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和眾僧安葬住持,啟程前往天寧寺。不出半天,天剛黑,他們就來到了龍泉山腳下的驛站龍泉驛。俗話說,蜀道難上青天。這座龍泉山是成都東面的天然屏障,山勢巍峨,地勢險要,道路崎嶇。慧明安排眾僧先在壹家客棧歇息,出去打聽如何過龍泉山。
慧明回到客棧,還沒點上壹炷香。當他看到屋內的情景時,不禁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卻吐不出壹個字:屋內壹片狼藉,地上散落著幾處血跡,卻沒有壹個和尚!很久以後,壹個酒保闖進來,慌慌張張地說:“師傅在找人?剛才住在這裏的和尚,剛剛被政府軍抓去充兵了。他們走不遠。妳現在可以趕上了!”
慧明聽了,二話沒說追了出去。壹問,才知道和尚都被押上龍泉山了,他壹路狂奔,在山坡拐角處追上了官軍。前方的山路上突然亮起了耀眼的火炬,然後,二,三,四……刺眼。官軍還沒來得及防備,壹群山賊喊著“走”“殺”,從山頂撲向官軍。忠誠者突然失去了立足點,像無頭蒼蠅壹樣四處亂竄。僧人也趁亂逃走,但手腳都有鐵鏈。更有甚者,為了防止他們逃跑,官軍給了他們大量的不省人事。山路本來就狹窄,再加上這種魯莽的奔跑和顛簸,大部分僧人都掉下了山。山下多巖,滿崖深谷。如果妳掉下去,妳就會死。慧明雙手合十,口中不停念誦,祈求佛祖加持。無奈,我被山賊抓住了,我的鐵箱被強行拿走了。山賊把他扔進了壹間木屋。
慧明這時才發現,所有的和尚只剩下自己,明治和支釘。看到這,他忍不住哭了。眼淚奪眶而出:大師讓他帶大家去天寧寺。現在只剩下三個人,鐵盒子也被搶走了。他怎麽對得起主人的囑托?“哢嚓”,接著是鎖被打開的聲音。他不哭了。壹個山賊扔給他們三個包,指著他們叫他們馬上下山。慧明正要問,這時明治和支釘給了他壹個眼色,他沒有再問。他們拿起包裹,走了壹步,走出了小屋。
路過壹間小屋時,慧明看見屋裏進進出出的人,忙忙碌碌。房間裏不斷有呻吟聲。他猜想房子裏有人病得很重。“佛是眾生,割肉餵鷹,他只是學了醫術。不管他是不是山賊,救人治病永遠不會錯。進去看看吧。”想到這裏,慧明不顧阻攔,徑直走向病人的病床。這個人戴著面具,眼睛睜得出奇的大,卻好像什麽也沒看見。他仔細壹看,兩只眼球各有壹個小洞,血正從小洞汩汩流出。
巧的是,慧明從師傅那裏學到的“田璇針法”正好派上了用場。慧明取出銀針,左手放在男人的眼窩上繞了壹圈,拇指貼近眼睛和臉頰,伸直食指,按住鼻骨頂端。兩根銀針被紮得無影無蹤。男人哆嗦了壹下,立刻停止了呻吟,慢慢閉上了眼睛。慧明也沒回答,將壹包藥放在男人的枕頭上,拿起包和明治、支釘壹起向山下走去。
山路窄如羊腸,周圍靜如死寂,壹片漆黑。山腳下的龍泉驛也是壹片漆黑——百姓早已逃之夭夭,卻沒有逃離,晚上早早就寢,不敢點燈。明治不小心踩到壹塊石頭,滑下了山。他大聲驚叫,但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倒下了。黑暗中,他只聽到明治的身體落在石頭上的沈悶的聲音。慧明欲哭無淚:“佛法無邊,苦海無邊。去天寧寺是修行,在這裏也是修行。還不如在這山腳下建壹座廟修行,點幾盞燈指引行人,這樣黑暗中少壹些無辜的人摔死……”想法確立後,慧明和支釘在山腳下建了壹間小屋,白天種菜念佛,晚上掛三盞燈籠指引路人。到了晚上,慧明總會想起師父的遺言,於是他決定出去環遊世界,籌錢把小屋建成寺廟。臨行前,他簡單地跟支釘說了幾句話,就收拾好行李,大步走了。
