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尼亞茲伊是尼亞茲河河谷旁的森林草原地帶。
②烏拉伊姆原是巴什基爾話“鍋子”的意思,後引申為窪地,是尼亞茲河旁的窪地。
據說,那時候巴什基爾人中間有壹個叫阿伊雷普的獵人。比他更勇敢的人是沒有的。他壹箭就能夠把熊射死,碰到麋鹿,只要握住它的角向肩後壹丟,那野獸立刻完蛋。至於狼和別的小野獸就更不用說了。只要被阿伊雷普看到,就壹只也別想逃掉。
有壹次,阿伊雷普騎著馬來到壹片空曠的地方,只見有壹只狐貍在前面跑。對於這樣壹個獵人,打只狐貍實在是太不合算了。但他心裏想:“讓我開開心,用馬鞭子來抽死它。”阿伊雷普縱馬追去,卻趕不上那只狐貍。正當他拉起弓箭對準它的時候,狐貍忽然不見了。怎麽辦?逃走就逃走吧,算是那畜生的運氣。他才這樣壹想,那狐貍竟坐在前面壹個樹樁後面,尖叫起來,仿佛笑道:“妳哪裏能射得到我!”
阿伊雷普又拉弓引箭對準它——狐貍又不見了。放下了弓箭——狐貍又出現在眼前,發出尖叫:“妳哪裏能射到我!”
阿伊雷普這可發火了:“等著瞧吧,妳這紅毛家夥!”
跑完了樹林裏的空地,前面是極其濃密的大森林,只是森林也阻擋不了阿伊雷普。他下了馬,徒步去追那只狐貍,但還是毫無結果。眼看它在前面,卻無法用箭射中它。放走它呢,又不甘心。什麽話,這樣勇敢的獵人連壹只狐貍也射不死!就這樣,阿伊雷普竟追到了壹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狐貍也不見了。找了又找,還是沒有。
他想:“讓我向四面看看,究竟到了什麽地方。”
他爬上壹棵高大的落葉松,壹直爬到樹頂。壹看——離那棵落葉松不遠有壹道溪水從山頂向下奔流。那條溪並不大,但它很快活,琤琤淙淙地老跟石頭說話。有壹個地方還發出閃閃爍爍的金光,叫人連眼睛也睜不開。“這是怎麽壹回事?”他想。再壹看,只見在矮樹叢後面壹塊潔白的巖石上坐著壹個姑娘,她那美麗的容貌真是聽也沒有聽說過、見也沒有見到過。她的辮子垂過了肩膀,直垂到溪水裏。她的發辮是金的,足足有十丈長。那小溪正是由於她的金發才發出了這樣耀眼的光芒。
阿伊雷普註視了很久,那個姑娘卻擡起頭來說:
“妳好,阿伊雷普!我早已從我的狐貍保姆那兒聽見過很多很多有關妳的事情。似乎妳比誰都魁梧、英俊,比誰都勇猛、走運。妳願意娶我嗎?”
“可是為了妳,”阿伊雷普問:“我得付多少聘金呢?”
“還用得著什麽聘金,”姑娘回答說:“我的爸爸是所有金子的主人。但是他不願意放走我。我們必須逃走,不過那得看妳有沒有足夠的智謀和勇氣。”
阿伊雷普高興極了。從落葉松上壹跳跳下來,壹口氣奔到姑娘坐著的地方對她說:
“如果妳願意這樣,我還有什麽話說。我壹定把妳抱出樹林,不讓妳被任何人奪去。”
這時候狐貍忽然出現在白石旁邊尖叫起來,它的鼻子向地上壹碰,站起來就變成了壹個幹癟的老太婆。
“唉,阿伊雷普,阿伊雷普,空口說大話!還誇耀自己膽子大、運氣好哩。剛才妳怎麽射不到我呢?”
“妳說得對,”阿伊雷普回答說:“這是我平生第壹次失敗。”
“原來是這樣!但目前的事情更加困難。這個姑娘就是大蛇波洛茲的女兒,叫做金頭發。她的頭發是純金的。她被這些金頭發牢牢地困住在這裏。
她坐著,洗著頭發,但金頭發的重量還是不會減輕。現在請妳試試把她的辮子舉起來,妳就知道妳能不能帶她出去了。”
阿伊雷普到底是個與眾不同的人,拉起金辮子,就往自己身上繞,繞了好幾轉,然後對姑娘說:
“我親愛的未婚妻金頭發,現在我們倆已經用妳的金辮子緊緊地系在壹起了。誰也不能把我們拆散了!”
