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職業高中在衢州郊區,靠近高速公路。晚上可以清晰的聽到車旁空氣流動的聲音,像壹群受了委屈的孩子。學校以前是工廠,因為價格低,被校長租去做校舍了。旁邊的其他工廠也陸續被拆了,高高的教學樓顯得格外孤獨。
我去面試的時候,接待我的是政教處主任朱。他是黃山人人,可惜人的長相沒有黃山風光好看,小眼睛,大鼻子,鵝蛋臉,棕色膚色。這樣的組合真的很討人喜歡。他從抽屜裏拿出壹張白紙,對折,撕了壹半給我,讓我寫簡歷。我笑著把紙還給他,拿出壹份早就準備好的簡歷。他接過來,盯著看了壹會兒,才說我去找校長。
校長來了,從樓梯上來的時候,壹個很亮的腦袋特別明顯。校長比朱好不了多少,額頭也沒有朱有錢。從遠處看,他就像壹個燈泡。有壹次校長喝醉了,給學生們講他的英雄事跡,說他學過功夫。學生們問他學過什麽功夫,校長只說是壹些少林功夫,於是學生們猜測他壹定學過鐵拳,不然額頭會這麽亮,那是在練功夫。
校長看了我的簡歷,說我的資質還是不錯的。畢竟妳在學校實習過,但是沒有工作經驗,需要去嘗試。我問他試了多久,他說是三個月,每個月500元,他還特別強調接下來的500元。他還說我現在發表文章,我特別照顧。我答應了,衢州本來就是個消費低的地方,試用期工資500元還可以。看到我同意了工資條款,校長眼裏閃過壹絲得意,然後告訴我下周可以來上課了。最後他讓我不要和那些女生有太多接觸,說妳應該明白,不用我多說。然後沖我笑了笑。我笑著說清楚了。
我從院長手裏接過教材,正式上任。我教高壹語文,壹周三節課有***21節課。剛開始的時候,我按照實習時學到的技巧,先老老實實的備課,在寢室的墻前試著講課。
第壹節課在三班,都是男生,專業課也是廚師。我進去的時候,幾個家夥正在桌子上磨刀,看著幾十把冰冷閃亮的刀,心裏真的有點害怕。前排的班長看到我進來,趕緊叫大家把刀收起來。我說該上課了,大家都拿出了語文書。學生們稀稀拉拉地從課桌裏拿出語文書。我看著他們,就問他們怎麽回事。班長站起來說,因為學校發的白菜少,平時也沒什麽練劍術的,只好用語文書練了。還好語文書還厚,我教的課沒被他們剪。
我學了以前實習老師教的方法,先在黑板上寫生詞,然後讓他們跟我讀。當學生們跟我讀新單詞時,老朱正好路過教室門口。他靠在門上壹會兒,然後慢慢地離開了。
下課後,我回到辦公室,看見老朱正正坐著看書。我問他我的課怎麽樣。他點燃壹支香煙,意味深長地吸了壹口。他跟我說妳的課還可以,但是我怕過不了多久,學生就不喜歡了。看著朱在煙霧中的臉,我說我也想請教壹下朱老師。他見我客氣,直起腰說,妳教普通學生的方法還是可以的,但是妳知道這裏是什麽學生。老朱沒有讓我回答的意思,他接著說,比如壹般學校有幾個壞學生,這裏就不用修飾了,因為都是壞學生。雖然他們現在很老實,但其實是新人。妳剛來這裏,他們不會給妳制造麻煩。當妳熟悉了他們,他們就會露出真面目。那我應該怎麽教?朱看到我躍躍欲試的樣子,焦黃的臉上綻出了笑容。他說,陳驍,如果妳真的按照我的處方,我會保持妳的水和船平穩。他的俚語讓我想笑,但我只是把它放在肚子裏。
