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姥爺病了,我和老公就天天去照顧孩子姥爺,沒有時間陪孩子,孩子就天天罵姥爺sB,怎麽勸都不聽
這個妳看行不? 故事要從我四歲那年講起,先說說我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吧:爺爺奶奶住在城裏,外公外婆住在鄉下。住在城裏的爺爺奶奶叫作魯吉與安冬尼亞,他們就像城裏其他的人壹樣。住在鄉下的外公外婆叫作歐塔維也納與琳達,他們跟任何人都不壹樣,跟他們的鄰居也不像。 爺爺奶奶跟我們住在同壹棟子裏,我壹天至少會見到他們四次。 ——早上八點,爺爺帶小狗福樂皮散步回來:“今天我們做什麽呢,小夥子?我們要不要去上學啊?” ——早上九點,奶奶帶福樂皮去菜:“準備好要上學了嗎,寶貝兒?” ——下午兩點,爺爺又帶福樂皮去散步:“放學了嗎?很好!” ——下午五點,奶奶第二次帶福樂皮出去,為了再點東西或者見個朋友:“學校裏好不好玩啊,寶貝兒?” 她所說的學校,就是我最討厭的幼兒園,從媽媽第壹天上班的那個早晨開始,我就恨死它了。媽媽不管我願不願意,就把我送到那裏去,從那時起,每天早上都要上演同樣的戲碼:我哭個不停,爺爺敲敲門,奶奶從門外探壹下頭,然後兩人又回到福樂皮那邊去。 媽媽有時會說:“福樂皮對他們來說,比親孫子還可愛。”這話讓我感到有些不安,於是立刻不哭了。福樂皮的肚子像個足球那麽大,兩腿彎曲佝僂,實在醜得沒話說。我不禁自問:世界上還有比它更醜的東西嗎? 住在鄉下的外公外婆就不太壹樣。第壹:他們養鵝跟雞,沒有養狗;第二:他們不會壹天遛那些家禽四次;第三:他們不住在我們家樓上,而是住在四十公裏以外的地方,而且我每兩星期才能見他們壹次。 媽媽偶爾談到他們,總是不住嘆息道:“他們真像是另壹個世界的鬼魂。”我不住想象外公與外婆,身上裹著白色床單,壹個高高大大,另壹個圓圓胖胖,兩個人在那些雞啊鵝啊後面追著跑。 外公外婆比城裏的爺爺奶奶好多了,就像媽媽那樣好。 媽媽是外公唯壹的女兒。雖然外婆那麽胖,但她生的小寶寶卻都非常嬌小,幾乎不到壹天就死掉了。幸運的是,媽媽出生的時候比其他小寶寶大了壹點。外婆宣稱,生媽媽的時候,她特別費心,只為了以後可以得到壹個像我這樣的孫子。 媽媽出生後,外公整天都在慶祝女兒的出生,外婆偷偷告訴我,外公甚至還喝醉了。不久之後,外公就在裏種下那棵櫻桃樹。 說到這裏,我壹定要向妳們好好兒介紹壹下我的外公。 那時雖然我還沒有出生,不過我相信外公已經是個很特別的人物了。外婆說,當時外公可是方圓百裏內最帥的男人,她費了好壹番工夫才虜獲他,當上他的老婆。不過外婆也有可能誇大其詞,因為她太愛外公了。外公長得英俊挺拔,頭發被風吹得亂亂的,嘴上叼根草莖。他常用兩根手指從草地上拔起草莖,放進嘴裏慢慢地咀嚼。“這可是比香煙還夠味呢!”他說。 媽媽出生後,外公立刻到鎮上去,了壹對金耳環送給外婆,還帶回壹株櫻桃樹苗。他走到園子裏,挖了壹個洞,把溫熱的肥料填進洞裏,將櫻桃樹苗種下去,接著拿出壹把小刀,過壹過火,在樹幹上小心地刻下“菲麗絲塔”這個名字。那是媽媽的名字,也是外公想給這棵樹取的名字。外婆提醒他,這個名字並不是那麽適合壹棵櫻桃樹,於是,他便決定把這棵樹叫作“菲麗絲”,就這樣壹直到現在。