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名人名言大全網 - 笑話故事 - 描寫水果的優美散文

描寫水果的優美散文

水果記

 小時候有過農村生活的經歷,有兩間矮小的自家的房子,門前種的是苦楝樹兩株,屋後是小院,不興用磚砌圍墻,院墻是壹圈刺槐,刺槐下是相間而種的灌木叢,密密匝匝,圈成了壹個天然的院落。後院有柑橘壹株,柿樹壹株,還有葡萄壹藤,那是我扡插下的。樹木往天上長,樹下的空地就種菜蔬,印象最深的,壹是蒜薹,壹是番茄。

 番茄是很好吃的,尤其是天紅的,非強摘得,香甜軟糯,吃多少都不鬧肚子,特別關照勞苦的農人,剝了皮子,像壹顆紅牡丹,吮吸吃凈下肚,渾身均熨貼著。我家後院的番茄我表哥吃的最多:我把番茄洗凈,捧著獻給他,儼然孝敬長輩,為的是在長夏納涼之夜,求得他開金口,講故事。

 表哥也真不錯,下放勞動壹天,晚上被我糾纏不過,搜盡枯腸,吮吸著軟甜的番茄,仰頭尋思,低頭滿足我的求知欲。他講了很多故事我不記得,唯有壹個故事印象頗深,後來竟然進入我的夢中。

 表哥說,有壹年隊裏幹塘,抽水機將壹塘水抽盡,眼前是個空泥塘,原指望群魚翻騰的景象並未出現,空塘中只壹條大青魚,它靜靜臥在泥塘正中。社員們剛跳下塘埂,只見那大青魚擡頭吐了壹口水,水塘立刻就滿水了。

 跳下去的人洗了個澡,爬起來又抽水,水抽幹了,那大青魚又壹擡頭,吐出壹口水來,水塘立刻又水滿了。社員們驚呆了,發了狠心,合上電閘再抽水,等水抽幹時,那大青魚又吐出壹口水,水塘再壹次水滿。這已經是第三口水了。社員們害怕了,說大青魚連吐三口水,水應該吐完了吧,合閘,抽死它!說是這樣說,就是沒有人敢推閘刀了。這個故事做進了我的夢,所以至今仍然記得。

 番茄在近十幾年中越來越不好吃了,生吃更是妄想。我記得是西班牙還是意大利,有個什麽番茄節的,節日當天人們用成熟的番茄打仗,誰身上被砸番茄多,誰就在來年有好番茄收成。我曾對人戲言,這番茄節若用中國出產的番茄做藥,估計有人會被砸死,原因是,中國的西紅柿長得跟馬鈴薯壹般堅硬。

 十多年來,在城裏落腳生根的人很多很多,跟他們打交道久了,也知道他們的喜好壹二,比如四時的瓜果偏愛就與我有***鳴處。這其中壹種果子就是桃。我習慣稱桃為毛桃,這固然是因桃子表面生茸毛,更深的緣由還在於小孩愛吃、猴子愛吃,取毛手毛腳之意。後來市面上出現壹種貌似李子卻名叫桃的果子,都稱之為油桃,我壹直不感冒它;隨妳說它多美味、隨妳吃完後依舊吐出壹個核來,我也無法接受這種桃子。

 小學四年級時,我隨母親住進了知情林場。知青林場生活苦,吃過什麽美味的水果,我全不記得。反倒是食堂裏常常吃的兩種菜食記憶深刻,壹是南瓜,壹是蠶豆。南瓜壹大盆,黃色的,跟大便相差近;蠶豆水煮壹大鍋,黑色湯汁像墨汁。

 這兩樣菜食有鹽無油,難吃。我自己不愛吃,看著壹個知情老師吃,他的腮幫子壹鼓壹鼓,很使我入迷,遠比親自吃著更有深味。有壹年桃子下季很久了,壹天傍晚,我的壹個小叔捧來壹枚皺巴巴的桃兒,說在櫃子底下掃出來的,可能是分桃子時滾進去的,老鼠未發現,人也未發現,這天做衛生壹笤帚掃將出來,不舍得吃,拿來給我。