阿伊雷普說完這話,就壹把抱起姑娘往外走。
老太婆將壹把剪刀塞到他的手裏。
“聰明人,拿住這個。”
“這對我有什麽用?難道我自己沒有刀嗎?”
阿伊雷普本來想不拿那把剪刀,可是他的未婚妻金頭發卻說:
“拿著——那不是給妳用,是給我用的。”
阿伊雷普在樹林裏走著。他在落葉松頂上已經看清楚往外走的大致方向。起先他走得很快,只是總覺得有些吃力,盡管他的力氣大得常人不能和他相比。金頭發看見阿伊雷普累了,就說:
“讓我自己走吧,妳給我提著辮子。那會輕松得多。我們該走得遠些,要不爸爸記起了我,會很快地把我吸回去。”
“怎麽吸回去?”阿伊雷普問。
“他呀,”金頭發回答說:“天生有這樣的本領:凡是他所需要的金子他都能吸到他身邊,吸到地下去。如果他要吸我的頭發,那就誰也阻擋不了。”
“這倒要讓我們瞧瞧!”阿伊雷普回答說;但他的未婚妻金頭發只是微笑了壹下。
這樣說過以後,他們又繼續向前趕路。金頭發老是不停地催促他:
“我們必須走得更遠些。說不定走遠了我爸爸的力量就夠不到了。”
走著,走著,累得不能再走了。
“讓我們休息壹會兒吧,”阿伊雷普說。只是當他們剛坐到草地上,他們的身子就立刻往地下直沈。金頭發趕快拿起剪刀把繞在阿伊雷普身上的金辮子剪斷。這樣才救了他的命。金辮子被吸了下去,阿伊雷普總算是留在地面上了。不過,他還是被辮子拖下去相當深,未婚妻呢,已經不見了。不見了就是不見了,簡直就像根本沒有過。阿伊雷普從陷下去的泥坑裏爬出來,想:“這是怎麽壹回事?未婚妻被人家搶走,卻看不見搶走她的人是誰!這簡直是我的奇恥大辱。決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我死也要找到她!”
於是他就在姑娘坐過的地方往下挖。挖了壹天,又挖壹天,什麽結果也沒有。阿伊雷普的力氣。妳得明白,是很大的,但工具卻只是腰刀和帽子。
這哪裏能挖出什麽結果來。
“得在這裏做個記號,”阿伊雷普心裏想:“讓我回家去把鐵鏟等等家夥拿來。”
他剛剛這樣壹想,引他來這兒的那只狐貍忽然出現了。它把鼻子往地上壹碰,站起來就變成壹個幹癟的老太婆。她說:
“唉,妳這聰明人,聰明人!妳想在這裏掘金子還是怎麽的?”
“不,”阿伊雷普回答說:“我要找我的未婚妻。”
“妳的未婚妻,”老太婆說:“早已坐在老地方流著眼淚,把辮子浸在溪水裏了。她的辮子現在已經有二十丈長,這會兒妳連舉也舉不起來了。”
“怎麽辦,大嬸?”阿伊雷普問。
“早該這樣了,”老太婆說:“應當先把事情問個明白,再動手幹。這事情妳這樣做。現在先回家去,和到這裏來以前壹樣過活。如果在三年內妳還沒有忘記妳的金頭發,我會再來找妳。如果妳壹定要自個兒跑去找,以後就會永遠看不到她。”
阿伊雷普不習慣這樣等候,他是馬上找到她,但是沒有辦法——必須這樣。他發了壹陣子愁,只得回家去。
唉,三年的歲月是多麽長久啊!春天來了,他也不高興——但願春天趕快過去才好。別的人註意到他的變化:“我們的阿伊雷普好像有什麽心事。
他不像是以前的阿伊雷普了。”他家裏的親人直接問他說:
“妳的身體不好嗎?”
阿伊雷普壹下子抓起五個壯漢舉到頭頂,壹面旋轉壹面叫道:
“再問我的身體好不好——我就把他們統統扔過那座小山!”