菲麗絲那時只有三根枝丫,春天,當媽媽七個月大、嘴裏只有四顆牙齒時,菲麗絲也只長出四片葉子。從那時起,媽媽就和那棵櫻桃樹壹起長大,和外公外婆組成壹個甜蜜的家庭。只要看看當時的相冊,就壹切都明白了。 第壹張照片拍的是媽媽和那四顆出名的牙齒,但是卻什麽都看不到,外婆將媽媽抱在懷裏,就像抱著壹個洋娃娃壹樣。每次我看到這張照片,總是想,外婆應該很適合加入重量級拳擊隊。她那時還很年輕,也沒有現在那麽胖,但是她的壹條手臂,幾乎有奶奶兩條加起來那麽粗。至於她的胸部就更不用提了,它們實在太大了!每壹次當外婆把我攬入懷裏緊緊擁抱時,我總覺得好像沈到壹個暖暖的羽毛枕頭裏,最好就這樣睡著不要醒來。 這是關於外婆最美好的回憶。此外,她的味道我也很喜歡,那味道是奶奶可怕的香水味所不能比的,只有媽媽剛洗完澡時的味道可以和它相比。外婆告訴我,她的香皂是自己做的,而且是用壹個女巫給她的特殊秘方煉制出來的。她說的我深信不疑,因為她跟其他的女人很不壹樣,她說的都有可能是真的。 在這張照片裏,可以看見立在外婆身旁的菲麗絲。它長得大約和外婆壹樣高,看起來就像壹棵櫻桃樹寶寶。外公說,當他種下它的時候,它大約三歲,正好是可以成為壹個好玩伴的年紀。 另壹張照片裏,媽媽坐在壹架綁在最粗壹截枝幹上的秋千裏。那時的菲麗絲沒有多少枝葉,因為外公剛剛修剪過,它看起來好像有點冷的樣子。我將我的觀察告訴了外公,外公卻說:“不會的,修剪枝葉對植物是很好的,它們會長得更強壯。”確實,在媽媽七歲生日的照片裏,菲麗絲已經是棵真正的大樹了,媽媽可以騎在樹枝上,兩只腳朝下晃呀晃的。 媽媽常常興奮地告訴我,她小時候最喜歡爬到這棵櫻桃樹上去。在那上面她發明了無數種新玩法。這些故事讓我聽得很嫉妒,因為,每次去外公外婆家時,他們都不準我壹個人爬上去,理由不是時間不夠,就是菲麗絲太高,或者我還太小等等。 如果外公正好在園子裏沒事做,或者不用照顧那些雞的時候,他就會帶我去爬樹。他脫下鞋子,讓我騎在他的肩膀上,然後像大猴子背著小猴子壹樣身手矯捷地往上爬。有壹次媽媽正好從屋子裏走出來,看到這壹幕,嚇得捂住嘴。然而她壹句話也沒有說,因為她知道跟外公說什麽都沒有用。 那時外婆還好好兒的,後來她病了,外公也變得跟以前不太壹樣了。每次從外公外婆家回來的路上,媽媽總是大聲地自言自語。她認為讓兩個老人單獨住在壹起並不太好,外公這個老頑固,偶爾腦筋又不太清楚……她自言自語地說了好長壹段話,然後開始數落城裏的爺爺奶奶,最後又把福樂皮罵了壹頓。 相冊的最後面是媽媽婚禮的照片。其中有兩張我最喜歡:壹張是媽媽坐在盛開的櫻桃樹下,爸爸好像正輕輕推著她;另壹張是外公與外婆手牽手的合影。 媽媽告訴我,外公本來要在園子裏準備盛大的婚禮派對,但爺爺與奶奶因為怕蚊子和蒼蠅太多而反對,最後只有婚禮的照片是在園子裏拍的,之後大家就壹起到餐廳去了。外公不得已吃了他最討厭的牡蠣,接下來的壹整天身體都不太舒服。 婚禮的照片上,媽媽和爸爸看起來漂亮極了。外公和外婆也幾乎讓人認不出來。外公穿著深色的西裝,戴著領結,那是他唯壹壹件正式的西裝。外婆穿著壹件有許多褶邊的連衣裙,那使她顯得更胖。她胸前捧著壹束花,臉上充滿光彩,看起來像個小女孩似的。 如今這本相冊再也看不到了。它被外公撕碎了。雖然如此,我卻還能清楚地記得每壹張照片的畫面。 