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名人名言大全網 - 笑話大全 - 從文本層級看《別了,劍橋》

從文本層級看《別了,劍橋》

事實上,無論是根據辯證法還是現象學,都不應該把對象與藝術形象的壹致性作為方法的出發點。相反,要從藝術形象上分析作家創造和想象的元素。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從被動的贊美中解放出來,而解放自己的方式就是“還原”(與現象的還原在精神上是壹致的,但更具有形而上和操作性),即想象作者沒有處理過的原初狀態和原初語義,然後與藝術形象進行比較,揭示其中的差異/矛盾,以便我們進行分析。

先說這首詩的題目。告別是壹種告別。從原來的語義來說,應該是告別人,但是在這裏,沒有告別人。這是第壹層次的矛盾。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用引申的意思來告別母校的校園,就像作者前面說的,為了不打擾校園。可能有道理。如果語義分析不詳細,這裏大概就夠了。但下面這首詩明明說的不是告別校園,而是:

我揮揮手,告別了西邊天空的雲。

更深層次的矛盾擺在面前。現實生活中,妳和雲說再見嗎?可見前面引文的作者說:“非常情景再現”是壹句大話空話。關鍵是要輕輕的,悄悄的和雲說再見。堅決用還原法:既然是告別雲,無論步子有多大,無論噪音有多大,都不可能打擾它。這說明告別雲朵只是壹種詩意的想象,通過它妳可以重溫美好的回憶。另壹位作者分析這壹詩句說:“輕輕的來,又悄悄的去,用淡淡的神的形式來描述(按:這是描述嗎?”),它包含了千千萬萬的哀愁和憂傷。”“我馬上就要離開劍橋了,當我們壹起離開的時候,詩人的心情會變得痛苦:“離別的重量使詩人發不出任何聲音。”(名作鑒賞,2003年《正對著作品》)前四句,瀟灑地來,悄無聲息地去,哪裏來的悲涼?告別雲朵,就是告別自己的記憶。為什麽溫柔?因為我在和我的心和我的記憶對話。這裏寫的不是壹般的記憶,而是藏在心裏的秘密。在大學裏制造噪音是不合適的。只有降低腳步和聲音,才能進入回憶的氛圍,才能融入自戀的境界。

這是壹種什麽樣的狀態?這是壹個夢想的境界。詩中說得很清楚,他是來劍橋河畔“尋夢”的:“彩虹般的夢沈澱在浮藻間”,“沈澱”的意思是那是過去,不是未來;是在記憶深處,而不是表面。所以要追求“草更深”。夢是美好的,詩意的,不是平凡的,當然也不是聞壹多式的“噩夢”。詩中壹系列優美的文字可以作為佐證(清泉為虹,清水為柔波,柳為新娘子),夢境太美,他想歌唱。

寫《載滿星星的船》想唱首歌的時候,他似乎太激動了,控制不住自己,但他也說,歌是唱不出來的。理解這首詩有壹個關鍵矛盾:它很美,值得大聲唱出,但不可能唱出:“沈默是今晚的康橋”,因為它是個人專屬。這雄辯地說明,這是詩人無聲的回味,是自戀,是自我欣賞。這種自我欣賞有壹大特點,就是隱秘,不能與任何人分享。就連夏崇也為自己的秘密和美好的回憶沈默了。從這裏也可以看出,他的文靜,並不是來打擾校園的,相反,他強調校園裏的壹切都是在悄悄地履行他的秘密。“靜靜的是壹支送別的笛子”,這種安靜和專屬的享受,也是美好而富有詩意的,寂靜是壹種美妙而快樂的音樂。

知道了這壹點,我們就能更好地理解和體會最後壹段:

我悄悄地走了,正如我悄悄地來,我揮揮手,不帶走壹片雲彩。

主張這首詩有沈重痛苦的文章說:“詩的最後壹句看似很瀟灑,其實很沈重。劍橋那麽美,為什麽作者不想把它帶走?.....不拿走就拿不走,就像詩人只想做劍橋的水草,不得不離開。”(2003年10《名作鑒賞》第52頁)。在我看來,這是留在無聲的回味中。“不帶走壹朵雲”是指從客觀世界來看,什麽都沒帶走,只是帶走了美好的回憶。這些東西不能和別人分享,是私人的。帶走這樣的回憶是美好的,輕松的,瀟灑的。壹位評論員說:“做夢的情緒高潮過後,情緒轉入低潮。詩人從沈醉的夢中醒來,從對過去的美好回憶中回到孤獨而悲傷的現實。都過去了,只在夢裏,只有‘沈默是今晚的康橋’。夏蟲也為我沈默。可以說,人是悲涼的,他們渲染的是壹種悲涼和悲傷。”“這種悲傷,是告別彩虹般理想的悲傷和難過。”(名作鑒賞,45頁,65438+2003年10月)

