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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眼記憶-家鄉的味道

? 正值龍眼采摘時節!老家捎來了不少花園裏種植的龍眼。靜靜地坐在桌前,我熟練地剝著可口的龍眼,壹顆顆吃進嘴裏,甜到心裏。但不知怎的,吃著吃著眼眶竟然濕潤了,壹想到67歲高齡的父親冒著炎熱天氣,爬到樹上給我們摘龍眼,心裏有壹股說不出來的酸勁。

? 是啊!我的老父親從當娃娃起就是爬樹能手,聽他說有壹次他爬上了壹顆很高很高的樹,然後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直接摔暈過去,然後被家人急忙送去醫院搶救,幸好沒什麽大礙。聽了都讓人冒冷汗,但父親卻講得有點洋洋得意,已入暮年,但歸來還是少年的樣子讓我們後輩欣慰,希望他壹直保持這種樂觀的心態。

? 對於龍眼,給我們的回憶太多了。

? 我的童年是伴隨著龍眼壹起長大的。記得小時候,家家都開始種植龍眼樹,有先見之明的村民更是早早種下龍眼樹,並將其嫁接成優化龍眼樹。等龍眼豐收的季節,就請人采摘下來,曬幹,剝龍眼肉去賣。那時候我家還沒有龍眼樹,每每豐收的季節都只能看著別人家樹上果實累累,口角流涎。

? 剝龍眼肉是個耐心的活,但不難。於是,哥哥和我就去幫人家剝龍眼肉。炎炎夏日,大家圍坐在主家花園裏,每人拿張板凳坐下,三三兩兩占用壹個簸箕,開始剝龍眼肉。那時候沒有電風扇,只盼微風習習,就已經是極好的涼意了。即便如此,花園裏仍然熱鬧非凡,有些愛說話的就會嘰裏呱啦講個不停,有些會講些笑話,有些會唱山歌等等,剝壹斤龍眼肉才壹毛多錢,大家依然剝得不亦樂乎!

? 主家說剝龍眼時不許偷吃龍眼,也不準噴口水等等,但主家哪管得了那麽多,那時候家裏沒零嘴,偷吃像蜜糖壹樣的龍眼肉是我們的喜好啊!

? 記得當時村裏有個比我們年長得多的女娃娃,她因小時候發燒未及時治療,燒壞了大腦,人顯得有些弱智,說話結巴,還不時流口水,靠近些就能聽到她發出“壹嗖壹嗖”的聲音。每每到了剝龍眼肉的時節,她母親就叫她過來剝龍眼肉掙些零用錢,可能是礙於情面,主家也從不拒絕。所以龍眼肉裏有沒有口水真不好說,反正主家都拿去賣給城裏人了。那時候是1988年左右吧!那時候的錢真值錢!

? 等了好多年,我家的龍眼樹都沒結果實,後來才知道我家龍眼樹正好種在郁郁蔥蔥的竹林旁邊,陽光都被竹林遮擋住了,沒有充足日照的龍眼樹只能拼命往上生長,長得又高又瘦,枝葉也稀稀疏疏的,甚少有果實。

? 小學四年級我們就搬進了新家,那時候鄰村有位叫珍珍的可愛女孩跟我玩得甚好,她家的龍眼樹也長得好,每到豐收的季節我都會非常主動地去幫忙摘龍眼,這樣我又可以飽吃壹頓龍眼大餐了。

? 記得有壹次大豐收,珍珍家有棵三四層樓高的龍眼樹,樹枝末端的龍眼著實不好摘,大家都不敢再向末枝上走,我自告奮勇,憑著幾年的爬樹經驗,加上靈巧小身板,紮紮實實地站到了末枝上,把壹串串的龍眼摘下來,那時候真有點征服了這棵老龍眼樹的勝利感,有點牛!現在想起來都有點佩服自己,呵呵!

? 自從搬進了新家,寬敞的花園裏種植了不少果樹,有芒果樹、黃皮樹、葡萄樹,自然也少不了龍眼樹等等。這次父親也學會了嫁接技術,在龍眼老莊上嫁接了優化龍眼。

? 直至今日,這棵龍眼樹依然是我家收獲龍眼的主力,並且承載著我們滿滿的童年回憶。我們在龍眼樹下玩耍,乘涼,被樹上的臭屁蟲撒尿灼傷,爬上樹梢眺望日落,遙望鄰村屋舍的裊裊炊煙,還有可愛的珍珍。

? 勤勤懇懇的爺爺在廣州工作幾十年,是為廣州市園林建設做出貢獻的壹代人,臨近暮年,就帶著奶奶告老還鄉。

? 農村長大的我總喜歡親近和藹可親的奶奶,奶奶從繁華的大城市回來,衣服也好看,鞋子也好看,我總覺得她跟村裏的其他老人不壹樣。特別是她喜歡穿絲襪配皮鞋,讓我覺得特別的體面,這些穿法似乎只在電視上才有,這樣的真皮皮鞋農村老人哪裏穿得起。整日“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村人能穿雙新布鞋或塑料涼鞋就不錯了,那時的我真羨慕我的奶奶。

? 善良的奶奶曾為了幫助別人而廢了壹條腿,走路壹瘸壹拐的,壹到下雨變天就疼痛不已,經常要吃止痛藥才好些。但奶奶很勤勞,家裏每每有農活她都盡量幫忙幹,田裏地裏她去不了,她就把家裏收拾幹凈。到了花生或黃豆豐收的季節,她就幫忙剝花生或黃豆;到了稻谷豐收的季節,她就幫忙曬稻谷收稻谷;到了龍眼豐收的季節,她就幫著剝龍眼肉。

? 夕陽西下,余霞散綺,慈祥的奶奶坐在藤椅上,在繁茂的龍眼樹下剝龍眼肉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長大了才知道那雙真皮皮鞋是奶奶唯壹的壹雙好鞋,是爺爺送的。

? 等我大學畢業後,爸媽都搬到城裏居住,二老偶爾回下農村老家清掃下舊花園。聽爸媽說龍眼樹每年都要施肥壹次,特別是豐收以後,這樣龍眼樹來年才會長好。

? 有時暑假我們就會從深圳回老家去摘龍眼,父親和哥哥穿上舊衣裳上樹摘龍眼,母親進屋拿籮筐,摘樹下低矮處的龍眼,我們就坐在樹下摘掉龍眼枝上多余的葉子,陪著調皮的孩子們玩耍等等。

? 看著老屋無人久居越發殘舊,父母白發橫生,只嘆歲月匆匆,光陰似箭!唯有龍眼樹依舊強健,果實累累,也算是安慰了。

? 據說龍眼樹生命力極強,能活幾十甚至上百年,真希望這棵龍眼樹能夠像福建寶樹庵裏的400多歲的龍眼樹壹樣長壽,因為它不僅是我們美好回憶的依托,也是維系整個家族關系的糧油,豐收的季節,大家就會齊聚我家壹起出發去摘龍眼。忙活大半天,大家提著滿籮筐的龍眼高高興興地回家去,那叫壹個“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