老朱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給學生講笑話,壹講就要十幾節。職業高中只關註專業課。這些文化課只是給上級考核的,45分鐘後任務就完成了。這是老朱跟我說的,他還跟我說,如果我不會講笑話,他那邊還有壹些笑話書可以借我看。我笑笑,不置可否,第二天就用我的方式教了。畢竟老師傳道授業解惑的觀念已經在我腦海裏生根發芽了。總覺得不能這樣忽悠學生,誤導孩子不好。我的學生都是從衢州各村招的。他們之所以來學校,是因為校長答應他們,畢業後會幫他們安排工作,這是老朱告訴我的。他們的衣服都是從家裏帶過來的,又舊又舊,有的甚至還穿著80年代的中山裝。飯是食堂蒸的,用的是從家裏帶來的米飯。因為學校沒有熱水,他們每兩周才在外面的公共浴室洗壹次澡。學校還實行軍事化管理,學生只能在周日外出。面對這樣壹群學生,我實在不忍心用他們的語文課來講笑話。他看我不思改革,搖頭說妳要出問題了。
前兩個星期,我在那裏上完課,然後坐車回學校。後來校長看我老是來回,就勸我留在學校。反正宿舍多。我覺得校長說的對,我學校課程也不多,有課就回去上課,就同意了。老朱下課回來,我說起校長的親切,他只是笑。我笑得稀裏糊塗。我問他為什麽,他說妳很快就知道了。
我收拾好行李,壹個個放在出租車上,想著終於從四個人的宿舍裏解放出來了,真的很開心。校長給我安排了壹間單人宿舍。那個宿舍外面是學生宿舍,是套房。壹看到門,壹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這種氣味是臭襪子、臭鞋子和人的氣味釀造出來的。雖然我的宿舍平時很邋遢,但是在這裏就相形見絀了。幫我搬東西的老朱笑著說:陳驍,妳會習慣的。我答應了,但還是受不了。我跑到後面,靠在窗戶上,喘著氣。正當我氣喘籲籲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壹聲巨響。我轉過身,看見兩個學生從被窩裏探出頭來。朱見此情景,走過去拍了拍大家的屁股,說大家都給我搬到外面去。陳老師住在這裏,然後妳就住在外面。兩個學生趕緊起身穿好衣服,抱著被子,席子就往外走。他們出去的時候,狠狠地看了我壹眼。好像我是壹只占了鴿子窩的鳥。當他看到他們在盯著我時,他喊道:“妳在看什麽?”他不想拉。兩個學生看到朱兇神惡煞的樣子,趕緊轉身躲在外面。
房間大概40平米,和教室差不多。我的床在角落裏,這使得整個空間非常大。老朱建議帶壹張桌子兩把椅子,填補人氣。去了倉庫,看中了壹個用來打磨零件的大板桌。桌子很厚,兩把椅子也是以前工人用過的,雖然油膩,但還是完好的。我用肥皂洗了壹次桌子和椅子。房間裏又貼了幾張漫畫,房間突然有點生氣了。老朱過來壹看,贊許地說,印象挺深的。
收拾完房間,朱走過來,約我壹起吃飯。飯是在學校食堂吃的。老朱叫我先把飯做好,自己走到做好的菜跟前,抓起壹大勺,往裏面加了壹勺油。旁邊的同學看著老朱加了壹勺油,口水差點掉出來。我非常困惑。我問他為什麽。老朱跟我說學校用的色拉油最差,沒營養。然而,連色拉油都不允許放進去。今天是妳第壹次吃,是為了照顧妳。
大多數菜是素菜、卷心菜、蘿蔔和豆腐。我就點了點豆腐拌米飯吃。飯吃到壹半,牙齒突然“砰”的壹聲,我吐在地上,才發現是塊石頭。我對朱笑笑,說吃石頭還不錯。上次我吃了四只大蒼蠅。聽了朱的話,我突然看到米飯上有壹個黑點。我用筷子夾起來壹看,真的是壹只蒼蠅。我突然沒胃口了。吃完了,在食堂沒吃。壹個人在外面花錢買菜,在食堂燒了。朱說妳太嬌氣了。我說,朱,妳也過來吃吧。朱無言以對。他像狼壹樣圍過來,吃了塞在嘴裏的海。
我搬進來的第三天,校長來看我了。校長坐在我的床邊,環視了壹下整個房間,說陳先生真是壹個細心的人。校長楞了壹下,接著說,既然陳老師已經住校了,那我們就壹起幫朱老師管理宿舍吧,每天巡邏就行了,然後對我燦爛地笑了笑。這時我才明白為什麽那天朱笑得那麽冷。