作者分析了這種悲傷的本質,是詩人“對純粹信仰(愛、美、自由)的執著而徒勞的追求。”這個自然是可以準備的,但是根據上面的分析,這裏並沒有明顯的“悲傷和難過”。退壹步說就是有壹些喪失單純信仰的成分,完全沒有必要反復溫和不動聲色地強調壹個人在暗地裏自戀。當然,必須要說,離別不可能沒有壹點悲傷,就說有吧,這也是《沙洋娜拉》裏表現的“甜悲傷”,甚至比悲傷還甜。

以上語錄的作者都提到了我所知道的徐誌摩的《劍橋》。但未能還原原狀,這恰恰是他們忽略的壹段,對還原徐誌摩的心態有很大價值。在這篇文章中,徐誌摩強調的是對風景的欣賞,孤芳自賞是“首要條件”:

“孤獨是壹種耐人尋味的現象。我有時認為這是任何發現的首要條件。如果妳想發現妳朋友的真相,妳必須有機會和他獨處。如果妳想發現妳自己的真相,妳必須給自己壹個單獨的機會。如果妳想發現壹個地方(和壹個地方壹樣精神),妳必須有壹個獨自玩耍的機會。這輩子能認識幾個人,說真的?妳能知道幾個地方?我們都很匆忙,沒有獨處的機會。說實話,我連自己的家鄉都不太了解。劍橋,我想我友情很好,再壹次可能只是對費冷翠有了新的認識。哦,那些清晨,那些夜晚,我獨自壹人在劍橋!絕對孤獨。”(1)

過了幾段,我又重復了幾遍“獨處”的贊美:

“即使是何康的黃昏也是靈魂的滋補品。哦!我那時候的蜜糖是甜的,我的閑情是甜的。”(2)

請註意,這裏強調的不僅僅是“獨處”,還有“甜蜜的獨處”。正是這種單壹的、個人的、無聲的“甜”,決定了這首詩“溫柔”與“靜靜”的基調。只有明白了這壹點,我們才能清楚地理解為什麽徐誌摩的風格與沈重、痛苦、悲傷格格不入。這種單壹的無聲之美不僅是感性的,也是理性而深刻的:

“我有足夠的閑暇、自由和絕對的機會。說也奇怪,我好像第壹次認出了星星和月亮的光,青草的藍白芬芳,流水的好客。”(3)

不理解《再別康橋》的批評家們往往忽略了這裏的“孤獨”之美是與“自由”聯系在壹起的。

如果要進壹步還原,可能有壹個徐誌摩說不出來的真實秘密。這首詩寫於1928 11月,發表於同年65438+2月《新月》(據卞《徐誌摩詩選》)1920徐誌摩於1月初在倫敦與和林父女見面。徐誌摩和林“壹起走過劍橋”(根據的林改編)。林於1921年隨父親回國。1928年3月,林和梁思成在加拿大結婚,並前往歐洲和亞洲旅行,直到8月。6月1928去美國、英國和印度旅行。(根據韓石山的《徐誌摩傳》)。這首詩是徐誌摩在11年得知梁麟結婚後寫的。據此,似乎可以推斷,徐誌摩的這首詩應該與林在劍橋的漫步有關。為什麽大廳安靜安靜?是因為對過去的浪漫回味壹直不方便張揚,不像他和陸小曼的關系,從這是壹個懦弱的世界就能感知。而他和陸小曼在轟轟烈烈的戀愛之後已經結婚了。值得註意的是,徐誌摩的這首詩優雅別致。在他的精神世界裏,沒有世俗的失落感,更沒有痛苦。這種瀟灑是徐誌摩獨有的。他只把過去的美好感覺留在記憶裏,獨自享受。藍迪之先生對此作了中肯的分析:“壹方面,‘不帶走壹朵雲’意味著詩人的灑脫。他不是壹個看到美的東西就想據為己有的人。另壹方面,他的意思是不要帶走壹片雲彩,讓夢想圍繞著靈魂的劍橋的情感世界以最完整的面貌保存下來,讓過去的夢想和感情能夠完好無損。”(中國現代文學作品選講,林誌豪主編,高等教育出版社,1987,第57頁)這種解釋已經接近詩歌的真諦,卻被斥之為“別離”。其實,只要蘭先生對《再別康橋》做壹個細致的分析,就不難解釋“輕輕”“悄悄”,其實就是壹個人偷偷重溫舊夢。如果是這樣,就不難揭示全詩的精神密碼了。