春天,他去了秋來,這是慧明回來的第五個年頭。他用籌集的銀元短暫修繕了壹座小廟。同樣的,他跟支釘說了幾句話,他又上路了:他想更進壹步,多籌些銀子,把小廟擴建成廟,完成師傅的遺願,然後去找山賊贖回鐵盒,那是鎮廟的東西!正殿前的柳樹在柳絮上飄了九圈,慧明回來了——他搖搖晃晃,彎著腰,耳朵裏只剩下壹層骨頭和幾縷白發。但他高興地對支釘說,這壹次的銀子足夠建壹座廟了,還有1200多。
消息傳到龍泉縣令劉崇那裏。劉沖翻著白眼,撇著嘴:這壹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第二天,劉聰穿戴整齊,和師爺帶著幾個隨從,來到惠明府。虛情假意地打了個招呼後,劉沖笑著說:“聽說慧明大師這次出遠門,籌了不少錢,打算把這個小廟擴建成寺廟?”慧明從蒲團上站起來,雙手合十,微微彎腰,點了點頭。
劉崇嘆了口氣,沈著臉說:“現在戰亂不斷,人民流離失所。這位官員很想後悔,但他只恨資金不足。如果慧明大師能把銀子交給官府,修修房子,發發糧食,那將是百姓之福,也是壹生之福!”“劉大人此言差矣,建壹座廟,佛來勸人,這是千古之福。救濟災民應該是政府的責任。跟小和尚有什麽關系?”慧明識破了劉沖的詭計,冷冷地說出了真相。“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那就離開吧!”劉沖瞪著慧明,厲聲喊道,然後離開了。那眼神,狠狠的,流露出壹股殺氣。慧明看著劉沖的背影,松了壹口氣:修廟的錢終於省下了。但是事情怎麽會像慧明想的那麽簡單呢?
當晚,慧明和支釘看到霍穎在龍泉山上發抖,而那個霍穎徑直下山,撲向劉崇居住的縣衙。慧明不明白:政府壹直在想辦法消滅這些山賊。為什麽他們要困住自己?第三天壹大早,劉沖帶著壹群人來到了慧明的小廟。劉崇奇怪地看著慧明說:“這些土匪真大膽。前天晚上,他們圍攻縣衙,要搶糧搶銀。主人應該有東西——耳朵——聞到了嗎?”慧明放下手裏的木魚,睜開眼睛看著劉沖。他認真地說:“我和山賊沒有接觸。妳是什麽意思,我的主?”劉沖眼神兇狠,手裏抱著壹個大箱子。他低聲說,“什麽意思?師傅壹眼就能看出來。”說完打開盒子,盒子掉在了地上。——是壹顆血淋淋的頭顱!這個人頭上還戴著面具,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慧明在山上救的人。慧明猛地後退了兩步,壹臉痛苦地說道,“閣下已經抓住了他,那麽為什麽還要殺他?妳只是壹個小小的山賊,但閣下並不……”“哼!小山賊,他是山賊的首領,師傅妳快看!”劉沖氣急敗壞地走到頭前,用腳使勁踢了壹腳,面具掉了!慧明驚愕地看著山賊,搖搖晃晃地後退了好幾步,然後不抖了,腦子裏亂飛:師父,師兄,鐵盒...這個山賊不是別人,正是慧明的師兄惠晶。惠晶出家半年後的壹天早上,家鄉的壹個孩子急匆匆地來到寺廟,告訴他妻子被龍泉山賊搶了,父母被殺。惠晶要去救人和報仇。方丈極力勸說,最後答應他去,並命令他做完馬上回寺修行。惠晶救出他的妻子後,所有的山賊都看到他勇敢和足智多謀,他們都懇求他留下來做山王。惠晶看著這群衣衫襤褸、被迫當山賊的貧苦農民,心生憐憫,留在了龍泉山。從那以後,惠晶壹直戴著面具,以防她的老朋友認出她。住持知道後沈默了很長時間,再也沒有提到惠晶。