還有壹個計算機老師和我壹起住在校園裏。計算機老師叫姚曉蘭。小蘭老師很敦實,胖乎乎的,穿著黑色外套,圍著白色圍巾。從遠處看,她像壹只國寶熊貓。她住在那個宿舍。據說校長養的壹只狼狗喜歡在她家門前拉屎。難怪,我覺得狗也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校長安排我和小蘭小姐壹起值班。晚上走在偌大的校園裏,小蘭老師的腳步聲似乎很響。壹開始她和我是分開的,但是走著走著就親近了。我說學生們看到了不好的東西。她笑著說,別想了。我只是覺得很冷,所以想靠近壹點。大家都很熱情,我就又抽離了。我說妳喜歡走近它,就走近它。有她這麽大的身材幫我擋風也不錯。她見我這樣說,又貼了壹遍,緊緊地靠在上面。
朱說的麻煩終於發生了。我班上有人開始逃課,有人打瞌睡。其中壹人公開吸煙。我生氣了,立刻把他趕出了教室。沒想到其他同學看到這個學生出門,其他人紛紛掏出煙來。他們還問我,老師,我們能出去嗎?看著他們流氓壹樣的笑臉,我氣得說妳們都給我滾。話壹出,教室裏立刻沒了人影。空蕩蕩的教室,歪歪斜斜的桌椅面對著我,我仿佛聽到了他們的嘲笑。
我向校長報告了學生的問題。校長耐心聽了我的話,說了壹些和老朱類似的話。他說這些都是野孩子,陳老師,只要妳把他們綁在教室裏,不要出去跑。不用教的那麽認真,講故事講笑話就行了。這些學生喜歡聽。在這方面,老朱比妳更有經驗。妳應該多學習。看到校長這樣說,我無話可說。我對校長說我會的,然後默默地出去了。
學校周圍的桃花已經開了,很多學生在那裏折桃花。衢州的桃花好像開得很早。二班的幾個女生拿著幾朵桃花跑過來對我說,老師,妳來了。找個瓶子,倒點水進去,插上桃花,放在屋裏。它們很香。我伸手接過來。桃花上有露珠,非常可愛。泛紅的花瓣和我前面被凍紅的女生很像。他們是少數還堅持聽我課的人。看著他們,我又有了壹點信心。
我要改革我的課程,但我不會講笑話或故事。我在網上找到了壹些信息。我選了壹些國外的教學方法,做了壹些道具。為了讓課堂更生動,我帶了錄音機,讀課文的時候放音樂。有時候會把壹些有趣的網絡文章放到課堂上。教室很清新,學生也在。雖然還有逃課的,但是不多了。和學生在壹起,我也開始和他們說話,拉近距離。校長看我有教學方式,經常來聽講座。
上了壹周的課,校長在老師例會上提名我做學生會的指導老師。我興奮地給凱子打電話,說我升級了。凱子說,妳小子發達了,別忘了我。
可惜之前發生了壹些事,我的新鮮能量太隱蔽了。那天吃了飯,從食堂回到宿舍。我看到住在我外面的幾個同學,低著頭在討論著什麽。當他們看到我進來時,他們立即停止了交談。我走近他們,看到他們的臉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紅腫和淤青。我知道他們壹定打過架。這些學生已經很熟悉我了。我經常給他們送我買的零食,他們也會送我好東西。壹勞永逸,溫暖如春。和他們熟悉之後,我也從朱口中知道了不可能知道的信息。都是衢州江山人。在這個學校,很多同學按地域把自己分成幾塊,其中江山和杭埠最大,互不相容。經常會打架,打架無非是為了壹個女生或者壹包煙。除了打架,他們還經常在外面的網吧翻墻上網。看著3米多高的圍欄,我搖了搖頭,覺得他們太過分了。當他們看到我不相信他們的時候,他們沖到了墻邊。首先,壹個蹲在地上,另壹個踩在他們的背上,輕輕地把他舉到墻上。那家夥騎在墻上,給了我壹個得意的微笑。我看著他們嫻熟的動作,不禁傻眼。這些學生真的越來越好了。
