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第壹次用法語,是用在他四哥,我四爺爺身上。
在我們農村,有句老話叫“五十五,猶可有‘根虎’”。四爺五十五歲出生。奶奶瞇著眼睛看著剛剛落草的“紮根虎”,像貓壹樣“吱、吱”地叫著。也許這是壹次母子感應。這個根本笑不出來的“紮根虎”居然抿了壹口粉嘴。這樣壹個下意識的小動作,被奶奶堅定地認定這是兒子在微笑著跟媽媽打招呼,這其實讓奶奶很感動。從此,奶奶把四爺視為掌上明珠,無微不至的疼愛和關懷。直到四爺長到七八歲的時候,還經常把他掛在已經幹癟下垂的乳房上。
四爺被家法懲罰,丟了性命。這也是自找的。
四爺從小嬌生慣養,漸漸養成了好吃懶做的習慣。在農田裏工作,我害怕風、雨和太陽。為了避免在農田裏受罪,我擺弄壹些陶瓷雞、小狗、老虎、各種鳥之類的小玩意,為孩子們掙些零錢。當我有壹點積蓄時,我會制作壹些日常用品,如針,線,鍋碗瓢盆。但錢畢竟來的很慢,所以有了“壹口吃個胖子”的想法。靠著母親的保護,他鼓起勇氣把家裏唯壹壹只有耕地的大牛偷出來賣了,拿錢去青島做生意。沒想到市場險惡,我血本無歸,闖了大禍。對於四爺懶惰不做農活的習慣爺爺早就看在眼裏了。他曾私下對他的兩個弟弟說:“妳就看仔細了,我們家遲早要被老四的敗家子打敗。”
爺爺要用家法對付四爺,事先請示過奶奶。奶奶說:“別當真,嚇嚇我就行了。妳要是真給我好好打,我跟妳沒完。”
在執法現場,爺爺的兩個弟弟清楚地看到弟弟向執法者擠眉弄眼,做了個鬼臉。然後,板子落在四爺皮肉上的聲音越來越大。起初,四爺發出壹連串像豬壹樣的嗚嗚聲,漸漸地,嗚嗚聲越來越弱,直到沒有聲音。本來四爺也壹度身體虛弱,沒挨下二十板就死了。
四爺的死完全出乎爺爺的意料。爺爺的意思是讓他長久記住,以後走正道。沒想到這個膽小鬼這麽抗打。爺爺走到四爺跟前,彎下腰伸手去試四爺的鼻息。他只輕輕說了三個字——“完了小腿”,找了壹條白毛巾輕輕蓋在四爺臉上。後來他讓兩個弟弟趕緊找木匠李做個薄襖(薄棺材),再找幾個人把四爺擡到萬人坑裏埋了。講完這些,爺爺的眼淚已經流的壹塌糊塗。
四爺的去世給七十歲的奶奶以致命的打擊。她哪裏受得了與心隔絕,又怎麽受得了這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壹連三天,水和米都不讓進,任何人勸都無濟於事。他們只是用高的聲音和低的聲音哭喊:“我的兒子在惡業中……我的兒子在惡業中……”。聲音逐漸變小了。第三天深夜,奶奶使盡了渾身解數,摸索出壹根腰封胡亂綁在房梁上,沒別的愛就把頭伸進去了。不壹會兒,他脫離了肉體體驗,飄然找到了他的心上人。
天亮了,壹個後宮的人進了屋子,看見我們的祖先吊在屋梁上。他們“哦”地壹聲跌跌撞撞地出去了,尖叫著“老祖先壹個個都沒了”,於是跑向壹群家眷。壹名膽大的後宮人員迅速將奶奶放下,用溫水清洗幹凈,並穿上奶奶生前準備好的壽衣,放在臨時搭建的棺床上。
此時,屋外,男男女女,人來人往。有人把家裏墻上五顏六色的年畫全撕了;有人用燒紙蓋住了大門和門上的對聯。全家人,男女老少,都穿著麻戴孝,裏裏外外都呈現出令人恐懼的蒼白。
院子裏早已搭起了寬敞的靈棚,“祖母之靈”的牌位端端正正地立在神壇中央,神壇上已經擺滿了魚、肉、菜、鮮果等供品。神壇前端兩側,兩根強烈的白色蠟燭的火焰閃爍不定,像奶奶的紅眼睛怒視著忙碌的人們,顯得陰森恐怖。
這時,爺爺正領著壹群孝順的兒子、孫子依次給奶奶磕頭。爺爺去大奶奶的牌位上,燒了三根香。然後“壹跳”就跪下了,流著淚,流著鼻涕哭了。“老娘,我是害了妳的不孝之子,妳就把我帶走,給妳當牛做馬……”。全家人聽了都被感動了,壹邊陪著爺爺痛哭,壹邊輪流給奶奶磕頭。
