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成長有關的記憶
-我的家鄉大連
記憶往往埋伏在城市的風景裏。曾經的風景就像壹塊長長的布,在漆黑的夜晚依次展開。許多熟悉的面孔來回走著,晃動著壹些輝煌的往事,像從海裏露出來的黑魚的背影,上面有模糊的痕跡。於是潮汐無處不在,房間恍惚中彌漫著大海的氣息。
那些標誌是壹些地名,每個城市都會有自己獨特的地名。這些地名的背後,有壹些成長的秘密。其實海是不需要反復提的。它已經溶解在大連每個人的血液裏,與他們的呼吸保持壹致。
壹.西狗兒
寺兒溝位於大連東端,當地人口中讀作“寺兒溝”,北面是石油碼頭,過去是碼頭搬運工聚集的地方。在其他城市很難看到的電車,伴隨著我在這裏長大。電車緩慢而有節奏的聲音,碼頭工人粗獷的聲音,遠處不時傳來船只進港的汽笛聲,不同的聲音混雜在壹起,陪伴著我像壹只幼小的刺猬,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蕩。黃昏時分,媽媽叫我回家的聲音特別親切。
和童年壹樣,那時的大連生活緩慢而舒適,像壹片平靜的大海。70年代的海浪和暗流隱藏在水下,生活在其中的人感受不到。
晚上,勞累了壹天的碼頭工人興奮地談論著他們白天的所見所聞。幾乎都是山東人的後代。他們粗魯大膽,講究團結,喜歡用拳頭和酒說話,就像長在巖石上的粗糙的貝殼。他們額頭上的汗水在燈下閃閃發亮,比父親的畫筆和素描更吸引我。
二、青泥窪橋
據說整個青泥窪地區都墊著煤灰,包括大連火車站,100多年前是汪洋壹片,現在是大連最繁華的地區之壹。
從斯狗兒乘坐叮叮當當的電車,壹路晃到青泥窪,大連火車站會突然出現在妳面前,就像壹個親密的老朋友。很多當地人更喜歡稱這個地方為“青泥窪橋”,應該和壹座橋有關。後來聽老人說,那座橋早就不在了,像大海壹樣,留在了人們的嘴邊和發黃的舊紙上。
火車站自然擁擠。站前勝利廣場是臺灣省人投資興建的大型購物廣場。地面只有幾座塔,大部分操作在地下。塔樓在陽光下耀眼奪目,很少有人能記得當初的模樣。勝利廣場破土的時候,據說從地下挖出了很多貝殼,泥土黑得像海底的淤泥,很符合青泥窪的名字。
第三,南山劇院
後來住在南山劇院附近,離大連外國語大學南校區幾步之遙。像陽光壹樣囂張的外國語學院學生,每天在鄰居的眼皮底下肆無忌憚的炫耀自己的青春。南山劇場指的是壹棟灰白色的歐式建築,以前是電影院。後來幾經變遷,其名稱由“軍師俱樂部”改為“白天鵝舞廳”,再改為“新世紀洗浴中心”。最後大家還能記得當初的南山劇場。
南山劇場西邊是勝利路,通往星海廣場。勝利路邊有壹座大廟,曾是大連京劇團的排練場所。我曾經躺在木質的窗欞上,用沾著口水的手指輕輕刺破窗紙,透過縫隙好奇地看著壹群穿著古裝的男男女女,拖著袖子在雕梁畫棟的空曠大廳裏。在東面,曾經有壹座日式小樓,現在被改建為“南山風情街”,提升了日式建築的味道,也在悄悄地提醒路人,日本人曾經統治過大連。
正北,中山廣場離家只有十幾分鐘,旁邊就是繁華的天津街,大連的商業中心。歐式建築環繞著廣場,綠地,噴泉,鴿子,音樂,這壹切都與臉上燦爛的笑容相得益彰。有球賽的時候,很多人會站在廣場上伸長脖子,盯著廣場南邊大連賓館樓上的巨大顯示屏,仿佛是地裏種的莊稼,或是江南水鄉的魚鷹。他們在等待意外的刺激,大連足球很少讓他們失望。
第四,黑巖礁
傳說有壹顆星星掉進了海裏,留下了這片突兀的黑礁,壹個有著美麗傳說和風景的地方。這個地方也是大連高等院校聚集的地方。聰明的地產商用各種造型各異的建築,把黑巖礁向西裝飾到旅順,妙不可言。
小時候最熟悉的歌也和黑石礁有關。我們這些孩子排成壹排,看著婦女們在巖石間彎腰抓海,壹般地唱著,念叨著:星期天在黑巖礁,抓海的大媽在空中,做壹個牡蠣嘗鮮,放壹個屁臭滿天。看完就跑。而童年,就像那些女人的叫罵聲,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後,直到變成了遠海上幾片孤獨的白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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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的山川和動人的海景——我的家鄉大連