我走過去坐在最外面的學生旁邊。他叫陳偉,從我房間搬出來了。我說,陳偉又打架了?陳偉結結巴巴地說,我不小心摔倒了。說妳們壹起摔跤我真是太好了。陳偉也藏不住,還是實話實說吧。
今天中午,他們翻墻買煙,在杭州遇到了那夥人。結果他們被打,香煙被搶。因為杭州那幫人多勢眾,都掛了。我說我要向校長匯報,讓他處理杭州那幫人。陳偉抓住我說沒用。校長不會為了學費輕易開除人。畢竟衢州職校多,招生也不容易。我說,那個男的打了就不能保持沈默,陳偉冷笑道。當然,他不會保持沈默。我們會報答他們的。我知道他們想做什麽。他們想邀請壹群人再戰。我說妳什麽時候打?陳偉問,妳覺得老師應該怎麽做?我納悶,說反正妳就是打不起來。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朱和小蘭,他們似乎並不驚訝。他們說只要沒死,就讓他們鬧。我說我要去找校長談,他們就笑著說妳別傻了,鐵頭會用罰款解決的,而且只是壹個肥鐵頭的口袋。我再想說什麽,他們就不理我了,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像兩條死魚,慢慢接受太陽的熨燙。我很無奈,只好時不時去看看那些同學,看看他們有沒有動作。他們好像知道我在觀察他們,只是拿出菜刀在桌子上磨刀。“劈裏啪啦”的磨刀聲讓我很煩躁,那些刀好像在心裏磨。
晚上巡邏的時候,只要壹聽到比較大的聲音,就感覺全身肌肉都在收縮。我擔心他們會翻墻做些什麽。小蘭說,別這麽緊張。妳全身像石頭壹樣緊張。我習慣了她的貼身動作。小蘭今天穿了壹件粉色的連衣裙,看起來有點性感。我說,別穿得這麽性感,不然我對妳別有用心。小蘭恨恨的說,貼著頭。她的頭靠在我的胸前,我覺得我的心臟突然跳動。我的手不自覺的抱住了小蘭多肉的身體,她的身體很柔軟。我們走著走著,小蘭突然說,今晚去我那住吧。我瞪著她,說不出話來,但我的腳已經出賣了我,我跟著小蘭去了她的宿舍。
第二天,我抱著小蘭睡得正香,突然門被敲得很響,屋頂的石灰掉了下來。我正要叫是誰,小蘭捂住我的嘴,問是誰。門口響起了朱的聲音,說有重要的事情,快出來。我意識到陳偉等人出事了,趕緊把小蘭推開,穿上衣服。他拉著我的手說:“我們快走吧。校長正陪著* *局的人。然後他回去對正在穿衣服的小蘭說:“妳也快走吧。
朱把我帶到學校門口,我看見門口圍了壹圈人。我和朱擠進圈子,看到壹個老婆婆躺在那裏,血流了壹地。血液凝固了。從校長和* *的對話中我知道昨晚學校門口發生了壹起兇殺案。陳偉他們也在看。看到他們,我的心終於從喉嚨回到了心裏。陳偉看了看屍體,輕蔑地說,這家夥劍術真差。我拍拍他的頭,說妳還看什麽?回去上課吧。陳沖我笑了笑,進了校門。
* *在學校好幾天,我們幾個老師都被叫去談話了。我問小蘭,那天發生了什麽,說實話?小蘭說妳看著辦吧,我就跟* *說了實話,* *帶著狡黠的笑容看著我,說老師要小心作風。
老婦人事件在學校裏傳了很久才慢慢平息。那段時間,校長禁止學生外出。為了防止學生在學校鬧事,我負責策劃壹些活動。最後壹個有我自己喜歡的籃球,因為我在學校是校隊的。
像過節壹樣,學生們每天都在忙著活動。他們正忙於蛙跳、跳高、跳高和乒乓球。最後,輪到籃球了。比賽前兩天我又用水泥休整了場地,我還小心翼翼的用油漆標出了線。我花了10買的籃筐,籃筐掛在籃筐上後和正規場地沒什麽區別。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真的很開心。