 我的心情如何已不記得,只記得我拈去毛表皮,先吮吸幾口才舍得下牙咬。這點小事至今還記得,大約是小時候營養不良,長的太過弱小,不敢爭,常暗乞施舍的緣故吧。這樣壹枚幹瘦的桃,很像吃它的我。

 兒時的玩伴名叫曉宏,這名字我打小就訕笑,壹個男孩子叫個紅,不中聽。長大了,知道有壹個宏字,才明白該訕笑的是無知的自己,而不是很不錯的夥伴。我兩同年出生,個頭我小他大,論機敏又反過來數。

 有壹年夏季漲水,村前村後的水塘連攏去了,溝溝裏馬路上農田裏全是黃泥水。曉宏邀我去淌水,說是捉魚,其實是想撿現成的東西吃,比如西瓜。我們兩個小矮子淌著齊腰的黃水,壹徑往村南邊遠處的西瓜田裏走。

 我們毫無畏懼,只惟願能在流水中沖個大大的西瓜到胸前,那樣就太美好了。可惜運氣不佳,壹直都沒有撞見壹個流浪西瓜;最後都走到西瓜田了,仍然不見壹個圓形的東西。我們往高坡上去,爬上高岸壹般的小土丘,在壹叢樹後頭見到了壹群大人。

 我怯了,曉宏不怯,指著泥地上的壹堆西瓜,厚著臉皮討瓜吃。有壹個人斥責說:“妳們兩個也不怕淹死了呢!”曉宏憨憨壹笑,求他給個小瓜。那人沒有駁回,撿壹個不大的西瓜捶開了遞給我們。我兩面沖黃湯壹般的泥水吃的眉開眼笑,總算是值得出來壹趟。

 西瓜是個稀罕物,因我們那壹帶私人家沒有種它的,公家的又難得,到西瓜成熟的季節,總不免牽掛它。我大伯父是工人,夏天分西瓜的,那年他好心送個大西瓜給我家,我卻拿不動,堂哥幫我扛著,走了壹半路,西瓜從肩後頭咕嚕到地上,轟隆壹聲西瓜摔碎了,堂哥發呆,我跌坐地上,面對西瓜的屍體戚戚然哭了。

 本家的有生大伯路過,拾起大塊的西瓜,壹腳踢去碎細的,喝道:“哭鬼!抱回去契!”因禍得福,本來西瓜要等天黑大人回家才能開了來吃的,現在好了,不必等了。我切了壹大塊給堂哥,自己捧壹塊,兩人相對笑納。

 原先還有壹種香甜的瓜,叫八方瓜,顏色酷似圓形的香瓜,但有兩處與之大不同。八方說的是瓜的外形,它不是溜圓,而是起了八道陵,像個長形的.八方體。另外削了皮,裏面呈青綠色,跟青萵苣壹般,碧綠好看;若以白瓷盤盛著,那才叫青青白白。

 本家壹個長輩,我們叫四爺爺,眼睛有毛病,好講些個英雄俠客之類的話,引得壹幫臭小子常跟屁之。有壹次我做了壹副弓箭,覺得應該經四爺爺審核審核,於是飛奔到他家。四爺爺說:“弓箭啦,這不好,應該用牛筋做弦,龍筋是最好!”

 我央求道:“四爺爺,您家射壹個吧!”四爺爺拉弓搭箭,瞄向屋前的梧桐,道:“過去,我能射屋角上的烏鴉!”他壹松手,箭落了空,沒有射出去。他又搭上去,開弓壹放,箭又掉了。他最後猛壹拉,弦“嘣”地斷了。

 四爺爺身邊漸次冷清,臭小子們知道他是吹牛皮的劊子手,不大搭理他。我是戀舊的主兒,有時候仍然去看他。那壹回去,見他的八仙桌上駭然泊著壹艘大八方瓜,艷羨不已。

 四爺爺見我獨自來,起身舉刀開了八方瓜,然後改小塊,邊改邊對我說:“我剛把文子、武子兄弟兩個趕走了!他們兩個跟個鬼似的,妳剛要契東西,就不曉得打哪裏冒出來,死皮賴臉!”文子、武子是他的親孫子。四爺爺遞壹方給我,我突然講禮性起來,撒丫子跑了吧!