鐵盒子不是世界上的東西。方丈只是在裏面放了幾根梅花針,熟練地蓋上了蓋子。蓋子壹打開,幾根飛針就會把盒子拿出來,刺開盒子的人的眼睛。方丈猜測慧明和他的弟子會在穿過龍泉山去天寧寺的路上遇到惠晶。壹些飛針被認為是對惠晶不遵守佛教戒律的懲罰。他無意致盲惠晶,所以他把這種飛針療法“田璇針法”傳給了慧明。他只是希望惠晶的眼睛痊愈後,能夠完全領悟,重新入佛,不再有爭強好勝之心。
壹切都按照方丈猜測的那樣發展。惠晶閉上眼睛後,偷偷把山上的財物賣成了銀子,然後匿名捐款給慧明修廟。前幾天聽說劉崇要吞修廟的錢,認為主公慘死全是官軍所為,心中氣憤。當夜,他帶領眾人,直奔縣衙,要取劉沖性命,不讓他再起惡念。不知道劉崇早有防範,卻把他們壹網打盡,自己被斬首。
劉崇看到慧明被趕得神魂顛倒,痛苦不堪,更是欣喜若狂。他指著地上怒目而視的人頭說:“本官已經查明,這個山賊原來是個和尚,跟師父在廣寧寺出家了,還是兄弟。主人應該不會忘記吧?師傅,如果妳不把集資款交給我們政府處置——”劉沖轉過頭,惡狠狠地盯著慧明。“就算妳和他是壹夥的,想刺殺朝廷大員,主公也別怪我沒提醒妳!”
慧明慘然壹笑:“小僧向佛表明心意。天地能見,神明知。大人為什麽要威脅小和尚?”“天地可見,神明可知?笑話,看佛座前的油燈。油會耗盡,燈會變幹。這是妳對佛祖的心意嗎?”劉沖指著油燈說了些風涼話。
慧明轉身看著油燈,油燈在風中搖曳,火苗越來越弱,很快就要熄滅了。他突然直接進了裏屋,出來了壹會兒。慧明手裏拿著壹個木托盤,木托盤上有兩個黑白相間的東西。他端著木托盤走到劉沖面前,劉沖低頭看著木托盤。突然,我“哇,哇”地叫了壹聲,連連後退,跌跌撞撞走了好幾步,然後停了下來,心裏還在撲騰跳著。
慧明對小聲抽泣的支釘說:“哥哥,把燈芯穿過我的眼睛,我就用眼睛照亮佛陀,向佛陀表明我的心意。”那兩個黑白的東西是慧明的眼睛!這時,幾滴晶瑩如水的東西跳進油燈裏,燈芯立刻旺了起來,火苗四處亂飛,整個房間都亮了起來!大家擡頭壹看,佛眼裏都是水壹樣的東西溢出來了!他們壹時驚呆了。劉沖大罵:“什麽鬼?這房子簡直不敢相信!誰去給我把那雙眼睛挖出來!”兩個軍官把攔住他的支釘打倒在地,爬上佛像,劉沖也上前觀看。就在那壹刻,軍官們還沒爬上佛像的肩膀,佛像的頭居然動了,左右搖晃,飛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劉沖身上,後者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劉沖當場死亡,被砸成肉餅。寵兒和幾個軍官嚇得魂不附體,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廟。
寺廟建成後,支釘來問慧明寺的名字。慧明意味深長地說:“我心向佛,目照佛,目燃燈。姑且稱之為燃燈寺吧!”從此,燃燈寺香火興盛。大家都說:佛前油燈,燈芯戴在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