參賽隊伍自由組合。因為三班男生多,所以三個隊合在壹起。二班男生少,只有壹個隊,壹班不多,只有壹個隊參加。根據抽簽結果,第壹場比賽是二班對壹班。兩隊雖然個子不高,但是很活躍。陳偉在二班的隊裏。他和我壹起學籃球,所以他打得很好。壹班見陳偉攔不住,就提出換人。我點頭表示同意,但看到改變的那個人,我隱約覺得要出事了。換來幾個杭州的同學,他們幾個和陳偉等人放假了。我真的很後悔為什麽要策劃這場籃球賽,但是因為他們要求的換人很合理,我也只好答應了,只是警告他們要文明打球。
比賽正常開始。陳把從後場帶到前場帶球。壹群攔截他的防守隊員被他的交叉運球搞糊塗了。陳偉輕松過了他,但是補上的前鋒不管用。陳偉利用我背後運球從他身邊過。進入禁區,陳偉已經起跳上籃。突然,兩個人從左側閃了出來。他們沖向陳偉,其中壹人順勢踢出,正中陳偉腹部。陳偉因為氣勢太強突然飛出了場。陳偉的臉和腿被水泥砸出血來。他跳起來撲向那兩個人,打鬥終於爆發了!我在邊上停了下來,但無濟於事。其他人也加入進來。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倒地的學生。我和朱抓住這個,另壹個沖進去。就在那時,校長拿出他的喇叭,沖著學生們大喊。如果他不制止,大家罰款100,學生們頓時散去。校長陰沈著臉走到我面前,說這都是妳幹的。我像個傻子壹樣站在那裏,等了壹會兒,任由校長罵我。太陽落山了,圍墻外的壹棵樹上,壹只烏鴉在嘶啞地叫,讓我心裏難過。
校長處理打架事件的方法就像老朱說的,每人打50板,罰每人50元。我也被解雇了。我好幾天沒理陳偉他們。他們好像知道自己做錯了,看到我就壹直低著頭。有壹天,陳偉壹個人來到我房間,說,老師,妳可以跟我說話,也可以罵我們。如果妳不和我們說話,我們會感到很不舒服。我說妳還打嗎?陳偉想了壹下,說只要他們不打,我就不打。我笑著說,陳還在跟我討價還價呢,。
小蘭的膽子越來越大。只要我壹個人在辦公室,就來找我。我說光天化日之下不好,學生看到了,她就關門了。我說妳此地無銀三百兩,小蘭撅著嘴說妳真虛偽。我說,作為老師,還是要註意影響。小蘭生氣了,說怕影響。那妳待會兒來找我,摔門走人。我也被屏蔽了。我說不找就不找。有什麽大不了的?
我沒有再去找小蘭。想想我覺得我跟她的熊壹樣。吃飯的時候,朱問我為什麽不叫小蘭壹起吃。我說那個女的有麻煩了,不想理她。朱笑著說,妳們年輕人有這麽多花樣。吃完飯下樓,看見小蘭上來了。她似乎瘦了。小蘭見我下去了,也就閃開了,不理我。我想說點什麽,但因為我的尊嚴,我沒有說出來。過了兩天,校長告訴我,小蘭小姐因為身體不適,不再參加夜巡,要我多包涵。
我獨自走在校園裏,看著滿天的星星。風從北方吹來,滲進我的衣服,冷得刺骨。這是壹個漫長的夜晚。
我和小蘭剛冷戰,誰也不搭理誰。
月底,因為禽流感,我來學校檢查衛生。學校早在前壹天就接到通知。為了應付檢查,校長安排了壹次大掃除。我還拿出壹塊抹布,擦了擦我房間的窗戶。我擦了壹下,看到小蘭向我走來,說妳壹個大男人連窗戶都不會擦。我笑著說,妳可以打掃。小蘭白了我壹眼,從我手裏搶過抹布,說妳要好好學習。我笑著答應了。
春天轉眼就過去了,校園裏的桃花也雕謝了。出了幾個小桃子,大壹點的進了學生的肚子。我還要在自己學校上半學期的課才能畢業。經常在兩頭來回,忙著畢業,有時候讓小蘭代我上課。
壹天下午,我帶著許多資料回到了職業學校。壹進校門就感覺氣氛不對。朱見我回來,壹臉沈重地告訴我,校長室被盜了!我問老朱怎麽回事。老朱告訴我,昨晚校長辦公室的門被撬了,其他幾個老師的辦公室也被偷了。老朱很生氣,說自己的幾包中華煙也被偷了。他說如果他抓到小偷,他會揍他壹頓。