 與水果有關的往事

 從我記事起,我家院子的南邊有棵桃樹。陽春三月,我對灼灼桃花不感興趣,只希望她們快點雕謝,孕育出小桃子。進入五月,眼看著青豆般的桃子壹天天長大,我的小興奮就壹天比壹天高漲。有時我會端張小凳子,背靠著桃樹坐在樹下,仰起頭眼巴巴地盯著樹叢中那些裹著壹層薄霜似的毛桃,嘴裏不由自主地咽著口水。好不容易等到桃子長得比乒乓球大,表皮顯青白色,就急吼吼地爬上樹,揀最大的摘了,在樹杈上坐穩,迫不及待地咬上壹口,眼見果肉發白,吃著沒有半點甜味,反而有股青澀味。心有不甘,再狠咬壹口,嚼了幾下,趕緊“呸呸”吐掉。原來桃核還未堅硬,被我壹口咬破了,咬到了壹塊苦澀的桃仁。

 其實,我家桃樹上結的桃子,就是成熟了也不見得好吃到哪裏。我記得父親曾挎了壹小籃子毛桃,到放廣場電影的地方去買,每枚壹分錢。很多孩子買了桃子,咬壹口就扔了。還說我父親騙錢。

 那桃樹是野生的,未經過嫁接,所結的桃子個兒小,蟲啃鳥啄,越發寡淡無味,俗稱毛桃。但那棵桃樹陪我度過了我的童年和少年,給我和哥哥們留下了很多美好、溫馨的回憶與笑話。

 住在老宅的五奶奶,她家後門有棵枳樹。那枳樹不高,四季常青,枝幹上有尖銳的硬刺,壹不小心就會被紮得生疼。每年夏天,枳樹開始長枸橘。只見它渾身發綠,表皮皺皺巴巴,長滿難看的疙瘩。夏天還沒過,我們就開始打枸橘的主意。約上兩、三個孩子,先由壹、兩個嘴甜的孩子進門,叫著“五奶奶”,裝腔作勢要幫五奶奶掃地、撿雞蛋。另壹個機靈的孩子繞到五奶奶家後門,直撲那棵枳樹,冒著被紮疼的危險,挑大的枸橘使勁擰幾個下來,扔過宅溝。然後空著手走過五奶奶門前,朝我倆眨眨眼,示意他已經得手,於是我們趕緊跟五奶奶告辭。

 五奶奶腿有點瘸,但心裏壹點不糊塗,笑著罵我們:“妳們這幾只小猢猻,當我看不懂妳們耍的小把戲?妳們哪是來幫我做事,還不是打著做事的幌子偷我的枸橘罷了。只是這些枸橘還沒熟呢,摘了去也不能吃,白白浪費了。等熟了我讓妳們吃個痛快。”

 問題是,五奶奶的枸橘就是成熟了也不好吃!吃壹口,酸得我們齜牙咧嘴,捧著腮幫子直吸冷氣,就差滿地打滾了。那生的枸橘更別提了,不但酸,還澀。扒皮時,那厚皮裏蘊含的酸汁四處迸射,如果射到眼睛裏,頓時酸得熱淚橫流,真想大哭壹場。

 五奶奶是個善良的老人,每到秋天枸橘成熟了,就會用衣襟兜著,給侄孫們壹壹送上門。但我們還是止不住地想去偷!現在想來,當時可能並不真想吃那枸橘,而只是享受某種屬於我們的冒險行為,或者是尋求某種刺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