他壹天到晚思念未婚妻金頭發。好像她就坐在他的眼前。他真想跑到小溪旁邊,遠遠地看上她壹眼,但他記起了狐貍老婆婆的忠告,不敢這樣做。
可是到了第三年,阿伊雷普碰見了壹位姑娘。那姑娘很年輕,生得黑黝黝的,快快活活的,好像壹只山雀。每個人都想接近她,向她獻殷勤。這個姑娘頓時使阿伊雷普的念頭起了變化。他想:
“所有和我年紀相仿的人早已成了家,我找到了未婚妻,卻讓人家搶走了。幸而大家都不知道,要不,準會笑話我!我不能娶這個黑姑娘嗎?那邊的壹個能不能成功還不知道,但這壹個只要付聘禮,就能娶回來。她的父母壹定會高高興興地把她許配給我,她自己呢,從各方面看來,也決不會哭泣的。”
但他又想起了金頭發,只是已不像以前那麽想念得厲害。已不像她被搶走時那樣痛惜、氣忿。他想:我對她可不能想得太過分了!
第三年剛過去,阿伊雷普又看見了那只狐貍,他沒有對它射箭,而是跟著它走去,只是壹路上阿伊雷普做了許多記號:有的地方砍掉根小樹枝,有的地方在石頭上做個標記,有的地方還做了別的記號。他們來到那條小溪旁邊。姑娘果然又坐在那裏,但是辮子卻長了兩倍。阿伊雷普走上前去向她問好:
“妳好,我親愛的未婚妻金頭發!”
“妳好,阿伊雷普!”她回答說,“不要因為我的辮子更長而難過。它曾經輕了不少。看來妳曾經苦苦地想念過我。我每天都覺得頭發愈來愈輕。
可是到最後卻出了岔子。妳忘記過我吧?要不就是另外有人害了我?”
金頭發壹面問壹面卻笑起來了,仿佛她什麽都知道了。阿伊雷普起先很害羞不敢開口,接著下了決心,把壹切都坦白地說了出來——他說他看中過壹個黑姑娘,曾經想娶她。
金頭發接上去說:
“妳能老老實實地說出來就很好。我相信妳。我們快走吧。說不定,我們這壹次能夠逃出去,逃到爸爸力量夠不到的地方。”
阿伊雷普從溪水裏拖起了辮子,把它繞在自己身上,又向狐貍保姆拿來了剪刀,接著就穿過樹林往家裏走。壹路上有阿伊雷普的記號。他們走得很快。壹直走到晚上。天完全黑了以後,阿伊雷普說:
“讓我們爬上樹去。在樹上妳爸爸的力量也許夠不到我們。”
“這很對,”金頭發說。
可是,他們倆被金辮子像繩索壹樣緊緊地捆住了身子,那還怎麽能夠上樹呢。金頭發說:
“得剪掉它。拖著這樣沈重的東西在身邊是沒有意思的。留下拖到腳跟那麽長,已經夠了。”
可是阿伊雷普覺得很可惜。
“不,”他說:“還是這樣留著,妳瞧,這些頭發多軟多細啊!用手撫摩著也覺得可愛。”
說著,阿伊雷普解開了身上的金辮子。讓金頭發先爬上樹去。可是,姑娘不習慣爬樹,覺得不行。阿伊雷普就這樣那樣地幫著她,才把她送到樹枝上。接著阿伊雷普很快地上了樹,把金頭發的辮子從地上全拉了上去。他們又從那條樹枝向上爬,爬到樹葉最濃密的地方,在那裏歇了下來。
“我們就在這裏等天亮吧,”阿伊雷普說,壹面把自己未婚妻的辮子向樹枝上面繞——如果她打起噸來也不會掉下去了。他牢牢地繞好了還誇口說:“哈,多牢!現在妳睡壹會兒吧,我給妳看著。天壹亮我就推醒妳。”
金頭發真的很快睡著了,連阿伊雷普自己也打起瞌睡來。睡魔來的時候,妳聽著吧,那是趕也趕不走的。他揉著眼睛,搖著頭,不耐煩地轉動著身子——還是不能戰勝睡魔。他的頭已經垂下去了。就在這時候,那樹上忽然飛來了壹只貓頭鷹,不安地叫喚著:“呵啵!呵啵!”——好像在警告他:“當心,當心。”只是阿伊雷普哪裏會去理睬它,他只管自己睡覺;而且鼾聲大作做起夢來。仿佛他騎著馬來到了自己的氈幕前面,他的妻子金頭發正從氈幕裏出來迎接他。她比誰都美麗可愛,她的辮子像金蛇似的在遊動,好像活的壹般。