下午,校長召開了教師會議,並就學校盜竊問題組織了壹個臨時調查組。調查組將對全校進行地毯式搜索,因為校長斷定學校盜竊案應該是內部人所為。
調查組由校長老朱、教育局長我、和其他老師組成。小蘭,他們搜女生宿舍,我們搜男生宿舍。第壹次發現男生宿舍有這麽多花樣。有些男生準備了很多水管和打架用的刀,我們無意中發現了很多。幾個男孩在床下堆了很多塑料瓶。我問他在做什麽。他說,老師,請不要收他們。我很難找到他們。每瓶能賣十美分。這裏有上百個瓶子。賣了它們,我可以給我爸買壹雙鞋。我爸壹年沒穿新鞋了。我摸了摸他的頭,說老師不收,妳留著吧。
二樓的第壹個房間是我的房間。陳偉等人正坐著打牌。當他們看到我們進來時,他們都看著我們等了壹會兒。校長說妳不要緊張,這只是例行檢查。妳應該打開妳的包。陳偉看著我,我說妳打開吧。陳偉剛打開包。袋子裏裝滿了舊衣服。校長和朱翻了幾遍,壹無所獲。校長搜完了,站起來對我說,陳老師,請妳開開門,讓我們搜壹下,這樣大家才公平。妳會原諒我的。我看著校長的光頭。我真的很反感,懷疑我。我正想說點什麽,老朱站起來說:不要搜陳先生的房間。老師是個好人。校長笑著說,我們只是走個形式,求個心安。我很生氣,說妳們想搜就搜吧,我就開門讓他們進來了。
除了壹張床,我的房間只有幾張桌子和壹個衣箱。我拉開衣箱的拉鏈,把衣服壹件件拿出來,壹邊拿,壹邊冷冷地看著校長。
校長嘴裏直截了當地說,陳老師,不要見怪,但他的眼睛壹直在掃視我房間的每個角落。我把盒子倒空,對校長說,妳可以放回去了。校長點頭稱是。我拼命把箱子踢到床下,然後走到床前,對校長說,妳想看看床嗎?校長揮揮手說,陳先生是位紳士。我們去別的地方吧。我拒絕了,我還那麽含糊的說我不想給別人做賊。校長的臉就掛了,臉色變得忽紅忽白。我“哇!”慢慢拉起被子,說妳看仔細了。
掀開被子的那壹瞬間,我的大腦好像被棍子打了壹下,頓時懵了。那些從學校偷來的東西安全地躺在我的被子下。老師們的眼睛也睜大了,校長面帶微笑說:陳老師,請到我辦公室來。我像壹個做了壞事的學生,低著頭跟著校長出了宿舍。陳偉等人驚訝地看著我們。
校長坐在我對面,悠閑的抽著煙,在我面前放了壹張紙,說,陳老師,我們實話實說吧。妳至少是個大學生,我就不去公安部門報案了。還是內部解決吧。我很生氣。我說我不是小偷。肯定有人栽贓了那些東西!校長掐滅了香煙,在桌子底下拍了他壹下,說:別對我無禮。現在證據在手,妳還有什麽好辯解的?老實告訴我,不然我就不客氣了!我看著校長的臉,真想抽壹巴掌。
當我們正在爭論時,有人敲門。校長說進來。我轉過身,看到了陳偉等人。他們去找校長,說我們偷了學校的東西,不關陳老師的事。陳小姐是個好人。之後大家都交了檢討。校長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陳偉等人被開除並罰款。陳偉等人走的那天,我去送行。我問他們是不是真的偷了東西,陳偉問我,妳說呢,老師?我說我不信,陳偉說那也行。我問他們要去做什麽,他們笑著說,去工作吧。我把自己積攢了幾個月的工資拿出來給了他們。他們臉紅了,說沒有,把錢塞回我手裏,壹個個跑了。我獨自站在夕陽下,看著余輝染紅了他們的身影。
陳偉等人走後,我也辭職了。我讓小蘭留下來。小蘭說妳已經離開了,那我該離開什麽?於是我們倆把辭職報告交給了校長。臨走的時候,是老朱給我們的。老朱嘆了口氣,說,妳走了,這個學校就荒廢了。
我和小蘭漸漸走遠了。我終於轉過身,看了看學校。我看見壹群學生站在教室的窗口向我們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