第二章 我的外婆 我已經不記得外婆是什麽時候開始生病的,但我卻還能回想起那壹天,那個我隱隱約約感到傷心難過的日子。那是五月,爺爺、奶奶和壹些朋友壹起慶祝我的五歲生日。 那時福樂皮也在,現在還能看到當時它和我們壹起吃冰的照片。外公認為,福樂皮不像壹條真正的狗,但是它也不屬於人類,因為它不會說人話。說起來它只能算是半條狗,而且這都是它主人的錯,因為他們把它當作壹個智障的小孩兒來對待。這張照片裏包括所有參加生日聚會的人,但是外公與外婆卻不在裏面。 那時,外公外婆已經很少來看我們了。以往我的生日他們壹定會來。媽媽向我解釋為什麽這次他們沒有辦法來:“外婆身體不太舒服。”說到“身體不太舒服”,我只是想到肚子痛或咳嗽,那是我壹年至少會犯個兩三次的毛病。 兩個星期後,當我們又到鄉下去時,我很仔細地觀耷外婆:她看起來壹點都不像生病的樣子。我只發現,當她在院子裏追著雞和鵝跑時,常常要停下來,壹手按住胸部重重地喘息。 “您哪裏痛?”我問她。 外婆笑了笑,坐進立在附近的壹張竹椅裏,說:“是有點不舒服。” 這時我才知道外婆有心臟病。如果不是經常看見她坐在這張竹椅裏,沒有人會知道她身體不好,因為她看起來和以前壹樣,壹點都沒有改變。 外婆畢生最大的熱情全放在那個雞舍裏。她養那些雞就像撫養自己的小孩兒壹樣。她認得每壹只雞,替它們取名字,有時誇它們,有時罵它們。那些雞老是跟在她的後面跑,什麽都聽她的。 外公宣稱那些雞會這麽聽她的話,是因為它們其實是外婆親自孵出來的。 有壹次和爺爺奶奶壹起吃飯時,外公講了壹個很精彩的故事:“妳們大家看看琳達!”他叫道,“她和壹般的孵蛋箱不太壹樣,她比它們好上十倍。她拿起壹窩蛋,將十幾二十個雞蛋塞到被窩裏,孵呀孵的,壹個星期後就可以聽到咯嗒、咯嗒的聲音從龐大的身體下面傳出來,然後就有小雞跑出來了。這真是令人高興的事。是啊,她真的是比壹般的孵蛋箱還要特別。只不過,那些小雞再也不認那只母雞了,成天跟在琳達身邊。” 外婆睜大眼睛瞪著外公,外公卻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裏看。我相信大家這時在想:怎麽會有像他們這樣的人啊!沒有人聽得懂外公外婆在說什麽,我曾經聽爸爸媽媽這樣說過。 “爸!”媽媽臉色不悅地叫道。 外公喝了壹點酒,心情很好,外婆看起來更是壹副自得其樂的樣子,當外公在說故事時,她笑得腰都挺不直了。 最後,爺爺奶奶終於明白外公只是在說笑話,也跟著壹起笑。 外婆對鵝比對雞更熱情。她特別偏愛壹只鵝,它叫作阿鳳。阿鳳又大又胖,甚至可以讓我騎在它背上到處跑。我也很喜歡阿鳳。每次我還沒跨出車子,它就已經朝我跑來,我走到哪裏,它跟到哪裏。阿鳳明白我說的每壹句話,它簡直就是天才,和福樂皮大不壹樣。 阿鳳下的蛋比較大,它生的小鵝我也可以摸,不像其他的鵝,每次只要我靠近,就跳到我的臉上來。阿鳳也是唯壹壹只外婆手下留情留住的家禽。 每當外婆要雞鵝或親自扭它們的脖子時,看起來就好像壹點也不喜歡它們。 “這是自然法則!”她嘆息道,然後“喀嚓”壹聲扭斷雞的脖子。那壹刻,她仿佛只是在盡自己的壹份義務。我看著她,壹邊覺得神奇,壹邊又不住微微發抖。外婆全身散發著壹股神秘氣息,像是在對這些雞施展魔法。 事實上,那看起來像魔術的手法,是壹種迅速又免於疼痛的屠宰法。