如果要做深入的藝術分析,可以從中國新詩的藝術發展來做壹些歷史的比較:新詩初創時期,郭沫若片面理解華茲華斯在《抒情歌謠集序》中所說的“壹切好詩都是強烈感情的自然流露。”(“強大的情感自發溢出”)這是壹個浪漫詩意的審美節目。郭沫若受這種詩風影響的早期詩歌,常被稱為“暴烈尖銳”。但郭沫若對華茲華斯的文字理解或多或少是片面的,因為華茲華斯也強調這種感情要通過沈思來凈化。在郭沫若早期,他只能更自由地表達詩人的激情,但在徐誌摩身上,他更進了壹步,不僅表達了激情,還表現了瀟灑的溫情。這是中國新詩的壹次偉大的歷史性飛躍。如果妳在新詩的藝術發展方面有較好的修養,還可以從徐誌摩的《全詩》中發現,他在四年前寫了壹首《告別劍橋》,那首詩比較粗糙,比較雜。徐誌摩把他在劍橋的生活列得太多了。他在四年前寫完《告別劍橋,告別故土,先去美國,母親離別的淚水,留美》後,用了近30行才寫完。但先寫了自己當年的“精神革命熱潮”,再寫明年燕子歸來懷念自己。然後想象自己去萬裏,夢魂常繞康橋:讓地中海烈風指向東方/我將歸西天,期待色/如果母親問起海外交友/我先數康橋,然後在暖冬夜前詳細討論這壹天及情況/蠟梅/如果我有幸得到壹顆明亮的星星,我將意外得到獎賞/然後我將來到春暖花開的季節,那時我將歸西天/重新開始。我在坐船回國的過程中舍不得放棄自己的愛情,甚至回國後還寫了如何懷念母校。這種寫作方式表現出強烈的激情,但激情被復雜的過程和細節淹沒了。應該說,說到離別的情懷,有點痛:昨夜明月照林,我已傾吐心聲。今天早上,雨很冷/鳥兒不開心。是不是也因為悲傷/親情,藤蔓長粗,眼淚化為零?

顯然,這種詩還沒有完全脫離古典詩歌的模式,感情還處於離別的模式。所用的語言,如“壹鳥無歡”,內心的積澱,悲泣的深情,都是比較陳舊的,說明徐誌摩擺脫不了舊詩的情調和語言。到了《告別劍橋》,不僅情感脫離了古典詩詞的模式,語言也從接近口語的純正白話中提煉出來。但單方面擺脫舊詩的拖累,可能會陷入散文的陷阱。停留在俞平伯、康、胡適、鄭振鐸、葉聖陶、周作人的早期樸素白話文的另壹個層面。但徐誌摩畢竟是才子。他很快從西方浪漫主義那裏學會了輕松駕馭抒情詩的構思方法,把意象和情感集中在壹個精神焦點上,這個焦點不是壹般事物的意象的焦點,而是壹個動作的焦點。沒有這個重點,他無法擺脫從散文升華到詩歌的二次拖累。擺脫這兩個拖累,不僅是徐誌摩的任務,也是新詩的歷史任務。但是,在五六年的時間裏,徐誌摩學會了提煉,學會了仔細思考,把感情集中在“輕輕靜靜”這個有機的想法上,默默地告別“雲”。用了30多行表達了150多行都無法解釋的感情。由此可見,詩歌的構思和構思都集中在“溫柔”和“靜靜”上。這種連貫的構思模式是新詩從舊詩舊文的束縛中解放出來的壹個歷史裏程碑。這不僅是徐誌摩的,也是整首新詩的。沒有這種歷史還原,就無法充分闡釋這首新詩的經典藝術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