如何處理奶奶的喪事,爺爺已經想好了。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對兩個弟弟說:“賣地,賣十畝地!”讓我的葬禮看起來體面些。這十畝地由我承擔。"
出殯那天,偌大的打谷場和半條街都擺滿了栩栩如生、五顏六色的紙馬,有金山銀山、金婚夫婦、轎子自行車、白馬紅牛、搖錢樹、聚寶盆等等,不壹而足。從幾十裏外趕來觀看這場當地史無前例的盛大葬禮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擠成了壹片人山人海,壹眼望去漆黑壹片。受邀的四班號手各讓各路,爭奇鬥艷,演奏了《大喪》、《壹千張紙》、《哭過七關》、《為愛悲傷》、《十跪父母恩》等壹系列經典名曲,令人心碎。
隨著司儀響亮的“崛起精神-”。八個大喇叭,大約五英尺長,明亮,向空中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尤其是壹下子高了八度的長音,更是驚心動魄,驚天動地。蕭的孝子和孫子,白森森地跪了壹地,大聲哭喊著。
當爺爺頭頂的舊盆砰的壹聲被砸碎時,孝子孫兒們的哭喊聲頓時達到了高潮,如驚濤拍岸,如滔滔長江,此起彼伏。已近中午,奶奶下葬,哭聲漸漸平息。
奶奶的“五七”剛過,有些媳婦就被“哄”分家了。
爺爺是個聰明人,就把兩個弟弟叫來商量分家的事。爺爺說:“媽媽健在,我們壹家人形影不離。我媽現在已經去世了,分開也在情理之中。”他補充說,“我們的家庭分裂了,我們祖先留下的這壹點點財產是禿子頭上的虱子——這是顯而易見的。我賣了十畝地送我媽。我許下諾言,我將承擔這十畝土地。剩下的31畝半,妳們兩兄弟平分。房子七間,老兒四個,老兒三個。”爺爺擡頭問老三:“老三,這樣行嗎?”三兒子搶著說:“好,好,好,二哥比我還投入。”爺爺接著說:“至於其他雜七雜八的家居用品,誰有需要就拿走,彼此謙讓。不然怎麽稱他們為兄弟?”兩兄弟忙答應,對,對,我們都聽哥哥的。”爺爺也說:“家是分了,心是分不開的。兄弟走到哪裏都是兄弟,互相照顧。"
爺爺楞了壹下,想起了另壹件事,說:“我有壹件事要說。以後,不要聽老婆的話。聽對的,不要聽錯的,不要豎起耳朵。哥們兒滾得好,別搞錯了讓外人笑。”
爺爺平時話不多,也許是大事,但今天他話很多,講了很多關於兄弟,嫂子,如何與鄰居相處等等。兄弟倆聽了,頻頻點頭。說完這些話,爺爺站了起來,拍拍兩兄弟的肩膀說:“好了,我們走吧。”兩兄弟忙問:“兄弟,妳呢?”爺爺說:“別管我的事。過年了,想和嫂子帶孩子。聽說只要有胳膊有腿,勤快就不會餓。”
聽大哥說到旅途中,二爺爺和三爺爺都極力反對。據說家庭壹旦遭遇這些重大變故,還沒有安定下來。作為大哥的主心骨,不能拍拍屁股就走。第二,母親去世的紀念日,作為長子不能缺席。
在財產分割問題上,二爺爺和三爺爺都說大哥從小操心,參與其中,堅持讓大哥多分,絕不讓大哥吃虧。經過多次讓步,爺爺無奈,最終同意土地五畝。爺爺說:“有好多畝地。我只考慮我自己,不考慮我的兄弟們。我叫什麽大哥?”兄弟倆聽著,心裏暖暖的。諾諾撤退了。
至此,分家清晰。我們家也從40多畝地的村裏首富,變成了三口之家,吃穿困難。
然而,故事遠未結束。“家法”這根魔杖,仿佛被壹只無形的巨手揮動,讓悲劇不斷向外擴展,讓壹些原本拉不動八桿子的人也被牽連而死。
作者簡介:袁海山,網名:白頭酒鬼,吉林白山人,松礦退休工人,喜歡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