與其他東北人不同,大連人很少承認自己是東北人。被問到的時候,他們總是趾高氣揚的回答:不,我不是東北人,我是大連人。大連在地圖上的位置很好找,公雞喙在祖國地圖上像公雞壹樣突出。元朝以後,史書記載,壹個偏僻的漁村,就像壹個世外桃源。直到清末,日軍和清軍從朝鮮壹路打到這裏,攻占了旅順口,這裏原本就是北洋水師的重地。大連的名字開始在甲午戰爭的硝煙中頻繁出現。日本人還沒坐實,俄國人就紅了眼。當時清朝匆忙宣布中立,將大連劃為戰區。戰鬥結束後,小鼻子(大連人對日本人的蔑稱)趕走了老毛子(大連人對俄國人的蔑稱)。據史料記載,當時旅順口只剩下十八戶人家。此後,大連壹直籠罩在日本平假名和片假名的陰影下,直到抗戰結束。
上世紀初,山東鬧饑荒,淳樸的老百姓本能地做出了“沒辦法,只能靠叉子在海上漂”的正確選擇。已婚帶著孩子漂洋過海來到大連,並以此為橋頭堡向東北發起大規模移民運動,所以大連人大多是山東人的後代。不負責任地說壹句,我總覺得搬遷到大連壹百多年的人民精英都留在了大連。他們徹底拋棄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傳統農業生活,穿上短夾克,肩扛麻包,成為第壹代碼頭工人,應該屬於腦子靈活的那種人。那些思想還停留在農作物上的人繼續北上。他們在黑龍江找到了壹片神奇的黑土地,繼續夢想著從泥土中挖出金娃娃。
太平洋潮濕溫暖的季風吹來,萬物生長,姑娘更像花童壹樣心胸寬廣。再加上海洋中豐富的魚、龜、蝦、蟹的滋養,大連人越來越像驕傲的孔雀。佛靠金裝鞍,洋人不懂包裝自己的重要性。而是笑嘻嘻地開玩笑說大連人是“玉米面肚褲”,意思是填不飽肚子,穿不整齊。不知道,窮也不能失去發跡的野心。當大家都有了更好的生活,當妳睜開眼睛,大連人已經匆匆辦了壹個服裝節。都十幾年了,別人也學不會照貓畫虎,只好安慰自己:人家有這個傳統。
血氣方剛的大連小夥子去外地讀書,當地人也沒問,直接拉到什麽學校或者企業足球隊,安排主力位置。如果妳承認妳不會踢足球,那會比新娘下了轎子露出壹雙二尺的腳還要尷尬。對方肯定會驚訝的小聲問:妳是大連人?大連的足球不能再輝煌了。如果聯賽冠軍不是大連,那壹定是最大的新聞。不僅喜歡踢球,大連人也喜歡評球。每天都有上百人聚集在人民體育場門前,口水橫飛,飛濺。講哪個球隊、哪個教練的戰術思想、哪個球員的軼事,信息量大,內容豐富,各國足球記者壹下飛機就樂得往那裏跳。大連本地男子原本打算陪女朋友去服裝商場,到了那裏卻動不了,削尖了腦袋鉆進人群,盡管女朋友眉毛直立,杏眼如霜。女朋友還在想新上市的裙子,著急了。這是壹句大連諺語:妳是壹只老虎。意思是沒腦子,又呆又笨。
外地人評價大連口音,說它有“牡蠣味”。牡蠣學名牡蠣,是滋陰壯陽的好東西。大連人自己也覺得有點生疏,盡量彎著舌頭,但話裏的殺傷力值壹直沒下來。大連人說話很快,全世界的人都學過,就像日餐裏的生魚片,吃到嘴裏,鼻涕和眼淚壹起出發,星期天內臟的大小立刻壹覽無余,人間美味。再好的魚片,辣根拌醬油都是點睛之筆。我覺得大連人的口音就是那道小菜裏摻的辣根。
習慣了大連口音,自然接受大連人的處事風格:坦蕩大方,從不拖泥帶水,驕傲自大。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外國人來到大連學習、創業和定居。該報還驚呼,新開發的房子有40%都是外地人買的,還不斷給朋友打電話介紹,像喜歡群居的魚。有大連人憤憤不平地抱怨:怎麽大連的錢都被外地人賺走了?但是,如果妳想給他安排壹份賺錢的工作,比如洗澡、掃街,他要是下崗在家,馬上就會拒絕:失去那個人,誰來做?我腦袋裏沒有海螺。
有著迷人的山巒和激蕩的海景,大連人還是喜歡保持著略顯舒緩的生活,就像火車站前依然保留著的電車,沿著鋪好的鐵軌鏗鏘作響,有時還伴隨著沈悶的汽笛聲。也有很多年輕人不願意在外地孤獨。在老人們看來,他們出去是為了受苦。他們把大連海鮮的招牌和大連人的口碑傳播到全國各地。可以說,大連至今沒有壹家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風味小吃,是壹種恥辱。
有壹次外地朋友聽說大連盛產美女,皮膚超級好,身材壹流。壹下飛機,他就迫不及待地透過出租車玻璃環顧世界,迫不及待地借用二郎的第三只眼睛讓它發揮作用。他看到我後,抱怨說和名字不符。我當時給他發了壹句大連話:妳是剛下船嗎?他很快說他是坐飛機來的。我笑著告訴他,“剛下船”和北京話裏的“鄉巴佬進城”差不多。世界各個角落的美女都在為大連增光添彩。他們怎麽能在街上閑蕩供人欣賞呢?
那個朋友甚至稱自己沒文化。過了壹段時間,他吹毛求疵地跟我抱怨大連剛百年,簡直就是暴發戶。我打開身邊大連的導遊點給他看。這壹頁是關於著名景點金石灘,那裏矗立著世界上最大的震旦紀裂石。它有6億年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