢說話。
過了半個小時,他找到了我他拿出信用卡替我付了錢,然後看著店員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進壹個精致的白色紙袋裏。整個過程中,他壹直冷著臉,看上去像個宮洺。如果妳現在下樓給他穿上壹件迪奧的毛衣,他就可以去走秀了。
然後我們從四樓慢慢走下來。
沿路穿過的窗戶幾乎是龔銘的生活櫥窗。那些看起來很熟悉小蜜蜂logo的白襯衫,那些長著黑色長脖子看起來很奇怪的音箱,那套白色的餐盤,那塊鋪在公寓門口的萬圖案的地毯,那個穿著加固外套的小熊,那個帶斜條紋的藍色包包……我都認識。
我回頭看了看身旁戴著白色羊毛帽子、穿著普通灰色毛衣的簡,覺得他和是如此不同。他真的很好。
我抱著他,把臉貼在他胸口,他的體溫透過毛衣傳了過來。我能聽到他穩定的心跳。毛衣溫暖細膩的質感貼在臉上,感覺特別幸福。我輕聲說:“雖然妳沒有龔銘那麽高不可攀,但我更喜歡這樣的妳。”即使妳現在穿著壹件壹百塊的毛衣,我也覺得妳像個王子..."
我還沒說完,就感覺他的身體僵硬了。我擡起頭,看到了他尷尬的臉。我還在想。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毛衣胸前的小LV標誌。
我生氣地指著他:“妳!”
他往後壹跳,舉起雙手:“我可以解釋...我媽給我買的……”
“天下烏鴉壹般黑!”我十分狼狽地走出了恒隆。
身後是劍的腳步聲。還沒等他來到我身後,我的電話響了,顧的聲音清晰地從電話裏傳來:“林宵!我在新天地。我剛買了壹條Kenzo圍巾。很漂亮……”
我生氣的掛了電話!
雨越來越多了。
溫度正在迅速下降。幾天的雨,夾雜著大片的雪花,落到地上,很快就變成了水。
上周末南翔的手機沒有任何消息。
她把頭靠在窗戶的玻璃上,看到雨水順著玻璃往下淌。這就是很多文學小說裏描寫過的雨如淚下。她把手機扔在床上,然後轉身出了宿舍。
顧源在這壹個月裏,只和顧見過幾次面。除了向杜天皓借了500美元,他什麽也沒說。
在壹個雨夜,顧源送古力回宿舍。宿舍樓下巨大的榕樹下,顧源把古力緊緊地抱在懷裏,問她:“我們最後會結婚嗎?”
唐在她新買的床墊上做了很多美麗的夢。從古力的口中,我們知道她最近的夢話包括“粉色蕾絲裙”、“我不要肌肉”、“讓羽毛球見鬼去吧”、“杜天皓的裸體”。
生活像電影裏柔光流轉的美麗而悲傷的鏡頭,日子像無數照片疊加在書桌上。
冬天陰沈沈的景色,在大雨下更顯淒涼。向窗外望去,操場沐浴在冰冷的灰蒙蒙的雨裏,從烏雲的縫隙中漏出的淡淡白光讓操場顯得空蕩蕩的。偶爾有壹個撐著傘的人,縮著身子,快步走過。
冷風吹落了窗玻璃上的透明痕跡。
只是當我依偎在古力南香堂溫暖的床上,趴在他們年輕柔軟的身體上睡著的時候,耳邊都是他們翻書、聽MP3、寫日記的聲音——在這樣的時候,我會覺得時間是無限溫柔美好的。就像在壹座古老的城堡裏。旁邊的壁爐裏有溫暖的火焰驅散寒冷。我的朋友們把厚毯子蓋在我身上,我想為他們煮熱咖啡。
窗外下著小雪。
整個世界輕輕地散發出壹些光芒。
終於是最後壹周了。星期天我可以拿到第壹個月的工資。雖然我在杯子上損失了2200元,但我仍然可以用剩下的錢買壹件昂貴的外套。
兩天後,將會是平安夜。
簡·Xi告訴我要抽出時間,並說他會給我壹個驚喜。我也是暗暗期待。在最近的壹個夢裏,他給我買了壹枚白金戒指。但他在夢裏對我說的臺詞不是“嫁給我”,而是“給妳”。但這並不影響這個夢的愉快性質。
我拿著上周從恒隆買的杯子走向M.E .雜誌。
當我把杯子放在宮門前時,他擡起頭來,用狹長的眼睛看著我,然後低聲問我:“收據呢?”
我擺擺手說:“我拿收據也沒用。不能報。”
龔銘瞇起眼睛,壹動不動地盯著我,感覺就像壹條蛇在看他的獵物。在他冰冷的眼神中(我幾乎覺得他只是個白人),我終於明白了:“妳是說...我不需要付錢嗎?”但是...就問我買壹個?"
龔銘低下頭,不再回答我。
我真想揪著自己的頭發從窗戶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