不到壹刻鐘,她已經將四五只宰好的雞,頭上腳下地吊起來了。它們用半睜的眼睛看著我,讓我不知道它們是真的死了,還是在跟我開玩笑。然後外公走過來,將它們裝在籃子裏,和蔬菜、雞蛋壹起放在壹輛車裏。外婆抖抖圍裙,洗洗手,然後到雞舍去餵雞,或者把小雞放回雞窩裏。 “咕咕咕,來啊,我的小美人,快來……噗噗噗……” 這樣的日子周而復始地重復著。 雖然外婆病了,她還是照料著雞舍。可是她也常常停下來,把手按在胸口上,有時她會坐下來休息壹下,但是隨後又繼續工作。 每壹次我們去看她。媽媽總是會囑咐她兩句。要她多休息,而她卻總是聳聳肩地說她很好,不要管她。媽媽常常很激動,壹直對著外婆嘮叨,說到最後外婆真的不舒服起來。 有壹次,連外公都被激怒了,發了壹通脾氣。 “妳懂什麽!”他吼道,“讓妳媽媽靜壹靜!” 媽媽的自尊受到侮辱,當我們開車回家的時候。她的自言自語比平常都大聲,而且把城裏的爺爺奶奶及福樂皮說得壹無是處。 我看到她情緒這麽激動,不禁生起外公的氣來。為什麽他要害她氣得大吼大叫? 為了安慰她,我對她說:“不要怕,媽媽,還有我在妳身邊,而且是那麽的喜歡妳。” 媽媽聽了並沒有變得高興,反而眼淚像噴泉壹樣噴湧出來。她哭得很傷心,害得我們差點撞上壹道圍墻。在壹片混亂中,我的淚水也不住湧出來了。這時媽媽將車停住,擤擤鼻子,把我攬進懷裏,說道:“謝謝妳,寶貝兒,妳對我說了這麽貼心的話。不過,事實上外公說的是對的。”說完她又繼續哭,而我再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壹回事了。 因為外婆的病情,我們固定每星期回鄉下壹趟。通常我們都是周六回去,然後在那裏待壹整天才回來。我其實蠻喜歡這樣的,甚至希望外婆的病不要好。爸爸很少去鄉下是因為他總是有事要做,也因此,他和媽媽常常吵架。那陣子真是非常辛苦。相反的,外公和外婆的情形倒是簡單壹些。 外公變得不常在園子裏工作,而常去照料雞舍,或者做些家務。 “琳達,妳需要什麽?”外公問。 “我什麽都不需要,妳問這些幹嗎?去看看園子裏的生菜可不可以收割了。”外婆說道。 若是看到外婆坐在那張竹椅上,外公就會在附近站著。但外婆看都不看他壹眼,最後才不住發脾氣說:“難道休息壹下都不行嗎?” 外公眨眨眼睛,但是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 “幫我拿杯水來吧。”外婆終於拜托外公。她扇著風,好像快喘不過氣來似的。 後來,外婆坐在那張椅子上的時間越來越長,外公必須壹個人照料那雞和鵝。外婆會給他壹些指示,然後在背後指揮他,壹直到最後,外婆宣稱,外公已經熟練到可以自己孵蛋了。只有壹件事他沒有辦法做,那就是扭雞的脖子。時候到了,他就把那些雞捆在壹起,送到鎮上的屠夫那裏。 “可憐的生命!”外婆嘆息道,“真糟,我壹點力氣也沒有了。” 她很難過,我也跟著壹起難過,從她的嘆息裏我可以想象屠夫壹定很不會殺雞。 那時,外公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沒有辦法帶我爬樹。不過我自己學會了爬上媽媽的秋千蕩來蕩去,所以我就待在園子裏陪著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