到了半夜裏,樹枝突然搖動起來,燒起來了。火焰燒著了阿伊雷普,把他摔到了地上。這時,他看見地底下冒出來壹只大火環,發出了閃閃爍爍的金光。他的未婚妻金頭發變成了壹團由無數小火星聚成的雲彩。火雲直向那火環飛去,壹下子熄滅了。阿伊雷普跑到那裏——什麽也沒有了,重新是壹片黑暗,憑妳把眼睛挖出來也沒有用。他用手在地上摸……盡是青草、石頭和林中的落葉、爛泥。在有個地方,總算被他摸到了壹段辮梢子,有二丈長或者更多些。阿伊雷普心裏高興點兒了:
“她給我留下了紀念品,也給我留下了壹個證據:也許可以研究出她爸爸為什麽不能帶走她辮子的原因。”
他剛剛這樣壹想,那狐貍已經在他腳旁尖叫。它把鼻子向地上壹碰,站起來就變成壹個幹癟的老太婆,說:
“唉,阿伊雷普,妳這聰明人!妳要的究竟是什麽:金辮子還是未婚妻?”
阿伊雷普回答說:“我要的是金辮子有二十丈長的未婚妻。”
“來不及了,”狐貍保姆說:“辮子現在已經有三十丈長了。”
阿伊雷普回答說:“這不打緊。我只要能得到我那可愛的未婚妻就行。”
“妳早就可以這樣說了。這是我最後的忠告。現在妳回家去再等三年。
但我不再來找妳了,妳要自己去找路徑。妳要來得準時,不能太早也不能太遲。妳還得向貓頭鷹老爺爺鞠躬請教,看它是不是能使妳聰明些。”
這樣說過以後,狐貍保姆立刻不見了。天壹亮,阿伊雷普就往家裏走,但他心裏想:
“狐貍保姆所說的貓頭鷹爺爺是哪壹只呢?樹林裏多的是貓頭鷹。叫我向哪壹只去請教呢?”
想了又想,終於想起來了:當他坐在樹上的時候,有壹只貓頭鷹幾乎就在他鼻子跟前飛來飛去,老是叫著,“呵啵!呵啵!”好像在警告他:“留心,留心!”
“狐貍保姆說的壹定是它!”阿伊雷普想完了就轉身回到了老地方。等坐到天黑以後,他喊道:
“貓頭鷹老爺爺!請妳指點指點我!告訴我壹個辦法。”
喊了又喊——沒有回音。可是阿伊雷普這壹回變得很有耐心。又等了壹天,又喊了壹陣。還是沒有回音,阿伊雷普又等完了第三天。
到了晚上,他剛壹喊:“貓頭鷹老爺爺!”樹上就立刻答應說:
“呵啵!我在這裏。誰在喊我?”
阿伊雷普就把自己失敗的經過告訴了它,請求它盡力幫助他。可是貓頭鷹老爺爺說:
“呵啵!難得很吶,孩子,難得很吶!”
“困難沒有關系,”阿伊雷普回答說:“只要我的力氣和耐心夠得到,我都能做到,只要我能得到我的未婚妻。”
“呵啵!我來指點妳!妳聽著!”
於是貓頭鷹老爺爺就壹五壹十地告訴他說:
“大蛇波洛茲在這壹帶有很大的威力。他是這壹帶所有金子的主人:金子不論在誰那兒他都能吸走。波洛茲還能把整個出產金子的區域圈到他的火環裏去。憑妳騎著馬跑三天也跑不出他那個火環。但在我們這壹帶,總算還有個地方是波洛茲的力量達不到的。如果靈活點兒,就可能帶著金子逃脫波洛茲。可是,代價可不小——回頭路是沒有的。”
阿伊雷普懇求他說:
“請妳做做好事,把這地方指給我看吧。”
“叫我指給妳看那可不行,”貓頭鷹老爺爺回答說:“因為我的眼睛和妳們的不壹樣:白天我看不見,晚上妳又看不見我向哪裏飛。”
“那可怎麽辦?”阿伊雷普問。
貓頭鷹老爺爺說:
“讓我把那地方可靠的特征告訴妳。妳跑到那些湖旁邊去看看:有壹個湖中間突出了壹塊大巖石,像壹座小山。小山的壹面長著許多松樹,其余三面都是光禿禿的,好像三堵墻壁。那就是我說的地方。誰能帶著金子到那塊巖石上,那裏就會現出壹條通到湖底去的路。壹到那裏,波洛茲的力量就夠不到了。”
阿伊雷普把這壹切想了又想,終於恍然大悟:那壹定是伊特庫裏湖①。他高興極了,叫道:
“我知道那地方!”
可是貓頭鷹老爺爺還是說自己的:
“無論如何妳得親自跑去看看,不要搞錯了。”
“好,”阿伊雷普說:“我會去看的。”貓頭鷹老爺爺最後又說:
“呵啵!不要忘記:雖然逃脫了波洛茲,回頭路是沒有的。”
阿伊雷普謝過貓頭鷹老爺爺,就回家了。他很快地找到了中間有塊大巖石的湖,但馬上想道:“壹天決不能跑到那地方,必須開壹條能跑馬的路才是。”
於是阿伊雷普就動手開起路來。在稠密的森林裏,壹個人要開出壹條壹百多裏長的大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有時候他累壞了,就拿出那條被他摸到的辮子——看著,欣賞著,用手撫摸著,這樣他仿佛就恢復了元氣,又可以去幹活了。三年的光陰就這樣不知不覺地飛快地閃了過去,剛好他完成了全部工程。
阿伊雷普準時來到他的未婚妻那兒。他從溪水裏拉起了辮子,把它纏繞在自己身上,然後他們開始在樹林裏飛跑。壹直跑到他開出來的那條大路上,他在那裏已經準備好了六匹馬。阿伊雷普上了馬,把未婚妻放到另壹匹馬上,又牽住了另外四匹馬的馬韁,就鞭打著馬盡力向前飛跑。這壹對馬累了,就換上另外兩匹,又繼續飛跑。狐貍跑在他們的前面。這樣不停地飛跑,還用力鞭打著馬——唯恐趕不到那兒。傍晚時分,總算趕到了湖邊。阿伊雷普立刻上了小船,把未婚妻和狐貍保姆壹齊渡到湖心的巖石上去。小船剛劃近那兒——巖石上面就打開了壹條通道,他們很快地鉆了進去,這時候太陽剛好落山。
噢嘿,這時候,可出了事情了!
太陽壹落山,大蛇波洛茲就用火環把那個湖圍繞了三圈。無數金色的火星從巖石裏向四面八方噴射出來。但無論如何波洛茲沒法吸出他的女兒。原來是貓頭鷹老爺爺妨害了他。貓頭鷹老爺爺飛來棲在巖石上,老是壹個勁兒地叫喚:
“呵啵!呵啵!呵啵!”
它這樣叫喚了三次,火環的光就黯淡了壹些——好像要冷卻下去了。等火環又重新燒旺,金色的火星又紛紛從巖石裏噴出來的時候,貓頭鷹老爺爺又叫喚起來。
波洛茲在湖邊拼命地吸金頭發,吸了不止壹夜。結果還是不行。它的力量夠不到。
從那時起,湖岸旁的沙灘上就發現了金子。那裏根本沒有小溪的痕跡,卻偏偏有金子。所有的金子,妳聽著吧,都是魚鱗狀和線狀的;卻沒有天然的小金塊或者大金塊。那些金子是從哪裏來的呢?據說,就是從波洛茲女兒的辮子上吸過來的金頭發。金子可不少。後來,我還記得,為了那些沙灘,巴什基爾人和卡斯裏工廠的老板們還發生過糾紛。
阿伊雷普呢,就這樣和他的妻子金頭發留在湖底下了。據說在他們那裏有草地,還有馬群、羊群。壹句話,那兒是壹片廣闊的草原。
據說,金頭發有時會走到巖石上來。有人看見過她。好像是黎明的時候,她出來往巖石上壹坐。她的頭發像金蛇壹般在巖石上面遊動。真是個美女!
噢嘿,美極了!
不過,我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從來也沒有碰到過。我可不願意扯謊。
①伊特庫裏湖在綏謝爾契工廠南面,丘索瓦雅河右岸的壹個湖,那湖又叫做肉湖。另外有壹個傳說,參見《傑米多夫的紅袍》。